几人离开后,再次到某个废弃仓库汇合时,就收到了市原商业区戒严的消息。
站在科恩旁边的基安蒂语气古怪:“又是那边的消息?这个月第几次了?”
赤井秀一当做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科涅克发来的。”
“那不就是那个……给的。”
琴酒平淡的一眼扫过来,基安蒂识趣地捂住了嘴,然后忽然反应过来,又把手放下,眼角的凤尾蝶扬起:
“琴酒,在这里的就我们五个,不都是知情的吗,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啧,那家伙在那边的地位也不低,没想到为了科涅克能做到这种地步,不知道该说的是蠢还是眼瞎。”
“你说谁蠢?”
高高摞起的集装箱旁边,几人视线的盲区传来一道森冷低沉的声音。
基安蒂和科恩惊得连忙去摸身后的枪,伏特加本来也是,但猛然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又看见琴酒大哥和莱伊都没有动,顿时意识到那边是谁。
“东西呢?”
戴着墨镜的卷发青年从集装箱的另一侧走过来,一身黑衣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
琴酒从风衣外套口袋中掏出一个U盘,冲着他扔过去。
卷发青年低头用手摩挲了一下,才重新看向基安蒂,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你说谁不是蠢就是眼瞎?”
基安蒂憋屈地张了张嘴,既不想服软,又不敢出口怼人。
“行了,科涅克。”琴酒点了根烟,打断了这场注定一面倒的对峙,“已经半年多了,你什么时候让他正式加入任务。”
“我自己安排。”
科涅克不冷不热地回答,但也没有再继续纠缠基安蒂的话。
赤井秀一在心中默算了一下,这应该是科涅克第三次阻止萩原研二涉及组织的任务了。
三月份科涅克刚从萩原研二那边得到协助时,琴酒虽然提过,但更多的是把萩原研二当作科涅克私人的线人。
七月底萩原研二帮科涅克拿到一份从公安内部的机密资料的时候,琴酒才开始重视萩原研二。
而这次,赤井秀一能感觉到琴酒已经认真了,他甚至能猜到琴酒的想法:以萩原研二的身份,只是专门给科涅克的任务提供情报,完全是浪费价值。
他不觉得萩原研二那种不受掌控的人会真的背叛公安,很有可能是和科涅克商量着做戏演过组织。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科涅克都不愿意染脏萩原研二的手,宁可顶着压力,让他传一些不疼不痒的消息。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前方的卷发青年,神色莫名。
科涅克,你还能顶住压力多久?
“是啊,小阵平,让我稍微深入一点也没什么,我明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萩原研二已经越发嚣张,甚至敢到安全屋来找松田阵平。
他把整条手臂加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松田阵平的肩上,不满地嘟囔,“小阵平,真的很专制,完全不考虑我的意见。”
“不考虑,没必要。”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胳膊从身上扯下来,“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他转过头,盯着萩原研二看似笑意盈盈,实际上有些焦躁不安的眼睛。
“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萩原研二眼中的笑意淡了淡,嘴上还是道,“哪有。”
松田阵平却已经明白了,他按了按额角:“我找了他好几年都没找到,你不用那么急,而且下个月7号,他还会发传真的。”
“……小阵平真的很清楚。”
“不要套话。”
“哦~”
“这种事就慢慢……”卷发青年忽然顿了几秒,接着改口道,“我还有件别的事情需要你和降谷零他们帮我,而且必须是你们几个一起才行。”
“什么事?”萩原研二打起精神。
“嗯……”卷发青年却有些难以启齿。
萩原研二听他讲完,一双略有些狭长的下垂眼缓慢地瞪圆了。
“你确定他是这个意思吗?”
