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中方方面面的暗示,都告诉他们,羊羔和乌鸦是一个阵营,小兽和大鸟是一个阵营。
如果羊羔和乌鸦代表的是孝顺的孩子,那么小兽和大鸟,显然就是不孝顺的。
他们的共同点是都要求房客,也就是“父母”修房子。
“不孝子”送的砖更多,相比之下,张闵、窦松、小诗这几个人的衰老速度也更快。
“孝子”送的砖更少,但荆白、赵龙他们几个人在自己本身年龄的基础上,也出现了衰老的表现。
但是送的砖多的,吃得也好,用红布篮子装着;送砖少的,吃得也差,用黑布篮子装着。
除了填饱肚子,食物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寓意?
在两个阵营分明之后,荆白反而更想不通了。
如果食物是用来填饱肚子的,那“孝子”阵营的就该送得多;“不孝子”阵营的就该送得少,这样才符合他们各自的立场。
但现在实际情况是反过来的。
那么,食物的作用也是反过来的吗?这些房主送来的食物除了让他们维生,也会同样使他们变老?
这就是荆白现在最想知道的答案。
他特地留下了中午的一半食物,也是为了这个。
不过有了方兰提供的信息,至少眼前的线索变得更加明晰。
几人梳理了一阵,能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只好各怀心事地离开。
赵龙走之前给荆白递了个眼色,荆白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晚上的计划不变。
天黑之前,荆白默默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羊应该是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等了他很久,隔着老远,荆白就听见了它急切的“咩咩咩——”的声音,还有哒哒的脚步声。
它竟然还会跑出来迎接?
知道它在副本中扮演自己“孩子”的角色,荆白多少觉得有些微妙。
他弯下腰摸了摸小羊的头,得到一连串亲热的舔舔,手都抖了一下,立刻将手收了回去,僵硬地悬在空中。
桌上果然已经摆好了食物,是两个黄澄澄的粘豆包,配了一碗很稀的米粥。
豆包的味道很香,荆白中午吃的那一个窝头早就已经消化了,此时腹中的空虚感让他觉得很不习惯。
没有见到食物之前还好,看到食物却吃不到,感觉就更难受了。
荆白看着眼前香气扑鼻的食物,他最后只把那碗清水一样的粥几口喝了下去,粘豆包则原样包了起来。
他打包时,小羊就在一边不作声地瞧着,像白天一样,它很安静,也没有强迫荆白必须吃完。
荆白瞥了它一眼,也像白天一样,将粘豆包拿到它鼻子前面晃了晃。
小羊那湿漉漉的鼻尖凑到近前嗅了嗅,仿佛能闻见食物的香味。
荆白双目灼灼地盯着它,小羊乌黑的眼珠也静静地看着荆白。
它始终没有张口去触碰食物。
荆白在那之前都没有注意到动物除了本能以外,还有可以表达感情的“眼神”,但这只羊的确让他感觉到了那种温顺到近乎可怜的情绪。
它就这样凝视了荆白一会儿,最后默默将头别到一边,表达了自己的拒绝之意。
荆白没有勉强它,将粘豆包收了起来,和之前的窝头放在一起。
小羊却没有离开,荆白坐在餐桌旁,它就蹲在荆白脚边,好像格外舍不得荆白似的。
荆白也发现它今天格外粘人,见它不走,就变心不在焉地揉了几把羊羔背上柔软的白毛,心中却觉得自己好像始终想漏了什么关节。
如果说他们和动物们表面上“房主”和“房客”的关系,还有必要存在一个“中间人”,那么对于他们真正的角色,“父母”和“孩子”之间,中间人存在的必要是什么?
眼前的一切仿佛清楚了一些,却又好像还是隔着一层雾,荆白想不明白,
他自顾自想着事情,小羊就安静地依偎在他脚边,也不知过了多久,木屋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
荆白抬头看向窗外,果然,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
自从进了副本,这里的天气一直是晴朗的,夜里也不例外。
天已经黑透了,夜空像一层深蓝色的幕布,稀稀拉拉地点缀着几颗星星,一轮明月朗照在上空,洒下如梦似幻的清辉,让这夜晚也不显得很昏暗。
荆白看向门口,平心静气地等待着。
不多时,门口笃笃笃地响了三声,荆白拍了拍小羊,让它从自己脚边走开,自己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隔着门板低声问:“谁?”
