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平对着柏砚的背影,提了些声音喊:“给我安排好,我等下搬过去。”
柏砚未回头,只耸了耸肩。
李章平看着他的背影感叹,这真是老天的亲儿子,长相不说,还聪明,十三岁考上少年班,十七岁出国留学,十九岁回国,应该选个专研领域发光发热的,非要闲着没事进娱乐圈。
原本以为就好奇玩玩,谁知道在娱乐圈一待就是三年,有这样的脸,这样的背景,想不火都难。
最最气人的是,还有一对有钱的爸妈,只不过爸是爸,妈是妈,两人事业风生水起,离婚前感情不好,离婚后各玩各的。
没听柏总说过顺利酒店,李章平估摸着,这应该是柏砚他妈那边的产业。
【兼善天下演员群】
导演李章平:@柏砚,完事了,回去补觉吧!这天就是容易困。
随后附赠一个红红的笑脸表情包
剧组还没正式开机,群里诡异的气氛已经蔓延到所有人心里,只祈祷着平安的渡过剧组时光,不要被无端牵连。
柯向阳看着手机咬牙切齿,什么狗屁导演,逢高踩低的东西。
和PM不同,唯远娱乐是老牌公司,资金雄厚,题材多是正剧,有自己的导演和编剧。
兼善天下是大型权谋剧,男主从一个少年质子,一步步成为九五帝尊,从不羁纯善,到最后的猜忌防备所有人。
是一个复杂难演的角色。
这部剧所花费资金不在小数,不少场景都是真实搭建,娱乐圈两大巨头唯远和PM共同投资。
唯远的柏砚拿了男主角,PM的柯向阳却只混了个男三,柯向阳气不过,签了合同没少找人黑柏砚。
话里话外都是仗着关系拿到的角色,毕竟谁都知道,柏砚是唯远的太子爷,最大的股东就是柏家。
柏砚是个懒散不在乎黑料的,唯远的人却没有吃白饭的,柯向阳进组前还被钱安警告,对柏砚避让着点,别不分对象的没事找事。
不过共同投资,男一男二都是唯远的,PM只捞到一个男三,这事唯远自己也知道理亏,故而PM要其他小角色时,唯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说到底也是PM自己不争气,艺人在粉圈混的风生水起,但是在实力上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艺人。
柯向阳还是李章平和制片人衡量下才给的男三。
钱安要一个没台词的小太监的角色,李导没看人就答应了下来,只求柯向阳在剧组安分点,只要柯向阳安分,别说沈帆星是个人,就是个小猫小狗,他也得让编剧把逻辑圆回来。
柯向阳想在群里说些什么,想了想公司现在的情形和钱安的警告,终归是按下了火气,把手机扔给了一旁的助理。
五年前,沈帆星签过艺人合同后,带他的人知道他微信上都是九成熟的人,直接让他全都删了。
沈帆星没听他的,自己又去办了张新卡,只是说来也是巧,办了新卡回家后,那张旧卡就找不见了。
微信好友列表空荡荡,只有一个老刘,外加一个演员群。
沈帆星修长的手指点在屏幕上,应该还有一个简鹏和自称是日后带他的经纪人王哥。
他们是把自己删了吗?
演员群的消息东一句西一句,沈帆星不错眼的看着,像是寂静的生活里骤然热闹了起来。
沈帆星像个吝啬的小偷,不想旁人窥探他的生活,却喜欢看别人生活里的鲜活。
沈帆星垂着眸给老刘发了条消息,问自己是否需要过去。
老刘回他不用去了。
阳光把他的发染成金黄色,沈帆星就这样坐着,直至敲门声响起。
他拉开门,老刘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剧本,看到沈帆星诧异了下:“你头发剪了?”
沈帆星点点头。
对于中午的事,老刘有心想说几句,但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话又咽了下去。
“我看你群名已经改了,这是你的那部分剧本,很简单,从头到尾没有几句话。”
两卷厚厚的剧本,台词没几句,出场却很多。
沈帆星接过,熟练的笑着:“谢谢!”
他笑的温和疏离,老刘有心安慰他两句:“这角色虽然没什么台词,但架不住活的时间长啊!从开头活到结尾。”
说着哈哈笑了两声,见沈帆星只跟着他笑不说话,后面的话只能卡回了嗓子眼。
一个不会聊天的人,这是老刘给沈帆星下的定义:“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老刘走后,沈帆星关了手机,把属于自己的剧本一页页翻过,大多都是个出场,没什么台词。
亦或是,挨打后的哭泣,求饶。
挨打吗?沈帆星望着窗外,好像看到了很久之前的曾经,挨打他会的,只是求饶应该如何演呢?
