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砚手背遮住眼,缓了两分钟才坐起身:“你下次再用这种方法,就扣工资。”
许辉把枕头放回原处:“陆爹说了,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扣我工资,你扣多少他给我补多少。”
柏砚:......
白色的桌子上只放了一包抽纸,所以那个随手放的红色盒子异常显眼。
“那是什么?”
许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才沈帆星送过来的,说是你掉的。”
一盒药膏的封口处还是完好的,显然是没动过的。
柏砚站在桌前,脸上神情那叫一个高深莫测,许辉打了个冷颤,有些怀疑自己老板被人掉包了。
“我的望远镜呢?你找出来给我。”
许辉翻出来望远镜。
柏砚打开窗户,掀开窗帘的一角,像是在用望远镜找着什么人。
许辉:......确定了,没被夺舍,这还是他那个没长大的幼稚老板。
用望远镜偷看,变态。
他手指转动,调了下焦距。
结伴而坐的宏大场景中,清瘦的人独自一人坐在树下,带了一副有线耳机,他垂着头,不知道在听什么。
斑驳的日光落在他的身上,美好却也添了几分孤寂。
“砚哥,砚爹,到点了。”
柏砚似是确认了什么,站直身子,把望远镜收了回来。
沈帆星一开始捂的地方偏向侧腰的位置,应该没伤到内脏这块。
现在还能安静的坐着,想来是没事了。
柏砚随手把望远镜放在桌上:“走吧!”
许辉三下五除二的把望远镜放回盒子里,又把盒子塞回柜子里。
一回头,柏砚这个大少爷早下车走了。
沈帆星耳机里循环播放着那首《算个P》,听着有些吵,但是好像真的会跟着嘶吼开阔不少。
沈帆星是个挨打都不会喊疼的人,像歌曲里的啊啊啊的放肆尖叫做梦都不曾有过。
不曾感受过这种痛快,沈帆星想着如果真的能喊出来,应该挺爽的,因为忽略歌曲背后的荒凉,他听着就有些爽了。
沈帆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也偶尔看一眼周围,察觉到其他演员开始往拍摄地去,他便跟着起身,提着小马扎往那处走。
给他马扎的场务不知为何没再出现,沈帆星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未找到他,就每日带着小马扎上下班,除了拍戏就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想着遇到了那个场务还给他。
今天这场大戏是关键,戏开场,一连几次NG,李章平拿着喇叭发了火。
前面都很顺利,只是到了最后一幕,柯向阳踹沈帆星的时候一直出错。
柯向阳要么动作假的明显,要么是脚连沈帆星的衣角都不挨,中间隔得有一掌距离。
卡在一个地方,李章平脸都绿了,37度的天,演员们各各穿着古装,其他陪着演的演员脸色也有些不好。
柯向阳摊手无辜道:“李导,我上午被吓到了,不敢啊!”
他看向沈帆星:“大家刚才都见识过了,沈帆星楚楚可怜的样子太出神入化,连柏砚都被骗过了。”
太阳底下晒着,周围的人数有上百,从导演到场务,个个神情烦躁,此刻全都盯着沈帆星。
沈帆星的脚尖后退了下,随后又放回原地,目光沉静的看向柯向阳:“可以踹,可以打。”
柯向阳挑眉似不信:“你确定?不会又躺在地上不起来,又是发抖又是哭的?”
沈帆星重复:“可以踹,可以打。”
他语气轻的像是一阵风,李章平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回到监视器面前:“大热的天,早点拍完早点收工,这次你们都给我老实点,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两个都是PM的艺人,内斗成什么样他不管,只要把戏拍好就行。
只是要是一次次的没完没了,李章平就没了这个好脾气。
知道压到导演底线了,柯向阳理了理身上明黄的四爪蟒袍,嘴角的得意好险才能压住。
“我记得,我们后面也有几场打戏。”不知何时,柏砚走到了他身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柯向阳撑着太子的架子:“那又如何?”
柏砚:“不如何,只不过告诉你一句,我四岁开始学的散打,自由搏击,跆拳道,六岁又加了柔术,空手道,你怎么拍戏我就怎么学。”
柯向阳怒瞪他:“你什么意思?”
柏砚眉眼弯弯,笑的狂傲:“没意思,就是像柯老师学习。”
柯向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柏砚耸了耸肩:“你要是愿意当只死耗子,我不介意当条狼狗。”
柯向阳气急:“你......”
