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池怔怔看着他奔驰远去,诧异地想,
这件事难道不是作为当事人的他去更为合理吗。
异调组。
走廊里omega的背影寂寥又有些怀疑人生,看着有点离奇的出神。
刚刚尴尬到恨不得钻进地缝的场景还在一幕一幕地回放在江馁的脑海里,就连被人叫了好多声也没有得到回应。
“……江馁?你是江馁吗?”
江川枫看他背影实在眼熟,在背后试探地唤着,却没得到回应。
他在原地踟蹰片刻,上前几步拍拍他,“喂,你还记得……”
风声将至,肃杀凌厉,他话音一顿,瞳孔紧缩,一句“我艹”刹在嘴边。
江川枫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手指刚放上omega的肩膀,就感觉对方迅速警惕起来。
他急剧缩小的瞳孔里清楚映出了那只直戳他门面的手指,与他的瞳孔只差毫厘。
“……”
江川枫咽了咽口水。
江馁冷冷看着他。
他对陌生的Alpha突如其来的接触一向厌恶,尤其是一个趁他不备意图偷袭的Alpha。
他姿势不动,冷漠的声音在走廊中回响:“你是谁。”
“我……我是……”
这种恐怖的压迫感跟一击必杀,甚至是可以说几乎要化作实质的杀气快要化作绞肉机把他搅碎,然后投入深不见底,幽深如墨的深海里。
江川枫一下子就呆住了。
他甚至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时的那个梦,那个在水中企图扼杀他的海妖,强烈到让人难以呼吸的窒息跟死亡预感,无比清晰。
他支支吾吾的,一瞬间就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那个……我,我不是故意……”
看他这怂样,江馁皱起眉,收敛了气息。简直提不起想杀的欲望。
他视线往下一转,那张印着江川枫名字的铭牌还挂在Alpha的身上。
好耳熟的名字,谁来着?
“住手!!!”
震喝云霄的声音见此一幕瞬间苍老十岁,江局险些在门口驾鹤西去。
在晕倒的最后一刻被一双手温柔地扶住了,而那双手的主人低声嘱咐了句“小心”后,抬眼间,恰巧与不远处的江馁视线撞了个正着。
那是一张面容柔和,眉目含情的美人坯子。
尤其是那双蓝色的深色眸子,就像是沁了水一样,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江馁,忽然一笑。
江馁的瞳孔微微一怔。
他刚想说点什么,但被人打断。
“……小江啊。”江局被搀扶着上前,眼底的警惕还没消散,试探道,“这是,这是干嘛呢?”
“……没事!”江川枫三步并做两步,无视江馁的拒绝,一把抓住他的手,讪笑道,“爷爷,我们开玩笑呢……”
江馁丈二头上摸不着头脑,看看江局,又看看江川枫,一个猜测几乎要呼之欲出。
“……”江馁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是你啊。”
那天在实验室的傻瓜蛋子。
“……嗯嗯。”江川枫笑着流下宽条面泪,感激不尽地心想你总算想起来了,“是我,是我。”
江馁:“哦,你找我干嘛?”
江川枫又想起那个梦,脸唰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想找你打个招呼……”
“哦。”
江川枫见江馁神情淡淡,以为他还在想刚才的事,连忙道:“你不用为刚才的事感到抱歉,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咱们就……”
“我为什么要感到抱歉?”江馁转过头,“应该感到抱歉的人是你。下次表明身份的时候趁早,不然来不及救。”
江川枫:“……”
江川枫:“好的。”
江局还想说点什么,被一旁的年轻人轻声打断:
“年轻人开玩笑,局长您就不要当真了。”
omega的声音温柔如水,又有点像跗骨而上的常春藤,江局一下子就被这声音安抚下来,眉目舒展。
倒是有点像是某种精神系异能,江馁余光扫视了他几眼。
“行了行了,别闹了,这是希诺,上面下派下来的医学专家,你们俩有时间的话,就代替我带给小庄吧。”
江川枫本来就是来干这事儿的,当然没什么问题。倒是江馁听到这话之后,直接转头大大方方地瞥了希诺一眼。
希诺并没有被冒犯到的情绪,顺手还打个招呼:“你好。”
……江馁眨了眨眼。
长廊里的其他人都被撤走,各忙各的,只有江馁跟希诺留下,一左一右相对立地站着。
只不过比起希诺看似闲适却绷紧了后背随时准备攻击的样子,只不过江馁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转身就只留下了个背影。
“能等等我吗?”希诺笑着,“好歹也是第一次见面。”
江馁停下脚步,疑惑地蹙起了眉。
第一次见面?
