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音闻言也不再多说李傲的事,而是跟宗政逍撒娇:“糖人是甜,但我觉得陛下的嘴更甜。”
宗政逍眉梢微挑,“大白天的,不要故意招我。”
“大白天怎么了?大白天不能说嘴甜吗?”
“装傻是吧?”宗政逍也不跟他啰嗦,捧着他的脸就吻了上去。
两人接完一个甜腻的吻,考虑到时间不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戎音舔了舔嘴角的糖,转头夸起了小艾同学,跟宗政逍说了它护主的机敏行为。
宗政逍夸了声好狗,于是接下来一个月,小艾同学每顿饭都会多一根全是肉的大棒骨,吃得它又壮实了不少,平时行动更加灵活不说,连撞人都更疼了。
寒冬,天气冷,又下了雪,即便还没到宵禁时间,街上也没什么行人了。
外面寒风刺骨,京城最大的青楼里却是暖如新春,楼上楼下随处可见成双成对的身影,伙计端着托盘穿行在人群中,不知又是在给谁上新酒菜。
高台之上,绝色舞姬摇摆着腰肢,含笑冲观众堆里抛出一个眉眼,引得男人们眼睛阵阵发亮,下意识抬手擦了擦口水。
眼见气氛越来越火热,想着今晚肯定能赚不少钱,老鸨捏着帕子,笑得合不拢嘴。
正在这时,一个伙计急匆匆地跑过来,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老鸨一下子被惊得站了起来,忙不迭朝事发地跑去。
穿过热闹的大堂,再从后门出去,喧嚣声立时消失在身后,后院矗立着一栋小楼,小楼里几乎每扇窗都亮着烛火,代表里面有人,可周围却安静得出奇。
因为这里是供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玩乐的地方,所以隔音做得很好,以免打扰到其他客人。
但正是因为隔音太好,以至于客人出现意外时,下人们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一想到李小少爷居然在自己这里出了事,老鸨头只觉得头都大了一圈。
第67章 阿音,你可怜可怜我
李傲是这家青楼的常客,出手也大方,虽然选姑娘的时候挑了点,但整体来说还算是位不难应付的客人。
只是从几个月前起,李傲忽然转了性,本来平时就单纯点姑娘睡觉的他,居然开始玩起了道具和凌虐那一套。
而且他选姑娘的条件也变了,从前他喜欢娇娇弱弱那类,后来却只要高傲脾气爆的那种,最好长相偏英气一些。
老鸨听熟识的南风馆的老板说,他在那边也是这个样子。
用李傲的话来说,这种玩起来才有征服感。
可李傲的手段太狠辣,玩废了老鸨不少姑娘,尽管事后都给了赔偿,可培养一个及格的姑娘可不止是花银子就能做到的。
老鸨对李傲很不满,但又不能把人拒之门外。
今天李傲中午就来了,照旧要了个新的姑娘,去了后院的小楼。
按之前的经验来说,他会玩到第二天早上,而且他自己也带了两个护卫,所以老鸨就没怎么管他那边。
谁知方才伙计来告诉他,说李傲的护卫守在门口,久久没有听见里面传出动静,担心之下敲了门,无人回应,强行破门冲进去才发现,李傲光着身子挂在窗台上,人晕了过去,满身是雪,被冻得嘴唇发紫。
要是再晚进去一段时间,恐怕人都要被冻死了。
老鸨边快步走边问:“屋里的姑娘呢?”
伙计道:“铁链子锁着挂在木架上,还昏迷着呢,不会是她干的。”
老鸨咬牙:“是不是她干的,我们说了可不算。”
万一李傲非说是那姑娘搞的鬼,那他们可就麻烦了。
两人赶到李傲所在的屋子时,李傲已经被裹上棉被放到床上,炭盆也都移了过去,那个晕厥的姑娘也醒了,头上身上都是水,显然是被泼醒的。
姑娘身上只披了件薄衫,应该是醒后自己套上去的,她战战兢兢地跪在旁边,看见老鸨进来,连忙跑过去求救。
“妈妈,不是我干的,我早就痛晕过去了,真不关我的事,呜呜呜……”
姑娘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这是怕的,李傲要是出了事,她就别想活了。
老鸨安抚地握了一下她的手,问伙计,“让人去叫大夫了吗?”
