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by谢沧浪

作者:谢沧浪  录入:09-23

李昭漪:?
他回头看向云殷,却见他神色如常地收回了手,开口跟李昭漪介绍:“内阁次辅顾清岱顾老,蔺平,蔺太傅,陛下在朝会之上应当见过顾次辅,蔺老前些日子身体不适,所以告了病,今日特来拜见陛下。”
李昭漪认真地听着,神色却有些茫然。
蔺平他不认识,但顾清岱他是知道的。
他登基之后,内阁首辅沈鸿就告老还乡,现如今,朝中事务均由云殷和次辅顾清岱在代管。
这半月,顾清岱从未私下找过他。
然而,云殷的下一句话,直接让李昭漪有些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从明日开始,每隔一日,二老都会来文政殿,给陛下讲授学问和政事。”云殷道,“陛下,您可以叫先生了。”
蔺平和顾清岱今日只是来和李昭漪打照面的。
天子初登基,虽说日日上朝,但毕竟君臣有别,即便是朝上,除了云殷这样视规矩如无物的人,一般人都不敢、也不会多直视天颜。
但如果要做师生就不一样了。
帝师身份尊贵,虽说是虚职,也能彰显皇家的器重。此时此刻,饶是两位老臣都位高权重,第一次看清这位年轻的天子究竟是何样子,又和云殷是怎样的相处方式,心中都不免五味杂陈。
当然,他们面上端的都是不动声色。
按着皇家的规矩互相行过师生礼,又说了些场面话,两人就极有分寸地告了辞。
只是临走,蔺平看了一眼云殷。
他什么也没说,云殷却好像会了意一般,直接跟他出去了。
李昭漪透过开着的花窗,看到蔺平皱着眉跟云殷说了些什么,而云殷还是那一副气定神闲、很讨打的样子。
到了最后,两人似乎不是很愉快。
蔺平一甩袖,气冲冲地就走了。
他突然就有些紧张,云殷回到殿内,看到他的神色,愣了一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李昭漪小声问他:“你跟蔺太傅,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云殷顿了顿。
随后他叹了口气,解释:“蔺老提醒我,在陛下您面前注意分寸,别做失仪的事情。”
他和蔺平有渊源,蔺平从前是太子座师,云殷年少时陪着李昭钰一起上课,蔺平就一直觉得他性情过于偏激,远不如太子谦和。云殷不以为意。
君主仁慈,跟着的人若是再一味忍让,那就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
李昭钰大可做他的圣主,他来做恶人就行。
想到李昭钰,云殷失神了一瞬。
只是下一秒,他不经意地抬头,余光看到李昭漪偷偷松了口气。
云殷:?
他的思绪被打断,若有所思:“臣被蔺太傅训斥,陛下很开心?”
话音落下,李昭漪立刻瞪大了眼睛。
他赶紧给自己澄清:“我不是那个意思。”
云殷说:“臣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昭漪:“……”
云殷已经发现了,李昭漪是不会吵架的。
他若是哪一天能在吵架中吵赢别人,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对方是被他非同寻常的想法所折服了。第二种,可怜的样子太有欺骗性,对方涉世未深,心软了。
云殷不是其中任何一种,他于口舌之上赢了李昭漪,也没有丝毫胜之不武欺负人的自觉,留着李昭漪一脸不可置信,自顾自地喝了口凉茶。
茶喝完,他开了口:“陛下,您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现在问。”
李昭漪神色微僵,别开了眼。
刚刚的气氛很好,阳光能冲淡大部分的阴暗。藏在雨夜的杀意,来回的试探和对峙,以及后怕和委屈。李昭漪从前遇到难过的事,有人告诉他睡一觉就好了。事实证明,这确实有点用。
至少现在,他起码能维持表面的镇定。
可是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只剩下他和云殷两个人,昨日的事就又仿佛无形地横亘在中间。
过了片刻,他轻声开了口:“为什么要给我请老师?”