他的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江馁想着,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吗?
但有时候人的记忆就是这样,越想记起什么,越是挖不出个所以然。
“干什么?”
“没什么。”希诺说,“就是觉得,你和我想象中的稍微有些不一样。”
“什么?”
“长相,还有性格。”希诺转而问起,“我听说你失忆了?”
……江馁没说话。
“被药物刺激所导致的记忆衰退一般情况下等到药物稀释得差不多,自然而然就会恢复,但时间方面就挺……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
“等一下再说。”江馁凑上来,皱着眉端详着他。
希诺有些不好意思,“……啊,是我说得太多了吗,不好意思,因为再次见到你,有些激动。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以你的……”
脸颊忽然传来一阵触感,意识到江馁干了什么后,他顿时瞪大了眼。
江馁收回捏完他的脸的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希诺:“……”
希诺:“……我不是很明白……”
江馁注意到了点不对,脸上浮现出了点迷惑。
“你是谁?”
希诺恰到好处地露出了点询问的疑惑:“嗯?”
“……算了。”江馁拧着眉,又问,“你喝牛奶吗?”
希诺:“……嗯??”
“糖呢?”
希诺表情微动:“不吃。”
江馁再度沉默了。
这段无人能听懂的对话好像就要就此结束,江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神情明显有些厌厌的。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是不一样。
“——等等。”他再次被人叫住。
希诺说:“我还以为你还记得我呢。”
江馁摇头:“不记得。”
“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希诺说,“你知道我是实验室的人吧。”
“知道。”
“那为什么问我喜不喜欢吃糖?”
江馁拧着眉:“……不知道。”
“真是奇怪。”希诺敲了敲手指,“你忘的有点太快了。”
江馁跟他遥遥对视着,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希诺:“我是说,对你这么做的人,太过分了。全忘了吗?连你的异能都不记得是谁的了吗?”
“……”江馁倏地定住脚步,
“你说什么?”
“异能。”希诺点点眼睛,“除了这个,其他的异能,都不记得是谁的了吗?”
江馁眸光闪烁,阴影勾勒出他有些冷硬的轮廓,有更深一层的情绪在眼下闪动。
这句话就像是有什么魔咒加持一般,困住了他的动作,他顿时想到什么,下意识回头——
无数昏黄陈旧的书页在这一刻被人翻开,被镜片隔住的真相就在这一刻被一颗毫不起眼的小石子轻易击了个粉碎。
他倒退了一步,灰蓝色的瞳孔微微有光闪过,对面的人就像是知道他的异能一般,选择不直接对视,避开视线。
江馁神情微微僵住。
什么异能?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头越来越痛,像是被这几句话强行挑起了尘封的记忆,他想快点离开这里。
“……我先走了。”
江馁脚步一顿,潮水般的记忆来的是那样的猝不及防,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他眼前冗长的走廊忽然变得漆黑,甬道像蜿蜒盘旋的毒蛇,朝他呲呲吐着猩红的蛇信子。
【你必须履行义务,这是你的宿命。】
【Dusa,你是否愿意跟……进行异能移植?】
【说话!回答我!】
尖利的咆哮几乎像是在他的耳边疾冲而来,用一种快要震碎他的耳膜的巨大的分贝。
他甚至分不清是被折磨中的身体更加痛苦,还是这源源不断,日日夜夜永不停歇的质问更加痛苦。
“我……”
江馁感觉自己脑袋嗡嗡作响,甚至开始后悔放江川枫两人离开,否则自己也不用在这里因为希诺的一两句话而头痛欲裂。
接着,江馁甚至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重复回响:
【是的,我愿意。】
【我愿意。】
太复杂了,混杂在一起,加上因为记忆突如其来的头痛,让他好像从四面八方都看到了这种重影,重复地在他的耳边聒噪。
……或许段裴景说的是对的。
江馁昏昏沉沉地想。
这种记忆,想不起来更好。
希诺抬起的视线与他相撞。
那双跟他及其相似的幽蓝色的眼睛里闪着江馁读不懂的恶意,有点像是嫉妒,又有点像是极度的不甘。
他在嫉妒他?
