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学弟哪里敢说一个反对的字,立刻手脚并用,来到自己的位置。
家入硝子跨上车,利落地点火:“听好了,我只说一次,开车的过程中一旦遇见咒灵我就会碾过去,诅咒师也一样,如果他们发动攻击,就交给你们了。”
她要开车,哪里有空对付他们。
操作起来多少有点难度,在高速移动的同时对来势汹汹的咒灵们发起攻击,三级咒术师的动态视力应是到不了如此地步的,七海跟灰原也不能保证——到底没经验。
他们却不能如此说,眼下已经没有让他们学习的余裕了,曾有老前辈说过,对一级咒术师来说可想象的强大是第一位的,剩下与其说是强运,不如说是面对突发事件的应对能力,譬如咒灵层出不穷的手段或诅咒师出其不意的攻击,只有能够客观冷却及时应对的,才是能活下来的人。
对硝子的话没有任何人说做不到,只是屏气凝神,等到必然从天而降的敌人。
不能做不到,做不到就去死,这就是咒术师的宿命啊。
伴随气势磅礴的引擎嗡鸣,硝子驾驶着机车如箭一般穿破敞亮的街道。
目黑区这地方宜居又小资,大名鼎鼎的樱花川旁是植被环绕的林荫道,再往外侧既有松本清之类的大小店铺,又有外观精致的一户建与现代化的塔楼,城市中心有大片的人造森林,蓊郁的树叶构建绿色的海洋,还有穿越整片区域的高速公路。
这本当是整个东京都最好的住宅区之一,平日里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优雅与富贵,但硝子骑着机车在大街小巷飞驰而过时,却感到一股尚且新鲜的悲凉。
一些必然会出现的被咒灵破坏的建筑物与弯折的路灯,来不及撤离的跪坐在地上哭泣的孩子,坠落大石块下人的手臂,以及隐隐向外蔓延的血泊。
一只苍蝇自干燥的半空中盘桓着落在人的指甲上。
这些画面有没有点燃硝子并不清楚,却让灰原他们冷却的血液又燃烧起来,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愤恨。
车行驶三四公里后,人与咒灵逐渐多了起来,先遣部队足够尽力了,但终有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战线只能从外往里推进,除非是特级咒术师一类的怪物,撞上咒灵的洪流,会被碾作尘世间的一小撮齑粉吧,连冥冥那样千锤百炼的一级咒术师都不敢说自己能活下去呢。
他们逐渐遇见了一些咒术师还有警察,二者的差异非常大,咒术师的话多穿西装,似为了与京都的古董作出区别,东京的咒术师们往往作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打扮。
警察就不大一样了,首先他们不会单体作战,一级二级咒术师们却往往将松散的合作模式与单打独斗结合,警察的话,起码是一整个小队。
打扮上也过于正式了,海军陆战队也没有他们穿得那么严实吧。
还有些奇装异服的,七海建人判断是异能力者,异能力本身对咒灵没什么伤害,却能借助异能力加强体魄,此外再配合稍坚韧一点的咒具,怎么看都比一队的普通人作用更大。
以上这些与咒灵浴血奋战的人是没有空管呼啸而过的机车的,更何况,在这时候骑着机车却没有攻击他们的,不是命都不要的青少年暴走族,就是友军了。
灰原跟七海正在竭尽所能击落周身的咒灵,随着车不断向中心行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咒灵与妖怪正从零散几只变成光怪陆离的妖怪团,家入硝子又将直线前行作为第一要务,除非是眼前有遮蔽性的建筑物,否则她才不会绕行呢。
七海禁不住在心中想:太乱来了,硝子前辈的开车方式,他们真的快被咒灵淹没了!
终于,硝子似乎理解了寸步难行的现状——与其说是百鬼夜行,不如说是咒灵与妖怪相融合形成了无敌降人san值的肉壁,奇形怪状的肉块、眼珠还有说不出模样的仿佛蠕动蛆虫一样的生物挤得水泄不通,简直像沙丁鱼罐头中被一股脑塞进去的苍白的碎肉。
哪怕是七海看见这幅场景,都产生了呕吐的欲望,在今天之前他以为自己见过无数奇形怪状的咒灵,是再也不会被撼动了。
灰原的定力不比他强,可以他的性格也说不出什么丧气话,只能铁青着一张脸。
真不是他们不专业,是这场景太太太恶心了。
还有就是,以他们的杀伤力是没有办法全须全尾杀入咒灵群中的,真冲进去一定会被吞掉吧。
灰原问:“这里面,真的有咒术师吗?”