看到这俩斗起来了,李章平心里直骂娘,忙拿着大喇叭吼着各就各位。
柏砚转身回到他的站位上。
最后一遍顺利结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李章平又拍了几条,喊了提前收工。
提前收工一般会得来一片欢呼,只是瞧着导演的脸色,便都不敢喊,安静的有些诡异。
沈帆星坐着老刘的面包车在路口下车,他单肩背着黑色的包,手里提着帆布小马扎,一步步向着酒店走去,只是今日的脚步慢了些,腰身也有些许的弯曲。
夕阳躲过梧桐叶偷渡在他身上,显得那般安静,那般孤独。
前面亮着红灯倒计时,马路一侧的车道上,柏砚随意的一瞥,随后视线久久都未收回。
路边的烧烤摊,李章平正在和编剧时勇锐喝酒,边喝边骂娘,吐槽没一个省心的。
桌角的手机亮起,显示柏砚。
李章平把杯子里的啤酒一口喝了,随手拿起手机,随后,他的手像是握了团火,手机被他抖在了地上。
时勇锐:???“你儿子被人绑架了?”
李章平傻傻的看他不言语。
时勇锐急了:“真的?对方要多少钱,哎呀,你说呀,急得我。”
他拍着大腿,唯恐李章平的儿子被人撕破了,过了会,他反应过来:“不对,你这不是柏砚的电话吗?”
时勇锐捡起地上的手机看了眼通话记录,确实是柏砚。
李章平:“柏砚开口就叫我叔。”
啪叽一声,李章平的手机再次被摔在地上。
他们俩可以说是看着柏砚长大的,这小屁孩,什么时候叫过叔。
李章平咽了口吐沫:“关机。”
时勇锐郑重点头:“关机。”
两个人同时弯腰捡手机,还没直起身,就听到一侧有人喊:“李叔,时叔。”
他们浑身一僵,直起身看到带着口罩的柏砚眉眼弯弯的笑着,一时间有些毛骨悚然。
柏砚自觉笑的真诚,可在外人看来,那就是不怀好意的坏笑。一肚子坏水的狐狸笑。
天实在是热,吃个烧烤都是受罪,柏砚带着黑色棒球帽,露出些许的墨蓝色头发。
不请自来,不让自坐,态度良好的拿起啤酒瓶子,把两位叔叔面前的杯子倒满酒。
李章平真想拔腿就跑。
提着心问:“你抽的哪门子风?”
柏砚笑眯眯道:“李叔,时叔,我想把剧本稍微改那么一点。”
李章平的心放了点下来,时勇锐的心提起来了。
“你都是主角了,你还想怎么改?往真善美的这个方向走?那不行,哪里有雄图霸业的帝王是傻白甜的。”
柏砚:“不改我的。”
时勇锐:“那改谁的?”
柏砚:“沈帆星的。”
时勇锐是有事耽搁了几天,刚来就被李章平抓来喝酒了,还没去过剧组。
他歪头看李章平:“沈帆星是谁?我剧本里有这个人?”
李章平咳嗽了两声:“就那个童山,柯向阳身边挨打的小太监。”
时勇锐:......“你等我捋捋,你又是叔又是倒酒的,就是改那个童山的戏?”
时勇锐思索着:“你想怎么改?这个角色不是很重要,删掉也行,若是删掉的话......”
他沉浸在思绪中,想象着那些画画,:“如果没了人,皇太子直接一脚踹在柱子上,抱着脚蹦跶着......”
柏砚嘴角抽了抽,没打扰他。
时勇锐双眼一亮:“这样也行,会给这个剧增加很多趣味性,至于皇太子的暴躁残忍,可以从其他方面体现。”
删掉一个功能性单调,从头到尾毫无成长的童山,让严肃的剧情多了轻松,更加突出皇太子有头无脑的人设,时勇锐越想越心动。
他拍板道:“我今天回去修改,老李,你愿意重拍我就把童山删了,不愿意我就在下一场把童山写死,或者是直接不出现,一个小人物,简单,配角话中一带而过说被皇太子打死了就可以。”
柏砚残忍的打破他的幻想:“时叔,你把童山写到我身边。”
时勇锐:???
柏砚跟他掰扯:“今天的赏花宴上,主角凌肃为救丫鬟,害的太子迁怒童山,主角当场掀了皇太子的面子,童山一事就算过去了吗?”