外面稳重的男声道:“是我。”
这声音一听就是赵龙,他如约前来,看来是真的主意已定。
他甚至还不知道荆白今晚的计划,竟然也就这样来了。
对言出必行的人,荆白向来是尊重的。他打开门,赵龙站在门外,除了他寸步不离的小乌鸦,他的背后竟然还有一个人。
荆白皱起眉:“方兰?”
赵龙尴尬地道:“路上遇见的……”
事实上方兰更像是知道他们有计划,故意站在集合的地方等的,那里是差不多就是各个木屋之间的路□□汇处,去哪儿都很难不路过。
赵龙被方兰遇到之后,不知道她的用意,便只说自己是出来散步消食,还故意在外面绕了几圈,但是方兰始终不走。
赵龙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着急起来,他担心耽误荆白的时间。
方兰跟着他转了几圈,便说走够了。
赵龙原本松了口气,以为她要回去,方兰却压根没往自己木屋的方向走,径直朝着荆白木屋的方向去了。
赵龙:“……”
赵龙没奈何,只好跟在她身后,方兰在他前面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微笑着道:“下午那会就感觉你们晚上有计划,我能一起去吗?”
她都走到这里了,难道还能拒绝她不成?
赵龙见瞒不住,只好叹了口气:“等到了看路玄怎么说吧。”
因此荆白打开门,就同时看到了两个人。
方兰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仪容,虽然还是那身工装,头发却已经梳得一丝不苟,看着不像下午那样憔悴疲惫。
面对荆白审视的目光,她大大方方地道:“我是来征求合作的,不是来耍无赖和结仇的。如果你们的计划真不方便带上第三人,我也可以现在回去。”
赵龙和她在木屋周边散了半小时的步,现在已经没脾气了,只摇头表示自己不发表意见,等荆白的决断。
方兰话虽说得客气,神态却十分从容,似乎并不担心荆白拒绝她。
眼前的青年站在木屋中,抱着双臂,神色如往常一般冷淡。
木屋暖黄的光线从背后照到他脸上,也未能让他的神色显出丝毫缓和,反而多出一种金属般沉静冷硬的质感。
方兰强作镇定,任由那锐利的目光沉默地打量着自己,直到他缓缓开口,提出自己的条件:“可以,只要你告诉我你的年龄。”
饶是方兰这样的聪明人,清秀的面容上,表情也禁不住空白了一瞬:“……啊?”
她忍不住皱起眉头,目光从赵龙脸上一扫而过,控诉地看向荆白:“你有年龄歧视?可是——”
赵龙看上去可比她年纪大多了!
莫名中枪的赵龙哭笑不得:“不是这个意思,你就直说你真实的年龄吧,有用。”
方兰疑惑地看向荆白,荆白确认道:“嗯,和今晚计划有关。”
方兰也不啰嗦,痛快地道:“36。”
这下不止赵龙,连荆白的眼睛都微微睁大了:刚进副本时,他看方兰的脸,判断她不超过三十岁!
方兰似乎习惯了这种目光,微笑道:“没错,这是我的真实年龄。好了,现在能告诉我,我们今晚要做什么了吗?”
荆白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道:“跟我来。”
第144章 建筑队
他说完,一马当先走了出去。小羊迈着蹄子紧随在后,方兰一脸的不可思议,意思是“连你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赵龙没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跟上吧。”
两人跟在荆白身后一起向外走,清淡的月光下,前方青年那个纤细的影子被拉成一个长条,显得格外形单影只。
隔着几步远,方兰低声问赵龙:“他一直都这样吗?”
赵龙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方兰的手比划了一下那个孤独的影子:“就……一个人。”
赵龙愣了一瞬,道:“好像是吧。”
这几天,对路玄的短暂印象里,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
如果昨晚不是他主动找上来和对方结盟,他和路玄估计连这点关联都不会有,更别提像今晚一样加入他的行动了。
路玄显然不是什么心术不正的人,却似乎也不打算和别人有任何瓜葛。
就好像……从不知道孤独为何物。
在身后两人复杂的目光中,荆白将他们带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方兰站在这片空地里左右看了看,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她刚才就是站在这儿守株待赵龙来着。
赵龙观察了着四周:“就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荆白向他确认:“食物带了吗?”
