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by镜飞

作者:镜飞  录入:09-15

荆白也发现了,在昏黄的天色和弥漫的灰土中,他们的视线确实很模糊,远处的东西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个子矮小的男人。
他身形很瘦小,背对着众人的脊背佝偻着,一身土黄色的衣服,衬着他欠费的身高,活像个从地里钻出来的大土豆,仿佛稍不注意,就会隐身进这片土地中。
但是荆白相信自己的眼睛。
进副本时,他已经将周围都扫视了一遍。他们刚进来时,这个男人并不在那里。
荆白不动声色地瞅了几眼,没发出任何声响。
给他们来了个见面礼之后,漫卷的风沙稍微平息了一些。荆白按兵不动时,也有几个人注意到了那个身影。
“去问问吧,他应该是这个副本的引路人?”有个戴眼镜的男人捂着嘴大声道。
“是吧?这里也没别人了。”
“走走走,一起去!”
没人愿意单独行动,既然有眼镜男带头,众人你喊我,我喊你,最后一个没落下,十几个人都往那个男人的方向走去。
那矮小的男人一直没动,眼镜男走在最前头,见他像块石头似的伫立着,步伐也逐渐变得犹豫起来。
直到眼镜男走到离他不到三步远的位置,那矮小的男人忽然毫无预兆地转过了身!
眼镜男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众人也不由得都站住了。
荆白站在人群之中,这个距离,已经足够看清这土豆似的男人的五官。
并不起眼的长相,哪里都小小的,鼻子、眼睛、耳朵……和他的身高很配套。
他像是刚刚发现了众人的接近,小眼睛闪动着,脸上露出殷勤的笑容:“各位好啊!想必你们就是应聘前来的吴山建筑工程队的一期队员吧?”
众人都有过副本的经验,知道这是给身份的引路人,眼镜男离他最近,脸上便露出笑容,客气地问:“是啊,我们刚刚进来,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您看?”
“别跟我您啊您的,我就是一个登告示的!”“土豆”热情地笑道:“最近气候不大好,路口风沙大,不好说话。我带你们去吴山,反正你们干活也是在那。”
“谢谢谢谢!”众人知道不用在这里久留,神色都放松了一些。呼吸间都是沙土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土豆”转过身去,给他们指了个方向,自己走在前面。眼镜男寒暄道:“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土豆”笑眯眯地道:“我就是个中间人,名字不重要。你们来之前,我负责给他们找工程队;等你们开工了,我就是你们的工头。”
捕捉到了关键词,队伍中好几道目光同时转向了那个矮小的身影,与此同时,眼镜男也追问:“‘他们’是谁?”
中间人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不急,不急。等到了地方,你们就会知道了。”
弥漫的黄雾中,三尺之外的地方就已经模糊不清,众人几乎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全靠中间人引着他们往前走。
为了避免走散,众人之间的间隔不知不觉拉近,没过多久,原本走在人群中的荆白忽然发现,他竟然是队伍中唯一形单影只的那个人。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有拉着手的,有拽着衣摆的。他虽然正好走在队伍中间,前后却都是空的,像被隔离出了一个真空地带。
荆白双手插在裤兜里,周围人若有似无的目光,他权当看不见,脚步悠然自得。
无论是陈婆副本还是丰收祭副本,他都是率先被人找上的那一个。这次落单,他丝毫没有感觉到被孤立了,反而觉得难得地清静自在。
天色始终是昏昏的黄,从众人进副本起,它好像就一直是这种半明不暗的。
荆白起初还担心走着走着天就黑了,走了好一阵才发现,光凭天色根本分辨不出时间的早晚……因为它根本不变。
这段路走得太漫长,人群中,连之前时不时响起的谈笑声也没了。
中间人的嘴密不透风,前方的眼镜男问不出更多有用信息,又怕话说多了得罪他,便也把嘴闭上了。
比起刮在脸上的风沙,人群中的死寂更像是肃杀的秋风,给身在其中的人套上无形而沉重的枷锁。
“到地方了!”
打破静默的,是身影已经看不见的、中间人的喊声。荆白听见前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加快脚步,往前多走了几步。
眼前出现的,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景象!
忽略身后的黄沙滚滚,眼前的这个地方若是“吴山”,那就说得过去了。
走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钻了出来,七嘴八舌地感叹:
“哇……这里和我们刚才看到的真的是一个地方吗!”