“那后面皇太子肯定要更加残忍的对童山。”
“观众最能和小人物共情,所以我思来想去,凌肃应该救人救到底,把童山弄到自己身边护着。”
李章平安静的喝酒,看着他们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争论,反正他就一个拍戏的,剧本怎么写他怎么拍。
时勇锐咬牙:“你要是真的觉得不合理,我可以打个补丁,但是弄到你身边不行。你是主角,你知道动你身边的人,要增加多少东西吗?这就是牵一发动全身,里里外外都要修改。”
“主角身边的人都是有功能性的,除非把他要到你身边后随便安排个地方,例如打扫小厮,马夫之类的,从荧幕上消失,这样的话他最多再拍三场戏就可以杀青。”
柏砚:“他得活到最后。”
时勇锐:......被气的踹不过来气了。
柏砚一句一个叔,一杯酒一杯酒的倒。
从没受过这个待遇的时勇锐有点晕:“一个没台词的炮灰变成主角团,柏砚你要不说出个理由,我去找你爸告状。”
“理由......”柏砚的桃花眼陷入沉思,在李章平和时勇锐的注视下,看向他们缓缓道:“我心地善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算不算?”
李章平/时勇锐......
“要不改个合同,我0片酬。”
李章平被酒呛到,顾不得擦腿上的酒,忙不迭的追问:“当真?”
柏砚把棒棒糖塞到嘴里,点点头。
李章平坚定道:“改,肯定改。”
时勇锐刚想说话,李章平就看着他认真道:“老时,我回去给你磕三个。”
柏砚叹气:“哎,果然,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人情,还是钱最好,能看清两个人的嘴脸。”
说着他站起身,悲痛的离去。
李章平/时勇锐:突然良心有些痛了。
许辉的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里,见柏砚上了车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人认出来,没闹出动静。”
柏砚摘下帽子,扒拉了两下被压趴的头发:“你以为我是财神爷,逮到了大家就不用上班了?都挺忙的,谁闲着没事盯着路人看是不是柏砚。”
许辉:行,他闭嘴。
柯向阳被柏砚里外里威胁了一通,自觉受了委屈。
他回酒店给钱安打了个电话,把沈帆星和柏砚骂了一顿。
钱安:“只有傻子才会明面上下手。”
柯向阳被他噎的骂声一顿。
两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钱安出主意道:“你不是和副导演好吗?他动动手指,收拾沈帆星名正言顺,你顾着点自己的名声。”
这句话钱安是真心,也是想让柯向阳稍微安分点,唯恐他闹的太过了。
挂了电话,柯向阳看着手机想了想,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带着出了门。
柯向阳那一脚用的力气不算小,沈帆星洗澡的时候腹部还是疼的,他手指摸了摸有些青紫的地方,随后若无其事的放下了衣摆。
不知从何时起,擦地板成了沈帆星爱做的事,彷佛地板干净了,他心上的灰就会少一层。
沈帆星蹲在地上,灰色的毛巾在他手中移动着位置。
这个酒店的房间比他的公寓大很多,所以擦地板的时间用的有些久。
他双腿蹲的发麻,扶着墙站起身,时间已经快到十点。
中午错过了拿盒饭的时间,回来的时候腰侧泛疼,连晚饭也未买。
沈帆星侧身躺在床上,手放在隐隐发疼的胃部,有些饿了。
他喜欢阳光,讨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所以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拉上窗帘。
此刻落地窗外一片霓虹,有种万家灯火的热闹。
沈帆星躺着看了会,坐起身把桌上的两片助眠药放在口中,用温水顺着咽了下去。
朝阳洒满房间,桌上的手机震动着,是闹钟响起。
沈帆星从被窝里冒出头来。
今天没有晨间戏,老刘依旧让沈帆星七点钟等在路边。
老刘视力好,离了老远就看到路边站着一个人,又近了些,确定是沈帆星,他让司机停车。
打开车窗伸着头说:“沈帆星上车。”
沈帆星礼貌的笑着点头,拉开车门上了车,找了个位置坐下。
车里开着空调,老刘把车窗升上去,回头冲沈帆星说:“就你每次都准时,不需要等。”
其他人嚷嚷着实在是困啊,沈帆星笑笑没说话。
沈帆星依旧背着包,带着小马扎,老刘指着他的小马扎问:“给你小马扎的场务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找。”
这个小马扎在剧组算是传遍了。
沈帆星:“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老刘回过头,嘟囔道:“奇了怪了,一个大活人还能找不到了。”
一旁的司机猛不防道:“是不是李南?”
老刘:“李南?”