赵龙摸了摸口袋:“带了。”
荆白点了点头,他没再卖关子,对两人道:“不需要做别的,在这里过一夜就行。但是不能回房间,也不能休息。”
方兰奇怪地问:“为什么?”
荆白想起她正好是36岁,相对16岁的宋不屈、20出头的崔风、50多岁的赵龙,是相对中间的年龄段,便问:“昨天到今天,你的身体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方兰道想了想:“你是说早上起来身体不舒服?我确实感觉到体力下降了,特别容易累,爬的时候气上不来……”
但她早上就问过一起的小婉和小辉,发现都差不多,加上其他人也时有抱怨,她就觉得是因为副本吃的东西太少,精神压力大,又有爬山这样的体力劳动等多重原因导致的。
到这个阶段,荆白无意隐瞒,把体力下降的程度可能和身体衰老有联系告诉了她,见方兰眉头深锁,神色惊疑,便道:“这只是我的推断,你也可以选择不信。”
方兰道:“等等,我缓缓……”
她也不说话了,用力捋了一下鬓边的头发,这似乎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看上去正在消化荆白的结论。
赵龙明白了荆白的意思,问:“你是不是怀疑木屋有问题?”
其实恰恰相反。
这个副本露出马脚的地方实在太少了,表面上,他们每天的生活无比规律,上山之后,只要搭完了房主送来的砖块,不违反中间人的规定,就能活着下山。
虽然必须和房主共同居住在木屋里,但房主都是动物幼崽,每天还定时定点给他们准备食物。
这个副本甚至连天气都很好!
他们上山盖房子时,除了自己的体力,几乎不存在任何阻力,在副本中的每一天,都天气晴好,风和日丽。
一切都正常而平静地进行着,直到现在都有人觉得,只要修好房子,就能从副本中出去了。
但一旦意识到了危险,就会发现这个副本中看似时间充裕,其实留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并不多。
以荆白这么敏锐的观察能力,在副本的规则中也很难得到更多线索,只能想方设法排除可能的因素。
好在,这个副本难就难在很规律,容易,也容易在它很规律。
这里的生活很简单,只要能及时意识到问题所在,就还有充足的时间来排除可疑因素,木屋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荆白向两人列举了一下:“我想过了,和变老相关的,可能的因素有食物、木屋、砖块、工装和睡眠。”
除了砖块不在他们的掌控范围之内,其他的因素都是可控的。
之所以将木屋也列入怀疑范围,是因为荆白总觉得自己进入副本之后的两个晚上都睡得很沉——过于太平的晚上,总让他怀疑有什么事情在悄然发生。
而且在入睡之前,身体并没有出现衰老的症状,说明一切都是在睡着之后发生的。
如果不睡觉,甚至不在木屋睡,能阻止这一切发生吗?
他一说完,方兰也明白路玄为什么迅速地同意了她的加入。
她今天一整天的状态都不好,她不喜欢自己这种疲惫凌乱的样子,下班以后特地洗了个澡。
因此和赵龙一起来找荆白时,她没有穿工装,等于自带了一个可以控制的变量。
赵龙和荆白则和商量的一样,两个人今天都特地留出了食物。
三个人围坐在晴朗的夜空下,月明星稀,清风朗朗,在无垠的深空下,一切都变得渺小而宁静。
方兰笑道:“真有意思,除了没有帐篷,倒有点野营的感觉。”
事实上,这里比野营还要舒服,因为除了房主之外,这个副本没有动物,地上连昆虫都少见,也不用担心喂蚊子。
小羊已经在荆白脚边睡下了,它没有返回木屋,也并不嫌弃这里没有它的大篮子床,直接睡在地上。
方兰的小羊也一样,依恋地卧在她身边,方兰偶尔看过去时,目光都十分复杂。
赵龙的鸟则直接站在他肩膀上,头埋在翅膀下一动不动,似乎睡得很香。
或许是出于某种默契,谁也没有提起在外面过一整夜可能会遭遇的危险,好像现在就是童话中美妙静谧的仲夏夜。
三人都不是多话的人,静了好一会儿,谁也不出声。
再次打了个哈欠之后,方兰忍不住道:“能不能说说话?我觉得我快睡着了……”
赵龙以前办案子那会熬惯了夜,这时也是双目炯炯,顺口道:“说什么?”
