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给幼驯染点一根蜡,接着就毫无防备地听到了科涅克是怎么轻描淡写地搞崩了普拉米亚心态,逼得她仓促反击,导致琴酒的车毁在了杯户大桥上,三人一同落水。
诸伏景光:……
很好,松田阵平,很有想法。
莱伊突兀地插话,“科涅克当时自己也在车上吧?”
“科涅克本来就是个疯子,他又不怕死,干出什么都不奇怪。”
基安蒂没好气地堵了一句,结果忽然看向莱伊,不怀好意地说,“莱伊,你在科涅克手底下,就不怕他哪天把你当成炮灰去测量实验数据?”
被点名的男人却没有生气,他站在一边,黑色的长发如瀑披散,前额一缕微卷的黑发垂落到墨绿的眼眸前方,柔和了他过于冷淡的神色。
“那让你失望了,恐怕我会活得比你长。”他声音低沉地说。
基安蒂脸黑了黑,刚想发作,外面已经传来了动静。
“可能是琴酒回来了,我得出去看看。基安蒂,莱伊,你们要不要一起?”苏格兰温和地声音冲散了两人之间的硝烟。
基安蒂切了一声,“我不去。”
莱伊却收起了枪,“走吧。”
和诸伏景光想的一样,琴酒既然没有提前清场,就是不介意他们旁观,所以两人跟着一起顺利地到了审讯室。
也因此,诸伏景光看到了一场直到几年以后都忘不了的所谓“审讯”。
没有严刑拷打,没有心理试探,琴酒直接给被锁在审讯椅上的普拉米亚,打了一针不知道是什么药剂的液体,然后又将她的嘴也堵住。
等药效发作之后,普拉米亚的眼睛忽然瞪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表情极度恐惧,四肢疯狂挣扎,被堵住的喉咙里挤压出‘嗬嗬’的声音,很快,他被绑住的手脚处都已经被磨破出血了,但她却没有丝毫清醒的样子,甚至恐惧的越发严重。
等了一会,琴酒伸出手去敲了敲面前的铁栏,金属碰撞的声音并不大,却让普拉米亚受惊地颤抖起来。
三人明明站在他面前,普拉米亚却仿佛看不到一样,只沉浸在他自己的恐惧中
“致幻剂?这个效果未免也太好了?是组织内部研发的?”诸伏景光声音干涩地问。
琴酒吐出一口烟气,“这是科涅克的功劳。”
“我以为他的天赋是在机械方面的研发上,没有想到在生物药剂上也……”
“不,他当然没有。”琴酒瞥过来,意味深长地说,“但他有别的方式。”
如果换个人去理解这句话,可能会想到松田阵平会给组织搜集这方面的人才,但是偏偏他面前的两个人是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
诸伏景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彻骨冰冷。
什么方式?难道这些药都曾经在松田阵平身上试过?胃里疯狂涌起的欲呕的酸苦,被诸伏景光面不改色地强行压下。
“有后遗症吗?”他仿佛好奇的问。
“当然有。”琴酒随口道,接着走了进去。
普拉米亚这时仿佛才注意到他们,但看向他们的眼神,却没有了之前的傲气,只剩下惊惧,像是在看什么极为可怕的存在。
琴酒开口问了两句,但普拉米亚却仿佛吓破了胆,对他的问话甚至不能理解。
最后他低嗤了一声,又给金发女人注射了一支药剂,对方才能断断续续地开口。
旁边的赤井秀一看着这一幕,悄无声息的垂下眼帘,遮住碧绿色之间的冷锋。
科涅克病情发作时认知混乱的样子,和此时此刻的普拉米亚何其相似,只是……可能科涅克早已习惯,因此不会出现这么强烈的反应。
但如果这真的就是科涅克长期以来承受的,那也未免太惨痛了,倘若科涅克的思考方式和正常人一样,必然对组织怀有深重仇恨才对。
可偏偏科涅克虽然任由卧底渗透组织,对组织并不全然在乎,但却又依然忠于Boss,不仅不肯透露组织的情报,甚至连救的药都不愿意交给其他人破解研究。
科涅克到底是希望组织存在,还是希望组织被毁灭,他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结果?
赤井秀一又看了一眼即使在审讯中、也依然能态度柔和地和琴酒说笑的苏格兰。
波本、苏格兰、还有那个危险的公安萩原研二接二连三的围绕在科涅克身边后,他本以为科涅克会有所改变。
但现在,波本再次失控了,苏格兰更是漠视一切的发生,科涅克是真的无法控制他们,还是在放任甚至推动这一切?