本以为没有人会回答,他的声音只会消逝在风中,却不想家入硝子忽然一个急刹车——以差点将他与七海甩出去的姿势摆尾。
“谁知道,说不定有。”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口吻。
七海跟灰原并不清楚家入硝子停下的意图,是要改道寻找“咒灵墙壁”的终点吗?
却看见她一秒都没耽搁地摘下背上的破魔弓。
为了方便使力,家入硝子并不是跨坐在机车上的,而是轻巧地翻身下车,将弓拉得如同满月。
两名学弟看得目不转睛,他们很清楚,家入硝子是弓道高手,咒力凝结成的箭矢是她的成名技,说是一箭下去足以重创特级咒灵,在特级咒术师以下,几乎是没有人能与她争锋的。
注意,是特级咒术师以下。
而她时常与自己的两名同期在一起,一是他们感情好的象征,另一方面,这必定带来了某种结果,譬如他们如同恒星爆破,耀眼的光芒笼罩咒术界的星空经久不衰,以至于什么几十年难遇的天才俊杰都成了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小星星,再也没有书写华章的余地。
硝子的名气来源于反转术式、普通人社会中她是东大的医学美少女,此外似乎就没了,或许很多人会给她增加一个称号,五条悟与夏油杰的同期。
这是与绝对力量为伴的必然结果。
硝子本人还挺接受。
萤火的光芒被恒星所覆盖,后辈对破魔弓的了解仅限于“能重创特级咒灵”,灰原看她弯弓,还吞咽一口口水,暗地里做好了准备,如果咒灵们被她一攻击宛若被火光驱散的蝙蝠,哗啦啦向他们汇聚,那他必定是要竭尽全力,保护好硝子前辈的。
然而……
一阵白光闪过,看向眼前近乎圆形的,边角又向四处扩散的巨大空洞,灰原愣住了。
因实在没有准备,甚至变成了豆豆眼。
哎——!!!
要说谁对破魔箭造成的巨大伤害毫无疑虑,那必定是打出这一击的家入硝子。
她肯定是没空看灰原的豆豆眼、帮七海平复他倒吸一口冷气的混乱呼吸,倘若平时会给予的解释也被删除了,只剩下在有限的时间内向前向前。
一箭下来,给经验丰富咒术师造成心理阴影的厚重咒灵墙湮灭了一大半。
她在心头盘算着:剩下的咒灵等他们(其他咒术师)来处理即可。
眼角的余光落在边角的咒灵与邪恶妖怪的身上,正如家入硝子所预料的,他们有最基础的智慧,遇见寻常咒术师会以欺凌弱小者的态度理所当然地涌上去,但当遇见五条悟或夏油杰这般“天敌”就会忙慌不迭地逃跑了。
此刻,语境中的天敌变成了硝子,她向前一步,恐惧的咒灵就会后退。
这不需要多少智力,只是生存本能。
夹在楼宇与楼宇之间堵塞住道路的咒灵墙十分厚重,硝子的一箭开辟出通向终点的胜利道路。
灵魂出窍的灰原与七海再度上车,此时距离日暮神社只有两公里不到。
越靠近日暮神社,咒灵反倒减少了,就仿佛大部分咒灵都变成了守卫食骨之井的墙壁,以质量与数量阻挡敌人前进的脚步,打通之后,前路则畅通无阻起来。
他们也看见了一些咒术师,说一些,不过就三两名吧,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拥有灰原期盼他们所拥有的强运,只留下了相对完整的躯体。
远远地看着大前辈脸靠着地,四肢不正常地弯折,他身上一点咒力也无,定然是不存在生机了。
灰原的心有些堵,他的后脑勺有些眼熟,应当是指导过自己的前辈吧……
“稍微小心些。”不是他的错觉,硝子前辈开机车的速度变慢了,否则他怎会如此清晰地听见她的话语呢。
“这里有大家伙。”许是跟五条悟相处久了,连用词都相似起来。
“特级咒灵、大妖怪或隐藏在幕后的诅咒师。”
七海转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低声解释道:“那道咒灵墙不是天然形成的,咒灵没有抱团的习性。”
也就是说,是依靠外力。
家入硝子说:“我不保证能护好你们,紧跟在我身后。”
如果是五条悟或夏油杰在此,应说出比她更有力量的话。
只是……
硝子并未产生自卑一类的情绪,若说有什么是她与平行世界自己不同的,是她从未产生也不会产生作壁上观的悔恨,因无力参与战局,只能被动接受一个个同伴死亡的麻木。
她只是在叙述事实,虽会尽力,却不能保证后辈们的安全,但,哪怕夏油杰跟五条悟笃定地说了,他们又真的能做到吗?