方兰说话间又打了个哈欠,含着困出来的眼泪道:“说什么都行,我真的快睡着了。实在没有熬夜的习惯……”
赵龙乐了:“你什么职业啊,现在的年轻人不都爱熬夜吗?”
方兰自嘲道:“我是语文老师,也不算多年轻了。每天都得很早起来盯学生早读,所以晚上都睡得也早。”
赵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教师的话,一般生活习惯确实很规律。
聊天让方兰困顿的大脑清醒了一些,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诧异地道:“你呢?你们这个年纪的,不应该比我睡得还早吗?”
赵龙笑道:“我这也是职业习惯。我是警察,经常值夜班。”
方兰于是也恍然大悟。
两人说着说着,眼神不自觉地都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荆白。
荆白耳朵虽然在听他们说话,脑子里却还想着副本的事情,忽然感觉到两道目光注视着他,不由得抬起头来,方兰小心翼翼地问:“路玄,你是什么职业的?”
荆白沉默了片刻,看着两人求知的眼神,最后道:“……不能说。”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
方兰:“!!!”
赵龙:“!!!”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和自己想得差不多,赵龙飞快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问的。”
方兰也神色凝重地道:“我也是,我一定会保密的。”
荆白:“?”
这两个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荆白心中有些疑惑,但看他们表情十分严肃,又再三表示信息不会外漏,便维持着漠然的表情点了点头。
赵龙说话时声音大了些,睡在他肩膀上的小乌鸦不耐烦地扇了扇翅膀,绒毛掠过赵龙的脸,他忍不住斜着眼睛看了它一眼。
“我有个问题,”他忽然对荆白道:“刚才列举的几个因素里面都没有提到房主,但是,万一就是它让我们变老的呢?”
荆白低头看着睡在膝头的小羊羔,它看上去睡得很熟,姿态天真而酣甜。
他脸上露出不明显的讽刺之色,形状美好的嘴唇微微一勾:“不是万一。”
从发现自己的身体机能衰老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问题肯定出在房主身上。
他对两人解释道:“早上起来的时候,你们应该也发现,所有的房主都比之前长大了。”
他当时没放在心上,以为是副本的时间流速比正常更快,直到他发现自己也在一夜之间经历了身体的急速衰老,并且迅速将两件事情联系了起来。
赵龙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同样的一夜时间过去,对“房主”来说,他们只是缓慢地成长;而对他们这些“房客”来说,却是飞速地衰老!
但正常情况下,动物的寿命是远逊于人类的。如果只是副本的时间流速有问题,先死的也不应该是他们。
方兰的一只手还放在自己的小羊身上,她那只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面露惊骇:“所以你认为,在这个副本中,我们通过某种方式,被迫将原本属于我们的寿命转移到了‘房主’身上?”
荆白点了点头,都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沟通起来并不困难。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最有可能的转移方式就是建房子。
荆白是为了彻底排除其他的可能性,才列举了几种可疑的因素,并选择在今晚一一排除。
但如果其他的可能性都被排除了,只剩食物和砖块,荆白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困局。
如果真的将建房子这件事作为转移寿命的媒介,在中间人寸步不离的监督下,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种转移呢?
荆白没有丝毫头绪,复杂难言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睡梦中的羊羔。
这件事情的转机到底在哪里,难道他要指望和一只羊之间的、虚无缥缈的“亲子关系”吗?