伙计道:“去了去了。”
这时李傲的护卫也走了过来,冷着脸道:“这事儿你们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要是家主知道了,你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能在京城开那么大的青楼,并且这些年一直屹立不倒,老鸨背后没靠山是不可能的。
如今事实如何还没查出来,护卫就想甩锅,老鸨当然不接受。
她仰着下巴道:“一切都得等大夫来了,李公子醒了再说,我相信李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会给我们一个清白。”
要是不关他们的事李家还敢胡搅蛮缠,就别怪她通知背后的人了。
护卫也清楚这家青楼的靠山似乎是崔家,老鸨有傲慢的底气,便也不再多说,只冷哼了一声。
在等大夫过来的期间,老鸨去看了桌上的酒水饭菜,发现酒壶已经空了,她当即皱起了眉。
伙计惊讶地道:“这是复春酒吧?都喝完了?怪不得……”
听见他的声音,护卫跑过来,厉声问道:“什么复春酒?你们给我家少爷喝了什么?”
老鸨已经明白大概的真相了,说话也有了底气,她冲着护卫翻了个白眼:“放心,没给你们少爷喂毒药,这复春酒是助兴的,不宜一次多饮,否则会出现燥热神志不清等症状,这些注意事项我们早八百年就告知过李少爷了。”
说着,她把酒壶口倒置晃了晃,道:“喏,一滴不剩,大概就是李少爷自己喝完的。”
“不可能!”护卫大声道:“我家少爷怎么会明知这个酒不能多饮,还全部喝掉!”
老鸨耸肩:“那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喝太急忘记了呢,待会儿他醒了不就能问清楚了。”
大夫来后为李傲诊治,说的也是李傲喝了很多复春酒,脱光衣服趴在窗台上散热有可能是神志不清时做下的。
他给李傲催吐,又灌了药进去,接下来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李傲才缓缓醒来,可他的说法却与大夫和老鸨截然相反。
具他所说,那个姑娘晕过去后,他就准备喝口复春酒刺激一下精神,再用鞭子把人打醒。
可他刚喝完一杯酒,后颈忽然一疼,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大夫给李傲检查了后颈,没有一点伤痕。
李傲认为这件事的原委是:有人潜入屋子里,把他弄晕后,又把酒全灌进他肚子,然后脱了他的衣裳,将他挂在了窗台上。
老鸨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青楼有安全问题,竟然会有贼人溜进来对客人,还是贵客下手。
她反驳了李傲,说看地上衣服掉落的痕迹,很明显就是他自己脱的,他不记得自己喝完了所有酒,可能是因为酒后记忆错乱了,后颈疼痛也是他想象出来的。
所以真相应该是:李傲因为玩得太兴奋,一时忘记了复春酒的副作用,全给喝了,然后神志不清,再加上身体燥热,才自己脱了衣服趴到窗台上纳凉,不知不觉中晕了过去。
双方各执其词,谁也不想承认是自己的错,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李傲去请他爹他哥给他做主,老鸨也求到了崔家去,她的青楼每年都能给崔家奉上大量银子,她就不信崔家会不管她。
果然,崔家舍不得这棵摇钱树,派人去李家讲和,可李家主也心疼儿子,觉得肯定都是青楼的问题,他不仅要青楼向他儿子赔礼请罪,还要青楼关门大吉。
李家主如此生气,也不仅仅是因为李傲这件事。
之前他被宗政逍禁止使用肥料,崔陈两家在旁边看戏就算了,后来两家还疯狂堆肥,给家里每亩地都用上了,就等着来年丰收。
李家主也想偷偷搞,但那些人盯他盯得很紧,根本就没有钻空子的机会。
一想到自己用不了肥料,第二年会有多大损失,李家主就气得睡不着觉,对崔陈两家的恨意也更深了。
如今又遇到李傲在青楼被算计这件事,崔家没有半点想负责的意思也就算了,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只派了一个下人来跟他商谈。
李家主咽不下这口气,干脆毫不留情地把人赶了出去。
他这么干,崔家肯定也不乐意。
如今整件事已经不止是李傲和青楼到底谁对谁错的问题了,崔李两家都不容许自己的尊严被践踏,谁先服软,谁就输了,并且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宗政逍自己都没想到,他本只想教训一下李傲,后续却引起那么大的连锁反应,看来世家之间早就积怨已久,就等这一个爆发点呢。
戎音好奇:“他们两家会不会打起来?”
宗政逍摇头:“会闹,但不会闹得太难看,毕竟还有我这个共同的敌人在他们面前呢。”
戎音坐在池边愉快地摆着尾巴,冲泡在热水里的宗政逍道:“我一想到李傲被脱光光,跟挂猪肉似的挂在窗台上,我就想笑。”
宗政逍唇角也跟着上扬:“想笑就笑吧,听说他被冻得大病了一场,还因为喝了太多那种酒,子孙根都差点废了,这些加在一起,应该够让他安分一阵子了。”
戎音啧啧感叹:“色魔失去作案工具,得有多伤心啊。”
幸灾乐祸得语气不要太明显。
宗政逍的手轻抚上戎音银白的鱼尾,转头看他,眼眸深邃:“那这位没失去作案工具的小色魔,要不要下来跟我一起泡澡?”