那个卷发的青年像是一场静谧的黑色风暴,无声无息地将这些不简单的人物齐齐卷了进去。
但风暴本身打算刮向哪里?
又计划如何收场?
赤井秀一心中笼罩阴云的时候,而东京的另一处,同样有人怀着忧虑。
“伊达,还在等啊?”目暮警部走到伊达航身边。
伊达航仿佛不经意的将手机背扣在桌面上,不好意思地对目暮警部爽朗笑笑,
“嘛,去年也是这个时间,感觉应该快了吧。”
“来了来了!伊达警官!”不远处地长谷川和辉大声喊,“有人发传真过来了。”
伊达航猛地站起来,拿起手机走过去,“发来了什么?”
长谷川和辉递给他一张纸,“这张上面只有数字1。”
伊达航接过来,捏着这张纸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和之前除了数字不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忍不住皱眉自语,
“今年也只有一个数字,难道他要倒数到零?也就是明年?”
他和旁边的人匆匆说了一句之后,就走到无人的角落里,继续接听电话。
“怎么样?”
对面的萩原研二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等消息,然后才缓缓开口,“这次他似乎警惕了许多,我这边也没能锁定位置。”
“有点不对劲。”伊达航凝重地说,“每个人的能力都有上限的,就算是警惕,也不至于忽然比之前难缠那么多,这有点像是……”
“有人在帮他。”
萩原研二得出肯定的结论。
“事情麻烦了,要不要通知松……”
他还没说完,不远处又传来长谷川的声音:“伊达警官——”
“你方便过来一下吗?”
“不方便。”
松田阵平干脆利落地回绝。
他两手插进兜里,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我帮你找到了被藏起来的尸体,还找到了凶手,你不谢我就算了,还盯着我干什么?”
“我明明谢你了,刚刚还说请你吃饭,是你自己拒绝了吧。”
短发的女警被拒绝,也不生气,只是站在旁边吐槽了一句,目光又落到他的脸上。
“你真的……”
“不认识你。”松田阵平顺畅地接下后半句,“我说了,刚刚认错人而已,没想到你也姓佐藤。”
“嗯,嗯。”佐藤美和子不想反驳了,事实上她也有些怀疑,可能她真的是认错人了。
毕竟松田阵平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牺牲,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曾独自去过对方墓前拜祭。
人死不能复生,就像她的父亲一样,活着的人只能背负着回忆继续走下去。
说话间,其他同事那边已经将最后的笔录和证据整理完毕,他们也要收队了。
佐藤美和子正想和他告别,就听见不远处的白鸟任三郎讶异地拿起一张白纸,
“这是什么?也是证物吗?”
他念道:
“我是圆桌骑士……在今天的正午和14点,我们将以战友的项上人头……”
佐藤美和子忽然感觉身边一阵风掠过,那个穿着黑色皮衣戴着墨镜的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向白鸟任三郎,一把将他手中的纸夺过来。
“你干什么!”白鸟警官皱眉。
佐藤美和子连忙跑过去,“不好意思,别生气。”
虽然和这个自称神奈荒介的家伙只相处了半小时,但是在查案的时候,她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他是怎么样我行我素毫无顾忌的性格。
此刻只能先安抚了白鸟警官一句,跟着看向那张纸。
“作为点燃庆祝的烟花,有本事的话,就尽管来阻止我。我将空下72号的座位,恭候您的大驾?”
佐藤美和子神情严肃起来,“这是挑衅吗?犯罪预告?”