他还是决定面对。
云殷问他:“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李昭漪:“……”
那种被当作什么东西逗弄的熟悉感觉又来了。
他说:“真话。”
“真话就是。”云殷道,“若真放任陛下成为皇位上的摆设,那么半年之后,参臣的折子就能淹没文政殿。虽然这并不能造成影响,但会浪费臣很多的时间来处理。”
李昭漪其实没抱什么云殷会说真话的希望。
经过昨夜,他意识到云殷或许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他,只是大多数时候,他都没什么机会对对方产生威胁,所以才获得了长达半个月的纵容。
但是云殷说了。
不仅说了,还说得坦坦荡荡。
要是蔺平还没走,一句“放肆,大逆不道”已经出了口。
李昭漪喉咙发干。
他没有问假话是什么,那没有意义。
但他想,请老师也有别的含义。他问的那句话,其实本意是问:
为什么不杀他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说得明白一点,但云殷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
“陛下。”云殷道,“您要知道,臣对您,从来就没有任何敌意。”
长久的沉默之后,李昭漪低声开了口:“你不想让我做多余的事。”
云殷停顿了两秒:“陛下,有些时候臣也会突然感觉到陛下很聪明,这是臣的错觉么?”
李昭漪毫无杀伤力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他抿紧了唇。
其实道理很简单。他也能想明白。
云殷之所以突然对他发难,就是因为他去找了宛荣。他之于云殷,就是一个摆设,有了皇帝,才能有摄政王。但如果这个摆设想要做些别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很值得人警惕。
从这个角度来说,云殷的做法无可厚非。
从云殷刚刚对他坦诚开始,李昭漪其实就没有生气的感觉了。
他不生气的方式也很简单,他说:
“以后不会了。”
他很少许诺,一旦承诺,就会兑现。
云殷不知道,但他自己会记着。
这场对话到了这里,其实就已经差不多了。李昭漪等着云殷说结束,对方却一直没说话。
不说话但是看着他,李昭漪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小声说:“我又说错了什么吗?”
云殷突然道:“陛下,臣有一个问题。”
他看着李昭漪,若有所思,“您对每个人,脾气都这么好么?”

可是临了,他还是觉得没意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常梓轩就都变了。几年的夺嫡,不见血的刀光剑影之下,不谨慎的人没法活着。
可是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没人赢。所有的权力握在他手里,他却要害怕一个在冷宫待了十七载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皇帝。
云殷觉得这很可笑。
无可否认,他对李昭漪是有怜悯的。
他还记得那个雨夜。
初春的雨透着寒冷,他去冷宫的时候其实做好了找不到人的准备。
一个被废弃的皇子,悄无声息地死了也没人知晓。但李昭漪没死。
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屋子里窗边看雨。
云殷和他隔着窗遥遥地对望,看到了他周身缭绕的冷寂。
冷寂,也是纯净。
他不想杀李昭漪,也不介意在李昭漪身上多费点心思。甚至于,他也可以给李昭漪想要的。
活着,尊严,甚至有限的权力。
只要他听话。
他准备好了筹码,做好了和李昭漪开诚布公谈判的准备,但是还没开始,李昭漪认输了。
云殷不觉得出于自保的讨好能到这个地步。
但不是为了讨好,又会是因为什么?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神情微顿。
另一边,李昭漪已经开了口,语气有些恼羞成怒:“我才没有。”
为了证明,他底气稍显不足地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宫吗?”
云殷回过神。
他看着面前纯澈干净的眼睛,在心里嗤笑了自己一声。
想什么呢。
然后,他思忖了片刻:“可以。”
“不过今日有些晚了。”他道,“陛下若不嫌弃的话……”
李昭漪很快速地说:“不嫌弃。”
云殷:。
小半个时辰后,一辆绣着云府家徽的马车在城内某僻静的宅院面前缓缓停下。
宅院门口的仆人赶紧迎上去,马车帘子被掀开,一身玄色面容俊秀的男人干脆利落地下了马车,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径直离开,而是淡声吩咐下人:“拿个脚凳来。”
少顷,脚凳被放到了马车之下。男人回身,掀了一小半帘子。
他的身份尊贵,从未做过这样近乎于伺候人的事,周围的下人头埋得更低,掩饰住脸上的惊讶之色,心里都在猜测,马车内的人是何来历。
不多时,一个戴着帏帽的身影出现在了马车的门口。
帏帽是纱制,做工精致,笼着一道清隽纤细的身影。虽然样貌被挡得严严实实,但是仅从身形和姿态,就能看出,这或许应当是一位极为漂亮尊贵的世家小姐。
“她”先是小心地踩着马车的边沿,找寻着合适的角度下车。马车旁的男人适时伸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扶住了对方的手臂。然后踩着脚凳下了地。男人顺势扶住了“她”的肩,毫不避讳地以一种十分亲密的姿态带着她往里走。
一边走,男人一边稍后了半步,有意无意地遮挡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不多时,两人就消失在了门内,大门重新缓缓合上。
一切悄无声息。
门内,李昭漪掀开了帏帽,看到了不远处既将落下的、火红又热烈的夕阳,以及灿金的晚霞。
他看得出了神,好半天,才吐出了一口气。有些紧张的心落回原地。
一扭头,他看到了不远处正倚着柱子,漫不经心抱着臂看他的云殷。
他扯了扯身侧飘着的薄纱,耳根有些烫,抿紧了唇,没来由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说:“我戴这个,是不是有点奇怪。”
戴帏帽是云殷提的。
燕朝的世家小姐有戴帏帽出门的习俗,用以遮挡容貌。李昭漪不是女子,但他的样貌也不方便露于人前,云殷跟他解释过,他也就接受了。
接受了不代表不会不自在,刚刚云殷的动作像是在照顾姑娘,李昭漪一面觉得他细心,一面又有些担心,他说:“这样……被人看到,不会影响你的声誉吗?”
