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事件调查组by山色酿酒/绛鱼鱼

作者:山色酿酒/绛鱼鱼  录入:09-09

棺椁前,青铜灯柱上的长明灯,火苗跳跃不息。
周秦猜测灯油由鲛人炼成,传说鲛人尸油做蜡,可以制成永世不熄的长明灯。
身后传来一声惨嚎。
突如其来的嚎叫刺破沉寂,吓了两人一跳。
周秦和尤异同时回头。
吴维不知何时落在他俩身后,双膝跪地,抱住脑袋痛苦地惨叫,就像濒临绝境的困兽,连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越来越怪异。
像愤怒和绝望的虎啸。
而吴维周身,脖子、手腕、脚踝,越来越多的弥漫出黑色线条,蛛网般散布。
吴维抬起头,双眼通红。
脖根处漫出的藤蔓般的虚无,盘绕他整张脸,惊骇可怖。
周秦下意识退后,拉上了尤异。
“老大…”吴维痛苦地喘息,他的声音已经扭曲了,沉重粗犷,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周秦想起那种声音特效,吴维的声音就像添加了一层特效,难听至极那种。
“你可以不过来。”尤异忽然道。
数相柳眼睛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有活物闯死门,相柳才会睁眼。
第一次他、周秦和吴维进死门,相柳睁开三只眼。
第二次他进死门,相柳睁开两只眼,尤异看了眼门、周秦和吴维,他有所察觉,将金蚕交给周秦,等他再出来,相柳果然仅睁开一只眼。
他们四个,只有三个活物,分别是他、周秦和金蚕。
吴维眼眶中涌出泪水,他摇头:“我把严嫂丢下了。”
周秦走向他,神色悲戚:“吴维。”
尤异拉住周秦,摇了摇头:“别过去,那是虚无。”
进迷宫的时候就和颜溯走丢了,虚无已经漫过来了。
第九条路的尽头,是一扇诡异莫测的青铜门,虚无同时抓住了他们,颜溯一把将他推进门中:“跑!”
吴维惊慌失措地回头,黑暗中,出现了一只枯黄的爪子,抓住了颜溯。
大门合拢,吴维手软脚软瘫倒在地:“颜溯——”
他哆哆嗦嗦地摊开自己掌心,自掌根处,黑色的纹路蔓延。
虚无上身后,吴维也知道了很多事情,全都是无师自通,比他在道藏室中见到的三千世界还要广阔。
他轻而易举地明白了这座建筑的构造和它修建的目的。
他避开所有机关,心无旁骛,直到找到周秦和尤异。
“这里是不是共工陵墓。”尤异忽然问吴维。
周秦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相柳镇守的青铜门、裂开的不周山、守护不周山的两黄兽、巨大无匹的棺椁,一切都和传说中的共工有关!
那么陵墓里是共工吗——
“但传闻中,共工不是被流放到幽州了吗?”周秦实事求是地问。
吴维苦笑,虚无在他脸上越来越密集,他摇摇晃晃站起身:“这里…不是真的共工…”
虚无告诉他,“只是一个假借共工之相,戮尽亲族,为了永生试图逆天命而为的暴徒。”
吴维一路往前。
尤异把周秦拉开,给吴维让开道路。
吴维凄惶地往前,路过他们时,头也没回,他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冲到棺椁前,扑通摔倒。
青铜棺椁震颤,长明灯或明或灭,像是对他的到来有所感应。
虚无从他掌下蔓延,覆上祭祀台。
青铜棺椁里,传出骇人的尖叫。
那是极度诡异的声音,尖锐、凄厉、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吴维扶着棺椁爬起来,永夜中,一声漫长的叹息:“我看到了…我的命数。”
鳏寡孤独残,五弊三缺命。
当初信誓旦旦一定会长命百岁,不肯替自己掐指作卦。
而现在——
“老大……”
吴维满脸泪水地回头,虚无占据了他的身体。
“我不想死。”他哭得眼泪鼻涕混作一团,涕泗横流。
周秦冲过去,被尤异死死拉住。
一大一小摔倒在地,周秦眼睁睁地看着,怒道:“你过来!”