司机:“他开机的时候来过两天,后来说是他妈生了大病,要回家伺候他妈。”
老刘也是个热心肠,想着沈帆星是个死心眼,一直提着小马扎也不是个事。
从手机里翻出来李南的电话号码。
“喂,李南吗?对对,是我老刘。”
“没事,没事,就是想找你问问,你是不是给过沈帆星一个小马扎。”
“害,还真是你,是这样的,沈帆星不知道你的名字,在剧组提着小马扎天天找你,你就待两天我们也都忘记你来了。”
“找你干嘛?找你还小马扎啊!哈哈,行,那我跟他说。”
随后老刘语气一变,又询问他家里怎么样,他妈的病有没有好转。
说了大概五分钟,老刘才把电话挂断。
他边把手机揣兜里,边回头说:“沈帆星,李南说他这个小马扎就是在网上二十块钱买的,都用两三年了,送给你了。”
老刘说完也不等沈帆星道谢,转头和司机说着话,像这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沈帆星看向窗外来往的行人,微微扬了嘴角,在心里说了声谢谢!
小马扎从给别人保管,到变成自己的所有物,沈帆星少了些小心翼翼。
他提着去妆造,还没换衣服就有人推门而进,浑身带着急躁怒气:“童山怎么还不好?还拍不拍了,聂导都发火了。”
Devin急忙帮童山收拾了下发型,拽过一边的衣服扔到沈帆星怀里:“边走边穿,这样快一点。”
沈帆星说好。
夏天的衣服单薄,沈帆星走动间把戏中的衣服套在外面。
他到时聂导正在拍其他人的戏,沈帆星便站在一旁等着。
只是这一等,一直等到正中午。
沈帆星不是个爱出汗的体质,但接近38度的天气,他穿着戏服,站在太阳下,额头上依旧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旁边不知道是谁的助理,从包里拿出来一包纸巾给他:“稍微擦擦汗。”
沈帆星抬手点了下额头,湿粘的手指上沾了些遮白的粉底。
助理把纸巾又递的近一点,好心道:“给啊,擦擦汗,你长这么帅,以后一定能混成大明星,再也不用站在太阳底下等戏了。”
说完笑着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沈帆星接过那包纸,笑着说了句谢谢。
因害怕弄花了妆容,沈帆星的动作很轻,只用纸巾在额头印了下。
“艹,你把自己的妆弄成这个样子,还拍个屁。”一声暴喝在耳边炸裂开来,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跟前的聂导。
沈帆星抬头,看到四周的人皆望向他。
给纸的助理抱着包,开口解释:“他站在太阳底下等戏,出汗了。”
聂导的火气更大了:“他是猪吗?带着妆不知道打个伞,或者是找个凉快的地方。”
“傻站着给谁看,作秀给谁瞧?”
“化妆师呢?来个人给他补妆,先拍别的。”
聂导风风火火的去拍另外的戏,沈帆星看了眼那个助理。
助理脸上的歉意明显:“对不起啊,我没想到这么巧,其实你的妆也没怎么花。”
她一直在道歉,沈帆星笑了笑,却没说话。
沈帆星一直等,等到了午饭时。
无论天气预报的天气如何,沈帆星的背包里常年放着一把雨伞,算是每次出门必备。
他安静的吃完盒饭,从背包里拿出了那把黑色的折叠伞。
他以为下午要继续等,所以打了伞,谁知聂导下午的第一条就让他过去拍戏。
开拍前的语气平和,还和柯向阳几人开了个玩笑。
沈帆星没有助理,他把伞放在了一个角落的架子上。
“沈帆星你TM的是猪吗?走位走位,别人走过来你不能让让?能不能灵活一点。”
“沈帆星,弓腰,会不会,没看过电视剧,不知道太监是什么样吗?脸上神情卑微一点,拍不到你你就不演戏了?”
“沈帆星太高了,把腿岔开,把身高降一点。”
“童山呢!又跑哪去了。”
“艹,会不会拍戏,不会拍戏滚蛋,有脸就混粉圈去,别当演员霍霍剧组。”
月光如水,沈帆星走到角落处,在地上捡起了那把黑色的雨伞。
他撑开伞,里面的伞骨架断了两根,像是被不少人踩过。
沈帆星垂着眸,眉眼中安静的像是今天的月色,他拍了拍伞上的灰尘,找到在化妆室的背包。
“沈帆星还挺小心的,我给他纸他只贴着额头沾了沾汗,都没用力擦,要不是聂导来的及时,就逮不到这个错处了。” 杨树后,一男一女站着说话。
沈帆星停住脚,似是毫不意外这样的结果。
男声道:“今天你做的很好,我会和向阳哥说的,你把简历准备一份,走个流程,到时候向阳哥会把你要来当助理的。”
女声高兴道:“好的,谢谢你孙哥,我到时候肯定尽心尽力的照顾向阳哥。”
男人的脚步声离去,只留下满脸高兴的女孩。
她背着包转身,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脸上的激动凝固住,害怕,紧张,恐惧。
这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自己故意陷害,沈帆星会打她吗?