据他所知,朝中盯着云殷的人不算少。
他那天看了十来本折子,其中就有三本是参云殷的,角度各有不同。
云殷未娶妻,带着陌生女子回府,简直是变相提供私德上的素材。
李昭漪习惯性替他担心,云殷却语气散漫,甚至带着点混蛋:“声誉么?陛下放心,臣早就没有那种东西了。”
李昭漪:“……”
他默默看了一眼云殷,对方却直起身,道:“要不要去里面看看?”
李昭漪赶紧点头。
他把帏帽交给下人,小步跟在云殷后面,有些好奇地开始打量面前这座僻静的宅院。
在马车上得知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云殷的宅院时,李昭漪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感觉。
说到底,所谓的出宫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没能完成的愿望,代表的是自由和无拘束,而不仅仅是呼吸宫外的空气。
但这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去哪里其实都无所谓。
当然,无所谓是一回事,真正来了又是另一回事。
进入到宅邸的刹那,李昭漪意识到,平常都是云殷在宫内来去自由,这还是第一次,他反过来进入云殷的私人领地。
这个念头让他陡然而生一种隐秘的紧张。
他跟着云殷穿过寂静的长廊,一路走过花厅、书房、卧房。
一直到后院之时,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平时不住这?”
云殷“嗯?”了一声,然后道:“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李昭漪如实传递自己的感受,“有点太干净了。”
不是干净,是冷清。
无论是哪一处,东西都摆放得极为规整而简略。李昭漪注意到,这间宅子里就连下人也很少。唯一称得上“热闹”的,可能是后院那一大片小桥流水的天然景致。
正是春天,后院里花团锦簇,两人此时此刻站在一棵桃花树之下。
花色绚丽,男人的眉眼淡然而平静。
他道:“这儿平常就臣一个人住,用不着太多下人。”
李昭漪经他提醒,想到了什么,道:“……你怎么没娶妻?”
云殷今年二十有四,当然还算年轻,但按照他的年纪和家世,这会儿至少也应当定了正妃。
但李昭漪的印象里,不说正妃,云殷应当是连侍妾都没有的。
这不太符合常理。
当然,云殷常年在边关,没有时间想这些也很正常。李昭漪只是随口一问,只是话出了口,云殷却神色微顿。
看着他的脸色,李昭漪突然福至心灵。
“那个,你可以当我没问。”
“之前有过婚约。”
两声同时响起,一片寂静里,李昭漪默默后退一步。云殷看着他,眸色深了些,慢慢地道:“陛下,您刚刚在想什么?”

李昭漪是真的一时想岔。
他原本并不太懂这些,但宫中特殊,宫女太监常有对食之事,冷宫这种无人在意的地方尤甚。从小耳濡目染,他也知太监究竟何谓太监。云殷一迟疑,他下意识地就往那方面去想。
他耳根涨得通红,是心虚,也是羞涩。
他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想什么。”
云殷却不放过他。
他上前一步,李昭漪下意识地退后,后背抵上树干。霎时,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有几片落在他鸦色的长发之上,像是天然便缀在其间,给素净的脸庞添了几分艳。
云殷眸光一顿。
李昭漪无知无觉,还在试图解释:“我刚刚只是以为,你是……”
“陛下。”云殷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响起,“噤声。”
李昭漪瞪圆了眼睛。
周围很安静,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几乎将他完全笼罩。李昭漪听到了自己快速的心跳。这个场景和那天晚上极为类似,区别在于,李昭漪已经知道,现在不会杀他。
于是,冰冷的杀意褪去,只剩下……
有细微的触感掠过发顶,李昭漪被松开,他低下头,看到了云殷掌心的几片桃花瓣。
云殷道:“好了。”
看着李昭漪迷茫的眼神,他解释:“刚刚陛下太用力了,花瓣掉下来了,臣帮您拿掉。”
“……”李昭漪说,“花瓣掉下来了,和不让我说话的关系,是?”