“不行。”吴维哽咽:“我和虚无做了一个交易。只有这样,能救他们。”
“老大,”吴维看着他,“我走了。”
在周秦还不明白为什么的时候,这场近乎荒诞的变故骤然发生,吴维在他们眼前融化,他的鲜血和虚无交融混织,融进棺椁上的扶桑树,血水向下,渗入棺椁之中。
尤异松开周秦。
周秦愤怒地呐喊,连滚带爬扑过去。
虚无和吴维一起消失了,只剩下棺椁上的血迹,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周秦暴怒,悍然推开青铜棺盖。
巨大的棺材里,一上一下躺着两个人,上面是闭眼沉睡的颜溯,而下面,是一具和成人体型相似的木乃伊。
周秦把颜溯抱出来,尤异接住他。
木乃伊在棺底痛苦地颤动,血水和虚无从它头顶渗入,越来越密集地将它缠绕。
“我的永生——”木乃伊张大嘴,它的皮肉早就腐烂了,放出一股恶臭。
它凄厉地嚎叫:“我是永生的神——”
周秦夺了尤异的刀,劈头盖脸刺下去:“你是个屁!”
周秦拔出刀。
虚无犹如密密麻麻的毒蛇,将木乃伊里三层外三层地缠绕。
木乃伊瞪大眼,眼珠溃烂,犹如死不瞑目,它失去了声音,彻底死去。
虚无消失无踪。
吴维用身体把虚无带到这里。
虚无处决了这个违背天命的暴徒。
脚下的祭祀台颤动起来,尤异大喊:“周秦,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要塌陷——”
话音未落,祭祀台后的「不周山」轰然开裂,巨石雨点般砸下来。
断裂声如死神来临的口哨,连接祭祀台和青铜门的石桥陷落,整座山都在坍塌。
作者有话说:
吴维没死,严衍也快回来了;
emm但吴小维也不能算传统意义上的活着

镇压恶鬼的暴君惨死, 深渊下,无数在轮回中一次又一次死去的孤魂爬上岸。
整座大地都在剧烈震动,周秦把木乃伊从棺椁中拖出来,扛到背上。
长明灯台倒下, 青铜黄兽栽进深渊, 山崩地裂, 烟尘四起。
尤异拖着颜溯,拉着周秦, 极限之下,两人横跨断裂石桥。
周秦背着木乃伊, 倒地打圈,尤异拉他起来, 一脚踹开青铜门。
然而, 阴阳局破, 青铜门外的巫陵已经不存在了,一切都在塌陷!
天塌地覆, 混乱中,只有山石断裂下沉的轰隆声,犹如沉重雷鸣。
深渊恶鬼们爬上来, 属于活人的气息吸引了他们, 那些鬼魂都看不清面容,像雾中鬼影, 无尽凶险地逼近。
尤异从周秦兜里抓出金蚕, 疯狂摇晃它:“醒醒!别睡了!”