“这张纸哪来的?”她问白鸟任三郎。
“刚刚就夹在证物袋之间,很明显是犯罪预告了,给我再看看。”白鸟任三郎要抬手从神奈荒介手里拿过来。
佐藤美和子怕两人起冲突,连忙先开口,“神奈先生,你先把它给我……”
松田阵平紧绷着唇角,松开手,任由佐藤美和子将写着熟悉内容的纸张抽走。
[希拉。]
[我已经在查了。]希拉茫然地出声,[……不知道为什么,规则居然将11月6日你们遇到普拉米亚的事情和11月7日炸弹犯的事情判断成了一个整体,我没办法截断注定要发生的运。]
[这个没关系。]松田阵平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他快步往酒店外面走,[我只想知道,如果这一天提前了,是不是意味着,死亡节点也提前了。]
[很可能。]希拉小声道,[现在我完全不能控制了。]
[没事,不是你的问题,你之前就和我提过利用规则的风险,是我大意了。]
松田阵平早在看见佐藤美和子的时候,就隐约有了预感。
强烈的不安和对规则的探究让他眼前的画面有些轻微扭曲,松田阵平缓缓吐了一口气,
[但有件事情,我必须要搞清楚。如果死亡节点真的提前,那按照现在的情况,是算在我身上,还是hagi身上。]
运线这种东西,又不是游戏加载,只要不到百分之百就没办法登陆进去,希拉一直以来形容的,是运的重叠度和偏移度。
[按理说,现在规则应该更容易将我判定成松田阵平才对吧?]
希拉谨慎地说,[如果用概率形容,那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你,但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
[是hagi?]
[不,是将你们两个合在一起判定成松田阵平。]希拉沉重地说。
松田阵平:……
他明知这种才是合理的,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短暂的寂静让松田阵平猛地清醒了过来。
就像是昨天普拉米亚出现, 琴酒却提前得到情报一样。运提前必有痕迹,如果能找到关键,就是他们扭转死亡的契机,明明是正应该行动的时候, 他却先去考虑失败的可能。
[不用回答我, 我刚刚有点不太冷静。]
松田阵平摸了摸衣兜里的药盒, 那里面还有一片药,他今天本来应该先去取药,但现在只能延后了。
松田阵平一边整理思路,一边和希拉沟通。
[谜语和上辈子一样, 指向的还是摩天轮,那另外一个地点就可能是米花中央医院。]
他昨天虽然临时中断了计划,但杯户购物广场和米花中央医院这种关键地点布置的人却没有立刻撤离, 现在正好用上。
他先发了封邮件, 让人去排查,接着走到路边, 想打一辆出租车,可大概是因为附近停着警车的原因,居然一辆都没有。
“一声不吭就出来了, 你想要去哪?”身后传来小跑过来的脚步声,佐藤美和子在他身边站定。
“案子已经破了,我又不是犯人,想去哪里不用和警察报备。”松田阵平随口说了一句, 拿出手机打算叫一辆车过来。
希拉却出声了:[别忘了, 这是你自己的运, 如果你继续插手的话,可能会发生别的意外。]
[但是到这种时候, 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米花中央医院有多少人,摩天轮上又有多少人,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松田阵平的手只稍稍在屏幕上方顿了下,就要按下,女人的手却挡在他的手机屏幕上。
“刚刚那一封犯罪预告,你看懂了对吧?”
松田阵平抬头,对上年轻女警笃定的目光。
佐藤。佐藤美和子。
松田阵平在心里又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他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在一年后才相识的佐藤美和子会提前认识他,但有些庆幸自己戴上了墨镜,不然以佐藤的敏锐,一定会她察觉更多的异常。
“我只是有私事要处理。”他说。
佐藤美和子挑挑眉:“那你就要和我去警局解释一下,刚刚看见那个谜语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等你们先搞清楚那个谜语的意思吧。”
松田阵平转身要走,却感觉到周围风声一动,立刻下意识反击,又在触及她伸过来的手臂后紧急停下。
佐藤美和子趁他怔愣的空档,反手抓住他。
“我有急事。”松田阵平低头看了一眼被牢牢握紧的手腕。
佐藤美和子并不难甩开,但是他清楚对方是一个执着的人,没有合适的理由,她不会轻易放弃的。
“有多急?”佐藤美和子反问。
“人。”
带着墨镜的青年气势冷冽,简单的两个字被他说出来像是在威胁,和她印象中的那个人大相径庭。
佐藤美和子顿了顿,轻声道:“那你更不应该走。”
“如果像是你自己说的,我认错人了,你只是个普通民众,那你才更应该找我。”
她说:“我是警察。”
佐藤美和子松开他的手臂,走到旁边一辆白色的马自达前。
松田阵平注意到那辆依稀有点熟悉的车,愣了愣。
“上来,我送你去。”
佐藤美和子说,“你不是没打到车吗?”