他还以为有人来了,真的一声没敢出。
云殷一本正经:“有关系。陛下一说话,把花吓跑了怎么办。”
李昭漪:“……”
他匪夷所思地看了云殷一眼。觉得云殷就算那里没问题,也一定有哪里有问题。
这天的最后,云殷把李昭漪送回了宫。
进宫门的时候,李昭漪掀开了一点帘子,看到了不远处被夜色笼罩的,巍峨的宫殿。偌大的宫殿在清冷的月光下显露出一点黑暗的轮廓,像是瑰丽盛大又阴沉的牢笼。
他收回目光,看到云殷正看着他。见他放下帘子,对方道:“陛下若是想的话,下次臣再带陛下出宫。”
李昭漪说:“好。”
嘴上说着“好”,他其实心里也明白,只是去一趟云府就已有诸多束缚,去其他地方,只会难上加难。因此,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到了澄明殿,云殷送他进门。他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瞬:“对了,明天上课……”
云殷道:“课业之上,陛下尽力即可。”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词语,李昭漪偷偷看他的神色,最终还是没能揣摩出他的真实意思,他只好道:“那你来吗?”
云殷停顿了两秒:“看情况。”
李昭漪:“好。”
云殷说话一向委婉,没有直接答应,就是有事不来。
他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黏人,好像离不开云殷一样,尽管他确实因为未知而有些不安。
云殷走了。李昭漪回到澄明殿内坐下来,桌上已经端来了小食和点心。
吃夜宵的时候李昭漪总算想起了刚刚桃树下被遗忘的问题。
他把桃酥咽下去,问了一下一旁侍候的德全。对方对于他的问题稍显惊讶,但还是很快地回答了他:“平南王的确曾有过婚约,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李昭漪有些好奇:“是哪家的小姐?”
德全躬身,额上渗出点汗:“是成阳公主。”
李昭漪怔住了。
片刻后,李昭漪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三姐?”
“确是成阳公主。”德全道,“云氏显赫,与皇室也有姻亲关系。当年王妃早逝,太后娘娘怜王爷少时丧母,常常接他到宫中。待年纪再大些,就让先帝赐了这门婚事。”
李昭漪还以为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乱。
许久后他才有些艰难地道:“怎么会?”
若是这样算,潜龙殿一夜,云殷杀的除了大皇子……岂不是还有他自己的未婚妻?
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般,德全赶紧道:“这婚约已然不作数了。”
“那是肯定。”李昭漪道。
人都死了。
德全咳嗽了一声。
“陛下。”他轻声道,“奴才的意思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我朝驸马与公主成婚后,是不能入朝议政、也不能有实职的。王爷袭了爵,又领了兵权,这不合规矩。”
李昭漪恍然。
然后,他又听德全道:“这事……也算有过先例。老平南王当年若是未续娶如今的继王妃,后头也没法儿再领兵打仗。当年,先帝也曾动过心思,要给老平南王和当时的长公主赐婚的。”
“说起来。”他道,“继王妃和老平南王妃,还是同出于顾氏,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呢。”
戍时,宫门外。
云殷坐在马车内,阖着眼睛养神。车夫驾着马车顺着官道往外走。临到路口,云殷睁开了眼,突然道:“先不回去了。去云府。”
车夫怔了一下,赶紧应声。
不多时,马车在写着云府的牌匾门口停下。云殷下车,门口的老仆人有些讶异地迎上来:“世子殿下?这么晚了您怎么突然来了?”
