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楚生再次醒来时,本能地察觉到了异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都没有问题。
可就在他去拿手机时,悚然一惊。
……他的手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这个世界。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不是这个世界变大了,而是我……”
楚生苍白的嘴唇不住颤抖,意识到这一点后,原本睡意朦胧的脸瞬间变得面如死灰:“——我、我变小了?”
“一定是还没睡醒!”
他骂了一声,立刻转身去拿手机打算上网求助。
可谁知道平日里小小的一方电子屏,现在有他的脸大,往日灵活的手指可以在营业时做出各种比心动作,现在连手机都拿不起来。
试了几次手机还是掉在地上,屏幕碎了小小一角。
楚生呼吸紊乱,也顾不上那么多,慌忙去解锁,可屏幕只亮了一秒,就因为没电而陷入漆黑。
“妈的,妈的!”他破口大骂。
身旁传来巨型野兽的低吼,震颤的音浪直接勾出了人类对死亡的本能恐惧。
双腿发软的楚生不断后退,不知道训练基地里为什么会出现野兽,定睛一看,他才发现这种恐惧的来源不过是他睡觉之前要虐杀的那只猫。
那只即将临盆的母猫。
现在成了一头随时可以吃了他的猛兽。
“为……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连这只猫也变得这么大?”
楚生以为是噩梦,拼命掐自己的胳膊,痛得冷汗淋淋也没有醒来。
那双猛虎般的眼眸牢牢盯着他,正缓缓靠近,嘶吼时露出的獠牙足以在一秒贯穿他的喉咙!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楚生惊慌失措向外冲,又根本打不开门,情急之下只能从狗洞里爬出仓房。
他一路狂奔,一边玩命似的逃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呼救。
直到看见周围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商铺播放着开业酬宾的音乐,楚生才惊觉他根本不在基地里!
……是恶作剧吗?
如果是节目组的恶作剧,他的身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他简直已经不是人了!
楚生越想越气,不知道节目组怎么突然这样变态!
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于是走向路边树下乘凉喝饮料的路人,尽量保持礼貌地开口道:“你好,我的手机没电了,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吗?”
等了几秒,路人仿佛没听到他说什么,楚生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路人很烦躁地皱起眉,低斥:“去!”
楚生大为震惊。
他现在确实有点狼狈,但也不至于像流浪汉吧!
这人什么态度!?
“我只是想问你借下手机,没必要这么说话吧?”
他有些生气,谁知路人就像听不懂他在表达什么,听完后脸上的冷漠更加深重,而且面露凶光,脱下拖鞋就朝他打了过来。
疯狂地驱赶他:
“滚蛋!畜牲就是畜牲!”
楚生躲避着,借着玻璃反光看了眼自己,除了变小以外一切如常。
他忍不住狂叫起来:“妈的,敢打老子!?你当我是什么猫猫狗狗吗?老子可是人!”
楚生越敢狂吠,路人也越生气。
竟然仗着长得又高又壮,直接飞身上来就是一脚,当胸把楚生踹飞了几米远!
剧烈的疼痛让摔在地上的楚生陷入短暂昏厥。
“咳咳……!咳!”
路人站在那高高在上地指责:“听不懂人话的东西!”
逆着模模糊糊的光,楚生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失焦的眼神陡然惊恐定住——
那是他自己!
那竟然是他自己!?
“你、你为什……为什么长得和我一样,你是谁?你是怪物吗?”
他颤巍巍问,但那人只要一听他讲话就要动手,楚生早就被刚才那一下打老实了,屁滚尿流爬走,过马路时还差点被飞驰而来的车撞到。
楚生发现一切都在失控崩坏。
他明知道该什么时候过马路,明知道那些只是普通的车辆。
可一看到那钢铁怪物般的庞然大物,就觉得阵阵头晕目眩,他脑海中完全没有了交通规则的概念,只会横冲直撞。
仿佛在开车的都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生物。
并且他发现,每一个险些撞到自己的人,也都和自己长着同样的脸。
这个世界彻底疯了……
他难道要自己杀了自己吗!?
