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宝摇了摇头,不假思索道:“你不会的,要吃你之前就吃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早在魔兽森林,或者更早,在千刃魔崖下的见愁河底下,你就知道我的血有古怪,可是我还是活着回到了仙殿,甚至在我师......”
蓝宝顿了顿,继续道:“无情尊者要控制我的肉.身的时候,你明明可以继续隐蔽行踪,却还是出来救我,更是带我离开仙殿,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吃了我的。”
帝祸天心底腹诽一句笨蛋,直接抓住了蓝宝的胳膊,将人往自己身上一拉,几乎和对方近在咫尺,微微带有侵略和强势的姿势。
“愚蠢!”
“你怎么知道,本皇也许从一开始便在算计你,就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在你最放松之际,再一口吞吃了你,毕竟,整个魔界生灵都知道,陷入紧张和恐惧的猎物,味道可是大打折扣的。”
滚烫的吐息喷洒在少年的面颊,惹得蓝宝那块儿皮肤瘙痒,鼻息间都是对方身上的挥不散的血腥气息,还有一股浓郁的无名烈香。
蓝宝眼眶微微张大,对上三只猩红的血眸,一时之间竟不知该看哪只。
看着少年似乎被自己吓傻了,帝祸天心道是该叫这个傻子涨涨记性,免得下次被旁人卖了还给对方算钱,满意道:
“这下知道怕了?”
“不过你放心,本皇一向不屑假借外力,毕竟只有自身修炼而得的强大......”
就在帝祸天准备安慰安慰蓝宝的时候,就听到少年清朗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要吃,那便吃吧。”
“知道怕了就好,嗯嗯......嗯!?”
帝祸天差点怀疑自己怕不是在梦里,怀疑自己幻听幻视了,声音都尖锐几分:
“你方才说什么!?”
帝祸天怀疑自己的耳朵幻听了,三只腥红深沉的血瞳,微微张大,难掩震惊。
蓝宝目光清澈,无悲无惧,又认真重复了一遍:“我说,如果小黑你想吃了我的话,那便吃吧。”
帝祸天许久才接受了这句话,震惊过后便是无名的愤怒,还有一丝丝痛恨。
随即,掌化为爪,直接扼上少年脆弱柔软的脖颈,只要他一用力,这具还未觉醒的仙灵胎便会戛然断气。
帝祸天拼命压抑心中的杀意和无名的愤怒,脸庞逼近少年微惊的面孔,滚烫的吐息灼灼喷洒在蓝宝的面颊,激起一片战栗。
“你就这么想死?”
“怎么,离了你那个假仁假义,表里不一的师尊,便不想活了吗?”
“既然如此,本皇何必费力从仙殿的围堵中带你出来,不如当时就生吞了你!虽然不知古史传说是真是假,但是吃了你这半仙的灵胎,总归没有坏处。”
帝祸天手背青筋暴起,在掐死蓝宝和努力压抑杀意间拼命挣扎,心神不稳定间,魔气乱窜,喉咙间一片腥甜,猛地喷出一大口血。
“咳咳咳......咳咳!”
脖颈间上的力道一松,蓝宝面颊飞溅几滴偏黑的血,这血也是滚烫的,像被飞溅的火星。
明明被掐脖子的人是自己,怎么帝祸天比自己还痛苦?
蓝宝连忙扶住靠在大树下不停咳嗽,面色虚白的帝祸天,焦急道:“小黑!你怎么样啊?怎么咳了这么多的血啊?”
“不会是被我气的吧?”
蓝宝的又急又慌,声音都带上了一点哭腔。
帝祸天还气上头呢。
他九死一生拼命护着的人,开口闭口就是对自己生命的漠视,做势要推开少年,可因为体内魔气运行的不稳定,还有隐埋的折魔咒,力道并不大。
他声音暗哑,似讥似讽道:“你自己都不想活了,还管本皇的死活做什么。”
“小黑,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
“你现在吐了那么多的血,要补血才是,你快咬一口我吧!”
蓝宝将自己看起来肉嘟嘟的胳膊堆到帝祸天面前,肌肤的清香和薄薄皮肉下流淌的鲜血,对于本就敏锐的魔界生灵,相当于一顿大餐,还是自己蹦跶着送到嘴边。
没道理不咬一口。
“拿开!”
可是帝祸天却咬紧牙关,鬓角冷汗淋淋,粘湿了额发,拼命往后躲,不知道的还以为蓝宝在给他喂什么黑暗料理。
“小黑!你别生气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蓝宝焦急解释道:“我不是要放弃自己的意思!”
