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裴景!你想干什么!”
走廊外的人,全部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给惊动了,陆陆续续地挤满了门口。
满地的家具残骸中,黑色风衣的Alpha面色如冰,乌黑锋利的眉眼下压,锋芒毕露的危险性显露无疑——
而他的手上,一把漆黑的手枪,洞口正对准着不远处的钟老。
赤裸裸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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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看你们在评论区讨论剧情,有几个分析能力相当强的老婆已经让我有种底裤被扒的无措感了……
你们太强了/泪奔.
“段裴景!你是疯了吗!”
江局悚然,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你先把枪放下……”
“用不着。”分明是被用枪指着的那个,钟老倒是显得比谁都要从容不迫,摆摆手说,“让我听听你想干什么。”
段裴景也不浪费时间,简言意骇地说:“江馁在哪儿。”
背后窸窸窣窣传来微乎其微的声音,段裴景头也不回,随手拿起一旁的水壶,往后一扔——
水壶连带着甩出来的水整个拉长变形,变成了一整块沉甸甸的合金铁门。
“轰——”一声巨响,尘埃飞溅,重重砸在了刚准备悄悄在背后动手的几个监管局的人前面不足一厘米的地方。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还是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众人:“…………”
这小子好狂,让人想用鞋底子抽他。
“所以。”段裴景说,“江馁,在哪儿。”
也许是看出了段裴景的决心,剩余的人也不敢再继续有所动作。
毕竟一个S级Alpha,手里挟制着监管局的局长跟异调局的局长,就跟个定时炸弹似的。
谁知道他还能干出多离谱、多出格的事情。
“小段。”钟老徐徐说,“你是觉得我刚刚的话,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我从不否认他作为实验体的特殊身份,但决容不下监管局越俎代庖。”段裴景冷冷说,“更何况他同样是异调组的组员,我有责任带他回去。”
“你是有责任带组员回去,但我也有责任追究你包庇非法实验体的罪项。”钟老说,“越俎代庖?我从来不知道执法办事需要把监管跟异调分的这么清楚。”
“我如果非要带走呢?”
钟老:“那就只能把你们两个都依法枪毙了,虽然我素来不这么干,但事有轻重缓急,今天这个鸳鸯,我是打定了。”
江局心下一沉,厉声道:“段裴景,你赶紧把枪放下!”
段裴景呼出一口气:“江叔叔。”
“……”江局面色一僵:“你……”
这孩子从接管异调组后,就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叔叔,说是觉得是在攀关系,丢脸。
但是这一声,叫的江局心里又酸又涩。
“你跟我妈一直催我,觉得二十八了,不找个知心人是不行了。我本来是觉得,我一个人也挺好的,吃喝不愁。”
江局喉咙发苦,知道他想说什么,还是想劝劝:“小段,这天底下这么多omega,咱们换一个不行吗?你说说你,那别人虽然说是笑话你找不着对象,情商低,但实际上以你的硬性条件,还不是想找就找?是你自己一直不肯,既然已经开窍了,咱们就换一个,踏踏实实地把日子给过了……”
“不行。”段裴景低声说,“非他不可。”
江局有点被他的固执给气到了,说:“你如果不肯,那就只能等着被枪毙!用得着做到这份上吗?你把他放走,咱们也打道回府,相安无事。这事儿我们不追究,你也别放心里头,各过各的,该干嘛干嘛,这不行吗?!”
“他要是回去了,就跟死没区别。”因为积压的怒火,段裴景的眼白处已经弥漫上了明显的红血丝,急促道,“如果非要这样,我还不如跟他一起死了算了。”
江局说:“还当你是十八岁小孩呢!想干嘛干嘛,你是打定了主意觉得我不会处决你是吧?!”