“不止,他还让我们按照之前的时间去,但是我要晚到几分钟, 最好还是带上一束花。”萩原研二微笑着道。
匆匆赶到的降谷零恰好听见了这几句话, 默默打量了一眼背景仿佛冒着黑气的萩原研二。
他理解萩原研二为什么生气, 松田阵平说的这些,就意味着当初他们四个一起扫墓的时候他就在附近,甚至可能亲眼看着他们进去又出来的。
不是责怪松田阵平不肯和他们相认,任由他们以为他已经牺牲为他悲伤, 而是愤怒于松田阵平就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他们,而他们却毫无所觉。
松田阵平的记忆不断混淆,甚至自我认知都会出现动摇。让这样的他面对这埋藏着“自己”的墓园, 看见好友为自己扫墓, 相当于是亲眼见证着他们对松田阵平还活着这件事的否认。
可他偏偏又因为心理因素而无法承认自己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所承受的压力, 可想而知有多严重。
别说萩原研二了,就算是降谷零想到这些,都觉得十分压抑。但萩原研二却很快的调整好了情绪, 转过头冲他打招呼
“小降谷,好久不见。”
“不到三个月而已……”
降谷零走过来坐下,他最近因为朗姆下发的任务去了一趟墨西哥,前天才回来, 虽然这一次的行动相当危险, 但好处是他感觉自己往朗姆那边的核心圈又迈了一步。
……然后回来就从一些隐蔽的渠道, 听见了科涅克和某个公安线人的东京爱情故事6.0版。
降谷零心想着有完没完,组织里这些家伙平时都不敢多和松田说一个字, 结果聊起他的八卦一个比一个踊跃,简直能当场组稿一本三流月刊。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捏着鼻子去把情报重新整理了一遍,确认这两个人没暴露出什么才放心。
结果这件事情的风声传出去,才第二天,他的新情报里面就多了波本吃醋嫉妒疯狂调查科涅克新情人的流言。
而在他今天过来之前这个消息已经再次升级,变成“波本提前一月回国,三天内暗杀科涅克新情人”。
这种离谱又具体的谣言,就算是降谷零本人看了之后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
要说这种事情,萩原研二一直都兴致勃勃,hiro也乐得在上面添砖加瓦,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形象,只有他时常尴尬羞耻。
不过自从松田阵平发现组织内的留言的真实情况,居然装鸵鸟消失了两个星期之后,降谷零忽然念头通达了。
只要有人比他更尴尬,他就不会再尴尬。
所以降谷零只稍稍地羞耻了一下,就愉快的把消息转给了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最后一个赶到的,他进来的时候降谷零的手机正好震了一下。
降谷零一打开就看见了松田阵平回复的邮件。
【你有完没完!】
其他三个人一起凑过来,震撼地看着降谷零打字回复:
【怎么,新情人没在身边,想起回复我了?】
对面回来一长串省略号。
“咳咳。”伊达航的嗓子似乎忽然有些不舒服。
萩原研二悠悠道:“小降谷,不要太欺负小阵平哦,不然……”
“不然什么?”降谷零挑眉。
“不然,他会爆发的,就是boom——”
随着他的声音,降谷零的手机震了一下。
对上萩原研二那看好戏的笑容,降谷零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点开看了看,随即瞳孔地震。
诸伏景光站在他身后,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真要比较起来,是你比较新吧。】
“嗯……确实呢。”诸伏景光评价。
“hiro!”降谷零脸上小麦色的皮肤陡然涨红,啪地一下子把手机反扣在腿上。
“原来被厌倦的是我啊。”萩原研二幽怨的看着降谷零。
伊达航左看右看,表情在你们真会玩的震撼和你们真幼稚的无语之间来回变换。
“总之……”他把几个人的注意力拉回来,“差不多能确定,松田的情况还算稳定。”
萩原研二的眼神黯了黯,沉默不语。
诸伏景光叹气,“只能说是能维持到和之前差不多。”
自从上次发现松田在吃抗精神病药物后,他们三个一直在暗中观察松田的状态,也会时不时的找各种理由去和对方见面。
但结果并不太好,虽然松田阵平有时候表面上看起来相当的正常,但偶尔说着话忽然的恍惚,视线的错位和听力上的迟钝,加上频繁的困倦和同时出现的漠然平淡的神色,都确凿地表示着他从来没真正意义上的好转。
而且三个月前,松田阵平又消失了两星期去“检查身体”,回来之后明显消瘦不少。
萩原研二当时去山路上飙了一晚上的车,第二天若无其事地回来,开始研究营养餐。
降谷零刚回日本,就拿这种消息来故意逗松田,虽然有调侃的成分,但更多也是想调动松田阵平的情绪,让他活跃一点。
但说到底这种事情也只是杯水车薪,
他们既不能阻止松田阵平进组织实验室,也没办法给松田阵平创造一个安逸放松的环境来缓解他的精神问题,只能可笑的寄希望于松田自己的坚韧和他们的轮番陪伴能稍微起点作用。
诸伏景光垂眸,他本来想找个理由接近研究所,但是zero坚决不同意,他本来正想办法说服zero的时候,松田却看出来了他的打算。
“没必要,这边有我一个人就行了。”
卷发青年打了个哈欠,懒散地靠在修理店的高层架子边上,银白色的合金框架闪烁着冰冷的光,
“你们按部就班,尽可能的将日本这边的据点和关系网挖出来就行,尤其是朗姆那边的。”
而真正让诸伏景光打消这个想法的,是松田阵平的下一句话,
“hiro,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它主动找上你,就算你想躲,也是躲不掉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暗青色的眼睛沉寂得仿佛毫无波澜的海面。诸伏景光瞬间后悔让他不得已提到了这个话题。
这和让松田阵平自揭伤疤有什么区别。
于是诸伏景光狼狈地退让了。
zero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醒。
诸伏景光这才发现,他们三人已经回到了最初的话题。
“松田让我们去他的墓前,我能想到的可能性最高的原因是他想引出炸弹犯。那他特意点名,你是觉得你会被炸弹犯重点关注?”