帝祸天一顿,见蓝宝神情真切,不似假话,目光定定看向对方,问道:“真的?”
蓝宝点头如捣蒜,眸光清澈如碧水见底,认真解释道:“小黑,没有人无缘无故就想死的,如果可以我还想看更多美丽的风景,走更遥远的路,吃更多好吃的呢!”
少年浓密卷翘的睫羽微垂,掩住眸底的情绪,蓦地声音低落道:
“但是我大概也明白无情尊者之前说的意思了,虽然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深意,但我留在仙殿也许真的会有一线生机,可是既然我的身世已经暴露,无情尊者是绝对不会再让我离开仙殿。”
“就像他说的,成仙灵胎乃天地至宝,人人争夺......”
“我不想沦为他人的鱼肉,任人宰割,但是叫我一辈子躲在仙殿里,如樊笼里的鸟雀,这样不自由的活下去,我更加不愿意。”
蓝宝忽然抬起清俊的脸,露出一抹明朗和释然的笑容,朗声道:“既然如此,我宁愿过一天自由自在的日子,呼吸一天自由的空气,吹着最后自由的微风,然后再被你吃掉!”
“毕竟,待在小黑你的肚子里,其实还挺舒服的!”
少年似乎一夕之间就长大了。
有的时候,长大不是一个进行时,而是一个瞬间的动词。
少年原本稚嫩天真的面庞,清澈见底的眸光,居然有一丝连帝祸天都看不懂的复杂神情,可是面颊处因为笑容鼓起来苹果肌,格外好捏。
帝祸天一直沉默不语,认真听着蓝宝的话,突然伸出一只手捏住对方的苹果肌,就像捏住一团棉花糖,嘴角勾起一抹习惯性嘲讽的弧度,说出口的话霸气又桀骜:
“用你这个不灵光的脑袋瓜,居然想了这么多,也是难为你了。”
“但是你别忘记了,本皇乃是三界最强,你与其假设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自怨自艾,不如现在用心讨好本皇,只要有本皇在一天,谁人敢伤你!”
妖皇陛下三只狭长的瑞凤眼微眯,腥红的血瞳里是犹如深渊一般的霸气和狂傲,还有从骨子里散发的强势。
这是他千年来,无数次在死亡中变得更强大的底气和自信。
然而,蓝宝下一句话就叫妖皇陛下表情一僵,打破了这份气势。
“讨好?”
蓝宝用着一副认真求学的表情,问道:“那个,具体是怎么讨好,要怎么做呢?”
妖皇陛下眼神闪躲,脑海中一闪而过一副旖旎的画面,就是少年曾经在魔兽森林的清泉中,赤身裸体与他共浴的画面。
少年亲昵的用双手捧起他,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第三只眼睛上。
当时一触及离,加之帝祸天认为蓝宝在冒犯自己,怒不可遏,可是现在不知为何,那副画面和少年湿漉温热的吻的触感,就像刻在脑海里一般,霎时浮现,挥都挥不散。
妖皇陛下额上第三只眼睛猛地眨巴了好几下,眼神飘忽不定,躲闪着少年直白纯粹的目光,咳嗽了一声,佯装威严道:“这,这个,连这个都要本皇费心替你想吗?”
“如何讨好,怎么去做,本来就该是你自己去想的!”
蓝宝若有所思,哦了一声,眼中一亮,顿时明悟,就要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少年青涩间不乏力道的锁骨,轮廓好看又流畅。
妖皇陛下心旌大震,语无伦次道:“你,你做什么!”
下意识想起自己曾在魔界时,就有许多不长眼修成人形的魔物,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自以为是在他面前卖弄风骚,不是被自己用火扬了,就是被赶出魔宫。
但是无法否认的是,那些妖艳‘美人’的第一个动作,总是出乎意料的相似。
第一步,解开衣衫。
妖皇陛下三只眼睛都差点瞪圆了,眼神飘忽闪躲,却控制不住盯着少年的动作,心脏砰砰直跳,要从胸口破胸而出,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你,你何故突然宽衣解带......”
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本皇不是那样的魔!千年来本皇从势颓弱小走到今天魔界第一强者,一心磨练自身,专心修炼,从不曾,不曾沉溺于这等,这等......事......”
本皇不是那样的肤浅的存在!
“你快将衣服穿好!”
语气是不是有些凶,被本皇拒绝,这小混蛋会不会伤心?