沈帆星单肩背着包,朝她走去。
在她犹豫是否要逃跑时,沈帆星说:“你的工作证掉了。”
他一步步走进,弯腰捡起她脚步的红色工作证。
一张照片,名字乔然,艺人助理。
女孩脸圆圆的,一笑两个酒窝,只是此刻她笑不出来,眼里都是惊恐,是做坏事被当事人发现后的心虚。
沈帆星把工作证挂在她手上:“谢谢你的纸巾。”
在乔然庆幸沈帆星没听到刚才的谈话时,他又说:“柯向阳哪里不是个好去处。”
乔然呆在原地,视线里是沈帆星一步步走远。
第10章
老刘的面包车一直等着,车上的其他人歪着头睡觉,见沈帆星上来直接坐下来,有个人睁开眼说了句:“害大家等这么久也不说声抱歉。”
车内一时寂静,沈帆星把安全带解开,站起身九十度鞠躬,真诚道:“抱歉。”
太过正式,那个开口的人反而有些下不来台。
老刘发动车子:“行了行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今天你等他,明天他等你,习惯就好。”
“你们要是不想等人,就好好混,像柏砚,柯向阳他们,有助理,车接车送,中午还能在房车上躺着睡。”
一天发生的事老刘也听到了,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移到沈帆星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谁都是熬出来的,慢慢来。”
沈帆星不喜和人肢体触碰,知道老刘的好意,强忍着才没躲开他的手,笑着说了声谢谢,依旧疏离客套。
老刘后面的安慰说不出来了......
次日吃饭时,有相熟的人互相聊着天。
“你们A组这两天拍的还顺利吗?”
“挺好的,李导和柏砚都熟悉,天天看柏砚把李导气的吹胡子瞪眼还挺有趣的,你们B组呢?”
“害,别提了,沈帆星天天拖后腿。”
A组的小伙伴不敢置信:“啊?沈帆星?他不是就演个背景板小太监吗?连句台词都没有,怎么拖后腿?”
B组的人:“谁说不是呢!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因为他副导演一次次喊卡,你都不知道,聂导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要么就是这边要开拍,找不到沈帆星人了,说到这里我还挺心疼他的,换了装造就坐在那里等着,连吃饭上厕所都不敢去。”
A组的人叹为观止,两个人都是在剧组混了好几年的老油条,轻声问:“你说这事是沈帆星被整,还是什么?”
B组的人:“谁知道,这些事都和咱们无关,不管谁对谁错,总归是牵连我们整组人的日子都不好过,聂导的大嗓门一吼,吓的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气氛压抑的要死。”
剧组人来人往的忙碌,消息犹如空气一般流通着,许辉是柏砚的助理,又是个能和旁人打成一片的。
收工后回酒店的车上,许辉一边开车一边和柏砚分享八卦。
柏砚在后座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听着他唠叨。
许辉:“砚哥,你还记得你前几天帮过的沈帆星吗?”
柏砚眉头动了下,却也未曾睁开眼:“嗯,他这两天怎么样了?”
许辉意外的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砚哥你居然主动问我八卦,天上下红雨了啊!”
柏砚:“柯向阳又为难他了?”
许辉:“柯向阳倒是没做什么,就是他这两天老是挨聂导骂。”
柏砚:“聂导骂?”
许辉:“是啊!要么是说他走位,要么是这边开拍找不到他人了,听说今天沈帆星上厕所都是跑着去的。”
“聂导那人你也知道,骂人挺狠的,柯向阳是新人的时候都被他当场骂哭。”
“因为沈帆星B组的工作人员连吃两天冷饭,现在对他也颇有怨言。”
许辉嘴巴啦啦的说着,未曾发现后座的柏砚睁开了眼,路旁的灯光透过玻璃射在他的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想法。
过了好一会,柏砚打了个哈欠,又把头歪在车框上补觉,懒散道:“明天帮我在青鸟定个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