直觉告诉他不像,实在是不像。
那他……在嫉妒谁。
希诺说:“Dusa.”
他在叫他。
“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个语调轻柔温和,好像曾经也有这么一道声音在他耳边笑着说过。
一个纤细窈窕的背影,那抹璀璨的金色在阳光下快要灼伤他。
……大脑处的疼痛缓缓变成了一种更深层的愤怒,那股愤怒像沼泽,轻而易举侵蚀掉了他的理智。
他捏紧了五指,骨节处都发出了瘆人的声响。
“……杀了你。”
第53章 帮凶
他后半句话几乎是呢喃出声的,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股几乎悚然的电流顺着长廊爬上了希诺的每一寸血肉与骨骼。
希诺浑身一颤,猝然后退一步——
“你……!”
这股寂静到让人恐惧的孤独感是非常让人感到疯狂的,而这种情绪只用了须臾片刻就迅速席卷过来,来不及了!
江馁肌肤在白炽灯下衬得异常苍白,灰蓝色眼眸深沉如墨,铺天盖地的杀气挤压着这片空间——
希诺顿时汗毛竖起,瞳孔缩成了一个点!
正当他即将被迫迎敌时,一个格格不入的声音传来过来:
“江馁!”
庄铮鸣的声音陡然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霎时间打破了僵局,两人之间的气氛犹如装满水的气球一扎即破。
他一见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着,一把揽着没有动作的江馁,毫无察觉地说:
“哟!这就是新来的专家吧?幸会幸会,干嘛呢隔这么远?打算提前体验横跨亚马逊河?哎哟不用!我们虽然是异能者,但也没这种活动,来来,隔近点,我带你去实验室瞧瞧。”
在他话音一落,这股让人颤栗的杀意犹如退潮般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
希诺顿时倒吸一口气,用尽所有的理智扼制住自己的颤抖。
“……您就是庄小姐吧?我是希诺,幸会。”
“害,客气什么,叫我小庄就行。希先生,走吧。”
希诺:“……我姓格朗。”
“格朗先生。”庄铮鸣从善如流,左看右看,端详了半天道,“你别说,有没有觉得,我们家江馁长得还有点像你?”
希诺缓了缓,道:“哪里的话,应该是我像江先生才对。”
“诶——!这话说的。”庄铮鸣拍拍他肩膀,假装斥责,“哪有长辈长得像晚辈的,我们江馁最懂事了,尊老爱幼嘛,肯定也能理解。是不是?江小宝?”
尊老爱幼……
江馁面色如常,一点也看不出他刚刚刚威胁完这位请来的专家,跟着点头:“唔。”
希诺不知自己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能平静心情,也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遂准备转移话题:“……先去实验室吧。”
“也好,也行。”庄铮鸣打着哈哈把江馁往外轻轻一推,“小朋友不要捣乱,去找其他人玩。”
莫名其妙成小朋友的江馁被推得一个踉跄。
但就这个小动作,希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江馁被迫回过头,与他对视。
“……刚才有件事我是骗你的。”希诺微微一笑,“糖,我很喜欢吃。”
江馁感觉自己浑身有点冰冷,像被石头绑住沉入了深沉的水底。
“……啊。”
半晌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气音,五指攥得青白。
“什么糖?”庄铮鸣探个脑袋出来。
“没什么。”江馁摇着头,“没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拉住一个陌生人问东问西。
江馁只知道,他有点后悔了,后悔问出口。
还没反应过来,侧边看着毫无变化的墙壁忽然翻转,带着靠在墙壁上的他整个人翻转了进去。
这一转,就直接转进了牧淳的电脑室。
巨大的电脑屏幕莹莹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各种各样看不懂的数据不断滚动着。
牧淳拿起江馁之前送的那十几箱还没喝完的其中一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朝他招手:“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吧。”
然后扔了一瓶没拆的给江馁。
“铮鸣听见你们的对话了。”牧淳说,“希诺毕竟是从ul实验室出来的,谁知道是来干嘛的。铮鸣觉得他针对你,出去给你报仇了。”
江馁接过牛奶,听得他这么说,心中渐渐涌上一股暖流,小声“嗯”了一声。
牧淳定定看着他一会儿,想起最初为了调查他,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居然直接进了调查组,想想这件事也够戏剧化的。
他说:“他刚刚说你的什么?什么意思?”
