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白还真打过这个主意。
如果说昨晚还觉得这些“房主”或许是危险的非人生物,看见窦松今天和他的“房主”,那只似虎似豹的小兽起的冲突,就知道它们的战斗力似乎真的和体型相符。
但这显然是对副本规则明目张胆的挑衅,也不符合正常的副本逻辑。
将这些房主全都杀来吃了,他们就能不修房子,直接找到副本出口了吗?荆白自认对于“塔”的认知不算很深,但也知道,这不是正常的破解副本的方式。
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居心未明的中间人……
荆白对他的祝贺不予答复,中间人也便不再催促,只出神地看着他手上的那一角房子。荆白冲他点了点头,将这一角房子放到了地上。
说来也奇怪,这一角房子在他手中不过巴掌大小,重量也和它的体积一般平常。但等荆白放到地上,就变成了一栋正常小屋的一角大小!
但他方才明明是在地上拼的,拼好之后才拿起来观察,当时的房屋并没有发生变化。
荆白看了远处的中间人一眼。
是因为中间人认可了他的成果,说了那句“建成了”吗?
荆白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其他人似乎都还没有完工,只有宋不屈也拼好了,他还没注意到荆白这边,正面朝着荆白的背后,像是在观察什么。
在分好的地里,数字是在最前面的,房子则在后方,荆白因为看中间人,现在面向的是数字的方向;宋不屈看的就应该是房子,因此是背对着中间人的。
在宋不屈的8号地里,荆白除了他本人,什么也看不见。
果然,房子的修筑进度,只有本人才能看到……
没过多久,崔风也拼好了。他同样面朝着房子的方向,从各个角度看了一阵,随后转头盯着荆白和宋不屈,见眼前还是空地,就有些诧异了,张口问道:“路玄,你的房子呢?”
荆白早已料到这结果,面无表情地抬了抬下巴:“就在这,你看不见。”
崔风睁大眼睛:“我的房子你也看不见吗?”
见荆白摇头,他的目光回到自己的房子上,不自觉地吸了口气,手抬起来指着某处,神情很震惊:“这么——”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荆白看崔风张开了嘴,好像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他惊恐地左右张望着,那只原本指向应该是房屋所在位置的手,也回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两手不断乱抓。
荆白早猜到房屋有关的信息不能交流,最开始,他以为崔风只是说不出话,见他额头上青筋直冒,双目暴突,舌头都伸了出来,喉间发出“嗬嗬”的气声,也意识到他竟然就这样窒息了!
他们的动静引起了宋不屈的注意,他虽然离得远,却也能看见崔风扭曲的动作和涨成猪肝色的脸,显然是极不正常的情况。
少年脸色惨白,惊恐地大叫起来:“崔、崔大哥,你怎么了?!”
他犹豫着想从自己的地里出来,见中间人还盯着他们,虽然心急,又不敢轻举妄动,急得跳脚。
荆白也是出于同样的顾虑,他没有离开自己的5号位,只能试着站到5号位的边缘,去够4号位的崔风,但两人显然隔了一段距离,荆白够不到他,崔风看这样子更是动弹不得。
这时,荆白身边6号位的赵龙也拼完出来了。他一出来就看见崔风狰狞的表情和充满血丝的眼球,反应极快地道:“他窒息了,怎么回事?”
荆白注意到一道刀锋般尖锐的目光看着自己,他顾不上回答——崔风眼看着要不行了。荆白定了定神,心一横,直接对远处抱着手臂看戏的中间人喊道:“工头,出事了!”
中间人正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忙乱的情景。
荆白转头叫他时,只见他眉头微微一扬,惊讶的神色从脸上一闪而过,随后笑道:“哟,这是怎么了?”
盯着众人或是焦灼或是恐惧的目光,荆白镇定地道:“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他……”
他指了指说不,正视中间人莫测的眼神,从容地指着说不出话的崔风:“他好像有点不舒服,我担心他误工。”
中间人顿了顿,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语气中仿佛满是关怀:“哦?我看看。”
等他真的走过来时,崔风已经跪倒在地,眼看着就要失去意识,但是中间人的手一碰到他,他就猛地抽搐了一下,吸了一大口气,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整片空旷的场地中,只有他咳嗽和喘气的声音,沉重而费力的呼吸声,让他听起来像是个苟延残喘的风箱。
宋不屈看得满脸揪心,不知所措地来回踱步,崔风一手撑在地上,他全身无力,头都抬不起来,好不容易才支撑起身体,半是忌惮半是畏惧地看着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的中间人,想挣开又不敢挣开,脸色白得像纸。
因为太痛苦了,所以感知反而分外的清晰。
中间人的手接触到他身体的那一刻,被掠夺已久的空气,又忽然地回到了他身边,让他如获新生!