“是啊,山清水秀的,净化心灵。这次出去说不定污染值还能降点。”
“这也太奇怪了吧,就一步路,跨过来,景色就完全变了?我怎么感觉那么不科学呢?”
“你想什么呢,和塔讲科学?”
一走进来就被糟糕的环境给了个下马威,众人虽然不说话,心里却都绷紧了弦。等走到这里,不少人才算松了口气。
这里也说不上多美,但正如有人所言,至少是山清水秀的。
天空已经恢复成了一种明净的蓝色,在他们面前,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
经过黄沙的洗礼,潺潺的流水声听在他们耳中,也只觉得清脆动人。再远处,小溪对面,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山。
山虽不高,却也不小,草木葱茏,青翠欲滴。山脚下繁星似的,零零散散地点缀着许多小木屋,有远有近,分布没有什么规律,却也不失为风景的一角。
大家都在看前方,荆白没有作声,回头往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已经说不上方向了。
几步之外,来时的路已经被沙尘彻底遮盖。而这些黄褐的沙尘,又似乎被看不见的力量隔离在那一线之外。
荆白确信,没有那黄衣中间人的带领,他们恐怕是出不去这里的。
中间人也不出声,脸上挂着笑容,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东张西望的模样。直到他们的兴奋劲儿过去,他才拍了拍颜色焦黄的手掌,扬声道:“看你们这么喜欢这里,我真的很欣慰!”
众人闻言,疑惑地向他看过来。
中间人两手一摊,敞开怀抱,像是比众人更加陶醉于这片景色中,脸上笑容的弧度,却和之前一模一样。
“这里,才是工程结束之前,你们要住的地方。”
他指了指山脚下的那些零星分布着的小木屋,对众人道:“瞧见了吗?这里只有山脚有房子,山上的房子,就等着你们这个工程队来建呢!”
荆白看了一眼那座山,以他正常的步速,四十分钟以内就能爬上山顶。但是这中间人的态度未免有些诡异。
说他有恶意吧,他至少把众人从那片黄沙漫天的荒凉之地带了出来;可说他没有恶意吧,从头到尾,他几乎不透露任何信息,甚至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告诉众人应该在哪落脚。
显然,关心到住宿问题的不止荆白一个人。站在他前面的几人换了个眼色,之前负责和中间人沟通的眼镜男便微微屈下身体,态度近乎谦卑地问:“那请问,我们今晚应该住在哪呢?”
中间人看了他一眼,笑道:“刚才不都瞧见了吗?山下的木屋,就是你们这段时间的居所。”
眼镜男神色微微一松,同站在他旁边的卷发女子换了个眼神。荆白也听见周围的人开时窃窃私语起来,应该是在商量分房的事情。
他并不着急自己落单了,因为他看见中间人那双小眼睛一直在众人间看来看去,换个人,那模样或许说得上“机灵”,但放在他的小鼻子小眼上,就只让人生厌。
这一回,不等众人商量完毕,他就笑眯眯补充道:“只是,山脚下的木屋没有空房间,现在间间都有主。你们虽然是‘他们’请来建房子的,却须得和房主同住。”
他这句话一出,方才松缓些许的气氛,又重新回到了紧绷的状态。
和房主同住?
木屋的门还紧闭着,这中间人之前什么都没说过,谁知道那木屋里的房主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中间人这一次却没给他们打退堂鼓的时间,他再一次指向小溪对面的小木屋,微笑道:“来,诸位,跟我走吧。房主们都在屋子里,可等候你们多时了。”

但是都走到这里了,难道还能不去?
不知是不是被涂黄色的衣服衬的,中间人的肤色十分晦暗,连脸色也很难看出来。但是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众人身上,一个个意味深长地看过去。‘
从前头的眼镜男,到中间的荆白,再到队伍末尾的方兰等人。
那目光像什么滑腻腻的脏东西,看得荆白直犯恶心。众人还在面面相觑,不止一个人面露惧色,荆白却不想再拖下去。
他上前一步,直面中间人不怀好意的目光,问:“这房子,到底怎么个选法?”
