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延一声不吭地默默跟上。
八班这节课是地理课。讲课的是一位身材佛系脾气也很佛系的四十多岁的男老师,讲的应该是某套试卷的大题,底下没多少人在认真听。
两人的身影一出现在玻璃窗外就很快引起了八班个别正在摸鱼的学生的注意。他们先是吓了一大跳,而后一脸心虚地把视线转移到了黑板上,还不忘很仗义地踹一脚在偷偷睡觉的同桌。
一边踹还在一边那纳闷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他们班门口。
平时不都是女魔头和陈主任还突然袭击吗?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是个老师那就得怂。
群众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在第一个人发现他们出现后,在短短三十秒内就几乎全班都知道了,全都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假装很专心地在听课的同时还在用余光一个劲儿地往窗外瞟。
许煜凡这周刚好换到了第一组靠窗的位置,收到提醒后条件反射地半转过脸往窗外看了一眼,结果好死不死就跟言牧撞了个对脸。
紧接着又和傅思延对上了视线。
一时间六目相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三人隔着玻璃没办法交流,所以许煜凡在僵住了一会儿后选择了把脸转回去,权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太他妈恐怖了这两个人。
他表面上看上去波澜不惊异常淡定,实则内心在如此咆哮,同时也庆幸自己刚才还没睡着——他本来已经快闭上眼睛了。
“怎么感觉大家精神一下子振奋了很多?”沉浸式讲课的那位地理老师很直观地感觉到了底下学生们的变化,受宠若惊的同时扫视了整个教室一圈,才发现窗外站着的两人。
“果然,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突然振奋。”他恍然大悟,对着他们轻轻一点头以示感谢。
“哈哈哈哈——”由于那位男老师刚才那句话的语气听着有些委屈,当即引发了一片大笑。
这一笑过后课堂气氛活跃了不少,驱散了不少困意。
“算是干了一件好事?”言牧用手肘拱了拱傅思延,问道。
“嗯。”
“你就一个‘嗯’?不夸一句?”
“很棒。”傅思延主打一个有求必应。
言牧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吐槽道:“你个人机,你就不能夸的稍微带点感情吗?实在不行你动用一下你的演技,浮夸一点。”
傅思延很认真地问他:“你确定你想要我在八班窗户外面这样?”
言牧:“……”坏了。
太得意了,一时忘了他们现在身处何处。
于是他自我忏悔了好一阵,随后抬手拍了拍傅思延的肩膀,对他的做法予以肯定:“你是对的,我们先回办公室吧。”
傅思延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言牧放下手,转而抓住了傅思延的手腕,想把人拉走,结果一转身就正对上了一个人。
罗雅面无表情地站在离他们一米左右的位置,正一声不响地看着他们。
当真是神出鬼没。
言牧毫无防备,受惊吓的程度不亚于刚才那些被他吓到的学生,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往傅思延那退了一步。
好在他大脑里还牢牢地记得现在是上课时间,迫使他没有叫出任何声音。
但是他还是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心说罗雅在学校灭绝师太的形象还真的是永远都不会崩。
要不是那天去参加婚礼时看到了她温柔腼腆的一面,他真的会以为这个女人天生就是这副不近人情的冷血模样。
“罗老师。”傅思延比他淡定的多了不是一星半点,很坦然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好巧。”言牧也很及时地反应了过来。
“你们是来……”罗雅略带疑惑地看了看他们,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八班的班牌。
“我们……”言牧说到这就卡壳了,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只能是动手扯了扯傅思延的衣角,低声向他求助:“你你你说,快。”
傅思延很想告诉他他们不偷不抢没什么好紧张的,但还是忍住了,转而对罗雅说:“我们在替你督促一下学生。”
“啊。”罗雅突然笑了一下。
言牧:“?”
怎么个事?楼下的铁树开花了吗?
然后他就见她就伸手朝身后的七班指了指:“我也刚帮你们督促完你们班的。”
“啊?”言牧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一时间懵了。
“挺好。他刚才还在说自己班的不忍心吓。”傅思延很自然地接了她的话,“不如以后互相多看看?”