金蚕纹丝不动, 甚至张嘴打了个哈欠, 尤异一把将它抛向鬼影。
金蚕瞬间窜起来, 左冲右突。
那些鬼影是无实体的魂灵, 尤异的刀劈不中它们,金蚕却可以威慑它们。
周秦扶住门框,两人身后是断裂带,面前是深渊悬崖,情势危急到了极点。
金蚕在鬼影大军中间飞舞,起初还能让它们退后,后来金蚕连滚带爬地扑回来,躲进尤异兜里。
寡不敌众,用在虫子上也是一个理。
尤异拔出刀,这次打算抹掌心。
一把甩出去,能灭多少算多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青铜球滚落到周秦脚边。
惠子跳出来:“嘿嘿嘿。”
尤异本来还在犹豫,瞬间吓得失了手,一刀划过自己巴掌,疼得两眼泪汪汪。
周秦把青铜球捡起来,不解地望向惠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救你们呀!”惠子怼到尤异面前:“你知道这个球怎么用吧。”
大眼对小眼,尤异险些昏厥过去,铁青着脸,点了点头。
“来吧!”惠子跳到他俩身前,面朝成千上万的鬼魂大军,跟要保护他们似的。
周秦望向尤异,尤异微微皱了下眉头,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从周秦手里拿走青铜球,用自己手上的伤口裹了一圈血,然后低声默念周秦听不懂的咒语,紧接着,他高高举起那枚沉重的青铜球。
球面雕刻了无数古老符文,精致而精密,在尤异黑血的浸润下,微微发烫。
惠子的脸无限涨大,脸皮迸裂,成块成块地掉下来,连带着脸上的筋膜,诡异无匹地悬在半空中。
周秦生平从未见过这种,就连电影特效都做不出那震撼场面的十分之一。
鬼脸张大嘴,那是一种类似超声波的声音,周秦听不见,但感觉整个心神都在剧烈震荡,他不由自主弯下身,张大嘴喘息。
狂风席卷,血腥、恶臭、邪恶与阴寒,地狱深处上演着恐怖的一幕。
鬼魂大军被鬼脸张开的大嘴暴风般吸入。
无数凄厉、尖锐、刺耳的惨叫回荡,尤异背靠青铜门,头皮炸开。
那些孤魂在重复回忆他们死前那一刻,爱戴的首领成为暴君,杀死了所有人,逃走的人翻山越岭躲进湘西深处,可他还是没有放过他们。
不老不死的魔鬼以亲族鲜血饲养黑山雉,在1935年那场山洪到来时,他欺骗他们,只要去吊脚楼,就可以安然无虞。
残存的部落轻信了这个魔鬼,他们奉为神祇的黑山雉,原来只是这无生无死的藏阴局的一环。
从此,他们的灵魂永困黑暗,无尽轮回之下,只有暴君享受了虚伪漫长的永生。
鬼魂尽数消失,青铜球摔落在地。
尤异背靠青铜门,体力不支地蹲下去。
周秦左手扛颜溯,右手背木乃伊,睁着眼担心尤异。
尤异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看上去被吓得不轻。
惠子缓缓回头,鬼脸左涨右鼓,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脸皮下冲撞。
而惠子十分艰难地忍受着,哀戚的眼神望向尤异。
她张了张嘴,丑陋的鬼脸扭曲肿胀,她想说话,但发不出声音。
尤异缓缓拔刀,武士刀从刀鞘中抽出,因为酸雾腐蚀,刀面蒙尘晦暗。
惠子撇了下嘴角,笑容难看。
周秦抓住尤异:“异崽!”
尤异望向惠子,撑着刀站起身。
他的刀尖正对青铜球,眼睛注视惠子。
“再见。”尤异说。
周秦猝然回头。
惠子摇晃脑袋。
尤异双手握刀,刀风骤起,如盘旋环绕之矢,目标是那枚剧烈震颤的青铜球。
一刀劈下去,青铜球猝然停止颤动,惠子和无数鬼魂消失,青铜球上的符文也消失了。
周秦抓起青铜球抱住尤异,尤异仰头喘息。
青铜门失去支撑,飞速下坠,水声传来,波涛怒号。
意识消失前,周秦记得自己紧紧抱着尤异,两人撞进暗河,巨大冲击力下,当场昏迷。
从沉睡中醒来,似乎只是一刹那间。
触目所及,一片纯白的世界。
电视机里正播放新闻,机械的女声播报,当地一座山发生不明原因塌陷,有关部门正在调查。
指尖动了动,灵魂逐渐返回身体中,茫然地睁大眼睛,感官还停留在天崩地陷那一刻,惶恐、不安、不舍。
不舍…周秦张了张嘴:“尤、异。”
曹源推开病房门,惊喜怪叫:“醒了醒了!周哥醒了!”
周秦迷迷糊糊地回过神,尤异呢,吴维呢,颜溯、严衍呢?!