中间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两个嘴角假惺惺地往上一挑,又迅速收了回去。
他遗憾地摇头道:“唉,我看你们还是没听明白。”
“你们就是去借住的,房子也轮不到你们挑。到了对面,只管站好,让木屋的主人挑选就是。”他说着,走到荆白面前,又短又细的胳膊向着眼前那条小溪一挥。
他嘴角撇了下来,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众人:“各位还在等什么呢?过了这条溪,找房子安顿下来,咱们明天一早就开工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原本站在荆白旁边的人,在中间人过来的时候连连往周围避让,众人不知不觉摆出了以荆白为圆心的阵型,把他拱到了中间。
荆白当了这个出头鸟之后,也没有其他人站出来,中间人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的落点,又回到了他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荆白却是气定神闲,他的两只手抱在胸前,微微歪了歪头,好整以暇地问中间人:“直接过去就行?”
中间人见他有意带头,反而变得客气起来,半弓着身子道:“是,您请?”
荆白点点头,抬脚便和他一起,向着那条小溪走去。
小溪就在几步开外,这溪并不宽,也不深,像一条嵌在山间的细长丝带。
它一刻不停地奔流着,发出叮叮咚咚的轻快水声,偶尔流过乱石,流过细沙,翻出几朵小小的水花。
荆白走到溪畔,却没急着踏进去,先蹲下身,鞠了一捧溪水在手中。
水质无比清澈,荆白还凑近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
中间人落后他一步,见他停下来看水,热情地笑道:“这水好着呢!这可是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我们这的人,全靠这条溪过活。”
他一面说着,一面脱了鞋子,卷起裤腿,将鞋袜拎在手上。荆白见状也有样学样,两人光着脚,一同踏入了溪中。
溪水不深,只到荆白的小腿,对身材矮小的中间人,就是膝盖高度。
此处温度适宜,皮肤接触到溪水时只觉清凉,接下来就是小溪底部细细的沙石触感,也都被流水打磨得圆润,踩上去并不觉痛。
流动的水流轻轻拍打在腿上,像孩童好奇的手。这个水深还谈不上什么阻力,荆白却没有轻忽,跟在中间人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好在溪流也就几尺宽,两人很快顺利地上了岸。
其他人都站在原地,直到荆白走进了溪流里,诸如眼镜男和方兰等带头的几个人就开始往前走;等荆白和中间人都平安无事地上了岸,眼镜男和方兰也下了水,剩下那几个人才跟着往前去了。
一出了小溪,中间人穿好鞋袜,就只带着荆白往前走,丝毫没有等待他们的意思。
荆白本来也不关心后面的人,但见中间人头也不回的模样,反而觉出怪异。
他回头看了一眼,眼镜男已经快上岸了,方兰还在小溪中间,其他人也纷纷开始下水,便试探着问:“不等着人到齐了,一起去么? ”
中间人抬起脸,双眉紧锁,是个嗔怪的表情:“十几个木屋的主人等着你们呢!好不容易有个脚程快的,我可不得赶着送你过去。再晚了,他们就该怪我了。”
他这样说着,脚下却不停,荆白人高腿长,跟着他倒不费力,一边闲庭信步地走在他身后,一边放远目光,眺望着山脚下那几十座小木屋。
说话间,夕阳渐渐下沉,天色变暗了一些,天空变成了一种好看的雾蓝色。
荆白在小溪对岸时,只觉得这些木屋看上去都一样。但等过了溪,就发现这些木屋分成了两类。
一部分亮着灯,一部分却没有。
天色逐渐转暗,远处的青山的颜色也变得更深,与天色连成一片,像一块深色的幕布。而这些亮灯的木屋,就像是幕布上闪着微光的星子,零零散散地洒落在上面。
荆白粗略地扫了一眼,看不出规律,只看出来亮着灯的木屋是少数,大约是十几座。
瞧这意思,是要一人住一间屋子?
在快要走到木屋处时,荆白听见背后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尖叫。
“啊!怎么、怎么走不动了?!”
“这、这河水,怎么和胶水一样,好重啊,我抬不起脚!”
“啊——别拽我!疼疼疼!我能动,我自己能动,别拽了!”