段裴景不说话。
江局气得手指发抖,指着他欲言又止几次,最终重重“唉——”一声,不肯说话了。
钟老摇头:“行,那我也给你一个选择。”
他抬手按下一边墙的警报按钮,顿时,红绿的警告灯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瞬间炸响。
走廊处的脚步声跟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因为钟老没有下达指令,所以迟迟没有人进来。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江局几次想要说话,但迫于压力,怕帮倒忙,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钟老说:“我扣下你们,你们不爽就不爽吧。”
周围走廊的人听到这句话,纷纷小声地口耳相传开了,不乏说段裴景斤斤计较,这么点儿事儿也要闹成这样的。
段裴景表情终于有所松动:“……”
“但你今天把事情闹成这样,说实话,有点儿过了。”钟老说,“是你自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被羁押察看处理半天,还是到时候我派人强行武力镇压,给你留个案底。自己选吧。”
异能者留个案底可是个严重的事情。
不管事情的严重与否,异能者留个案底基本上就跟带了个电子镣铐没区别,监管者会二十四小时天网监控这个人。
至于时间,也得根据事情大小来定性。
如果段裴景真的开了这一枪,把事情闹大了,别说监控了,直接强行当场击毙他,那也是不犯法的。
就算后续反悔,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任何有关异能调查局的相关事务他都不能够接手,相当于就是断了后路。
段裴景虽然家世不错,但他对异调组倾注了多少感情,明眼人都看在眼里。
没有人会相信他会因为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陌生omega,而丢弃异调组。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案底。”段裴景咬重了这两个字,“搞得我跟个罪犯似的,钟老,监管局不是向来讲究疑罪从无吗。”
钟老:“那也得分时间分地点分对象。”
“有道理。”段裴景随意地说,“很明显我不符合标准。”
钟老说没有很意外,说:“这么说,你也挺有自知之明的。”
段裴景缓缓挑眉,薄唇勾出一个凉薄又嘲讽的弧度,了解他的江局当然知道他能做出这个表情,肯定是没憋什么好屁,刚想阻止:
“段……”
“钟老。”段裴景说,“你真挺刻薄的。”
江局:“……”
众人:“……”
被以为想过过嘴瘾的段裴景再次询问,
“是因为你死了儿子,晚景凄凉?”
众人:“…………”
他们缓缓把视线移过去,目光复杂。
我靠,这是怎样一位勇士。
钟老脸色顿时变沉,就连江局也没料到他居然提起这件事儿。
“令郎的死,我也有所耳闻。”段裴景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脸上五彩缤纷变换的颜色,自顾自地说,“毕竟杀夫案这种刑事案件,能闹到异能监管局来,也挺特殊的。”
江局一愣,这几句话已经逐渐从他的脑海中勾勒出了雏形,那个尘封的案件也随之重新被人拍开灰尘,展露在大众视野之中。
这是一件不惹人注意就不会有人再提及的,关于钟老的灰色过往。
身为监管局局长的钟老,生的孩子却是个会家暴的人渣。
长此以往的物理跟精神压迫迫使他的另一半铤而走险,误杀了钟老的儿子。
铁板钉钉的事实,钟老却选择包庇。
最终这件事被人压下,婚姻解除,女方获得五十万赔偿款跟十年有期徒刑。
至于他儿子干的那些事,除了几个内行人,无人知晓。
“钟老,您还真是不改初心呐。”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空气中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死寂的静弥漫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另一边久久一言不发的钟老。
“……”江局捂住了脸。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钟老说话了,“你想拿这件事情告诉我,那个小omega,就跟秀珍一样,是被我无辜蒙冤的是吗?”
江局急了:“哎呀,钟老,这都是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他脑子不清楚才……”
“我脑子很清楚。”段裴景冷冷说,“如果今天我带不走江馁,我很难保证不会采取点儿强硬措施。”
“强硬措施?你要采取什么强硬措施?”钟老淡淡地说,“他是实验体,这是事实,跟那件案子根本不能够相提并论。”
“你说我让他蒙冤,问我要证据,我是不是也给你了?凡事都有例外,我没有理由为了一个不稳定因素,而让他留在这里。”
段裴景刚想说话,忽然:
“——怎么不稳定了?”
人未至声先到,豪迈的女声从门外朗朗传来,极其具有穿透力,直接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段裴景跟江局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尤其是江局,一脸错愕地盯着来者。
女人挽了个盘发发髻,满绿的翡翠耳环跟牛皮包包一看就身价不身价不菲。
那身皮草皮油顺滑,精致的妆容下,只有仔细看才能从眼角看出一点岁月的痕迹。
段裴景大脑宕机了,说:“……妈?”