时间太久沈帆星已经忘记了,自从知道哭泣和求饶没用后,他再也没求过了。
夜晚十一点,沈帆星已经熟睡,电话铃声响起。
“喂,沈帆星,明天剧组正式开拍,你上午十二点之前到。”
“哦对,你没车,那你是打车过去,还是跟我一起过去?我去的比较早。”
老刘的声音依旧风风火火,沈帆星回他:“跟你一起过去。”
老刘:“行,那你七点在酒店外面的路上等我。”
沈帆星:“好。”
挂了电话,沈帆星定了个六点的闹钟,他躺在床上闭上眼,过了两分钟,他起身下了床,从白色药瓶里倒了两粒助眠药出来,随后又装了一粒进去。
沈帆星之前拍过戏,饰演剧中的白月光,前前后后也就三场戏,其中两场都是对着镜头浅笑。
不过那个戏因为种种原因,到现在都没播。
拍戏对于沈帆星来说是陌生的,还好的是,他和PM签了艺人约后上过几节课。
舞蹈,拍戏走位,这些入门的东西学过一些,但学的东西已经经过了五年。
翌日,沈帆星在闹钟响起时起床,洗漱好出门,走到路边时间六点半,他等了四十分钟,一辆面包车停在他面前。
老刘坐在副驾驶招呼着:“沈帆星上车。”
沈帆星拉开车门,车上坐着四个人,各各都是歪着头昏昏欲睡。
沈帆星关上门,找了个位置坐下。
车开了四十分钟停下,老刘顾不得沈帆星他们,让他们自己找个地方待着。
同车而来的四个人找了个树下的位置坐着,沈帆星原是想去另一旁的树下,见一个人吃力的抱着铁架子,手臂粗的空心圆棍掉落在地上。
沈帆星迟疑了下,走过去帮他捡了起来,又从他手里拿了些,帮着他搬到一间临时堆杂物的房间。
柏砚带着黑色口罩,黑色鸭舌帽,下车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跟着场务忙活的沈帆星。
许辉背着斜跨包,看了看停住脚的柏砚,又看了看干活的沈帆星,最后又把视线移到柏砚身上。
“砚哥,你确定不认识沈帆星?”
不认识还一直看。
柏砚收回视线,拉了拉帽檐大步离去。
把东西搬完,沈帆星得到了场务送的一瓶水外加两个包子。
“谢谢啊,沈老师。”
沈帆星:“沈帆星。”
“行,那我不客气就叫你沈帆星了。”
忙活完,两个人站在树下啃包子,场务边吃边说:“剧组第一场戏都是挑简单的来,图个吉利,我听说是安排的柏老师的戏,你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那边有个折叠小马扎,我等下给你拿过来。”
手里的包子已经没了热气,有些噎人,沈帆星喝了口水,温和的说谢谢。
场务:“害,客气什么,要不是你帮我,我肯定又得挨骂,而且才开机,我忙的脚不着地,也用不着那东西。”
第一场戏是柏砚的,围观的人不少,沈帆星拎着小马扎,站在人群后。
他长得高,哪怕站在后面也能看见里面的柏砚。
碧蓝的天空下,少年一身蓝色锦袍,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右手牵着棕色的马匹,眉眼皆是桀骜。
他立在城门外,抬头看了眼城头,侧身冲身后的小厮说:“回去告诉大哥,让他在家里好生侍奉爹娘,这个质子我当定了。”
小厮苦着脸叫了声二少爷:“你一个人来了京城,老爷夫人定是着急了。”
少年不耐烦的挥手:“让你去你就去,爹娘日日说我不争气,用我换大哥,他们只有高兴的份。”
“爹常说我是哪吒托生的,这京城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能全身而退。”
说着吐掉牙齿咬着的狗尾巴草,独自一人牵马入城。
阳光金黄被城楼切割成段,少年的背景逐渐消失在明暗交替的光线里。
沈帆星站在外圈,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背影,像是荒凉如漠,又像是激昂青云。
这一瞬,沈帆星好像看到了少年自小到大,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柏砚演技很好,沈帆星如此想。
李导喊了cut,柏砚翻身上马,拽着缰绳,让马缓慢的停在李章平面前。
“怎么样?”
李章平口是心非的撇撇嘴:“凑合着用吧!谁让是第一条,重新拍不吉利。”
柏砚:“呵。”
“蜜桃味和柠檬味,要哪个?”