他有意无意地瞥了荆白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正是在和荆白的交谈中,他发现他看不见荆白的房子,荆白也看不见他的。崔风一时吃惊,指着自己堆出来的那块房子,想问荆白:“这么大一块……”
但连“大”字都没来得及说出来,他就感觉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攫住了呼吸,分明周围没有人勒住他,他却在一瞬间感觉到自己无法呼吸了。
他的耳朵还能听见宋不屈和荆白的声音,眼睛也能看到,这足以说明空气在他身边正常地存在着。可无论崔风怎么努力地深呼吸,他的身体都无法获取到维持生存的空气。
像一条被抓到岸上的鱼一般,他只能绝望地张开嘴,试图获取一丁点稀薄的空气,但这也是奢望。
他努力挣扎,但无论怎么挣扎,都感觉到自己仿佛被空气排斥了一般,就是无法呼吸进去。
这绝非自然的力量,崔风绝望地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触犯了禁忌。
跪倒在地时,他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死去……直到荆白替他叫来了中间人,才算是得救。
中间人见崔风已经能站起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地道:“哎,小伙子,你太年轻莽撞,违规了都不知道。”
见在场的人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中间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很惊讶似的问:“怎么,我没告诉过你们吗?我为了内部的稳定,我们一期工程队是不允许打听各自的工程进度的呀!”
这时,剩下的几个人也完成了各自的进度,出现在了他们各自的那块地里。
见中间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崔风的4号地里,众人还都看着这个方向,罗小兵紧张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中间人见所有人都到出来了,抚掌一笑:“正好现在人齐,那我就再强调一遍吧。”
他说话时,脸上还显出无奈之色,好像真的交代过这条规矩,只是众人没有上心一般。
刚出来的窦松等人一脸迷茫,听他大声道:“这9块地,是我们花了大力气给大家隔开的,就是不希望大家对各自的进度品头论足。希望大家明白,你们需要服务的只有各自的房主,能评判你们进度的,也只有你们的房主……”
他阴森森地看了崔风一眼,那眼神看得崔风浑身发寒:“使用任何方式透露房屋信息的,都属于违规。”
“违规的行为,是不可饶恕的。”
整个场地里鸦雀无声,崔风扶着喉咙的手颤抖了一下,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中间人见崔风脸上透出的恐慌之色,又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嘴咧得很开,露出满口的黄牙:“不要担心,念在你是初犯,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如果有下次,违反规则的人会被我从吴山一期建筑队直接开除。”
都到了第三层,所谓“开除”的结果,所有人都一清二楚,忍不住神情都是一凝。
崔风率先道:“抱歉,这次是我不小心,以后一定不会再违规了!”