怎么是你来了?他不是叫段父来么?
回应他的是朝他扔来的手提包,精准无误地砸在了他的身上,段母的呵斥声随即传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妈!这是干什么!”
江局顿感不妙,刚想叫住她。
“钟老,真是好久不见。”段母的声音平静里掺着点冰碴子,只听声音的话,完全想象不出这是一位年过五旬的女士。
钟老也就是愣了一下,随即颔首:“果果,你怎么来了?”
早年的殷家跟钟老有点头之交,段母还去过几次钟老的寿宴,也算认识。
倒是江局跟段母就熟了,两人小的时候好的跟什么似的,如果不是段母还帮着江局追过老婆,估计段父就要翻脸了。
段母一点儿都不打算理这个两小无猜、现在则是自己儿子的顶头上司的老朋友,旋身无视掉江局的招呼,居然开始打量起了这房子里的陈设。
“瞧瞧,瞧瞧。”段母保养得极好的手上还戴了个祖母绿镶18k金的蛋面,以段裴景对他老妈多年的了解来看,这是故意穿出来装逼的。
她根本不着急回复钟老的话,而是一个个点过办公室展柜上的收藏品,道,“怎么我们段家年年交那么多钱,你们监管局还买假货呢?”
众人:“……”
江局无奈叹气。
她这哪里是在说假货的事儿,这是在暗示自己交了多少钱呢。
钟老自然也听出来了,说道:“公私分明,就算我们的交情再深……”
“交情”段母回过头,那双眼尾微扬,与段裴景七分相似的凤眼里闪着危险的光。
江局顿时警铃大作,一种跟面对段裴景一样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恨不得亲自上手捂住她的嘴。
但已经来不及了,大军在前,万箭齐发——
段母快人快语:“我跟你这种马上入土的人有什么交情。”
江局捂住了脸。
“我儿子,从小到大,一点儿苦都没吃过。早饭粥里放少了象拔蚌都要闹着重煮、内裤低于十万不穿、学习成绩更是名列前茅,无数omega趋之若鹜……家里还有亿万资产等着继承。”
江局回忆着段父气急败坏时痛骂段裴景,口口声声说如果下次学习成绩再垫底就让他睡桥洞,还有加班加点时跟同事在门口一边狂啃周白鸭一边流泪称赞简直是饕餮盛宴的alpha,默默闭上了嘴。
说着,她居然旁若无人地扯了张椅子,拍拍灰,跟一副完全没看到段裴景手里的枪的样子,开口:“我倒是想问问,我儿子干什么了,用得着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
众人:欺负
再看看段裴景手里的枪,不约而同冒出一个想法:谁欺负谁?
“这件事情其实有误会……”
“年纪轻轻不要学着插嘴。”段母一拍椅子,朝开口的小年轻冷冷横了一眼。
有豪门跟长辈加持,立马把那个小实习生唬住了。
“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段母交叠双腿,眯起眼,“我儿子还不是罪犯,你们就打算扣押他?这天下有这种道理?”
……关键不是他能不能走,而是段裴景要不要走。
钟老刚想说什么,就被段母轻轻抬手,打断:“打住,我还没说完。”
“钟老,您一大把年纪了,折腾什么?别看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实验体是吧。”
可能是着装加持,段母坐在这里,颇有一种领导下来巡查的从容不迫之感,让所有人都难以忽视。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突然滑稽般地发出一声重重的冷笑。
“呵,我说呢。”她说,“真是年纪越大越喜欢找茬。”
钟老:“……”
江局:“……”
段裴景:“……”
众人:“……”
段母:“东西拿来。”
随着话音落下,人群让出了一条道,一个黑色西装的Alpha走了进来,恭敬地把文件夹递给了段母。
段裴景:“……这是什么?”
段母没理他,很快,当她两三下拆掉文件夹,掏出来里面的红本本后,不仅是钟老跟江局,就连段裴景自己都差点没拿稳枪。
这是本结婚证。
这个时候掏出这个来,总不能是段父段母的。
众人脑海中浮现一个恐怖猜测:不会是江馁跟段裴景的吧。
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里,仿佛都直接问出了声:你小子连实验体都能搞到手??