硝子想,自己只是比他们更客观而已。
事实上,无人能对抗多变而滑稽的命运,唯有尽力,才能从同伴尸体堆成的山中,找到唯一一条生路。
“我直觉不大好。”这句话有歧义,下一秒,硝子补充说明道,“这里给了我很不好的感觉。”
“是会发生什么的、隐隐的预感。”
正如硝子所言,日暮神社内维持着与最外层截然不同的空荡,并非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食骨之井已关闭,而是在杂鱼蜂拥而出后,爬上来的都是大家伙。
大家伙,而不是大妖怪。
远在京都二条城浴血奋战的日暮戈薇提供了解说,在东京出事的同时,净界外被封印千年的羽衣狐终于重见天日,在来势汹汹的妖怪大军的逼迫下,前来述职的巫女阴阳师们不得不投入战斗,而奋战在第一线的戈薇听说食骨之井事变后在心中第一百次不道德地感谢神明,她将全家人带去京都,躲过这次浩劫。
她并不清楚井的封印为何打开,依照她的记忆,跨越时空的通道已经封存五年,在过去的时间里这是一座没有任何力量波动的平平无奇的井。
因此,对它为何会打开,戈薇并没有头绪。
不过,她却可以提供丰富的跟战国时代有关的知识,以及对咒灵与妖怪的揣测。
“最开始爬出来的必定是杂鱼妖怪,虽然是杂鱼,也不是普通人能应对的,它们的力量不算强大,可铺天盖地的仗势与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能力值得警惕。”
“杂鱼妖怪飞完后,妖怪来的速度会越来越慢,到最后就应该是中级以上的妖怪了。”
“依旧不会出现大妖怪,真正有实力的妖怪都是富有一方的霸主,他们都很传统,对现代社会没有兴趣,来这里的是战争中的失败者,因在战国时代生存不下去才会来碰运气。”
家入硝子记得自己诚恳不已地问道:“如何对付这些大家伙?”
由于她的破魔之箭是日暮戈薇传授的,只听见她无比自信地说:“你的箭,除却对付妖怪,甚至能驱散传递大量妖怪带来的瘴气。”
“原来如此……吗。”
戈薇在电话里轻笑一声:“安心吧,这可是当年大巫女(桔梗)的成名技。”
能够湮灭一切污秽的破魔之箭。
奈落都只剩一个头,更别说其他妖怪了。
战斗比想象中结束得还快,破魔箭对妖怪咒灵天生有净化作用,硝子几乎是一箭一个小朋友,可浪费了,如果夏油杰在这一定很高兴,他的库存又要增加了。
但当她净化并封印食骨之井时候萦绕在心头的危机感不仅没有减退。
硝子垂下眼眸:究竟要发生什么……
……哎?
回过神来,腹部差了一把短刀,而动手的是僧侣模样,面容俊秀的不知是男女的妹妹头青年。
里……梅……?
京都山国御陵净界
虎杖仁, 与羂索诞下虎杖悠仁的男人,在悠仁出生一年后与顶替了香织的羂索一同失踪,不知出于何种原因, 他的父亲没有报案,而是选择抚养孙子成人。
五条悟曾私下调查虎杖仁的出身,却没得到任何结果。
现在……
裹挟万钧之力的拳头向夏油杰的脸上砸去,危险的感觉让他联想到与禅院甚尔的战斗,而时不时闪现过的切割术式终于让他回忆起来处, 这不是宿傩的术吗?