诸伏景光听到降谷零这句,猛得转头看过去。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说,炸弹犯早就知道萩原研二,而且还有计划的想要对他动手?
“他还提到了,让我们三个也一起去。”诸伏景光顺着降谷零的思路往下想,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脸上微变,
“松田觉得那个炸弹犯认识我们四个?”
伊达航的手本来在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忽而顿住,“会不会是第一次我们扫墓的时候松田发现那个人的踪迹?”
萩原研二的唇角勾起,眼神冷然,“抓来问问就知道了。”
[真的能抓住吗?]希拉问。
松田阵平低头调试了一下仪器上的参数,同时在心里和祂解释,
[几率很低,虽然按照你新破解的规则,通过场景重现,可以将运节点上的事件提前,但一年后的11月6日,我们四个虽然遇到了那个制造□□的……普拉米亚,但是并没有抓住他。]
因为那个双色液体混合炸弹十分特殊,松田阵平成功查到了对方的身份——活跃在欧洲各国的连环爆炸案杀手,被称为“普拉米亚”。
[不过,只要他能出现,就意味着我们重现11月7日,就可以提前把那个炸弹犯应出来。这个结果也不错了。]
希拉认可,然后发出疑问:[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在想办法布置抓普拉米亚的埋伏。]
几天时间一眨眼过去,很快就到了11月6日。
下午三点。
降谷零、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三人差不多同时到了涩谷的月参寺。
等萩原研二的时间,三人盯着松田的墓碑默默发呆。
半晌,伊达航第一个出声:
“我觉得有点不太吉利。”
本来拿着念珠双手合十的诸伏景光默默把手放下,“我也觉得很别扭。”
降谷零目光避开那块存在感鲜明的青石碑,往墓园门口看了又看,“萩原怎么还没来?”
萩原研二还在花店里踟蹰。
可恶,真的要拿着一束菊花去、去拜祭吗,感觉好糟糕。
但是这是小阵平的要求……
萩原研二挣扎了半晌,最后还是咬牙让店员包了起来。
他抱住那一捧菊花的时候,因为纠结而眉头蹙起,淡紫色的下垂眼雾蒙蒙的,看上去有一种惆怅的忧伤感。
不远处,一家商场四楼的餐厅里,松田阵平心情复杂地放下望远镜。
不就是一束花,为什么要纠结这么久。
他重新拿起望远镜,看萩原研二终于走出花店,却又顿住了脚步。
微微扭曲的圆形画面里,萩原研二目光微凝,落在马路对面某个望远镜的视线死角,接着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轻佻的笑容。
松田阵平怔了怔,试着读出萩原研二的口型:
“第一次正式见面,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
“琴酒…酱……”
松田阵平呼吸一窒。
萩原研二,这种时候,就把你的口癖给我去掉!