松田阵平上了副驾驶,开口的时候在杯户购物广场和米花中央医院之间犹豫了一下,手机上忽然收到了回复的邮件。
【米花中央医院发现炸弹,正在拆除。】
松田阵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愣了愣。
但看到下一封的时候,他脸色微微地变了。
【杯户购物广场摩天轮附近出现爆炸,工作人员正在疏散人群,我们无法靠近。】
他刚想回复邮件,却听见旁边的佐藤美和子似乎在接听电话的声音。
“那个……是指杯户购物广场的摩天轮?”中间几个字被她咽下。
松田阵平一个激灵,转过头直直地盯着她,“谁的电话,你把那个谜语给谁了?”
“伊达前……”辈的音还没出口,佐藤美和子手上一空,手机居然直接被抢了过去,速度快得让她心惊。
但对方刚一开口,就让她熄灭了指责的心思。
“是我。”卷发青年神情冷然地对那边说,“谁过去了?”
“萩原正要过去了,因为我们这边还收到了另外一封传真。”
就在伊达航正在和萩原研二通话的时候,长谷川和辉跑过来,递上了第二封传真。
【72号是仇人的审判席,破坏圣杯的罪人,需以身补全通往天国的权柄,不要妄图欺骗鹰的眼睛。】
“一开始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接着就收到了佐藤发来了的谜语。”
“摩天轮的控制台被炸了,但是还有一大半的人没能下来,因为从72号座舱转到站台上后,只要有人接近,附件的炸弹就会爆炸。”
“我们推测炸弹犯的意思是,进入72号座舱的……只能是当初拆弹的警察,也就是……”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通话以带着墨镜的青年冷静的话语作结,“我马上就到,别让hagi过去。”
这时候,佐藤美和子已经连闯了三个红灯,堪堪赶到不远处的杯户购物广场。
曾经浪漫的约会圣地,此刻只剩下尖叫声和爆炸声,巨大圆轮的金属骨架上,一个个红色的座舱高高悬起,如同恶魔的眼。
不远处的高楼之上,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光头中年男人收起望远镜轻笑了一声。
“好戏要开场了。”他看向哆哆嗦嗦站在一边、脖子戴着一个颈环炸弹的瘦高男人,脸上浮现阴鸷的笑容,“主角已经上台了,反派总不能干站在这里,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那炸、炸弹……”男人小心翼翼诶用手指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上面红蓝色的液体各占一边。
“噢,对,小心点,它可是你取信的关键,要是你失败,那今天就要多一场烟花了。你们这些喜欢用炸弹的,是不是都喜欢用烟花这种形容?”
似乎这句话让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光头男人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浮现狰狞的微笑:“今天之后,我也会喜欢上这个形容。”
等男人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之后,他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接通了振动的电话。
“朗姆。”琴酒的声音森然,“你拿走了普拉米亚的炸弹原液?”
“琴酒,没必要和我兜圈子,你想问的不是炸弹。”朗姆沙哑地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胜券在握,“但现在才来问,是不是已经晚了。”
“你昨天故意亲自去取那个所谓研究所的新品,不就是想暗示我科涅克的精神问题。今天的事情不论结果,都有你一份。不过你放心,如果成功了的话,那你之前的条件我全都答应了。”
“全部?”
“全部。”
朗姆轻轻掸了一下衣袖,
“说到底,科涅克也就是一个半成品而已,琴酒,比他有价值的东西多了。而且他过来之前,日本这边的行动不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还觉得他只是在分我的权?你真想让白兰地一直压在你头上?”
“你怎么保证科涅克一定会上去,你没有可以威胁他的东西。”
“有人会确保。”
“那如果事情没成,你打算怎么处理?”