江馁避而不谈:“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问他吃不吃糖?”
“我不知道。”
牧淳也不追问了,转移话题:“现在所出现的类似于特殊狂躁症的异能者,也就是你曾经跟段哥说的,‘异变’,是不是就是‘欧若博司的失败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江馁就是所谓的成功品。
江馁没有否认。
“但我不明白,如果这条路最后通往的终点最终还是死亡的话,为什么只有你用特殊药物能抑制住,其他人却不可以?”
“……我不知道。”
他一问三不知,一般情况下都会被人理解成狡辩。
但是江馁显然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样子,加上他原本就不爱多做表情,看着像极了敷衍。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铮鸣也知道,你想要利用组内给你研究你体内的解药,也就是恢复到正常的、可以使用药店里的抑制剂的水平。”
牧淳说,“你从实验室偷出来的抑制剂不多了,ul绝不会让你再有第二次可乘之机。如果想要成功,就必须借助外部的力量,铮鸣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会利用希诺的能力来完成自己的研究,为了你。”
“江馁。”牧淳平静地说,“你不能背叛我们。”
对话引起了他的警惕。
他在怀疑江馁故意隐瞒不报,而这种行为如果不像现在这样当场说开的话,那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江馁说:“……知道了。”
“等一下。”在他临走时,牧淳叫住他,轻咳一声,“那什么……段哥给你买的那个……就是那个进口的牛奶还有吗?给我尝尝呗?”
……江馁转过头,在昏暗的屏幕光中,两人两相对视,噼里啪啦的眼神中交汇出了别的意味,两人同时心想:
同道中人。
江馁非常大方:“我去拿。”
牧淳:“快去快回——”
毕竟谁也没想到这种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史诗级的直男,家里的各色家具全是买的套装,活的跟个样板房似的的段裴景:
挑牛奶的技术还可以。
挺好的。
牧淳心想,如果将来他想当奶爸,指标至少提前合格了百分之一。
拐角处,希诺背靠着墙,飞速在手机上敲着一行字,庄铮鸣吆喝道:“那位同僚,嘛呢,还不来?”
“……”希诺收起手机,笑道,“马上。”
说着,他迈步跟上。
关闭的手机里输送的信息是:
【刺激记忆短暂恢复后,攻击意图十分强烈。】
半晌,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信息未读。
【做得好。】
十分钟后,江馁跟牧淳两人各自坐在休息室,一人一边,各自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嘴里还叼着根吸管咕噜咕噜吸着。
齐莎跟越和则是捧了杯红茶,与对面那两位形成强烈的对比。
“你是说,你在路上散着步,就被人给强行掳走了?”
越和老气横秋地叹气:“是在买菜的路上,寿喜路边那个十字路口还有我落下的两颗大葱。”
齐莎纳闷:“可他为什么抓你?劫财?嘶——难道是劫色?”
“污浊!思想太污浊!”牧淳从一旁打断,斥责,“就没可能是跟江馁一样,抓去做实验?”
“实验也得是小孩子,越和是小孩子吗?老黄瓜刷绿漆? ”齐莎说。
越和被一句“老黄瓜”中伤,闭口不言了。
“你以后少往那边溜达,那两颗大葱丢了就丢了,千万别想着去捡,就算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毕竟你已经被盯上了。”
越和无力辩驳:“……我没想着去捡。”
“哟!哥几个都在呢。”门唰然被推开,段裴景风风火火闯进来,眼睛犹如鹰隼,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企图偷偷逃走的江馁,“那位年轻的新同事!去哪儿呢?给我回来!”