什么虐猫,什么虐狗,楚生现在通通不想做,他只想尽快回到基地躲起来,继续当光鲜亮丽的爱豆,再也不要追求刺激。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很快形成滂沱架势。
楚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东西,他不人不鬼,在哪里都被驱赶,只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可怜的存在。
去超市偷面包还差点被店主打死,关键时刻,是个路过的好心女孩拦下了店主。
“真可怜,你吃这个吧。”
女孩蹲下来,将剩了一半的面包递给他。
“不够吃我再给你买点。”
楚生现在什么也不顾,拼命往嘴里塞食物:“当然要买,就这么点够谁吃!”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嘲讽声音响起,斥责这个女孩:“对畜牲这么好,也不知道你这种女人对父母孝不孝顺!”
楚生错愕抬头——
还是他自己!
那个路过的自己高高在上,眼神里充满鄙夷和讥讽,嘴里不干不净骂着什么,唯一帮助他的女孩终于受不了,起身离开。
“别、别走啊!”
楚生早就把东西吃光,肚子还在咕咕叫。
另一个自己见状开怀大笑,一脚踢开还剩下一点碎渣的面包袋。
本打算充饥的面包屑散落在泥土里。
楚生唯恐挨打,狼狈跑远,躲进了垃圾站。
他像个食腐动物,每一口能填肚子的东西不是脏的就是臭的,好几次吃进去又变本加厉呕吐出来。
四周散发着令人无法忍受的恶臭,楚生虚弱又后悔地想,这些是否都是报应?
他这些年虐杀的动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是不是现在都来报复他了?
他哽咽流下眼泪。
迷迷糊糊,楚生睡了过去。
好像只是过了一眨眼的功夫,他被强烈的窒息感憋醒,剧烈挣扎起来。
“醒啦!”
“没死没死!”
“不能弄死了,死了就要不好玩了!”
几道稚嫩的童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天真的声线说出最残忍的话。
楚生睁开眼,大脑因为恐惧而无法思考——
四面八方都是儿时的他。
团团将多年后的自己围住。
等等……
这一切,好像都有些眼熟。
楚生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曾经在街边踢断过一只流浪狗的肋骨,只因为那只流浪狗找他要吃的。
也曾在刚考下驾照时故意撞死了几只在路边休息的小狗,全部碾压过去,无一幸免。
甚至在一个女孩喂猫时,站在道德制高点审判对方,最后看着女孩气哭离开的背影,他觉得这女孩是流下了迷途知返的泪水。
他也曾……
在童年时直接用镰刀斩断小动物的腿,害对方流血致死。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楚生从未发出过如此惨绝人寰的声音,但他连孩子都打不过,根本不可能逃脱。
他终于体会到当年那只小狗的心境,这种感觉竟然比死都难熬!
“不不、不不不!”
“放过我、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我错了……”
楚生涕泗齐下,狼狈挣扎着,表情完全扭曲成了一团。
“我当初不该那么做,放过我吧——!”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我没想真杀了它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孩子们稚嫩的笑声如镇魂铃般层层响起,空灵诡异——
手起刀落!
他目睹自己双腿齐齐切断,那种恐惧令人一秒钟都难以抗衡,布满血丝的眼珠几乎要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河边,血液迅速晕开一团,渐渐扩散。
第二天,楚生被冰冷雨水打醒。
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又是完完整整的。
可他知道,一切不会停止。
因为他远不止杀了几个动物那么简单……
十八层地狱算什么?魑魅魍魉恶鬼算什么?
哪一个会比人更可怕?
这里本就是无穷地狱。
楚生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以为自己是人就可以肆意凌虐其他生物,毕竟鸡鸭鱼哪个不被吃?他虐虐猫狗算什么?
——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经历这样非人类的事情。
他也成了强者施虐的对象。
楚生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煎熬,他想要一死了之,却被一个青年轻飘飘捏住:“哈哈!”
转过头,他发现自己被十八岁的自己拿了起来。
原来自己眼里曾经那样癫狂。
“抓住你了,猜猜我今天给兄弟们表演什么绝活?”他在群里大放厥词。
那是刚上大学的楚生。
他这时候刚上大学,加入了一个地下社团,专门虐杀流浪动物。
楚生变态到对校园里的小家伙们下手,被其他学生打个半死,但因为他是校长亲戚而没受到惩罚,倒是惩罚了那些打抱不平的好学生们。
楚生想到什么。
眼里忽然流露出比死亡更绝望的神色。
十八岁的他盯着他,微笑:“开、膛、破、肚——!”
他不想死!
他不想死啊!!
“在这吗?”