深秋的下午, 行人稀少,车辆也稀少,于是狭窄街道两边的人毫无阻碍地看清了彼此。
与笑吟吟抱着花、因为好相貌而不断吸引路人注视的萩原研二不同,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男人显得似乎更加低调。
他双手插在衣兜里, 帽檐压得很低, 下半张脸也几乎被黑色立领遮住, 乍看上去和寒风中穿得厚重的路人没有什么区别。
但前提是不与那双即使被银色发丝遮住大半也显得极为凌厉迫人的墨绿色双眸对视。
像是被泛着寒光的刀紧贴喉咙,像是身上每一处可能的破绽都在被打量评估。
经验和直觉一起发出尖锐的警报,提醒他只要稍一示弱,就必死无疑。
萩原研二站在原地, 指尖冰凉僵硬地几乎无法弯曲。
他见过很多的连环杀人犯,进入公安后,审讯过的人中更是不乏手上几十条人的, 但没有一个人能给他和琴酒一样的可怖的压迫感。
真正的顶级杀手。
萩原研二第一次清晰而深刻地意识到, 小降谷和小诸伏提到琴酒时的深深忌惮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能驱使这样的人为自己效力的那个组织首领,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琴酒酱。”
半长发的青年眉眼含笑, 语气亲昵又轻慢,和在港口带着公安收网围杀他们时一模一样。
也是琴酒近几年里最狼狈的一次。
琴酒打量着这个故意挑衅他的青年——他因为那个称呼嫌恶地皱了皱眉,却没有纠正。
因为没有必要。
在白兰地还对萩原研二有兴趣, 而对方又有用的情况下,他不打算越过白兰地去处理萩原研二,那会很麻烦。
因此他懒得在萩原研二身上多花费一点时间。
不过这个接近墓园的位置和萩原研二手里的花束,也让他轻易地推断出对方的目的。
“他知道你来干什么吗?”
黄白相间的菊花在秋天的寒风中轻轻颤动, 半长发的青年握着花的修长手指也跟着颤了颤。
琴酒嗤笑一声:“看来是不知道。”
本来在车上等大哥回来的伏特加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慌忙小跑过来, 正好听见这句话。
他大气也不敢出,怀着敬畏的心情悄悄打量对面的萩原研二。
半长发的英俊青年笑容已经淡去, 但说出来的内容却微妙极了:
“琴酒酱,我居然不知道,原来你们组织里的成员都这么关心彼此?”
琴酒酱?!
伏特加眼神变得惊恐。
松田阵平也捏紧了望远镜,他扯了扯嘴角,拿出不断震动的手机,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怔了一下。
“这么快?”
他站起身,又犹豫地看了一眼远处街道,最后手指在屏幕上按下几个按键。
电话铃声猝然响起,打断了两边的对峙。
半长发的青年拿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脸色微变,不假思索地接起电话,
“小阵平?”
听见萩原研二带着一丝上扬的尾调,伏特加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直直地立起来,寒意渗透了天灵盖。
松田阵平已经死了。
所以能被萩原研二这么称呼的人,除了科涅克不做第二人想。
意识到这点后,伏特加脑子像是被火箭炮轰过一遍,混乱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萩原研二把科涅克当成替身就算了,他怎么敢直接对着科涅克喊松田阵平。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科涅克真的不介意?
隔着一点距离,伏特加听不见电话中另一个人的声音,但却能看着萩原研二的表情变得犹豫:
“现在吗?可我……”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什么了,萩原研二攥紧手里的花束,匆匆改口,
“我没别的事,别生气,我听你的。”
伏特加:……
他注意到琴酒大哥给科涅克拨出了电话,手机中立刻传出正在通话中的忙音。
“走。”
琴酒冷淡地按断电话,转身离开。
伏特加快步跟上,到转角的时候却忍不住回头,正好看见萩原研二将花束扔进垃圾桶,往墓园的反方向走了。
伏特加:……
他有时候觉得科涅克在某些方面真的天赋异禀。
萩原研二扔掉花束,步子越走越急,同时手上快速地给还在墓园的三人发了一条消息。
他们意识到今天是为了抓住炸弹犯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做出了许多安排。
小阵平应该猜到了,但他没有问,也没有阻止。
“如果真抓到什么人,你们就带走。”卷发青年只是仿佛不经意般随口说了一句。