尖叫着说抬不起脚的是凤琴的声音,荆白转头一看,她不知怎么落在队伍的最末,才走到小溪的中间。
她保持着半抬脚的姿势,表情十分痛苦。她前面还有几个人,进村之前盯着荆白的那个壮汉拽着她的右手,见她惨叫,连忙松开。
他一只脚已经上岸了,另一只脚还在河里,脸都涨红了,才吃力地把腿拔了出来。
眼镜男和方兰已经上了岸,正在穿鞋。另外一个剃板寸的年轻男人动作最快,已经朝着荆白和中间人的方向追了过来。
荆白不再关心后面此起彼伏的呼喊,他们已经走进了木屋的范围,连带着他的注意力,也转向了离他最近的几间木屋。
走近了,才发现这些木屋的形状虽然一致,占地面积却有大有小;就连亮着灯的,也是大小不均。大的感觉能住下三五个人,小的则让人感觉里面住一个人都转不开身。
荆白身边的几间都没有亮灯,窗口都是黑洞洞的。
既然木屋的灯都亮起来了,想必每个人都会有去处。
中间人带着荆白走到了这片木屋的深处,用力拍了拍手。
如果不是中间人多次强调木屋有房主,这一片地方真的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甚至感觉不到生活的气息。
除了少数木屋里点亮的灯光,这里没有人声,没有炊烟,没有种植的花草……偌大的一片住宿区,却像从来无人居住一般安静。
中间人拍手的声音很响亮,可无论是亮着灯的木屋,还是没亮灯的木屋,都没有一丝回应。
身形矮小的中间人见无人搭理,也不生气,扯着嗓子喊道:“房主们,我把建筑队的人给你们带来啦!”
“工人们都是来给你们盖房子的!已经有个勤快的工人先到了,你们谁喜欢他,就把他带回你们的木屋!”
依然没有人应声,荆白左右观察了一下,别说近处,他视线所及的几栋亮着灯的房子,都没有开着门的。
荆白稳住心神,没有参与中间人的喊话,也没有四处乱走,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既然这个人是“中间人”,之前又强调了过轮不到他们这些“工人”来挑选住处,想必和这些房主的沟通,也是由他来完成。
作为被挑选的一方,荆白必须沉住气。
“中间人”赞许地看了荆白一眼。
喊完这几嗓子,他偏过头,像是专心致志地聆听着什么似的。荆白一直盯着他,见状也微微朝那个方向侧了侧。
除了细微的风声,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中间人”却像是听见了,他不再喊了,叉着手,笑眯眯地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之前荆白在溪边看到的那个板寸头也到了。
他是一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离中间人和荆白几步远,正好站在一个亮灯的木屋旁边。
借着身边木屋的灯光,荆白看出他是个年轻男人,身高一般,体型精瘦,五官普普通通,眼睛却很亮,看上去很有精神,带着一种干练的气质。
他来的路上显然也听到了“中间人”喊的那两声,脸上的神色虽有些疑惑,仍举步朝两人走了过来。
他一边走,一边皱起眉,指着荆白身后,不解地问:“你背后,那是……”
背后?!
荆白确信自己没有听到脚步声,他犹豫着,半回过头瞥了一眼。
背后是漆黑一片,除了远处一个亮灯的木屋,他什么也没看见。
与此同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软软的,热热的,湿润的……舔了舔他的手指。
以荆白这般冷静的性格,骤然受到这样的刺激,手指都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中间人”却“啪啪啪”地鼓起掌来,还笑眯眯地对他道:“恭喜恭喜,已经有房主选中了你!在我们完工之前,你都不愁找地方落脚了!”
荆白慢慢低下头去,看见自己手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只还不到他膝盖高的小羊羔。
它通体雪白,浑身的毛都是卷的,看上去也就两三个月大小。见荆白看它,它晃晃悠悠地立起前蹄,软软地“咩”了一声。
它看上去真的就是只普通的羊羔。
就连方才舔荆白的手,恐怕都要站起来才够得到——它竟然还又舔了一下!
荆白看着羊羔黑亮的大眼睛,赶紧把手收了回去,插回裤兜。
羊羔意犹未尽,又“咩”了一声,转过身去,用蹄子刨了刨地,示意荆白跟它走。
荆白心中一凛:这样看起来,它就有些房主的意思了。
荆白没有违抗,默默跟上它,朝着远处那一点灯光走去。
其他的人陆陆续续也赶到了,说话声也变得杂乱起来,中间人在他背后喊道:“今天走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就跟着各自的房主回房间吧。明天一早,我准时来叫你们上工!”