杂草丛生,将通向仓房的路遮住了半人高,身高一米九多的上官在前方开路,云月明在后面摇头晃脑掐手指,像个神算子。
上官为难:“这房子都快塌了,怎么可能在这……?”
云月明感受到定位符就在这附近,笃定眨眨眼:“没错,就是这里。”
上官迫不及待推开门,尘土四起——
“喵!”
“喵呜……”
一道急促又虚弱的猫叫,伴随着幼猫嘤嘤呜呜的吃奶声。
上官脚步一顿,不可置信看着这一幕,云月明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他,皱眉:“怎么了?”
那跟熊瞎子一样庞大的背影忽然颤抖起来,上官蹲在地上就哭了。
“咪咪生了……”
“呜呜呜呜呜,生了,她没事、她没事!”
云月明一看,五只花色各不相同的小奶猫整整齐齐排列着吃奶,大猫朝他们又叫了几声,场面温馨又感人。
他心头也跟着一软。
身后呼呼啦啦的节目组人员和身着制服的警察也来了,站在仓房外侧搜寻着什么。
在这个基地里有常驻的工作人员,对这里的动物感情很深,几乎是当作家养宠物在喂养,这次流浪动物失踪事件对他们打击很大。
加上他们看到了一个偏僻处的监控视频。
怀疑这件事是楚生做的。
但没有确凿证据,谁也不敢惹拥有那么多粉丝的爱豆。
关键时刻,赫导直接站出来,沉着脸表示:“报警吧,我不允许自己的节目里出现这样的选手,更不能接受自己把这种人送出道。”
“如果不是楚生,所有骂名我来承担。”
“在这呢!他昏倒了!”
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人发现了昏迷的楚生。
那人浑身大汗淋漓,仿佛极其痛苦,正在和人搏斗似的时不时抽搐一下。
警察皱着眉上前:“醒醒!”
话音未落,猩红癫狂的双眼猝然睁开,楚生嘴里念念有词:“我不想死、你们都是该死的畜牲……你们活该被杀……!”
他抄起一个锈迹斑驳的铁片,猛地朝警察的脖颈刺去!
“——!”
下一秒,几个人团团将楚生撂倒在地,胳膊发出骨折般的脆响:“啊!!”
“楚先生,你涉嫌袭警、传播血腥视频、虐待动物。”
“跟我们走一趟!”
当晚,《爱豆101》直接发布公告:
选手楚生由于个人原因退赛。
简明扼要一句话,楚生的粉丝纷纷炸锅,认为这是节目组的黑幕,在给其他选手铺路。
然而很快警方就发出了警情公告,曝光了楚生在节目组里做出的种种变态事迹,甚至有虐待儿童的嫌疑。
这下直接成了袭警加虐童的法制咖,粉丝彻底闭嘴。
不少校友也出来表示:“人面兽心的东西,真是人如其名!”
“当年就是我们学校的虐猫犯,仗着舅舅是校长没受到任何惩罚,还敢去选秀当爱豆,现在翻车了,活该!”
网友纷纷跟帖:“我说什么来着?虐待动物的变态时间久了都会成为杀人犯,这不,疑似虐童了,等一个实锤!”
网上甚至开始流传出楚生袭警的视频。
这回别说校长舅舅,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保他。
视频播放着楚生癫狂袭警的那一幕,喧嚣吵闹。
季松长指一下下点着太阳穴,眉心微蹙。
通过视频,他能看出楚生身上有个简单的定位符,但这种符咒功效单一,并不会让人迷失心智。
能让一个大活人精神错乱到如此地步。
一定需要极其猛烈的致幻法术。
他不曾教过云月明这些。
这时,预留好的房间门被一个人小心翼翼推开,云月明探头探脑:“师尊?”
直到这人规规矩矩在他对面坐下,季松俊脸上沉重的表情仍未缓解,黑沉沉的眸底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云月明看不懂他脸上那复杂且欲言又止的表情。
“师尊,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严肃呀?”他又在装乖,一边对手指一边露出狐狸尾巴摇摇晃晃。
谁能想到就是这种看起来乖乖萌萌的小狐狸。
会用一张符咒让人神志癫狂呢?
季松只觉得自己才疏学浅,才让唯一的弟子走入邪魔外道,修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术!
他闭了闭眼,沉痛问:“你还有别的师父么?”