萩原研二却知道,这已经算是对他们行动的认同了。
但就在刚才,小阵平的口风却变了。
“你回去,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他只是试探着想问一下原因,就被小阵平用你答应过要以我的计划为主搪塞过去。
萩原研二不好当着琴酒反驳,但心知能让松田阵平这么紧张,只能说明计划中出现了一些危险。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让小阵平凭自己一个人面对。
班长第一个传回了邮件:
【Zero刚刚也收到了公安那边传来的疑似炸弹犯的消息,但是给你打电话没有打通,就和Hiro先过去了。考虑到那家伙可能随身带着炸弹,我这边正在联系警视厅进行道路管制,公安应该也会协助。】
虽然伊达航平时更习惯于用诸伏和降谷来称呼他们两个,但是在这种时候,还是选择了不容易定位到人的昵称。
【好,我知道了。】
萩原研二看得心头一紧,确定地点之后就立刻往那边赶去。
比他先到的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但是得到了琴酒就可能在不远处的消息后,他们两个人谨慎地没有同时出现,诸伏景光隐藏在暗处,而降谷零独自走进消息中提到的那栋大楼。
还没上楼,降谷零就听见跌跌撞撞往下跑的脚步声。
他持枪闪到一边,就看见一个寸头俄罗斯男子的身影,他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手腕微微泛红,衣服上有一些褶皱,像是之前曾经被人绑在楼上了一段时间,刚刚才被松开。
但奇怪的是,男子脸上的惊慌神情并不重。
他跑下楼之后,也没有立刻出去,反而不断的往楼上看,脸上混合着焦虑担忧和期待的复杂表情。
“你是谁?谁在上面?”降谷零用枪抵在对方的后腰上用俄语问道。
男子先是震惊僵硬了一下,但表情立刻变得狰狞起来:
“普拉米亚?!”
降谷零:?
他迅速意识到这个词指代的是那个有名的国际连环杀手,心惊的同时得出了另外一个结论。
他们今天埋伏的,是有预谋的针对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炸弹犯,但普拉米亚却出现在了附近。
如果这不是一个荒谬的巧合,那就是说三年以前,松田阵平假死的那场爆炸,不仅有boss的推动、朗姆的阴谋,那两个为了钱而威胁警察的炸弹犯,还有恶名昭彰的普拉米亚参与?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松田到底承受了多少压力?
“你认错了,我来找人。”
降谷零声音沙哑地问,“救下你的人是不是一个带墨镜黑色卷发的青年?”
“……是。”
得到答案后,降谷零一层层快跑上去,最后停在了有动静的某个楼梯间。
“下去,我不是告诉你人已经跑了……”
还没走进去,半蹲在一个显示着倒计时的奇特装置前方,背对着他的卷发青年先冷淡地出声了。
卷发青年一边说话一边转头,却在看清他后瞪大眼睛,声音也有了温度,
“你怎么过来了?”
“来找你,这是……炸弹?”
降谷零看着这个两边分装着红蓝液体的从未见过的复杂装置,神情凝重。
“对,两种液体接触在一起就会爆炸,这边人已经疏散完了,你也先出去。”松田阵平催促了一句,继续转回去拆弹。
降谷零看他娴熟的动作,张了张嘴,想说话又怕打扰他。
但他迟迟不离开,同样又吸引了松田阵平的注意。
“怎么了?”松田阵平叼着手电筒含糊地问。
降谷零走近,把手电筒从他嘴里拿出去,帮他举着:“炸弹是普拉米亚放的?”
“对,不过我的人没抓住他,我到的时候人已经跑了,现在正在追。”
“我让公安一起帮忙,你呢,拆弹有把握吗?”
卷发青年怔了怔,神情似乎恍惚了一下,又回过神说道:“放心,我拆过。”
果然……
松田早就“接触”过普拉米亚。
降谷零不再说话了,看着显示器上的倒计时一分一秒走过。
到还有两分钟的时候,松田阵平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似乎是思路被打断,卷发青年不耐烦地皱起眉。
降谷零听着手机依然不断震动,直接从他的上衣兜里拿出来。
他本来想要按断电话,但看清屏幕后,默默将手电筒递给松田,自己走到走廊上。
“喂?”他面不改色地接通那个备注着琴酒的电话。
但对面的人却先停顿了一下,“波本?”
“是我。”降谷零的语气微微带刺,“能这么快听出我的声音,真让人受宠若惊。但如果你想让科涅克接电话的话,他恐怕没空。”
“他在干什么?”琴酒先问了一句,又缓缓道,“刚刚是你让科涅克联系萩原研二去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