“我也是想说这个。”罗雅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兄弟班,多关照关照,一起进步。”
“对,我俩也是这么想的。”言牧逮着时机接过了话茬,顺带找了个借口开溜:“我突然想起来有个表还没做,我先回办公室了哈。”
罗雅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好。”
“我跟他一起回去。”傅思延也很快地表示道,“回见。”
“回见。”
跟罗雅客套完,他们也就不再继续逗留,快步回了办公室。
言牧刚才说有个表还没做倒真的不是为了找借口编的,而是真的有这么件事还没干——临近期末有很多各个科目的小测,他得把每次的成绩都统计一下,做一个比较详细的分析表,方便对症下药。
做这种东西比较费精力又比较费时间,稍微懒点的班主任可能做都懒得做。
往年傅思延都是自己一个人加班做,现在这个任务被言牧主动接下了。
对于他来说他操作那些软件要更得心应手,甚至还能用点比较高级的手段来辅助,效率比别人不知道快了多少倍,数据也很准确,引得三班一班二班那俩不太熟悉电脑软件的班主任几次三番过来套近乎,想让言牧也帮他们做一份或者教他们做。
但是言牧还并没有乐于助人到这种程度,教他们也不好教,就想办法给婉拒了。
“哎傅思延,我发现我们班那两个数学吊车尾最近明显有进步啊。”言牧晚上洗完了澡窝在床上,闲着没事又把手机里备份的成绩表翻出来看,“最低居然才26分。”
傅思延听着他那略显震惊的语气,皱眉道:“才26?”
话外之意很明显:还不够低?
“这是百分制的试卷啊。”言牧放下手机,转过脸对他说,“他们平时一百五的试卷都经常只考十八九分,现在百分制的能突破20大关了,那是不是很有进步?”
傅思延:“……”
“虽然成绩还是很惨不忍睹就是了。”言牧紧接着又补充说,“咱学校也算是重点高中吧?能进来的基础应该都不差才对,为什么还有这么……”
他说到这特地停顿了一下,想憋个好听一点的形容词出来,但失败了:“……那么稀烂的。”
“能进来的不一定都是基础好的。”傅思延说的比较隐晦,“这个社会不存在绝对的公平。”
“我好像懂了。”言牧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尽管傅思延没有明说,但是有些灰色手段不必明说也是人们心知肚明的。
他们只管教书不管招生,也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大圣人,有些事他们管不着,能做的也就只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尽力教好每一个学生。
“话说你之前带的班应该也有这样的学生吧?”言牧忽地想到这一点,好奇道,“那些人的家长有没有质疑过你的教学能力?比如说什么他家孩子成绩不见起色是你教的不好之类的?”
“有。”傅思延回答的很快。
他入行早,形形色色的家长他都遇到过,自然也有遇到过这样的。
“那你当时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
“嗯?”言牧对此感到诧异,“你心态这么稳?你就不难受?”
“为什么要难受?”傅思延理所当然地反问他,“课堂本身就是要双向交流的,我教了学生不愿意学那是他们的事情,强求也没用。”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一般人还是会感到郁闷难过什么的吧?”言牧说到一半觉得这话不够妥当,于是很快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对,你确实不是一般人,你的心可能是石头做的。”
前几个月那监控的事情也是,如果那天他不出面去怼那个人,他真的严重怀疑傅思延打算沉默到底,然后再一声不吭地把事情给解决。
结果或许是一样的,但过程……反正如果是他他绝对忍不下这口气。
真的很少人能做到像傅思延那样无所谓的。
言牧正凝神思索着,靠坐在他旁边的傅思延就一手撑在被子上,毫无征兆地倾身凑近。
前者并未料想到傅思延会有这番动作,瞳孔放大,一时间呆住了。
独属于傅思延那干净冷冽的气息围绕着他,最后唇上被人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本来只是蜻蜓点水,但傅思延似乎有点意犹未尽,并不满足于此。于是双唇才刚分离片刻又紧紧贴合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言牧也从一开始的呆滞和不知所措中渐渐找到了感觉,闭上眼睛去更深地体会和感受其中的快乐。
最后两个人都微喘着气,心跳的不是一般的快。
“你……”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言牧也还是有点招架不住,“你好端端的亲我干什么?”