“……他,是谁?”
清凌凌的眸子陡然睁开,迸发出要与对方决一死战的冷淡杀意。
云月明狐狸尾巴炸开:“我我我、绝对没有!我只有……”
他对上季松探究又审视的眼睛,莫名有种出轨被丈夫抓包的怪异感觉,脸上发热,不知道自己在羞耻个什么劲。
“……我只有你一个师尊,没有别人!”
季松不信:“那楚生为什么会陷入幻境?”
云月明嘿嘿一笑。
“师尊还记得当初教我的东西吗?万事万物都有阴阳磁场,不同的矿石有磁场,不同的人也有磁场,就连食物也是。”
“弟子学以致用,推陈出新——”
季松微微恍然,不可置信地眯起凤眸。
“所以你……?”
云月明一拍手,眼睛亮晶晶:“所以我提取了二十几种云南菌子里的邪恶混乱磁场,通通加入定位符里!是不是很有创意呢?”
狐狸尾巴摇成螺旋桨,漂亮小脸全是求夸夸的期待表情。
季松:“……”
他把里面的毒素用在了符咒上,效果拔群。
云月明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起来,眼巴巴望着季松八风不动的一张俊脸,气势不由自主就矮了一截。
他记得师尊最讲究规矩,尤其不喜欢旁人随意篡改他的法术。
他这么做无异于在麻婆豆腐里加炖熟的草莓。
云月明小脖一缩,做好了被季松批评的打算。
谁知男人鼻腔里发出了声很淡的哼笑:“还挺聪明。”
云月明:“……嗳?”
往常微微上挑的狐狸眼,这会儿睁得圆圆亮亮的,像个欣喜的小猫。
他忍不住凑近一点,笑得尖尖的犬齿都露出来:“师尊你不生气?”
“兵者,诡道也。”季松对上他的目光,“你能用这种方法帮助别人也能保护自己,我有什么好说,当为师是什么不懂变通的老古板么?”
如果在山里求仙问道,花了那么多年,既不能渡己也无法渡人。
季松认为那些毫无意义。
呆了一呆,云月明指向自己:“师尊是在……夸我么?”
季松一侧眉梢挑起:“嗯。”
“——!”
像十包果味跳跳糖同时在心底炸开,噼里啪啦,泛着酥酥脆脆的甜意,云月明从没这么高兴过。
他当狐狸时写出的符咒歪歪扭扭,毕竟狐狸爪握不住笔。
自然也没办法展示自己学到的东西。
这还是第一次以季松同类的身份被夸夸,云月明简直难以形容这种感受。
他很激动,狐狸的惯性让他想搂住季松狠狠舔几口。
但理智告诉他那样不行。
只好踱了几步,按捺住躁动的心情,季松这时也说:“明天就是三公,好好准备。”
云月明点点头,起身要走,脚下忽然让什么东西一绊。
季松和他同时看了过去,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云月明弯腰去捡的时候,季松要阻止也来不及,只能同时伸手去拿——
一个毛绒宠物窝被两人扯住。
布料发出脆弱的声响。
气氛莫名变得紧张,紧张中还透着一丝尴尬。
宠物窝还没拆标签,是个新的,吊牌在眼前一晃一晃,云月明拧着小眉毛,念出声:“毛绒宠物窝,适用猫、狗、狐狸等小体宠物……”
他不知道师尊怎么露出这样紧张的表情,问:“这是给我的吗?”
季松握着一角的手微微颤抖。
棱角分明的清冷俊脸上,有一丝极其罕见的羞窘。
这从没见过的神情让云月明更加警铃大作,不可置信倒吸一口凉气。
季松斟酌了下,用了点力夺过:“不是。”
云月明就这么稀里糊涂被请出门,他盯着在面前合上的房门,转了几圈,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不是滋味。
下一秒,一只小体赤狐在门口焦灼地跺脚。
“嘤……”
蓬松丝滑的大尾巴甩来甩去,小狐狸伏身在门口嗅了嗅,并未发现其他猫猫狗狗的气味。
那究竟是给谁的?
软嘟嘟的小耳朵耷拉下来,小狐狸震惊且不高兴地张着小嘴。
真相只有一个——
师尊在外面有别的狐狸了!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季松双手插在发间,面前摆着万恶之源宠物窝。
男人脸色铁青,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居然被云月明发现自己私藏狐狸窝了,云月明会不会以为……以为他是想和徒弟同榻而眠的变态!?