吴维…好像死了,颜溯…昏迷,严衍…下落不明。
周秦从病床上坐起来,蓦然感到一阵悲戚。
然而这悲戚没持续多久。
尤异嘴里叼着巧克力棒棒糖,怀里抱着一大堆零食,和颜溯两人推门而入。
周秦从床上跳起来,瞬间化悲愤为动力,指着尤异疯狂跳脚:“尤小异,都说了少吃零食,你给我放下!!”
尤异一脸冷漠,抱着零食转身溜走,顺便分给颜溯一袋棉花糖。
颜溯啪地拆开,坐到周秦旁边,边吃边欣赏周秦无能狂怒:“尤异!上次吃坏肚子你忘了!你赶紧把零食都扔了!!”
尤异跑远了。
颜溯拍了拍床沿:“没事,少吃点。”
周秦叹口气,坐下来,和颜溯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你没事吧。”
“我没事。”颜溯简单说了下自己醒来的情况。
实际上,被河水冲上岸时,颜溯就醒了,他把周秦尤异还有那具木乃伊一起拖上岸,求爷爷告奶奶地四处找人帮忙。
终于找到了附近的一户村民,穿着也是现代的,在村民帮助下,他联系上姜洛,把周秦和尤异就近送医院诊治。
“木乃伊姜洛带走了。”颜溯说:“就昨天,派了专人来接走。”
“尤异,”周秦抬了抬下巴,“他没事吧。”
颜溯笑了下,摇摇脑袋:“没有,送进医院的时候,你的情况比他严重得多。”
落水时,周秦几乎用整个身体护住尤异,尤异被他抱在怀中,他承担了入水瞬间绝大部分冲击力。
当时颜溯一睁眼,周秦耳朵鼻子嘴巴都在流血,尤异就像睡着了一样,呼吸平稳,而他俩旁边,赫然一具木乃伊。
颜溯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找到吴维,赶紧去联系人帮忙。
“出来一周了。”颜溯说。
周秦沉默,良久,怅然地倚靠床头:“这次,损兵折将。”
颜溯想到了什么,神色落寞下去,垂低眼帘:“我不信他死了。”
周秦扭头注视他:“尤异告诉你的吗?”
尤异在病房昏睡,曹源守着周秦,颜溯就一直守着尤异。
尤异睁开眼睛,颜溯第一句就是:“严衍活着吗?”
金蚕还在沉睡,尤异把金蚕从兜里摸出来,放进颜溯手心,金蚕淡淡地发着光。
于是尤异斩钉截铁地对他说:“活着。”
颜溯盯着他看了很久,确认尤异没有开玩笑,才把手里的温水递给嘴唇干枯起皮的尤异。
尤异一边喝水一边说:“你是第一个威胁我的人。”
颜溯站起身,柔和地笑了下:“那么希望我是最后一个。”
尤异轻抬下颌,倨傲地盯着他,良久,他歪头,嗤笑:“你不是。”
周秦听他说完,漫长地叹了口气:“我们进鬼蜮后,金蚕一直在沉睡。我从没见过金蚕睡那么久。所以我猜测,金蚕应该一直在牵连严哥的魂魄。”
而把一个将死之人的魂魄从地狱深处拽回来,一定耗费了极大的精力。甚至直到最后关头,尤异才强行叫醒金蚕去对付鬼魂大军。
至于当时金蚕面对鬼魂大军,也因为大部分精力消耗在严衍身上,所以在鬼魂间溜达一圈,便力有不逮地回来了。
颜溯动了动嘴唇,许久后,轻声地说:“谢谢。”
周秦没有应,说一句不客气或不谢,他只是摇了下脑袋。颜溯这句话,应该对尤异说。
“金蚕醒了吗?”周秦问。
颜溯苦笑:“醒了。”
“……”周秦讶然:“那严哥回来了吗?”