“我的心要是是石头做的,就不会爱上你了。”傅思延的声音带着点微哑,在如此暧昧的气氛下反而显得更加有魅力,“你说呢?”
就像有蛊惑人心的力量一样。
“我觉得行动比语言更有说服力一点。”未等言牧应答,傅思延又继续道。
“那这个也可以是假的,你还能怎么证明?”言牧故意逗他。
傅思延突然沉默了。
言牧以为他是被难住了,心里莫名有点小失落。
其实他是很肯定傅思延是很爱他的,但是偏偏在这种时候沉默,他难免容易想七想八。
两人都没有说话,猫也被关在门外乖乖睡觉没有出声,空气安静的出奇。只要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可闻。
约莫过了两分钟,就在言牧快要忍不下去想主动开口问的时候,傅思延终于是说话了:“听见了吗?”
言牧一脸懵:“?听见什么?”
傅思延只好把话又说的更明白了点:“心跳声。”
他刚才故意沉默,就是为了让言牧能够更清晰地听见他们的心跳声。
言牧愣愣道:“……听见了。”
“身体是不会骗人的。”傅思延与他额头相抵,“现在相信了么?”
言牧无奈地笑了:“好好好,信你。”
我一直都相信。
“期末过后就是寒假了,什么打算?”傅思延淡声问他。
“回家呗。”言牧抬起头,与他稍稍分开了一些,“带你一起。”
“真的?”傅思延的语气里显然藏着一丝惊喜。
“我还能骗你不成?带你一起回去,要是被骂就一起被骂,实在扛不住我们就一起跑路避避风头。”言牧一脸轻松地说。
傅思延很干脆地答应了:“好。”
“还真给许煜凡那小子猜对了……”言牧兀自嘀咕了一句,随即又马上想起了什么,逮着傅思延问:“对了,你白天说许煜凡给你通风报信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偷偷加的好友?有没有在背后蛐蛐我?”
“没有偷偷。很早之前他就有加我微信问我问题,只是你一直没发现。”傅思延坐了回去,紧挨着言牧靠着,“不能赖我。”
因为他经常让言牧帮他回消息,所以他微信里的信息其实基本上可以说是完全对言牧敞开的——言牧甚至连他支付密码都知道。
而且他这人平时也没有随时删除聊天记录的习惯,一般都是到了月底统一删一些群聊的无用的记录。
但是他完全对言牧开放并不代表后者就一定会特地去翻来看,不知道也正常。
“很早之前是什么时候?”
傅思延思考了两秒后回答说:“大概是刚开学那会儿。”
言牧一手摸着下巴点头:“嗯嗯。那现在说说他是怎么给你通风报信的吧?”
“我建议你直接看原记录。”傅思延说着便有了行动,微微起身去摸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用指纹解了锁,点开微信找到跟许煜凡的聊天记录,划拉到最上面后把手机递给了言牧。
后者伸手接过,先是看了一眼记录的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四十三分。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许煜凡下了晚自习回到家洗完澡吃完夜宵的点。
“为什么一开始是三条撤回?”言牧顺着往下看,结果一入眼就是三条整整齐齐的“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你知道他撤回了什么吗?”
傅思延:“知道。我看着他撤的。”
“他知道你正在看着吗?”
“应该不知道。”
“牛。”言牧憋笑,“所以撤了什么?”
“第一个是‘舅妈’,第二……”傅思延一本正经地跟他说着,但言牧在听到‘舅妈’这两个字后就再也没憋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傅思延脸上的无奈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笑够了没?”
言牧一边笑一边回:“没哈哈哈哈——”
“那就再允许你笑半分钟。”
言牧直接笑倒在了傅思延身上,笑到最后笑累了干脆就靠着傅思延了,然后发现靠在他身上比靠着床舒服多了。
还特别有安全感和归属感。
如果——只是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们莫名其妙没地方住,他都会觉得只要跟傅思延在一起,不管住哪都会有家的感觉。
“笑完了,你继续说。”言牧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弯着眼睛对傅思延说,“第二个是什么?”
傅思延淡定道:“舅夫。”
说罢他还又接了一句说:“这个我喜欢。”
言牧:“你喜欢也没用他最后还是撤了。”
傅思延:“……”
“那第三个呢?第三个又是什么?他不会又憋了一个新称呼出来吧?”