戎音顺势滑进水里,游过去贴近宗政逍,眨巴眨巴眼睛,状似无辜道:“只是泡澡吗?”
宗政逍的手圈上了戎音的腰:“一切都听阿音的吩咐。”
戎音尖利的指甲顺着宗政逍赤裸的胸口缓缓往上滑,路过锁骨,喉结,下颚,最终停在了宗政逍的嘴唇上。
随着指甲靠近的,还有戎音的唇,他吐气如兰,低声道:“在水里来,我用鲛人形态,谁先叫停谁就输,如果我输了,下次就听你的话在上面,如果你输了,接下来一个月我都不用药玉,怎么样,敢跟我赌吗?”
两人多次亲密后,宗政逍才在戎音面前暴露出他喜欢承受方在上位的癖好,但戎音觉得这个姿势很深,他很害怕,所以一直很抗拒。
宗政逍发现他不喜欢,也不勉强他,只有偶尔见戎音心情好了,才会哄他来上一次。
所以这个条件,对宗政逍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不出戎音所料,宗政逍一口答应了。
“希望你不要中途哭着认输。”宗政逍握住戎音的爪子,搂着他一个转身,将人压在了池壁上。
一夜无话。
这一战,两人拿出了所有耐力和体力,戎音眼睛哭肿了都硬是不肯松口认输。
熬到天蒙蒙亮了,他俩才约定好平局,然后相拥着双双睡去。
不过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戎音算是输了,因为这次事后他虽然没有被塞药玉,但是塞了别的东西。
他在下午醒来后才发现,气得一脚把宗政逍踢下床,还不小心闪了自己的腰。
宗政逍知错:“太累了,我忘记出来了,都是我的错,阿音你别生气了,我给你按摩好不好?”
但不改:“下次会注意的,但也可能还会出现意外。”
戎音:“不要脸!”
然后宗政逍就被戎音赶出了屋子。
宗政逍站在门口,小艾同学刚好路过,看见他就跑过来跟他玩。
宗政逍摸了摸它的狗头,叹气:“你爸爸抛弃我和你了。”
“嗷呜?”小艾同学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于是银鲛园的宫人们就看见了这幅画面:宗政逍领着小艾同学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开始冲里面喊话。
宗政逍:“阿音,我错了,让我进屋吧。”
小艾同学:“汪汪汪!”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宗政逍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绽放,戎音就把狗牵进去,接着又“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宗政逍再次被拦在外面,这回就真只有他一个人了。
宫人们差点憋不住笑,怕被皇上发现,赶紧快步跑开。
到了晚饭时间,连小艾同学都上戎音的桌啃骨头了,宗政逍还是被孤零零隔离在一边,一个人坐一桌,惨得他都吃不下去饭。
四喜提议:“陛下,要给您上壶酒吗?”
正所谓一醉解千愁。
听懂他意思的宗政逍:“你想被罚月俸了是吗?”
四喜:“老奴知罪,老奴错了。”
这次戎音是真不高兴了,跟宗政逍闹了足足三天的别扭,两人没分床睡,但戎音碰都不让他碰一下,要是半夜宗政逍凑过去抱他,被他察觉到的话,还会狠狠把人给推开。
宗政逍苦啊,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站在门口,看着外面飘飘扬扬的雪花,觉得自己的心比冰还冷。
忽然,宗政逍想起了什么,不顾天上还下着雪,快步跑向了堆满雪的庭院里。
屋中,戎音正在和小艾同学玩拔河游戏,他拽着短绳的一头,小艾同学的嘴巴拽着另一头,互相比拼力气。
小艾同学顿顿有肉吃,体格子越长越壮,力气也越来越大,戎音现在跟它玩都得集中精力,不然一不小心就输了。
刚玩完一轮,戎音拍拍小艾同学叫它去喝水,冬天干燥,容易缺水,他自己也端起果茶喝了一口。
这时,四喜进来了,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对戎音行了礼后将其递上前。
“主子,陛下说他知道您不想看见他,就让老奴把东西送过来,希望您不要再生他的气了,他知道错了,请您原谅他。”四喜语气诚恳。
戎音抬眼看去,托盘里有五个小雪人围成一圈,圈的中间放着一颗戎音再熟悉不过的雪球爱心,而小雪人的脸上都贴着纸条,连起来看就是——老婆我爱你。
戎音眼波微动,神情有所缓和。
四喜趁热打铁,将从前的事娓娓道来:“其实陛下早对主子您有意,只是怕主子您知晓后会害怕,所以一直不敢开口诉说,那天您送了陛下这颗雪球,他欢喜得不得了,一直用冰冷藏着,有空就去看一眼,比任何金银财宝都要宝贝,若不是今日实在没办法了,陛下也舍不得把它给请出来。”
戎音盯着那颗早就不复当初漂亮的雪球,心脏一阵阵地刺痛,不禁想起他与宗政逍之前差点就再也无法相见了。
“既然珍惜,就端回去放好,屋里太暖和,待会儿就化了。”戎音语气没什么起伏。
四喜以为这招没用,刚想替陛下默哀,就又听见戎音道:“出去的时候,顺便叫他进来。”
“欸!老奴这就去!”四喜顿时喜上眉梢,步伐轻快地转身离开,只差飞起来了。
宫人们也极有眼色,知道待会儿他们恐怕不适合在现场,自己离开的同时 ,还连哄带骗地把小艾同学也牵走了。
外面,宗政逍听完四喜的回复,轻咳一声,压抑住激动之情,垂眸问他:“朕看起来怎么样?”