这场戏结束,沈帆星转身欲走后,听到头顶传来突兀的声音。
他转身抬头,柏砚坐在高大的马上,上半身微微前倾,宽大的掌心放着两个棒棒糖,一个粉红色的外衣,一个黄色的外衣。
他背对着阳光,整个人像是被阳光宠爱着,连发丝都是金黄的。
“二选一,要哪一个?”
沈帆星在他掌心捡了个柠檬味的棒棒糖。
柏砚边撕糖纸边说:“说谢谢!”
刚想说谢谢的沈帆星:“谢谢!”
“你......”
“你......”
两人同声而起,柏砚把糖塞到嘴里:“你先说。”
沈帆星:“这里人多,马容易伤人。”
柏砚:“不会,这马我养的。”
又解释了一句:“下一场还有它,等下拍完让马师牵走。”
沈帆星点点头没再问。
他五官立体,鼻骨挺拔,鼻翼俊秀,因发型添了几分温柔。
那边有人喊柏砚,他边拽着马掉头边说:“头发这个长度刚刚好,不过跟狗啃的一样,找个造型师修修。”
还不等沈帆星回答,他已经骑着马离开。
柏砚不由分说的骑马而来,不由分说的骑马而去,像是两人是极其熟络的朋友。
沈帆星望着他的背影微微愣神,随后低头把糖衣撕开,张开嘴含住了圆滚滚的棒棒糖。
有些酸,有些甜。
霸道的酸甜在口腔中肆虐,性子有些像那个柏砚,让他二选一,而不是问他要不要。
他们,好像不熟。
因为帮忙,沈帆星得到了轻巧的折叠小马扎,他安静的坐在树下等着,仿佛和头顶的大树融为了一体。
中午开饭大家成群结队的往空旷的饭地走,沈帆星扭头看着,一个热心的群演冲着他喊了句:“走啊,吃饭啊!”
沈帆星站起来,把小马扎折叠起来,提着跟上大部队。
来到剧组没人带,没人管,群演叫的他,他便跟着群演后面排队。
沈帆星一手拿着小马扎,一手接过塑料饭盒。
为了不影响后面的人拿盒饭,他向右侧走了三步,四处望了两圈,都没有找到刚才喊他吃饭的人。
沈帆星带着场务借给他的小马扎,拿着盒饭,重新回到树下。
剧组的盒饭常惹人吐槽,沈帆星打开塑料盖子看到了个鸡腿,他垂着眼轻轻笑了下。
太阳偏斜,终于有人给沈帆星打了电话,让他去八号化妆间装造。
Devin指了指沈帆星走到哪带到那的小马扎:“随身带着?”
沈帆星:“嗯,怕丢。”
Devin:......二三十块钱的东西谁会偷这个。
他让沈帆星坐在中间的位置上,手拨拉了两下他的发尾,嫌弃的不行。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最见不得别人糟蹋自己,还有时间,我给你修修。”
剪刀咔嚓咔嚓,沈帆星静静的坐着,像是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头发变成什么样。
Devin扶着他的头,犹如看着一件艺术品。
想到等下要给沈帆星做的装造,撇了撇嘴吐槽道:“你们公司真没眼光。”
演员好不好看,全靠化妆师一双手,Devin因为学过洗剪吹,被那些演员看不上,被发配过来给小配角做装造。
不过给小配角做装造也有好处,刚还有个人过来塞红包,人走后Devin摸了摸红包,最少有一万块钱。
那人嘱咐他给沈帆星的装造做丑点,当然,话比较含蓄。
Devin打量了下镜中的沈帆星,也确实,这要是不压一压容貌,怕是会抢了柯向阳的风头。
若是观众看戏的时候以为是狸猫换太子的剧情,等着看最后皇太子和太监身份互换就搞笑了。
为了职业生涯,Devin辣手摧花般的残酷,最后完工,他看着沈帆星是又嫌弃又自得。
李导和柏砚在A组拍摄,副导演聂延拍柯向阳。
聂延的态度有些凶,柯向阳也没正眼看过沈帆星,沈帆星却恍若未觉,习惯了这个叫童山的角色。
剧本上的挨打剧情还未到,他只要弓着腰,埋着头,跟着柯向阳就好。
童山是个小太监,就是挨打受气用的,皇太子的心腹太监另有他人,回话也轮不到童山。
剧组的日子嘈杂又安静,只今日的沈帆星面上如故,心里却有些紧张,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挨打的戏。
不过还好的是,只要挨打,无需求饶。
今天是一场群戏,赏花宴上他随着皇太子出场,皇太子因觉得一侍女丑陋欲杀之,被柏砚饰演的男主拦下。
被驳了面子,心胸狭窄的太子恨意难消,一脚踹倒身旁的小太监,抄起案上的马鞭抽了两鞭子。
这场戏沈帆星是背景板,只最后顺着柯向阳的力道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挨打就好。
因考虑到沈帆星是新人,李导直接让他抱头,这样就不会拍到表情。
前面演的都很顺畅,直到柯向阳一脚踹到沈帆星身上,撞到身后的圆柱应声而断。
周围有的人愣住,有的人心里咯噔一下。
沈帆星紧张中被人狠厉的踹了一脚,此刻蜷缩着身子,嗓子里发出如幼兽一样的痛苦呜咽。
柏砚金冠束发,一身蓝色绣云锦袍,眉头猝尔皱起,脚下的黑靴移动,大步动了过去。
“踢到哪里了?能动吗?我送你去医院。”
身前单膝跪地的身影遮住的眼前的日光,沈帆星躲在黑暗里,疼的无法回答。
“对不起对不起,入戏太深了。”柯向阳一边给大家道歉,一边想扶起沈帆星。
他的手被人一把挥开,柏砚眉眼带怒道:“你瞎吗?”