“没有。是傅老师。”傅思延简言意骇道。
“那他最终称呼就是这个啊,撤了干什么?”
“因为有错别字。”
言牧满头黑线:“下次你一次性说出来就好了。”
傅思延低低地笑了笑:“我故意的。”
“什么?”言牧闻言马上抬头去看他,动作太急还差点撞到傅思延下巴,“big胆啊傅思延,说说为什么?”
“因为想要你多问。”傅思延垂眸,温柔地扫了他一眼,“我很乐意回答你的问题。”
“你这话比较适合对你的学生说,而不是对着你的男朋友。”言牧颇为诚恳地道。
“对你说也很合适。”
“为什么?”
“因为你比学生还像学生。”
言牧:“……”这个还真没办法否认。
毕竟他当时去面试的第一天就被罗雅当成学生训过,套个校服混在学生堆里还能以假乱真。
“我如果是你的学生,那肯定得是个三好学生吧?”言牧对自己比学生还像学生这个事实已然释怀,甚至还学会了乐在其中,“长得好学习好性格好,搁小说里那就是标准的学霸男主,班主任手里的掌上明珠。”
他说的沾沾自喜之中又带着些许浮夸,但却一点都不惹人厌,在傅思延眼里还很可爱。
身边有这么个人一直吵吵闹闹,时不时还自夸一下,然后再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总是能莫名其妙地给他带来好心情。
“不是。”傅思延的嘴角藏着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淡淡地说,“我觉得像问题学生。”
言牧:“?!”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什么学生?!
“理由呢?”言牧没好气地正对上傅思延的眼睛,质问道。
“不听话、不按时交作业、踩点早退……”傅思延还真一件一件开始算起了帐。
“等等等等,你先等等,踩点早退这个我就不反驳了,但是另外两个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还有作业是什么?我有作业?”言牧一脑门问号。
“叫你去查寝你不肯去,这是不听话。”
言牧默默挪开视线:“那是因为宿舍楼太远了我不想动。而且我也没有每次都不去啊,我还是有跟你一起去过的。”
不过他说到最后自己都没了底气:“……就是次数不多就是了。”
“至于作业,”傅思延没有在上一个点上有过多的纠缠,“你的工作报告、听课记录、教案经常压着死线交。”
言牧:“我后来交的很快啊。”
傅思延面无表情道:“那是因为你直接抄的我的,性质更加恶劣。”
言牧抬手摸了摸脸,更心虚了。
“还有上次我看见你跟班里的男生一起讨论学校哪里的围墙最好翻、在明知道学校禁止将早餐带进教学楼的情况下偷偷告诉学生走廊尽头的监控坏了一直没修,可以去那偷吃……”
言牧本来没想着自己会有多少“罪状”能被傅思延说出来,却没想这人知道的远比他想的要多,一条一条地往外蹦,所以他急忙伸手捂住了后者的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了。
他认为这叫及时止损。
傅思延认为这叫耍无赖。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你是监控成的精吗?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记得你当时明明就不在现场。”言牧七分郁闷三分疑惑,憋了一会儿后忍不住道。
傅思延抬手抓住了言牧的手腕,稍微使了点劲将捂着他嘴的爪子给拿开:“只是凑巧,我相信你的丰功伟绩远不止我知道的这些。”
言牧就差把“不信”这两个大字写脸上了:“哪来的那么多凑巧,你肯定躲门口偷听了。”
“真的是凑巧,只能说你不太会挑时间,每次都挑下节课是我的课的时候在那跟学生唠嗑。”傅思延淡定解释说,“但是有一点我一直很好奇,希望你能给我解答一下。”
“什么疑问?有什么问题能难得倒你?”言牧没多想,直接就问道。
傅思延:“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空教室的监控坏了一直没修的?”