“总之,本皇说的讨好不是叫你以色侍......就算你想......本皇如今伤势还未好全......”
这荒郊野外的,做这种事情成何体统!
“嗯?”
蓝宝褪下半个衣襟,将一只胳膊掏出来,鼓起自己大臂上不多的肌肉,怼到帝祸天急的语无伦次的嘴巴前,问道:“小黑,你还受着伤呢,多说话不好,你咬我的大臂吧!我大臂上的肉多!血厚!管饱!”
蓝宝一脸‘献身’的坚定,郑重的点了点头,满脸写着严肃和认真。
这就是他讨好帝祸天的方式!
他都这么奉献自己的胳膊了,不管以后事态如何发展,但是小黑得先有一个好身体再说!
帝祸天:“......”
蓝宝不解:“小黑?”
你咋还不咬呢?
是他肉不香吗?
帝祸天嘴角抽搐,再抽搐,最后有些扭曲的面孔彻底归于平静。
是了,是他的过。
和这个蠢蛋待的太久,导致自己的脑回路也直线下降。
蓝宝:“哎!”
就在蓝宝不解的时候,忽然右边的肩膀一痛。
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滚烫强势的怀抱里,他身体本能挣扎了一瞬,但是肩膀上的刺痛很快又归于麻木,他立刻放松肌肉,任由帝祸天抱着自己。
帝祸天一只手揽着蓝宝的腰,另一只手掌扣住少年下意识退缩的脊背,微微轻拍安抚着,等到蓝宝安稳下来后,露出尖锐的牙齿,原本平滑的牙齿忽然变得尖锐,微微刺破少年莹润劲道的肩膀。
牙尖和皮肤一个小刺口处,立刻炸开一股浓郁的幽香。
帝祸天眼瞳腥红幽深几分,如同血河涌动,随即微微用力,两股潺潺香甜的热血,顺着口腔流进喉管。
“咕嘟......”
喉咙吞咽的声音响在蓝宝耳畔。
平时连听都听不到的声音,此刻如锣鼓似的在耳边回响,还有帝祸天身上过于滚烫的温度和鼻息间的吐息。
蓝宝肩膀有些痒,下意识动弹了一下肩膀,立刻又被一道不容置疑的力道扣住腰身,整个人紧紧被帝祸天抱在怀中。
“别动......”沙哑的声音响起:“很快就好了......”
几乎是胸膛贴着胸膛,就连彼此心跳的震动都能感受到。
蓝宝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滚烫炎热的温泉里,脊背和额前都渗出密密的汗,漆黑的发丝粘在额前,有些呼吸不过来,少年鼻尖也渗出几颗晶莹的汗珠,面颊一片白里透红,张开嘴巴微微喘息着。
他小声道:
“小黑......我热......”
“你抱我太紧了......”
顺着喉咙间流进的血,仿佛将五脏六武都灼烧,身如燔灼。
帝祸天此刻也并不好受,蕴含仙脉的血如同来自高层次力量,顺着全身的经脉,进化着妖皇体内的杂质和紊乱的魔气。
还有体内埋伏的折魔咒,其实之前无情尊者推测只对了一半。
偶然间舔舐到蓝宝的血,确实对帝祸天体内的暗伤和折魔咒有压制的作用,毕竟是来则仙界高层次的仙血,可是蓝宝如今仙脉未觉醒,加之他是半仙半凡之体。
所以,只有压制的作用。
但是折魔咒依旧潜伏在帝祸天的魔丹深处。
如果他不调动魔气还好,但是之前在仙殿一触即发,为了震慑住无情尊者和仙殿那群人,帝祸天不仅强行调动了本源魔气,更是动用了自己极致的力量,不然光是无情尊者一个人,便能叫他镇压。
“嗯......”
暗哑的嗓音响起。
帝祸天的舌尖舔舐着蓝宝肩膀上一片通红的伤痕,舔舐去丝丝血珠,终于抬起头,问道:“疼吗?”
蓝宝仰起头,面颊被一缕柔软漆黑的发丝擦拭而过,鼻息间除了帝祸天身上散不去的血腥味,还有一股霸道凛冽的烈香。
他脑袋晕乎了一瞬,目光还懵懵懂懂的样子,下意识摇头道:“不疼。”
少年明艳清俊的脸盘,此刻如同被煮沸了的螃蟹,红彤彤的,尤其是那片苹果肌居然有一丝香甜可口的意味,唇畔上有一道浅浅的牙印,是被他自己咬出的,一抹晶莹附在上面。
蓝宝无知无觉,问道:“小黑,你好了吗?”