“啧。”为躲避羂索的反重力攻击而被虎杖仁结结实实打了一拳头的夏油杰向后滑了一阵,好不容易脚掌撑地停下趋势, 用反转术式治愈脸上的伤口。
他近乎粗野地吐出一口血沫。
对体术大师来说,这样的战斗,是有些尽兴的。
虎杖仁没有说话,只是以他金色的瞳孔锁定夏油杰, 无论如何他都是没有思维能力的活人了。
“读取尸体并化作己用的术式。”硬将问句说成祈使句, “我只见过类似的异能力。”港口黑手党曾经的干部兰波, 实际上是运用范围更广的亚空间。
羂索笑道:“如果有咒灵操术我就不会使用下位替代品,毕竟只能录入一人。”他微侧头, 像忍俊不禁似的, “但阿娜答实在很强大, 如果是他的话,只能用一次的一次性术式也没关系哦。”
“毕竟, 夏油君你应付得很吃力吧。”
夏油杰不会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丧气话,摆出拳术姿势道:“还差得远呢。”
话虽如此……
他压低眉头,让本能接管身体, 大脑高速运转:还真是棘手啊。
诚然,作为傀儡的虎杖仁的动作略有些僵硬, 但配合他坚韧的□□与强大的几乎看不见底的咒力,光是将他送下场就要用到八成力量,更别说他身后还有个羂索,咒术大师的同时又是诡计大师,他肯定是在用虎杖仁试探自己的底牌,同时尽可能地消耗力量。
对方使用虎杖仁应当也有限制,比方说不断流逝的高咒力消耗,但从自己的角度来说,一旦没办法将他送下场,在持久战中自己必定是不占优的。
放特级咒灵出来的话,似能暂时拖住他,可就最终强度来看,只能起拖延作用罢了,最后虎杖仁还是能胜出。
怎么办,用人海战术吗?一只一只特级咒灵打车轮战?也不是不行……
似乎没有更加便捷的方法了。
抱着如上想法,夏油杰一口气召唤出了三只特级咒灵,分别是假想咒灵化身玉藻前,从泰国搜集来的概念级象手神明咒灵,以及疮窇神。
羂索笑了,他说:“区区三只特级咒灵,可困不住仁哦。”
夏油杰说:“能拖一段时间就够了,我会找机会把你们一同解决掉的。”
羂索的双手指尖搭在一起,作金字塔状:“这正是咒灵操术的方便之处,如果打持久战的话,我方说不定会被源源不断的特级咒灵埋葬吧,基于此,封印术式就成了必须的事。”
夏油杰立刻明白了,却不是很慌乱,而是像模像样地摆出佛祖拈花的手势道:“原来如此,是要开启领域的比拼吗?”
羂索说:“是的,顾及对方的底牌迟迟不展开领域,仿佛对彼此的能力没有自信一样。”
“真是大言不惭,不是因眼下的场合刚巧对你有利,才展开领域吗?”
他们好像在进行文明人的对话,手上的动作却是野蛮人的比拼了。
夏油杰:根据他们获得的情报,为存活千年,羂索选择只保留部分□□即大脑,术式并非是保存在大脑中,而是烙印在□□里的,也就是说,他所展开的领域很有可能是虎杖香织的术式领域,很难想象以他转换□□的术能开出高强度的领域。
此外,还要在意的是,为了获得更换躯体的力量,他应当与天订下束缚,不能完全发挥本来术式的力量,很有可能算在束缚内。
“胎藏遍野!”
“黑汝嘎胜界!”
与忽然出现的诡谲人头树相对立的,是自边沿升腾起的黑色圆形轮廓,正如夏油杰预料的那样,他用虎杖香织的反重力机构展开领域。
他拥有出色的佛学知识,明晰黑汝嘎是藏传佛教中的一个概念,有飞翔在天空中的守护神之意,似乎说明了他的力量与重力相关。
球型封闭领域的内景分外朴实,除了那层黑色的鸡蛋壳,什么都没有改变,夏油杰却分明看见天元所设的概念性的地板在颤抖、龟裂、崩溃,那恐怕是羂索的力量,无极限的重力,如果不是术式抵消必中效果,在瞬间就会把人压成肉泥吧?