段母:“我本来也不想闹到这一步的,但毕竟黔驴技穷了。”
江局:“……真的假的。”
事已至此,段裴景也顾不上什么真假了,胡说八道:“……真的。”
“……我不知道你们在闹什么。”钟老根本不吃这一套,“别说知不知情,就算是你们真的领证了,依法也得被拷走。”
“什么实验体?他是我们老段家铁板钉钉的媳妇。”
段母一把把段裴景手里的枪抢了扔掉,然后又把自己的包给劈手夺了过来,道,“十年前他们就订婚了,我还喝酒了呢,我比你清楚!”
江局在一旁偷偷摸摸地提醒:“十年前那小omega还没成年呢,今年25岁。”
段母毫不羞耻:“五年前。”
“……”钟老扶额,“你还是不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来个人把夫人……”
“叮铃铃……”电话铃声突然骤起,打断了他的话。
钟老看了看来电的人,又眼神复杂地扫了一眼段母跟段裴景,只能接起:
“……喂?”
“钟老。”对面的声音威严沉重,散发着浓重的上位者的气息。
段裴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他爸的声音,不免聚精会神了点。
只听段父问:“听说监管局今年要新建大楼,有这么回事儿吗?”
正是段父。
钟老:“……”
“我手里恰好有笔建设基金要捐。”段父悠悠说,“没记错的话,监管局的工资大部分来自于我们交的税吧。”
钟老:“……”
段父从容道:“去年我交了三百多亿。”
段裴景恍然大悟。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钟老有点被气笑了,头一回见明目张胆贿赂人的。
“贵企业给国家的贡献我会代替申请表彰,所以你打这个电话的原因是?”
“放我儿子走就行。”
钟老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点要求,原本已经准备好拒绝释放实验体这种随时会撕破脸的要求的钟老诧异了:
“……就这?”
段父说:“是的。”
“……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不会过多追究。”钟老真是松了口气,“这孩子我小时候也抱过他,我怎么舍得。”
“少装模作样。”段父冷冷说,“赶紧放人。”
……钟老脸色铁青。
电话被挂断后,段母同样也接到了电话:“喂老段?”
不知对方说了点什么,也许是规劝各退一步,叫段裴景不要插手,监管局会选择保守调查。
总之段母不情不愿地看了他们一眼,应了一声。
“……好吧。”
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不管是哪种,至少安抚住了段家。
毕竟谁都不愿意莫名其妙得到自己被向下调整工资的噩耗。
段裴景也不知道他爸妈在打什么哑谜,稀里糊涂地就被钟老黑着脸请出了大门,只留下江局在里面收拾烂摊子。
江局站在门口,无奈地摆摆手:“快走吧啊,江馁的事情,到时候再说,你爸算是把监管局给得罪死了,我先稳定稳定钟老的情绪。”
段裴景:“?”
段母见人都进去了,连忙踩着小皮靴“噔噔噔”跑来,完全没有刚刚那副大杀四方的样子,说:“儿子啊,你快点的,我把那孩子的关押位置大概方位发给你,你赶紧去。”
段裴景:“……这是怎么一回事?”
“嗨哟什么怎么一回事!”段母说,“你爸说的,叫我来乱搞一通,让他们以为我们真的用尽了办法,放弃了。然后想办法买通关押的人,一路打听一路问,不就行了?”
“你们是怎么……”
“这么点儿事,稍微查一查,不就查出来了,还以为你瞒的很好呢。”段母一脸的“你看你”,“你是长大啦,不用我们操心了。记住了,路上要是碰到巡逻的人,你就给钱就行!别把他们想的太清高,这世上就没有不爱钱的人!”