第118章 建筑队
背后吵吵嚷嚷的,房主似乎不止一种动物,在走到完全听不见声音的地方之前,荆白听见了咕咕呱呱的鸟叫、咩咩的羊的叫声,甚至还有某种动物的低咆。
小羊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哒哒地迈着蹄子,一心一意地带着荆白往前走。
它的小短腿来回迈上几次,才够荆白往前走一步,因此荆白跟得很是轻松。
荆白第一次回头时就看见了它的屋子,虽然这间木屋同荆白刚才所站的位置比起来堪称“偏僻”,但这个方向,只有它一间木屋有灯,宛如黑夜之中的灯烛一般显眼。
按小羊的速度,恐怕“中间人”拍手的时候它就已经出门了,只是距离太远,所以它花了很久才走过来。
荆白优哉游哉地跟在它身后,身后的喧闹逐渐远去,随着他们越走越远,属于小羊的那间木屋也出现在了荆白面前。
小羊已经站在了门口,荆白停留在离门口三步远的地方,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木屋。
木屋的门已经打开了。它的灯光是暖黄色的,照得房屋中的一切暖意融融;透过敞开的大门,能看见里面的装潢很温馨,客厅家具一应俱全,乍一看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你这房子……装得下我吗?”荆白忍不住走过去和木屋比了比,他身量高挑,稍微隔远点看,就感觉这房屋同他房差不多高。
好在等他走近了比,就发现木屋还是明显比他高出一截。
只是从外面看,高出来的部分都不足一米,等真的走进去,恐怕就更……
“咩——”小羊站在房门口,面朝着荆白,长长地叫了一声。
说来也奇,它的嗓子明明是软绵绵的,荆白偏从中听出了催促之意,好像它很着急似的。
他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不能对副本的环境要求太高。
中间人规定了他们必须在木屋借宿,至少眼前这只小羊看上去没有什么恶意。
“来了。”羊羔还注视着他,荆白看着那双乌黑得近乎纯洁的眼睛,无奈地应道。
荆白跟在小羊身后进了屋。他同这间木屋的门差不多高,进屋的时候下意识地低了下头,好歹没撞上。
进了屋才看见,木屋虽小,东西却都很齐全,什么都不缺。
荆白站在客厅里看了看,发现木屋只是看上去小,实际上并不像他想象的一般转不开身,餐桌、厕所,供人起居的卧室都是有的。
兼职盥洗室的厕所开着门,荆白的目光落在洗漱台上,又不禁看了一眼脚边的小羊羔……
恐怕得两只羊站起来才有这个洗漱台高,这个洗漱台必然不是给它用的。
或者说,这整个木屋,连带它的家具和陈设,都不是给羊羔设计的。虽然它和荆白的身高也不大适配,但这一看就是给人住的房子。
“中间人”却明确地说,羊羔才是房主。
是鸠占鹊巢……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荆白从窗户看了看外面,就这一会儿功夫,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陷入了黑暗。
没有小羊的带领,荆白一直谨慎地站在原地,没有擅自踏入任何一个房间。
不知是不是为了节省空间,除了兼职盥洗室的厕所,所有的房间都没有房门。荆白不必走进去,也能将这些房间的情况尽收眼底。
羊羔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他叼着荆白的裤脚,原地转了一圈,大概是荆白可以在房子里随意参观的意思。
荆白看着它的眼睛,点了点头。羊羔似乎满意了,哒哒走过去把木屋的门关上,又走到墙边,用蹄子踢了踢墙壁。
随着它的动作,卧室里的灯亮了起来,羊羔又“咩”了一声,回来咬着荆白的裤脚,试图将他拽进卧室。
以它的体型,自然是拽不动的,但是荆白很配合,跟着它走进去,小羊一路将他带到床边才停下。
以房间的尺寸来看,这张床自然也不会太大,就是一张普通的单人床大小。荆白指着床道:“我睡这里?”
小羊扬起下巴,软软地应了一声。
荆白笑着点点头,仿佛不经意地问:“那你呢?”
小羊踢了踢蹄子,转向角落,荆白这才注意到,房间角落有一个大篮子,铺了几层被单毛毯,看上去蓬松柔软,对小羊的体型来说,还有点偏大。
这应该是它的床。
不用和羊睡一张床这件事让荆白松了口气,他看了看床铺,已经铺得整整齐齐,小羊已经爬上了它的大篮子,幸福地“咩”了一声,平躺在了它的被窝里。
它用蹄子敲了敲篮子,它那边的灯就关上了,大约是要睡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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