四喜知道他的意思,赶紧附和道:“陛下看起来被冻得不轻,晚上睡前最好擦点冻伤膏。”
宗政逍这才满意地笑了:“朕进去了,管好他们,没事别来打扰我们。”
“是,老奴定会为陛下守好大门。”四喜忠心耿耿。
宗政逍点头:“不错,这个月的月俸翻倍。”
四喜喜笑颜开:“谢陛下。”
宗政逍进去了,顺便关上了门。
听见关门声,戎音知道是宗政逍来了,不过他头也没抬一下,继续装作在看书。
屋里只有他俩在,外面半点动静也无,是以戎音能清晰地听见宗政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了他的心上。
戎音的手指捏着书页边缘,却久久没有翻下一页。
终于,宗政逍在戎音面前停下了脚步。
戎音屏住呼吸。
宗政逍单膝跪下,将一双骨节都被冻得红彤彤的手递到了戎音眼前。
同时,宗政逍可怜兮兮的声音响起:“阿音,我好冷啊,那么冰的雪,都快把我的手给冻僵了。”
戎音看不下去书了,他抬头望向宗政逍,发现他发型微乱,额前还搭着一缕碎发,耳朵和脸颊都被冻红了。
戎音惊讶:“你这是去捏雪人还是打仗去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宗政逍慢慢靠近戎音,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便俯身将脸枕到了他的腿上。
“外面一直在下雪,我站在雪地里捏的雪人。”
宗政逍个子高,体型也壮,那么高大一个人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靠在戎音身上,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可怜感。
戎音不知是气还是心疼:“你是不是傻?下雪了不知道去屋里躲啊?”
宗政逍道:“因为我想快点把雪人捏出来,让阿音早点原谅我,情急之下,就忘记要躲雪了。”
其实戎音清楚,宗政逍这是在故意装傻,就算他真没想起来要躲雪,四喜和其他宫人又不眼盲,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待在雪地里而不上去劝说。
宗政逍刻意把自己搞这么惨,就是想要让他心软,从而原谅他。
可明白事情真相又如何,看见宗政逍为了他如此用心,他就是想对他凶都凶不起来。
“你就是仗着我舍不得你,就总是欺负我。”戎音气鼓鼓道。
宗政逍起身,握住戎音的手,凝视他的眼眸,道:“我也舍不得你,老婆。”
最后两个字像是一柄小锤子,轻轻敲在戎音心头,让他心跳逐渐加速,脸蛋也热了起来。
“我原谅你了。”戎音指着自己的唇,“所以,现在立刻马上亲我。”
他话音未落,宗政逍已经俯身吻了上去。
戎音回抱住宗政逍,两人吻着吻着就换了位置,换成宗政逍坐着,而戎音骑在他腿上。
趁着换气的时候,戎音喘息着道:“下次不许再放里面不出来了,万一后面坏了怎么办?你一点都不为我考虑。”
“我错了,下次绝对不这样了,我发誓。”宗政逍不再跟戎音玩笑,抚着他的后脖颈,语气认真地保证。
“我相信你。”说完,戎音又吻了上去。
宗政逍与戎音和好如初,崔家和李家那边也差不多了。
僵持这几日,其实两家也没发生什么太大的冲突,就是生意上有了几处摩擦,但都无伤大雅。
不过要是两位家主再不说开,两家继续别苗头,到后面会不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谁也不敢打包票。
李家主本就是逞一时之气,说实在话,他斗不过崔家,也不敢跟崔家斗,但架子都摆出来了,让他灰溜溜去认错,他做不到。
最后还是崔家主觉得再这么冷战下去也不好,没必要因为一件小事就闹到翻脸的地步,别到时候灭了自己威风,涨了皇帝的气势。
于是崔家主便请陈家主做中间人,把李家主请到自己家,与他坐下来详谈了许久,最后说服李家主放弃了与崔家作对。
当然,崔家主也给了李傲一个交代,青楼承认是自己防护没做到位,让歹人溜了进来,将李傲打晕后又灌了他酒。