柯向阳被柏砚弄的下不来台,神情也有些难看,随后意味不明道:“应该没这么严重吧!柱子是做过处理的道具,我收着力的,就是没完全收住。”
随着他的解释,有些人看了看地上的沈帆星,又看了看圆柱。
沈帆星像是回到了阴暗的房间,挨过打的身子微微发抖,身上的疼心里的恐惧,让他浓密的睫毛带了水珠。
额头落上炙热的手掌,有人来到他耳边说:“忍着点,我抱你去医院。”
蜷缩的膝盖穿过一直胳膊,沈帆星身子腾空,被人轻轻抱了起来。
柯向阳脸上腾的浮起怒气:“沈帆星,你装的是不是有点过了,好,去医院,要是检查出来什么,我给你下跪赔罪,要是装的,我一定要把这件事说给公司......”
“你上次冤枉我,这次又陷害我。”
威胁的话没说完,意思却已经表达完全。
“滚开。”柏砚散漫随性的眸子一时犀利如剑,像是黑压压的闷雷压境。
李章平最烦这些演员间的勾心斗角,忍着气走过来,看到柏砚怀中的人也是一愣,沈帆星原就白的发光,现在被Devin用粉改的暗沉,但那应该是红色的唇是苍白的,嘴唇也是微微抖动的。
“沈帆星?怎么样了。”
被抱在怀里,紧贴着柏砚胸膛的地方是温暖的,这温暖缓慢的驱散心中的恐惧,他睁开眼,露出一抹虚弱懂事的笑:“我没事。”
柏砚抬脚欲走:“我送他去医院看看。”
沈帆星似是分不清今夕何夕,呢喃道:“小姨,不用去医院。”
李章平只听到了他后一句话,拦住柏砚:“应该没事,估计是第一次拍戏吓到了,让他在一边休息休息看看。”
导演最怕剧组出幺蛾子,开机没几天,各路人马都看着呢!演员被踹进了医院,这算是什么事,戏还怎么拍。
这部戏李章平是东山再起的大作,再出岔子以后直接回家养老了。
养老不怕,可是钱都亏完了,也得赚赚养老钱不是。
其他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剧组里的小打小闹没事,一进医院就难解释,网友是最会脑补的。
其他人跟着上来劝着,彷佛沈帆星要不是致命伤,去了医院就是不懂事。
柏砚低头看了眼沈帆星,随后错过李章平:“许辉,去开车。”
“我不去医院。”沈帆星握住他的手腕,眉宇间变的平淡。
沈帆星自小就会听话音,听出所有人的意思,这里,除了柏砚真心想让他去医院,没有人想让他去。
沈帆星笑了,显得脆弱却也显得平和。
他身子挣扎着想下来。
柏砚:“别动。”
沈帆星:“我不去医院。”
沈帆星虽瘦身高却也有一米八,他挣扎的动作幅度大,腰身用力的要下来。
一个不稳竟被他一个用力挣开往下落,柏砚慌忙伸手去拽住沈帆星的胳膊,这才没让沈帆星摔在地上。
“我不用去医院。”
沈帆星强撑着站着,在外人看来却是站的稳稳当当。其他人更是打着含糊说没事,让他休息一会看看。
当事人都息事宁人,柏砚再坚持像是狗拿耗子,一身冷气未消,转身走到许辉身边,从他包里掏了瓶矿泉水,下巴微抬的喝了几口。
李章平拍了拍手:“好了好了,先开饭,吃完饭再拍。”
演员与工作人员各自散去,沈帆星站在原地,右手捂着腹部,指尖轻颤。
柯向阳一脸愧疚的上前,低声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给你机会巴结上柏砚都做不到,以后谁还敢护着你。”
沈帆星像是没看到人,像是没听到话,缓慢的转身离去。
柯向阳提了声音说:“真的抱歉,我真觉得没用多大力气。”
听到的人皆是转头看了眼,一个态度良好的道歉,一个冷漠的转身,背影无情,不少人啧啧了两声。
繁华的古城,行走着一群现代衣服的人,沈帆星好看的双目满是淡然,他脚步缓慢却有目的性的走动着。
这里的洗手间外表都是仿古的建筑,内里却是现代的设施。
沈帆星抬头分了下男女,走入了男洗手间,走入了最里面的一间卫生间。
他锁上门,放下马桶盖,疲惫的坐了上去。
好像疼,也好像不疼,只是很累,想回那间租的公寓了。