而夏油杰的神树生长在领域的范围外,羂索能看见的应当是一只又一只的咒灵不断诞生不断重力压扁又源源不断向他涌来吧。
竟然是开放型领域吗……
夏油杰因羂索的领域感到棘手时,后者产生了完全相同的想法。
哪怕在千年前,开放式领域都不算多,且公认在性能上,开放式领域是优于封闭型的。
他并不清楚夏油杰如何开出这样的ssr,它已经断代很多年了。
眼下的情况却容不得二人多想,手、脚、腿相搏击,领域互相抵消的必中效果将他们拉回原点,为保障虎杖仁的战斗力,羂索将他留在外头,恐怕此刻,他正在享受胎藏遍野的术式吧。
“啧。”走了一步不是那么好的棋。
“咔嚓——”伴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龟裂,缠斗两人心中的天平产生倾斜,羂索意识到事情向不好的方向发展,夏油杰不至于喜上眉梢,却知道机会来了。
他们的战斗配得上一群学生围观吐槽,只可惜,只有激战双方知道发生了什么。
“咔嚓、咔嚓、咔——”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所说的即便不是当下的情况,也大差不差吧,内部有必中术式的领域外侧面却不是那么坚固。
在意识到胎藏遍野攻击范围可扩展至领域外时,羂索就知晓会有这结果了。
但,真正面对时……
他露出了有点不妙的笑容,与其说笑,不如说停留在咧嘴这一层面。
伴随领域的瓦解,他源源不断出生的特级咒灵终于自身后扒上羂索的肩膀,在他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夏油杰宣布道:“看来,在领域的性能上,还是我的更胜一筹。”
领域的属性为夏油杰带来了相当大的优势,在接连不断的攻击下,处于外围的虎杖仁被咒灵团团围住,竟产生了臭臭泥一般被包裹的窘状,而羂索居然还支撑着尚未粉碎的领域,但已经不能抵抗胎藏遍野的侵蚀,开始受到咒灵攻击。
反转术式一刻不停地运转着、运转着,修复他身上的伤口,在如此高频的脑力损耗与力量消耗下,他似乎被逼到了相当危险的境地。
这让夏油杰看到了一丝希望,看到了羂索并不是那么牢不可破,他会死在这里的希望。
只要领域能再开一阵子……
“!”让夏油杰没想到的是,下一秒他无扩张限度的领域的外界竟然如同撞上消融剂一般,不知怎的,开始以相当快的速度瓦解。
这是……
他还没想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羂索竟先一步反应过来,发出一声绝对不符合他现有躯壳的笑声道:“天元!”
夏油杰:是了,他们身处迷宫,也就是净界里,这片空间真正的主人是天元,他现在正在用对空间精准的操控能力瓦解他的领域吗?
因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本以为只是结界npc的天元竟出手帮了羂索,在平行世界里他甚至被羂索吸收了,这让夏油杰非常不理解,他用异常严酷的口吻呵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天元!”
“……”
在寂静的空间中,没有任何人回答夏油杰的话。
羂索:“真是那个隐居宅人的风格,优柔寡断,或许是一千前没有出过门了,记忆停留在过去……”
他没有作更多解释,大体说来,隐居如此之久的天元对羂索真正的打算并不清楚,而他们千年前相互欣赏的知己身份,会让他在羂索被逼进绝境时出手。
并不是不能理解是吧?可就连羂索本人都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会帮他!
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至极!
夏油杰很恼火,他又在要命的战斗中,万万不能让恼火压垮自己,他迅速就眼下情况作出判断,譬如虎杖仁已经被ban了,羂索的一次性尝试没有得到好的结果,自己与他双双进入术式冷却期。
从这来看,他们的境遇是平等的,可一想到天元无厘头的帮助,夏油杰就意识到有些不妙。
如果不能解决的话,自己或许会被天元与羂索一起送入地狱吧,那可真是地狱笑话了。
找到迷宫的出口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如从内侧破坏净界。
感谢今日原本的工作,修补更换净界内破损的封印,让他有了一定认知,结合硝子给他们上过的与净界有关的课……
羂索又游刃有余起来,命运总是格外眷顾他,给予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强运。
杰的移动速度很快,尤其当他想甩开敌人时,由于羂索是不亚于天元的结界师,看清他冲刺方向便明了他的意图,他却没有阻止的意思,对他来说,天元结界消失了更好,他层出不穷的外援也能进来,夏油杰还能因此消耗所剩不多的力量。
他们都在恢复期,还是省点力吧。
于是乎,当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坏支撑日本广大帐的净界时,他甚至有空说风凉话:“没有关系吗,这可是天元结界的根本哦,做出这种事会成为恐怖分子吧。”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不这么做的话,连恐怖分子都做不成。”直接干成尸体了。
“哈。”羂索道,“先说明,那可不是我跟天元说好的,都是意外。”
夏油杰当然是知道的,因此,他对天元更加气愤。
眼下距离上一轮领域崩溃过了三分钟,理论上还有两分钟才能再开术式。
他挥手,召唤出了新一批特级咒灵。
“什么?!”羂索是真的惊讶了,饶是他有千年的记忆,掌握了如此多的独家术式,甚至是分割为咒物在现代复活的方法,却是第一次见到从根源上违背了咒术界理论的反转术式使用方法。
理论上,反转术式只能修复□□上的伤,眼下是修复了熔断的术式吗?真是怪物一样的想象力。
他第一次承认,自己或许是小瞧夏油杰的,虽也知道他的强大,确认为这男人比之五条悟缺少些魅力,眼下看来……
羂索想:他真的能躲过去吗?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耗费了大量咒力的夏油杰选择了最决绝也是一鼓作气的分胜负法。
“领域展开——”
连续第二次领域展开。
“胎藏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