众人也回过神来,纷纷附和,表示自己一定遵纪守法,绝不违规 。
中间人见事情处理完毕,也不管众人是如何表现,敷衍地冲他们摆了摆手,就回到了自己原先所在的位置。
众人听完他的训话,都心有戚戚,各自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坐好。
像窦松这种没看到崔风当时情况的还略好一些,他想向旁边的小诗打听崔风方才到底出了什么事,低声对她道:“妹子……”
小诗险些目睹崔风当场惨死,经过中间人警告,她简直失去了和其他人沟通的勇气,唯恐自己一句话不留神就被判定成违规,见窦松还问她话,头都摇成了拨浪鼓:“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她说完就面对着自己房子的方向坐下,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面壁”的姿势,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窦松见她不答,又问不了其他人,只好悻悻地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
险些原地去世的当事人崔风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他悄悄地看向荆白,见荆白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两眼放空,近乎完美的侧脸上,那神色比起冷漠,更像是一片空白。
崔风想了想,小心地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
他还没走得很近,忽然感觉到背后一凉,那不带感情的冰凉目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到了他身上。
崔风差点下意识地举起手求饶,他定了定神,才道:“那什么,我是来道谢的!要不是你叫了中间人,我今天就凉了。”
荆白道:“你是和我说话的时候中招的。”
他倒没觉得有什么,既然崔风在触犯规矩的时候没有当场暴毙,又意识清醒,他就觉得对方还能抢救一下。
而且,如果不是崔风,他也不会知道……这个工程队,果然是有禁忌存在的。
他最开始还以为,这个分出1到9号用地的做法,只是用来屏蔽他们互相之间的沟通。就像他们看不见对方的房子一样,荆白想的是无非是他们听不到、或者说不出自己房屋的信息。
但隔离,和禁止违反的规定是两码事。
崔风表现出异状之后,荆白立刻意识到,这是这个副本里,或者说“工程”开始以来第一次有人违规。
中间人在远处一直袖手旁观,荆白想了想,试着从“工人”的角度呼唤了作为“工头”的中间人,果然,他成功了,中间人走了过来。
但是荆白并不觉得这是他抓住了中间人的漏洞,相反,崔风被剥夺了“呼吸”,这种死亡的方法非常痛苦,而且不是立时死去,更像是某种警告,提醒他们,这个工程队的确有着不能触犯的禁忌。
“中间人”用崔风做了警示,更像是在展示禁忌的效力,或者说,宣告着“规矩”开始执行。
除了修房子这个任务,他们没有被告知任何禁忌,一晚上过去了,也没有人死亡。所有人,包括荆白自己在内,都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
现在“中间人”的行为告诉他们,禁忌同样是存在的,只是没有任何提示。只有等人真的触犯了规则,中间人才会告知这条规矩……
但是下次触犯禁忌的人,就不会再有和崔风一样的好运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崔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只会加重众人之间的互相隔离。
荆白回头看了中间人一眼。
这个副本一直在淡化和隔离他们这些进塔的人相互的关系,又一直在强调他们借宿的木屋的“房主”和他们之间的联系。
它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咦?”宋不屈诧异地站起身来,他发现他的羊又来了,远远地能看见它忽然出现在了山路的尽头,嘴里还叼着一个小篮子。
小羊看见他站了起来,迈着四条小腿踢踢踏踏地飞奔过来,随后把嘴里衔着的篮子放到了地上。
那篮子上蒙着一层黑布,看起来不像是砖,小羊拿头不断拱着宋不屈,示意他把黑布掀开。
在他隔壁7号位的眼镜男□□好奇地转了过来,他也好奇这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宋不屈犹疑片刻,掀开了黑布,出现在他眼前的东西让他吃了一惊,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他看着小羊亮晶晶的黑眼睛、挺起的小胸脯,好像在邀功似的样子,嘴唇开合了片刻,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好摸了摸小羊的头。
□□本来一直好奇地看着他的篮子,等里面的东西露出真容时,竟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宋不屈瞪了他一眼,□□连忙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还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两声:“咳咳!”
太好笑了好吗!
郑重其事地拿篮子装着,还盖了层黑布,掀开一看,是两个粗面做的大馒头,还有一碗清得能见底,不知道是粥还是汤的东西!
即便他一晚上没吃饭,此刻饥肠辘辘,看见那两个一看就极粗糙的、黄乎乎的馒头,硬是也没升起半分胃口。
果然是干多少活儿,吃多少饭吗?
他在肚子里暗笑不已,远处,陆陆续续的,其他人的房主也出现在了山顶上。
赵龙的小鸟,还有那个路玄的羊……都纷纷衔着黑布小篮子来了。
这让□□更确定,这个副本的隐形规则,肯定就是多劳多得。
这些人的动物当时送砖块的时候都来得很晚,带来的红砖也是最少的。这时候送饭的时候又出现得这么早,恐怕那黑布小篮子底下,装的也不会是可口的食物。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送砖不积极,送饭跑第一?