他靠在墙上,伸手解开衣带,白皙的皮肤上有一片青紫,在大腿之上,腹部之下的腰侧。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沈帆星没有在意,毕竟这里是公用的洗手间。
有人敲了敲门,沈帆星抬起眼,却没有说话。
“沈帆星?”门外有人喊他的名字,声音放的低,磁性又自带性感。
只是或许是性子使然,星字的尾音上挑,少了两分沉稳。
沈帆星听出了是谁。
门外没了声音,沈帆星重新靠在墙上,慢慢合拢太监衣衫。
门板底下的空隙间,一盒活血止痛膏被塞了出来,顺带着还有一张未曾折叠的纸条。
【考虑太多的人最委屈,也最傻。】
那个傻字的笔力重了很多,像是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的心情。
沈帆星心里说了幼稚,嘴角却不由的上扬了下。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沈帆星手按着膝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活血止痛膏和纸条。
一盒活血止痛膏是未曾拆过的,沈帆星看了片刻,把说他傻的纸条折叠好,放进了口袋。
天气燥热的人难受,树荫下,园亭中,聚集了不少人。
他们拿着盒饭,随意的做着,边说边聊着天。
“你说沈帆星是不是装的?”
“那不是明摆着的,要不然怎么一说去医院就急成那个样子,要是去医院全套检查下来屁事都没有,你看导演会不会把他退货。”
“这个,我有发言权。”
其他人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这人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要不是被冤枉的,柯向阳的演技没这么好,演技真能这么好,也不至于天天被吐槽了。”
随后噗嗤一声,大家笑声一片。
“沈帆星还真是想红想疯了,一个小角色都开始搞事。”
“原本还觉得他长得好,看着也不像是个心思多的,现在看来弯弯肠子多的数不过来。”
“哎哎哎,你们看沈帆星在干嘛。”
一辆加长的房车旁边,沈帆星站在门口,手里不知道握的什么东西,离得太远看不清。
“这......对沈帆星膜拜了,真的会捡大腿抱。”
“这是看刚才柏砚替他出头了,所以就黏上去了吧!”
“不会是没拿到盒饭,想去柏砚那边蹭饭吧?”
“哎哎,许辉出来了,看堵着门没有让他上去的意思,真丢人。”
“要是我我非得钻到地缝里去。”
许辉性子好,在剧组里吃的开,不吃的开没办法,谁叫柏砚不是个喜欢走人情世故的性子。
许辉原本也是打算眯一会,手机上收到条消息,说是沈帆星在柏砚房车门口站了好一会了。
许辉心里叫苦不迭,让同剧组的演员在门外等,别到时候又把柏砚黑上热搜了。
柏砚吃了午饭在睡觉,许辉拉开门,下了车又把房车门关上。
“沈老师,你过来是有事吗?”
沈帆星不喜欢别人叫他老师,但也没有多说。
“他的东西掉了。”他把完好无缺的活血止痛膏递过去。
许辉啊了声,搞不懂什么情况,但见沈帆星说的信誓旦旦,忙接过来。
“谢谢沈老师,砚哥性子大大咧咧的,就是喜欢丢三落四的。”
沈帆星浅笑了下:“不客气。”
柏砚的房车做过修改,睡的床铺加宽过,两边的窗帘一拉,睡的很是安稳。
闹钟响了两次都没唤醒他,许辉只能残忍的一把拉开窗帘。
正午的阳光猛的落在眉眼,柏砚抽出头下的枕头就砸了过去。
动作那叫一个快准狠。
许辉早有防备的往旁边躲了两步,捡起地上的枕头拍了拍。
哎,打工人打工魂,要不是为了钱,他绝对不要一个有起床气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