颜溯注视着他。
一片沉默,沉默无声的回答。
周秦说不出安慰,无言叹气。
曹源怕打扰他们,蹑手蹑脚推开门:“老大。”
周秦朝他招手:“儿啊。”
曹源汪地一声扑上去,哇哇大哭:“吴维没了啊老大呜呜呜啊啊啊——”
颜溯眼眶微酸,起身退开,周秦抱住曹源,红了眼圈。
病房里,一片嚎哭声。
阴冷潮湿的地下巫陵和温暖现代的人类社会完全不能比,这次死里逃生,周秦醒过来,蓦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尤异吃完零食回来了,曹源还在嚎啕大哭,尤异看了一会,走向周秦。
周秦拉住他的手腕,尤异猝不及防被他拽进怀里,和左边趴着的曹源来了个脸对脸。
曹源没好意思继续哭,当着尤异面他也不敢哭,抽抽搭搭地退出来,唉声叹气。
队友没了,换谁都伤心。
尤异被周秦抱着,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周秦放开他,摸摸他脑袋,嗓音沙哑:“你没事就好。”
尤异眼角余光扫过看似文弱无害的颜溯,意有所指:“差点就有事了。”
周秦瞅瞅他,再瞅瞅颜溯。颜溯无辜地笑笑。
尤异这样超越生死之外的人,能让他有事,难上加难。周秦心想,这两人还会互相开玩笑了。他打了个寒颤。
颜溯看着他们,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
三天后,周秦出院了。
尤异想吃鱼,周秦答应带他去大吃一顿。
为了安慰颜溯,把他也叫上了。
一起去的还有曹源。
四个人浩浩荡荡上街,都是养眼的货,曹源可能稍逊一筹,其他仨各有气质,扔进娱乐圈也毫不逊色。于是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
周秦比了比尤异身高,异崽好像长高了,脑袋比他肩膀高,轮廓也长开许多。周秦一晃眼过去,乍以为大号异崽出现了。
尤异发现他盯着自己,面无表情地回头,忽然凑到他耳边,压低嗓音:“看我干什么?”
“……”周秦耳根一红,上身后倾,低垂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近距离才发现尤异眼睫毛长得可怕,乌羽般浓密,在眼睑下投出扇形阴影。
尤异站直身体,恍若无闻,继续往前走。
周秦剧烈的心跳逐渐平缓,勾了勾他的手指头,被尤异一把握住,周秦顺势牵上他。
夜晚来临,曹源在APP上一顿搜索,锁定了几家评分高的店。
四个人一边压马路一边找鱼店。
景区内人声鼎沸,灯火次第亮起来,人间热闹而繁华。
曹源在拐角处装修华丽的自助鱼肉火锅店前驻足,流口水:“到了!”
火锅肉香飘出来,令人垂涎三尺。
店员在门口招徕:“这边请,这边请!每人只要85,想吃多少吃多少,我们这新鲜的鱼!早上刚从湘江里捞上来!”
周围等候的游客很多,领号排队。
曹源一边感叹生意真好,一边要了个号,他们前边还有三桌。
周秦和尤异说悄悄话。
曹源不认识颜溯,见对方没有聊天认识之意,只好低头尴尬玩手机。
颜溯直愣愣地望着马路对岸流逝的湘江水,若有所思。
店子里,一片喧哗,店员小姐姐高兴地打招呼:“老板来啦!”
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人递给她一张湿巾,笑着指了指自己胸口,示意油渍。店员红着脸擦油污。
老板招呼老顾客:“吃好喝好,今晚酒水我包了!”
客人大笑:“严老板遇上好事了?”
老板盯着玻璃窗外,坐在那里的单薄青年,笑眯眯地说:“是啊,终于等到我媳妇了。”
门外,店员拿着单子走向颜溯:“你好,老板帮你们订了包厢,请跟我来。”
周秦疑惑:“我们没订包厢啊。”
尤异站起身,拉了拉颜溯,颜溯回过神来,四个人满头雾水,跟着店员进雅间。
座位上放了一捧玫瑰花,周秦说:“是不是弄错人了?”