第124章 建筑队
荆白也注意到了宋不屈的小羊带来的黑布篮子,他隔得远,看不见到底装着什么东西,但是没过一会儿,就看见宋不屈拿着馒头大嚼起来。
看他略显痛苦的表情,这馒头估计也不太可口,每嚼两下,他就要端起一个朴素的大碗喝一口——也不知里面装的是汤还是水——才能艰难地下咽。
宋不屈的羊叼来的是馒头,他的房主也是小羊,送来的食物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荆白看了几眼,见宋不屈吃下去这些食物之后没有什么异状,才默默将目光收了回来。
想来也是,房主送来的食物,是副本中唯一合理获取食物的方式。如果这些东西都不能吃,那他们这些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没过多久,赵龙和崔风的小鸟也扑棱棱地飞了过来,荆白自己的小羊也出现在了平台远处,迈着小腿欢快地往他这里跑。
崔风的小鸟飞得更快一点,他虽然违了规,但他的“房主”似乎并不在意,将篮子放下之后,还亲热地围着他飞了一圈。
荆白坐在他旁边的地里,听见这只鸟一边绕着崔风飞,一边呱呱地叫着,那叫声嘶哑刺耳,实在说不上好听。
崔风抱歉地冲荆白笑了笑,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鸟:“它特别爱叫,你别见怪。”
话虽如此,他看鸟的目光还是很柔和,看不出一点不满,顺手将它送来的饭打开了。
荆白瞥了一眼,果然也不丰盛,是两张粗面烙的饼,还有一大碗清汤,上面一点油星都没有,之所以能看出来是汤,只因为上面还飘着着两片孤零零的、发黄的菜叶子。
崔风咬了一口粗面饼,发现几无多少水分,又干又硬,十分难嚼,不得不端起汤喝了一口。
“噗……咳咳!”他咳嗽了几声,差点把汤喷出来,见荆白往他这里看过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尴尬地笑了一下:“抱歉,我没想到这汤没放盐……”
他咂了咂嘴,其实没放盐只是这碗汤最微不足道的缺点,这汤味道发苦,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以至于飘着的两片菜叶子他都不敢尝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蔬菜的叶子。
他举了举自己手里的粗面大饼,对荆白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不让你了。”
荆白微微摇了摇头,别说他不让,就算真的让了,荆白也不会吃的。
这食物算是他们建房子的“酬劳”,同样和他们的建筑进度以及房主对他们的认可程度挂钩。按照这个思路,吃别人给的食物,多半也是禁止的。
崔风话音刚落,荆白就看见他自己的小羊走了过来也哒哒地走了过来。它在荆白面前放下篮子,照例先拿头拱了荆白一番,直到荆白摸了摸它软乎乎的小脑袋才算作罢。
它四蹄一屈,跪坐在地上,似乎要在这多待一会儿。它是“房主”,想怎么样自然都是凭它的意思,荆白没有阻拦它,在小羊的额注视下掀开了篮子上的黑布。
是三个棕色的窝窝头,旁边一碗浅黄色的,荆白乍一看以为是汤,端起来晃了晃,才发现是一碗看不见几粒米的小米粥,让人没有丝毫食欲。
荆白把窝窝头拿起来,发现还是热的,手感也很粗糙,不过闻上去至少没有异味,轻轻咬了一口,发现只是口感粗硬,加上没有什么味道,倒也算不上难以下咽。
当然,这样的食物原本也谈不上什么味道可言,不过荆白本来也不追求口腹之欲,只要能填饱肚子,保证自己的体力,再寡淡的食物他也能忍受。
崔风见荆白脸上没有丝毫异色,还以为他吃得更好,定睛一看,拿的也不过是粗面窝头,顿感心理平衡了一些。
荆白的羊来了没多久,赵龙的小鸟也来了,照例是黑布小篮子,一样的干馒头,在崔风眼中,赵龙更是夸张。
这位大哥大约是过过苦日子的,吃东西极快,一看就不好下咽的三个馒头就一碗汤,他竟然比荆白还要先吃完。
崔风一想也是,现在就他们几个人吃上了东西,其他人只有干看着的份儿。哪怕他们的食物看上去并不好吃,也比没得吃强啊……
这样想的不止他一个人,远在1号位的罗小兵看着他们中间的几个人,愁苦地道:“唉,真想吃口东西,馒头、饼,什么都行啊,我不挑!”
他旁边位置的小诗见他眼巴巴地看着崔风的方向,崔风那张饼,她看着都觉得干得噎人,不禁道:“崔大哥那个饼看着就不好吃,你连这都馋?”