直到第二天,三公现场,气氛格外火爆。
节目进展到现在,该培养出粉丝基础的爱豆已经固定,云月明在后台都能听到粉丝们声嘶力竭呐喊自己的名字。
他心跳很快。
从没想过自己歪打正着收获了这么多人的喜爱。
他在候场区域偷看台上的练习生们,季松作为下一个节目的主持人,刚巧站在他身边。
经过昨晚的狐狸窝疑云,现在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像是在避嫌。
云月明想不通季松为什么要在外面养别的狐狸?
是寂寞?
是觉得自己人类的样子没有狐狸可爱?
身旁,男人挺拔如松,侧面剪影冰冷又疏离,透着永远捉摸不透的高冷。
候场区位置不大,云月明稍稍一避让,两个人在黑暗处的手指就不经意擦过。
如同有酥麻的电流滑过。
季松呼吸紊乱,立刻触电般收回,一手搭在另一只手腕上,姿态那样端方规矩。
云月明悄悄努了努鼻子。
至于吗?
他也算半只脚踏入娱乐圈的人,一些事情还是了解的,比如其中一方不肯营业,搞不好就是真嫂子管得严。
师尊外面养的狐狸占有欲那么强?
这种滋味太微妙,比婆媳关系和二胎关系都紧张,云月明不悦起来,面上还是嬉皮笑脸的。
可毛绒绒的尾巴尖在季松身后扫来扫去,故意作乱。
“师尊,这么见外?”
隔着衣服布料,季松都能感受到有个小东西一直捣乱,时不时擦过他手腕,带来一阵瘙痒。
光线太黑,云月明根本看不清季松如今的眼神是何等危险。
沉沉的落在他脸上,低声反问:“见外?”
云月明哼了声,没戳穿昨天的事,故意说起刚才小小的肢体接触,尾巴还在他身上戳戳点点,
“碰了下手而已,师尊难道害羞了?”
恰在这时,云月明这一组即将登台,队友在身前一一经过,催促他跟上,云月明心里一急,也顾不上挑衅季松,立刻就要走。
脆弱又敏感的尾巴根忽然让一只大手捏住。
他一步没迈出去,就被钉在原地。
那种酸麻感直冲脊梁骨,很快蹿上天灵盖,云月明几乎瞬间红了脸,压低声音:“季、季老师……!”
刚还充满得瑟的语气,立刻软了下来,断断续续。
“不能、不能捏我的尾巴……”
“这么见外?”季松眸光晦暗,原话奉还,忽然get到小狐狸的新玩法,愈发觉得有趣。
不知为何,云月明总觉得现在认识的师尊比起之前那些年,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
过去,是隐世的仙人,青涩刻板。
现在……
好像是长开了。
就像果子熟了一样,总是散发一种诱人又危险的高冷气息。
当着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的面,把手背过去搞小动作,实在太危险,云月明急得眼眶红了一圈,隐忍又有些敢怒不敢言。
毕竟是他先皮一下。
“……我要上台了!”
季松不想影响云月明的状态,很快松了手,看他惶急跟上队伍的背影,不自觉轻哂了下。
他走上台阶时,细细的腰肢极小幅度的左右摇摆。
能想象到,尾巴若是没收回去,现在该是怎样一种景象。
季松眸光一暗,拿着台本跟上去。
克己守礼这么多年的桃苑仙君,全然忘了什么叫非礼勿视。
直到演出结束,独自走在后台的云月明还在想刚才那种诡异的感受。
他摸了摸现在并不存在的尾巴,眼睑微红,不爽地撇了撇嘴。
“云月明?”一个戴着墨镜口罩的女人拦住了他,声音温柔夸奖道,“你刚才表演的很好。”
她这一身打扮,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来,云月明困惑看去。
“可以带我去找一下季影帝吗?”
云月明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师母?”
“什么师母。”季松面色冷淡,不知什么时候在他身后出现,“这是我的客人,有急事找我,你和我一起去休息室。”
能带云月明一起去的急事。
那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个长相平凡到让人脸盲的男人走过来扶住女人,听起来很礼貌的语气,透露着浓烈的不爽:“当然不会是师母,因为这是新晋女星桐秋,很快就要出席各大电影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