尤异拿起玫瑰花上的卡片,读出声:“致亲爱的宝贝,我爱你。”
周秦:“……”他冲上去:“什么东西?送你的?”
落款是…周秦视线下移:“严衍。”
颜溯愣怔,房门应声打开。
严衍手里拿着一支去刺红玫瑰,递给颜溯:“宝贝,今晚请你吃饭。”
世间比相遇更令人激动的,是重逢。
颜溯抱紧他,严衍大笑着,回应了他的投怀送抱。
岁月在流逝,跨过漫长的光阴洪流,经历尘埃、沼泽与旧光阴,我们依旧相逢。
五个人干完两箱啤酒。
严衍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遭遇,可以称得上离奇,乃至匪夷所思。
“那天我在吊脚楼里,看到了自己。”严衍深吸口气,至今回想起来,犹自胆寒。
吊脚楼里,另一个自己狼狈而憔悴,朝着他拼命摆手。
严衍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有东西,而且不能让颜溯看见。
他揽住颜溯的肩膀,佯作镇定让他回头,那一转身,他看见了那个东西,一只石雕眼睛,幽冥而诡异。
严衍后背乍起凉意,他拉着颜溯,下意识离开这里。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他在他们眼里,变成了一块石头。
“我没有死。”严衍说:“我回到了1935年。”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不敢相信,穿越时空竟然真实存在。
尤异倒是很镇定,仿佛早就料到了,兀自夹着鱼肉埋头猛干。
弄清楚状况后,1935年的严衍爬上吊脚楼,绝不能让颜溯看到那座石雕眼睛。
那天下午,严衍和严衍相遇,他救了颜溯,却没能拯救自己。
“山洪爆发,我冲进河水中,再醒来就…”严衍耸肩,若无其事地讲述他的遭遇:“到了隔壁村。总之,我命大,活下来了。”
经历了抗战、解放战争、三大改造、饥荒和内乱,伴随改革开放下海经商,走遍了大江南北,见识了各色各样的人物。
时光在流逝,而他不老不死。
“我知道有一天,我会遇见他。但不是现在的我。”严衍望向颜溯。
颜溯握住他的手,沉默无声的回应。
“整整八十五年,”严衍笑,“我终于等到你了。”
二人紧密相拥。
一如二十岁那年,南美的印第安女人说出他这一生的谶言:“穿越洪流、沼泽与旧光阴,该遇见的,终将遇见。”
那时将遇见奉为圭臬,历经八十五年沉浮起落,才明白,原来她的第二句最终昭示了他这一生:“他在前方等你。”
他曾在夜里对着星星祈祷,在颜溯出生那天彻夜未眠,手舞足蹈,同伴以为他发了疯。他冒着巨大危险去了东南亚,远远地偷看年轻时的他,聊慰相思。
二十二岁的颜溯回国,去了魏寄远那里,和那人分手,昏倒在家中。严衍急上火,匆忙打120,及时将他送去医院。
默默地守着他到二十六岁,但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时间是有秩序的。那时他还不认识他。
严衍明白这个道理。
再后来,某一天,年轻的自己策划了一次抓捕行动。
他们相遇了。
时光的画卷展开,终于开启属于他们的浓墨重彩——
曹源涕泗横流:“我太感动了严哥,你牛逼!”
周秦动容,竖起大拇指,追媳妇追到这份上,没谁了。
尤异在旁边浇了盆冷水:“你不是永生的。”
严衍望向他,颜溯抬起头。
尤异的筷子头点了点严衍:“因为金蚕拖住你的魂魄,地府不要你,所以你没死,现在金蚕已经放开你的魂魄了。”
严衍点头,道谢。
尤异又指了指颜溯:“你被虚无附身,你的时间会流逝得很慢,但并不代表你不会死。”
周秦不安地说:“虚无,就是附在吴维身上那个东西。”
尤异放下筷子:“吴维临死前和虚无做了交易,所以我猜,吴维救了你。所以虚无没有把你带走,只是潜伏在你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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