言牧闻言一怔,随后把脸转的更开了:“我我我也是凑巧啊。”
“你是不是又偷偷黑进了学校的系统?”傅思延伸手捏住了言牧的下巴,强行让他把脸转回来看着自己,“直视我。”
言牧:“……”
这场景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只是上一次貌似是他这么对傅思延的,这回却是反过来了。
“嗯……”言牧欲言又止了好一阵,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他总不能承认是当时李茉问他哪里吃味道大的东西不容易被发现,他就顺手帮了个小忙,替她看看学校的监控死角在哪。
然后就意外发现他们那层楼走廊尽头那间空教室的监控画面是黑的,后台也显示状态异常,不出意外的应该是坏了。
几天观察下来都是这样,于是他就得出了坏了且一直没修的结论。
“我,我就是帮学校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安全漏洞。”言牧绞尽脑汁,终于是想了一个比较正当的理由出来,“我没干坏事。”
“我知道你没有。”傅思延送松了手,"但也没说实话。"
“好吧。”言牧这下真的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似的,主动低头,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他原本以为傅思延知道了这件事后会去提醒学校领导去修好那个监控,但是事实证明,傅思延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权当自己不知道。
而言牧之前把这件事偷偷告诉班里的学生们的时候有特别叮嘱过他们如果去的话垃圾一定要随手带走,保持教室干净整洁——因为那里有时候要被当做备用考场。
虽然几率很小,但也不能说没有可能。
时间一天一天地流逝,期末考也越来越近。在期末考前一周,在学校食堂吃饭的人以肉眼可见的变多了。
原因无他——越临近考试学生们危机意识越强,去外面的餐馆吃更耗时间,于是许多人为了省点时间多挤出一点时间来复习,就会选择挤一挤食堂。
“张天铭!”言牧他们这天也是在食堂吃的,排队的时候恰好看见了他们班以张天铭为首的几个男生,便招呼了他们一声。
“言老师!”
“傅老师!”
“请吃饭!”
几个男生平时跟他混的熟,也不跟他客气,立马异口同声地道。
“满足你们。”言牧很爽快地掏出了自己的饭卡丢给他们,“记得多补充点营养,不要上课睡觉哦。”
几个男生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他的饭卡,听到后半句话后却集体红了脸。
因为哥几个全是有被言牧或者傅思延逮过上课睡觉的,无一例外。
“到你了。”傅思延拍了拍站他前面的言牧,“点餐。”
“哦哦。”言牧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打菜窗口琳琅满目的菜品给吸引走了:“姐姐我要一份那个糖醋排骨,还有青菜……”
排他隔壁那一队的人全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但是言牧完全没在意那些目光,依然心安理得地管窗口负责打菜的大妈一口一个姐姐。
大妈被他叫的心花怒放,又看他长得好看,手都不抖了,毫不吝啬地给他舀了满满一勺。
他点完菜之后没急着去排队付钱,而是端着餐盘等傅思延。
傅思延随便点了两个菜,转身的时候看见言牧还在旁边,便问道:“怎么不先去排队?”
“我得等你一起啊,我饭卡给他们了。”言牧挑了挑眉,“跟你排一起方便一起刷卡。”
——其实他就是单纯的想等而已。
只是这人多耳杂,如果不找这个借口那就有点高调了。
他们虽然没有去刻意掩饰彼此之间的关系,但也不想搞的人尽皆知。
“那走吧。”傅思延点了点头,随后微抬下巴向他示意。
那几个男生如愿以偿地吃到了副班主任请的饭,美滋滋了一晚上,一回到班逢人就得炫耀一番,不过更值得在意的是自从那天被言牧那句“多补充点营养不要上课睡觉”之后,他们上课都显然认真了不少。
就算很困也会去班级后面站着听课的程度。
言牧也没想到一顿饭加一句话能有这么大威力,在办公室的时候还笑着打趣傅思延说应该多请他们吃。
期末倒计时变为零的时候,为期三天的期末联考就开始了,三天联考结束后的两天后,全市的高中生就全部迎来了寒假。
学校原本还在盘算着要不要再留高三一个星期再给他们放假,反正这回傅思延带的是高二应该不会出面反对。
然而高三的老师们因为有了傅思延之前一票否决延长晚自习时间的的“壮举”,这回胆子肥了,联合起来反对硬留高三。
理由也很充分:高中放假本来就是所有学生群体之中最晚的,正常放假一周左右也就除夕了,不如放他们早点回去开开心心过个好年,来年再回来好好备战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