第145章 建筑队
三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当然,主要还是赵龙和方兰聊得多,说着话时,仿佛夜晚就不那么孤独漫长。
从过了河之后,这个副本的自然环境是不差的,只看吴山,也知道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这样的天气,夜里自然也不会冷,只是赵龙坐着实在无聊,见方兰坐着又直犯困,便主动提议去找几根树枝来生火。
主意是好的,而且活动起来好歹有事儿干,但没有打火机和火把的情况下,想生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钻木取火虽然是个人人都知道的成语,但现代生活娇生惯养出来的现代人可没几个会干这活儿的。
方兰狐疑道:“能行吗?火可不是谁都能升起来的……”
赵龙冲她笑了笑,信心满满地道:“放心吧,我是农村长大的,小时候常在山里到处跑,早就会了。”
荆白只提醒了一句,叫他不要走远,赵龙点点头,他拒绝了方兰的帮助,自己起身去挑树枝。
赵龙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在月光能照见的地方,他只在方兰和荆白的视线范围内打转——赵龙还记得昨晚荆白告诉他的山魈的事情。
一把年纪了,他倒不怕死。
但要是为了生个火,就莫名其妙被山魈给迷走了,那他可就太不划算了。
就算死,他也要死得有价值。
方兰和荆白就见他在地上挑挑拣拣,一时拿起一时放下的,没一会儿就捡了几根树枝回来开始钻。
他拿着两根木头钻的时候,荆白难得地表现出了感兴趣的意思,探过头来看着,被他认真的目光注视着,倒让本来只想打发时间的赵龙难得感受到了几分压力。
荆白只是觉得有些新奇,他总觉得赵龙的手法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何况在副本里,这也说得上是一门实用技能。
赵龙说的不是假话,他手法非常熟练,当然,也可能是本来树枝就很干燥。没过多久,竟然就钻出来火星子,方兰咳嗽了两声,笑着说:“你可真有一手,我都闻到烟味了。”
没过多久,赵龙竟然真的生起了一团小小的火!
或许人的本性都是趋光的,荆白没觉得怎么样,但是他发现,被火光一照,赵龙和方兰都明显地精神一振。
方兰起身去捡了些草叶枯枝,给这小火堆添柴,这一来,火也燃得更旺了。
赵龙还伸手感受了一下火焰的温度,虽然之前也没觉得冷,但是火一燃起来,真有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这一番动作下,他们的房主都醒了过来。
不过毕竟它们不是普通的动物,两只羊,一只乌鸦,见着这火堆竟然也不害怕,动了几下,见自己的“房客”还在跟前,很快又睡了过去。
这一小堆火焰像是新生的希望一般,连它燃烧时那毕毕剥剥的声音,好像都透出一股生命的力量,照着众人的脸庞神色都显得柔和起来。
方兰和赵龙又有了闲聊的兴致,方兰问赵龙生火的技巧,觉得以后的副本里也用得上,荆白对这个有兴趣,也耐心地听起来。
赵龙讲了一下什么样的树枝容易燃,还笑着自嘲:“白天的时候感觉还不那么明显,到晚上这会儿,才发现眼睛是真花。刚才捡树枝的时候,差点连树枝的样子都看不清了,好险没摔一跤!”
荆白怔了片刻,脸色忽然变了:“你的视力和白天的时候差距明显吗?”
赵龙只是随口一说,被荆白一追问,他愣了一下,神色也变得震惊起来。
他手里还握着树枝,喃喃道:“……确实是不如白天的时候,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问题。”
方兰失声道:“所以,和咱们睡不睡也没有关系?只要到了晚上,就会变吗?!”
想来竟然很有道理。
身上穿的工装,睡觉的时候多半会直接脱掉,觉可以不睡,东西也可以不吃,甚至不能保证人一直待在木屋里。
但他们总不能不在副本中过夜。
荆白轻轻摇了摇头:“不对。”
赵龙紧接着也反应过来了,也是,如果真的是晚上副本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就算变化的幅度不大,以他身体的实际年龄,一定在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
早在满五十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自己这个年纪,大一岁都不一样。
可第一夜过去,他没有丝毫感觉,说明不是每个夜晚的时间流速都不一样,而是他们做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而他们昨天白天做了什么?
只有两件事,盖房子,吃东西。
荆白还是觉得不是因为食物。
因为早上的时候凤琴说过,她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可她当时的样子,比小诗等吃了很多东西的人还要差得多。
如果食物真的有问题,那她应该不至于那样。
方兰对凤琴早上的模样印象深刻,不为别的,她早上来时和凤琴打过招呼,凤琴草草应了一句,就急切地问她有没有多余的食物,哪怕给她一口也行。
“她当时都快哭了,说饿得难受,浑身都是酸疼的。”方兰五味杂陈地道:“我当时多少觉得她在装可怜,或者有什么别的目的。而且我也实在没有吃的……”
等荆白说了衰老的事情,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误会了凤琴。
她越说神色越是复杂,叹了口气道:“今晚出来的时候,我看了她的房间,灯都灭了。今天就没了她一个,也不知道是怎么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