“……”江馁被扼住命运的后颈,强行提溜回来。
“既然都在这儿了,那我就宣布一个重要消息。”段裴景说,“有人来自首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被惊得站了起来,江馁看他们都站起来了,自己也不明所以地跟着站起来。
牧淳说:“自首?以什么名义自首?我们最近没有接到什么异能者作乱的报案啊?总不会是ul实验室吧?”
“当然不是,想什么呢,他们老大来自首的可能性还没江馁发誓戒奶的可能性高。”段裴景接过一杯红茶,说了声谢谢,然后沉声说,“是帮凶。”
第二位被cue到中伤的江馁:“?”
“与其说是帮凶,不如说是受害者还差不多。”人未到,声先置。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门被人推开,出现了一个出乎人意料的人,是希诺。
齐莎诧异地说:“不好意思,你是……?”
希诺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猝不及防地慌张模样了,从善如流地说:“叫我希诺就好,是江局叫来辅助异变研究的。”
“哦……”
越和说:“那你刚刚说受害者是什么意思?”
希诺说:“字面意思,这个人曾经是ul的实验体,杀过不少人,但可怜的是,现在他已经到了面临异变的地步了。”
段裴景:“你觉得这种人可怜?”
“只是一个形容。”希诺笑了笑,“希望段先生不要怪罪。”
“不会,格朗先生,是我冒犯了。”段裴景其实对这个形容仍旧膈应得很,礼节性地客套了一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馁偏过头,瞄了瞄他。
段裴景:“?”
江馁不说话。
希诺见他们来回扫着眼神,眼底的笑意加深,解释说:“既然快异变了,那拿来做实验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在场几人眼皮都是一跳,但都没有出言反对。
“不过在签实验同意书前,他希望能见见一个人。”
他把用人体做实验这件事情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仿佛在说一件再稀疏平常的事。
众人心里都不怎么舒服,但又不得不问。
牧淳追问:“谁?”
希诺眼神一转,落在一旁的江馁身上,说:“你。”
江馁懵逼地打了个嗝:“?”
“少喝点,叫你少喝点,都胀气了,多喝点水!”段裴景一把夺过江馁手里的牛奶,替换成水杯。
一旁正准备打嗝的牧淳心虚地吞了回去。
希诺笑笑:“二位感情真好。”
越和都习惯了,没啥反应。
牧淳说:“为什么一个嫌疑犯,会想要见江馁?”
希诺摇头:“不得而知,不过他的状态不太好。”
段裴景极度不赞成:“不行,在得知对方的底细跟目的前……”
话音未落,江馁自顾自溜了出去,甚至无人发现。
段裴景:“?”
他不顾其他人的眼神,迈步追上。
江馁感觉到背后有风,回头见到来人后,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谁叫你走这么急。”
江馁耸肩:“我去见他。”
“……”段裴景皱眉:“你刚刚没听见我的话吗?”
“听见了。”
“那你还……”
“那又怎么了,怎么搞得跟多大一件事一样。”江馁淡淡地说:“我的事情,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段裴景愣住了片刻,又看江馁的神色相当地无所谓,心头难以扼制地烧起了一把火,强忍住说:“你说什么?”
江馁懒得说了,摊手:“钥匙。”
“……什么?”
“审讯室的钥匙。”江馁说,“给我。”
段裴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江馁催促般地:“嗯哼?”
段裴景像是被他的态度给彻底气到了,真的拿出钥匙一扔:“拿走拿走。”
江馁接过就走,头也不回。
眼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段裴景瞪圆了眼。
真走了?
都不叫他?
这几个月,不说风霜与共,那也是一起窝在家里吃过外卖的关系了,结果江馁说什么?
他的事儿跟自己没关系?
他居然这么对我?
段裴景跟个刚死了男人的深闺怨妇似的,冲天的怨气快凝成实质了,周围路过的人都惊了一惊。
他也想帅气潇洒转身就走,可理智还是战胜了那一丝可怜的自尊。
毕竟他也不能指望江馁张口解释跟道歉,他甚至可能都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兜兜转转到最后,说不定还得是他来求和。
段裴景被自己史无前例的窝囊给气昏头了。
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翻脸无情!
求个屁的和!他要是跑去求和,那他就是傻狗!
越骂段裴景越伤心,一个接近一米九的大汉子都快气跳脚了,还要强忍着泪意委屈地偷偷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