段裴景鼻尖一酸,声音也闷闷的:“嗯,知道了,谢谢妈。”
段母眼见着自己那么大一个儿子,会因为一个omega这么费尽心思,也不禁心疼地眼眶一红,伸手摸摸他的脸,轻声说:“不管做什么,爸妈都支持你……去吧。”
段裴景接过段母递过来的车钥匙,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段母看着看着就抹了抹眼角的泪,笑了笑,自言自语道:“……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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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母—都市丽人
段父—职场强人
段裴景—山顶洞人。
第78章 不讨厌你
段裴景不是没有想过以后如果会有一个人,跟他共度余生的话,那这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性格、跟品行。
跟他同龄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成家了,除了他还在打光棍。
起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但有对比有依照,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想想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要找的话,那就得找个温柔,会体恤人的,是O是B他倒是看得不怎么重要。
前提是得百依百顺,他说东对方不能往西,异能等级不能太低,否则说出去掉面儿。
长相不需要很好,但社交能力要满分。
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难免要跟媒体打打交道,得保证他在新闻里的形象,顺便自身也得是个高知识分子。
他还顺便用这个要求筛选掉了一大批被老一辈父母塞来相亲照相的无辜单身青年们。
当时段母当场就黑脸了,嗤说他还不如做梦来的实际。边拿鸡毛掸子抽他边骂他真是腆着张脸,自己都是个吊车尾还敢要求别人。
因为这件事,她整整一个月都没有跟段裴景说过话。
话又说回来,江馁除了异能,可以说没有能搭上边的地方。
甚至完全相反,背道而驰。
脾气暴、需要人哄、社交能力……打个零分算了,段裴景心说,打负分有点过分了。
关键还长了张路上被看到都会被偷拍然后被挂到美容院当整形模板的脸。
段裴景心想这可是个万里挑一的附加送分项。
但除开这些外在条件,江馁他仍旧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他不愿意再眼睁睁地看着江馁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囚笼。
他想要把江馁拉出长夜,就像他无数次将弥足深陷在沼泽里的受害者一般,他想要江馁拉住他的手。
段裴景摊开五指,虚空中握了握,像是在跟某个人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语气平静道:
“江馁,哥来帮你报仇了。”
“%&¥……运送了吗?”前面的话因为距离太远,只能听了个大概。
接下来因为距离逐渐被拉近,声音也开始清晰。
另一道声音说:“运送了,说实在的,我还是头一次见这种阵仗。”
段裴景藏身于拐角,静静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只可惜对方似乎难以启齿,摇摇头不再多言。
这是两个穿着作战服,持枪的巡逻人员,扣上了面罩,只留出一双眼睛。
对方似乎也挺赞成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忍,旋即跟放弃了似的,摆摆手:“……算了算了,咱们管这么多干什么?要不是赶时间,怕异调局那边来拦人,估摸着是得到明天早上的。”
两人的声音只有一墙之隔,段裴景甚至能听清他们的呼吸声。
那人挠挠头,“那干嘛不走航空?”
对方或许也觉得巡逻实在无聊,也跟着聊了几句,解释道:“当然只能走水路,要是有异动,至少还有反抗的机会,要是航空……呵。”
他没说完下半句话,但意思大家都懂。
实验体如果要孤注一掷,航空的危险的确要比水路大的多。
那人说:“他不是个omega吗?”
对方古怪地瞥他一眼:“omega怎么了?没听说过关于那个实验体的传言呐?得了,你这种性别决定能力的固有认知迟早害死你。”
“……”
段裴景不动声色地绕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H市不临海,如果是要走水路,速度会慢。
现在耽误太多时间了,就算对方走的是水路,他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赶到。
段裴景脚步一顿。
事实证明,人在把自己逼到濒临边缘时,总会激发出某些深处可以绝处逢生的记忆。
【我确保你下次会自己找上门来让我帮你。】
……当时J跟他的通话。
他为什么这么说?
段裴景摩挲着指节。
难道这个人提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什么人会既了解监管局、实验室还有……异调局?
什么人……会?
段裴景点开通讯录那个自从保存之后,再也没有打算点开的号码,那个绿色的拨通键就在眼前,却迟迟按不下去。
可突然,他的手机却突然跳出来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
……正是他正准备拨出去的电话。
他的常用的手机早就被收走了,对方居然连这一点都想到了,直接打在了他的另外一个号码上。
段裴景长久地盯着这个来电号码,最后在电话被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接通了。
“……”
“段组长。”对方的声音带着点儿轻松的语气,“我没想到,会是我先手,你比我想象的还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