琴酒浮于表面的轻微怒意悄无声息的消失,只剩下剥离伪装后留下的冷静。
“事情都推到炸弹犯身上,你和我一起扫尾的话,处理了科涅克,白兰地远在国外,不可能亲自过来,就算明知道不对劲也没有证据。”
“而且科涅克一死,就算白兰地再派人过来,也没办法短时间掌控科涅克手底下的东西,到时候可做手脚的地方就多了。”
琴酒那边长久的沉默后,才出声,
“就算事情没成,之前的条件你也要全部答应,如果成了,武器研究所和东京和横滨新开的几条走私线也全部归我。”
朗姆的表情顿时僵硬了几分,半晌,他阴沉沉地回答:“成交。”
他重新拿起望远镜,正好看见带着墨镜的青年逆着人群,走向摩天轮。
“别过去,只要有人靠近,炸弹犯就会引爆周围的炸弹。”
警视厅和□□处理班的警察还没能赶到,阻拦松田阵平和佐藤美和子的是附近交番的巡警。
“是吗?”戴墨镜的青年意味不明地反问。
“先等等……”佐藤美和子注意到他平静的神情,忽然生出不安的预兆。
“神奈荒介。”她第一次完整地喊出这个名字。
但卷发青年却懒散地笑了一声,
“啊,刚刚是骗你的,其实是松田阵平。”
组织据点的休息室, 无人出声,只有电视上不断地传出新闻实况直播的动静。
组织据点的休息室里的这个电视,一年有三百五十天只是摆设。毕竟大家来休息室,大部分时候是为了在表面维系下塑料感情, 以及交换点半真半假的情报。
但是当科恩从直播的实时新闻中发现科涅克的身影后, 这个电视就忽然变得炙手可热了。
“是科涅克。”科恩确认道。
那个带着黑墨镜的青年即使是在摄像的背景中露出一个侧影, 都极其显眼,完全不懂低调为何物。
“他去那边干什么?那个炸弹狂不是限定了那个萩原研二上去吗?”
在现场记者专业又激动的解说下,即使是刚过来的基安蒂都迅速知道了来龙去脉。
“死了的松田阵平,科涅克, 一模一样,分不出来。”科恩道。
基安蒂刚想再说什么,就看见对面沙发上戴着针织帽的长发男人盯着屏幕看了几眼, 站起身似乎打算离开。
“迫不及待去联系自己的主子了?科涅克把你从琴酒那边要过去, 还真是划算的买卖。”
基安蒂一直看莱伊不太顺眼,但大部分时候, 她也只能嘴上针对。
因为科涅克虽然危险,但手底下负责的武器研发和走私确实关键,加上他还涉及了一些不能提但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研究, 所以背靠科涅克的莱伊在组织内自由度相当高。
至于看不顺眼的原因,大概是莱伊和科涅克关系暧昧。
科涅克一向独来独往,身边从来不留人,唯独莱伊是个例外。甚至上次琴酒不过是把莱伊在审讯室关了半天, 科涅克就亲自来领人了, 再加上科涅克的特殊风评, 让人不多想不行。
基安蒂一想到同为狙击手的莱伊,明明实力不弱, 却故意讨好科涅克那个家伙,甚至可能爬上他的床,她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不过奇怪的是,苏格兰却不会给她那种感觉。
难道是因为苏格兰加入组织的早,而且明显是被科涅克主动找上的?
基安蒂没有继续深想,也没有听到莱伊的回怼,因为琴酒推开门进来了。
电视里的现场记者远远地站着,还在声情并茂地痛斥炸弹犯的恶劣和警视厅的治安不力,和一个穿着西装外套的女性以及巡警站在一起的科涅克,大概被他一并当作警察了。
琴酒目光晦暗地扫了一眼电视屏幕,视线转向苏格兰:
“联系科涅克,让他离开。”
被注视的诸伏景光心生异样,琴酒为什么不自己联系?
实际上他早就发现了现场的情况,也联系了zero。
现在留在这里,一是确认普拉米亚的后续——刚刚审讯后,琴酒没有把普拉米亚留在据点,却让人押送走了。
二是觉得琴酒这两天的行为有些奇怪。不管是昨晚忽然离开去取药,还是刚刚得知科涅克出现在爆炸现场后,忽然消失一段时间,都让人觉得他似乎计划着什么。
毕竟别人不知道科涅克是松田阵平,琴酒必然知道。
这样的话,炸弹犯挑衅警局,到底是个人行为,还是组织在后面推动?
他脑中飞速转过许多念头,但表面上只是无奈笑笑:“我试试,不保证他会接。”
结果被秒接了。
“科涅克。”开着免提的诸伏景光抢在松田阵平之前先开口,提醒他注意打电话的身份。
直播画面背景里的卷发青年延迟了一秒,也拿出手机。
“嗯,我在忙,没空。”散漫的声音同时传出,并直接杀死了对话。
休息室里愈发寂静,苏格兰却仿佛早就习惯了,没什么不满,只是对着琴酒轻轻耸了耸肩。
电话里科涅克似乎也觉得自己冷硬的过分,又纡尊降贵地补了一句:“等会打给你。”
本来要离开的莱伊站在了门口,基安蒂等人忍不住看向电视屏幕,被静音的电视中,卷发青年已经把电话从耳边拿开,似乎真要毫不解释地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