她瞅了瞅罗小兵的肚子,好歹咽下了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话:看罗小兵的身材,理应比她更扛饿啊……
罗小兵是个圆头圆脸的胖子,个头不高,吨位不小。
他从小诗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未尽之意,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你以为我怎么长胖的?我这人吧,没啥追求,就喜欢打打游戏,吃吃东西。自从进了这破塔,游戏没得打了不算,现在连东西都吃不上了……”
他越说越惆怅,整个脸都耷拉下来。小诗看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忍忍吧,一会儿你的房主来了就有吃的了。”
罗小兵点点头,他也不盯着崔风看了,开始眺望远方,等着自己的房主出现。
他的房主是那只似虎似豹的小兽,也不知道能给他送些什么吃的来……
他的房主还没来,小诗的房主却先来了。
虽然它还是只浑身长满绒毛的幼崽,但看上去已经比崔风的鸟大了好几圈,态度也同猛禽一般骄傲。
它没有任何亲密的行为,只是将一只蒙着红布的大篮子丢到地上,落到离小诗几步远的地方,用长长的尖喙静静梳理自己的羽毛。
红布还没掀开,已经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小诗只觉食指大动,嘴里不由自主地分泌唾液,连忙将上面的红布掀开。
里面有一只瓦罐,几样小菜,一碗雪白的米饭,红红绿绿的,看上去十分诱人。
罗小兵惊呼道:“哇,你这顿饭,看上去可比他们的好多了!”
小诗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引人注目。
但就算她无心高调,香气却是挡不住的,连窦松都忍不住看了过来:“你这吃得不错啊。”
小诗赔了个笑脸,眼看见冷淡的路玄,还有方才还在被罗小兵羡慕的崔风都朝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心中有几分自得,又担心自己太招眼了,连忙对一边犹自梳理羽毛的大鸟说:“谢谢你呀!”
大鸟也不知听没听懂,反正没有理会她,小诗美滋滋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荆白同样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但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小诗篮子上蒙的红布。
红布和黑布的区别,仅仅是菜丰盛与否么?
罗小兵在小诗旁边看得直咽口水,好在没过多久,他的小兽也来了!
他的小兽也是衔着大篮子来的,罗小兵一看篮子上盖的是红布,就猜里面一定是好东西,等小兽一放下篮子,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查看。
等红布一掀开,他更是两眼发亮:这里面好几道硬菜!红烧肉、蹄髈,炖的老鸭汤,样样油光发亮,一看就是精心炮制。
罗小兵已经三顿没吃饭了,见到眼前这些美味佳肴,如何克制得住,迫不及待地拿上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呜呜,真好吃……”一口红烧肉下去,罗小兵差点美得原地飞天,他吃得狼吞虎咽,窦松在一边看着,神色却纠结起来。
说起来,他好像得罪过自己的房主,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拿到蒙黑布的篮子吧?
虽然好歹能填饱肚子,但谁不想吃好吃的东西呢?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儿,他姗姗来迟的房主终于出现了。
看见小兽的那一刻,窦松眼睛一亮:是红布!
小兽对他似乎还是十分嫌弃,没有像其他人的小兽一般给他送到面前。
窦松也不介意,他已经闻到了香气,快步上前打开篮子,果然是佳肴美馔!
不说鲍参翅肚,也有不少山珍海味,肉、汤、饭一样不缺,不过在窦松看来,这些都是小事,最让他高兴的是,这说明只要他把那些砖都拼好了,就算是房主对他有些意见,也只能乖乖地给他送菜!
就算来得最晚,它不也是照样带着红布篮子来了吗?
窦松一边吃着房主送的菜,一边看了那离他好几米远,似乎有些嫌弃他的小兽。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副本的本质,就是多劳多得!所谓的“房主”,其实就是中间人用来迷惑他们的烟雾弹……
荆白吃完了东西,小羊却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咩咩地绕着荆白转了几圈,直到荆白把它从头到尾摸了一遍,还多摸了几遍羊羔的头顶,它才恋恋不舍地衔着空空的篮子离去。
荆白同样注意到了窦松等几个人的食物同他们几个不一样,和他隔了一个赵龙的眼镜男张闵也是红布篮子,他往那个方向看了几眼,赵龙就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中年男人眯起眼睛,这个动作让他眼角的皱纹更加清晰,荆白还记得之前崔风窒息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非常尖锐,仿佛怀疑荆白对崔风做了什么一般。
他显然是要和荆白私下说话,荆白索性走到自己和赵龙的边界线边缘等着他,看他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