云殷叫他:“许伯。”
然后又道,“许久没来了,来看看。”
老仆人一面恭敬地将他迎进去,一面赶紧吩咐小厮:“去后院告诉王妃一声,就说世子回来了。”
云殷跟着他,一路到了花厅。
少顷,外面就急匆匆来了个打扮素丽、面容温婉的妇人。
云殷站起身:
“母亲。”
“阿殷回来了。”顾宛苓见到他,面上很是惊喜,笑着道,“云珑这两天正念叨你呢,正好,他这会儿刚下了学回来,我让人叫他去。”
“不忙。”云殷笑了笑。
他坐下来,接了侍女递过来的毛巾擦手。
不多时,穿得水嫩青葱、面容清俊的少年也来了前厅,看见他,眼前就是一亮。
“哥!”他高兴地叫了一声。
他莽莽撞撞地就要冲过来,十五六的少年,云殷被他撞得扶了一下椅子靠背,嘴角终于挂上了有些无奈的笑意。
很快,仆人就端来了一些宵夜。
说是云府,但云清原没什么姬妾,现如今,府上除了仆役下人,也就剩了顾宛苓和云珑二人。
人少,饭桌上却不冷清。半顿饭下来,云殷没张口几句,全听云珑一个人叽叽喳喳,讲他最近的新鲜趣闻。什么哪家的公子又因为偷进青楼挨了一顿打,哪个朋友最近又新入了仕叫苦连天……
到最后,还是顾宛苓开了口:“好了。”
“你哥难得回来。”她嗔道,“你就讲这些于他听,幼不幼稚。”
“那朝政打仗什么的,我也不懂啊。”云珑小声嘀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宛苓下意识地便看了云殷一眼,后者神色自若,笑着说:“你要是愿意入仕,也不是不行。给你安排个位置,练上半年,也就差不多了。”
云珑“啊?”了一声,立刻蔫了。
“我……我才十六。”他支支吾吾,眼神躲闪,“没那么快吧。”
云殷慢悠悠地道:“不快了,刚好。”
“我记得。”顾宛苓垂眸思索,“宁远侯家的孩子,是不是这个年纪入的官场?”
云殷笑着颔首。
“常梓轩如今在大理寺。”他道,“做得很不错,不输那些老吏。”
顾宛苓面带欣慰:“这孩子自小就聪明,跟你也玩得来,是个好孩子。”
两人一唱一和,一旁的云珑听得直接变了脸色。云殷瞧他耷拉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笑了一声,总算放过了他。
他道:“不过也不着急,左右朝局不稳,这事可以过些日子再说。”
云珑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吃过饭,下人来收拾了桌子。云殷来的时候是临时起意,走的时候却也没急着走,让云珑把近些日子的功课拿来检查。
少年刚刚还在庆幸逃过一劫,这会儿脸快皱成包子,磨磨蹭蹭地走了。顾宛苓坐在一旁看得直笑,等他走后才笑着摇头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没变过,就怕你一个。”
云殷道:“年纪还小,大了就好了。”
顾宛苓摇了摇头。
“不小了。”她道,“你当年这个年纪,都在战场上呆了两年了。”
云殷失笑。
两人就着云珑的话题聊了几句,顾宛苓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记得陛下年纪也不大。你这些日子和陛下……相处得怎么样?”
她虽身处后院,但作为世家女,前朝大事自然也知晓一二。
她也知,现如今,李昭漪是朝局的关键。
云殷回过神。
“还好。”他简单地道,然后笑了笑,“就像您说的,陛下也就十七,年纪还小。”
“今日我就是从宫里回来。”他道,“先前和舅舅商议了一下,请了他和蔺老做陛下的老师。”
顾宛苓恍然。
她低声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云殷听出了弦外之音:“您见过陛下?”
顾宛苓虽已嫁入云家,但仍为顾氏女。云顾两家靠着姻亲关系紧密,却终究并非同根,因此大多数时候,顾宛苓都会有意识地避嫌。
只是他问了,顾宛苓也不瞒着,点了头。
“先前去宫里的时候碰巧见过一回。”她回忆着,“五六岁的孩子,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就坐在门口的台阶那儿直勾勾地盯人看,又安静又可爱。我后来才知道,先帝还有一个皇子在冷宫。”
云殷垂眸。
片刻后,他若有所思,慢慢地道:“所以,其实宫里人都知道,先帝还有个儿子。”
推书 20234-09-22 :小鲛人被暴君听见》:[穿越重生] 《小鲛人被暴君听见心声了》作者:饭仙【完结】晋江VIP2024-9-17完结  总书评数:1811 当前被收藏数:9407 营养液数:3071 文章积分:105,721,296  文案  戎音为救人而死,被天道安排穿进一个鲛人的身体里,补足原本还剩一年的寿命。  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