奈何歹人功夫太高,没有在屋里和周围留下任何痕迹,青楼那边表示很遗憾,他们抓不到歹徒,但是愿意赔付银两给李傲。
李家主清楚,与其说是抓不到歹人,不如说青楼那边内心根本不承认歹徒的存在,又不可能莫名其妙抓个人来顶罪,那样未免太过难看。
索性就多花点钱,道歉再诚恳一些,想将这件事就此揭过。
李家主跟崔家主早就谈妥了,也不会为难青楼那边。
李家主是绝对相信自己儿子的,可他也让人去查过了,大雪隐藏了所有痕迹,他根本找不到证据证明有别人进过那个房间。
如果大张旗鼓地找人,到时候全京城都会知道李傲被人扒光衣服挂在窗台上差点冻死,而身为大世家的李家,却找不到害自家小少爷的人,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因为李傲平时得罪的人太多,李家主也无法确认究竟是谁动的手,遂只能认栽。
“砰——”
碗碟砸到地上的响声尤为刺耳,李傲房间里,丫鬟们跪了一地,全都低着脑袋哆哆嗦嗦,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我说我不想吃!你听不懂人话是吧?”李傲表情阴狠,一脚踹在了将饭菜端到他面前的小丫鬟身上,小丫鬟痛呼着摔到在地。
这对小丫鬟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李傲因为对青楼一事的处理结果不满,跟家里闹脾气,一整天都不吃不喝。
李家主和姨娘心疼孩子,但李傲不想见他俩,两人便要求丫鬟们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少爷乖乖吃饭。
一边是可以主宰他们生死的李家主和贵妾,一边是暴躁如雷的李傲,小丫鬟们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她们挑了最漂亮的一个丫鬟去送饭,想着李傲好色,看见漂亮姑娘,应该会好说话一点。
谁知如今李傲根本不吃这套,眼见丫鬟一再劝说,一气之下,直接把饭菜掀了,人也给打了。
被踹的丫鬟倒在地上起不来,除了最开始因为猝不及防叫了一声外,之后她宁愿把嘴唇都咬破也不敢再发出一点动静,恨不得自己跟死了一样安静。
还好李傲的心思不在她身上,见她闭了嘴,也就不再理会她了。
“我哥呢?”李傲忽然厉声问道。
门口的小厮道:“临近年关,衙门里公务繁重,大少爷已经连着三天没回府了。”
“怪不得,怪不得……”李傲道:“原来哥哥不在家,我就说哥哥怎么会同意崔家那跟施舍乞丐一样的赔偿。老子被害得这么惨,他们抓不到犯人,给点钱就想打发我,爹和娘居然还同意了,他俩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
听见这话,小厮其实想说,少爷你要是懂点事,能为整个李家、为疼爱你的父母考虑,就该默默忍下这个结果,而不是拿绝食来威胁所有人。
因为事已成定局,这已经是家主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你再闹也于事无补,反而要是被崔家发现你对崔家的赔偿不满意,还可能会给李家惹麻烦。
可想归想,小厮怕死,哪里敢真开口劝这个小霸王。
小霸王还在那里念念叨叨:“等哥回来了,我就去找哥给我做主,他那么聪明,一定会给我想办法的,他肯定不像父亲和娘一样胆小。”
小厮叹气,自己是跟了个什么少爷啊,家主都搞定不定的事儿,大少爷来了又有什么用?
果然如小厮所预测的那样,几天后大少爷李楚回来了,李傲也跑去求他帮助了,可大少爷说他无计可施。
不过有一点还是出乎了小厮的预料,李楚帮不了李傲,但李傲却没像对父母那样恨和冷落李楚。
因为李楚答应去父亲那里帮李傲争取,看能不能说服父亲派人去查出害李傲的究竟是谁,但李楚不知怎么惹恼了家主,被家主罚跪祠堂,还挨了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