虽然过程有些漫长,可是蓝宝觉得小黑好像也没吸他多少血,这么点够不够啊?
却不知近在咫尺之下,少年一张一合的唇里,柔软小巧的舌,明晃晃倒映在三只腥红的眸底。
帝祸天眸光暗沉一瞬,本能闪过一抹念头,不知道这舌舔舐起来,是否也是一般的清香,还是会更加香甜。
不可控制的喉结滚动,吞咽着不停分泌出的口水。
妖皇俊美邪肆的面孔在蓝宝眼中渐渐放大,尤其三只腥红狭长的血眸,妖冶又浓艳,仿佛会蛊惑人心的魔,蓝宝不只是热的,还是被这种浓烈的颜色冲击,大脑空白,晕乎乎的。
就任由对方这么接近。
不知道小黑想做什么。
就在两个人鼻尖对上鼻尖,唇瓣上都能感知到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时。
不远处响起一道柔媚惊讶的嗓音,噗嗤一笑道:
“哎呀~”
“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就在距离仙殿千里外一处空地。
以一道身穿青竹衫的儒雅男子为首,身后还有三个周身气势不俗的三人,目光穿透千里,极目遥望这场风波的中心。
正是来自魔界,追寻帝祸天的四大妖王。
女子娇俏如铃的声音,此刻却有些尖锐,难言底色的恐惧,道:“是帝祸天!妖皇陛下还活着,还活的好好得!他不是中了折魔咒吗?”
“怎么他娘的还这么能打!”
“连那长生界的无情都不是他的对手!”
“完了,完了,要是被他知道我们做的事情,我会生不如死!”
姬九早已换了一副新的皮囊。
面容如春花秋月,楚楚可怜,一双弯月眼底亮着淡淡的粉芒,穿着白色流云裙上绣着朵朵盛开的粉红牡丹花,从背影看是袅袅娉婷的温婉女子。
可只要对上她的双目,一片魅惑,仿佛有一处旖旎的温柔乡吸引着人,稍有不慎便令人心旌摇曳,防不设防。
但是这样的美人,此刻却声音尖细,双目泛白,两只手狰狞得抱着脑袋,原本完美的发型被她抓得如同一个疯婆子,腰肢像陀螺一样疯狂摇晃,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你们为什么这么冷静!盘古!赤岩!还没死就给个准话啊!”
“难道恐惧的只有我一个吗?”
“到时候我们一个都逃不掉,一定会被帝祸天抽经剥皮、丢到九渊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啊啊啊啊——”
赤岩这次倒是穿了衣服,只着一件黑色的长裤,露出古铜色满身肌肉的胸膛,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
如火焰般的双目按捺着激动,观望这世间百年难遇的强者一战。
他被姬九吵到,不耐道:
“闭嘴,臭狐狸!吵死了!”
面容苍老阴刁的盘古,还有一头赤发浑身腱子肉的赤岩,此刻的心情当然都不轻松。
但是,他们比这个动不动就情绪上头的‘疯婆子’姬九,还能沉的下气来思考。
盘古苍老干枯的嗓音,用一种气音从胸腔里发出,阴冷道:“冷静点,小九,折魔咒可没有那么好解,况且......”
姬九追问道:“况且什么!死老头子你快说啊!”
盘古深思片刻,干枯的嗓音沙沙道:“非是那帝祸天变得不讲理般强,而是那无情本就伤势未愈,比之前......弱了。”
盘古大蛇幽绿色的眼睛闪过一缕幽芒,却不再说下去。
“再弱能弱到哪里去!”
“难不成能比我们还弱?”
赤岩双目喷火,咬牙切齿道:“死女人!只有你是我们中最弱的,别捎带上我们!”
姬九双手叉腰,翻了一个白眼,不屑道:“雄性可笑的自尊心,我不和你一般见识,现在重要的是那帝祸天给跑了!他跑了!真是没用!”
“这长生界迟早要覆灭!”
“当然,这一切都要在竹公子的带领下,踏破长生界,指日可待,届时什么两界第一强者,天下间只有一个强者!”
姬九笑容谄媚,忽然被一个冰白色出尘的身影吸引了目光,眸光闪过一抹惊艳和兴趣,步态袅袅,扭着腰肢走到青竹衫男子的身后。
气若幽兰道:“竹公子,我看那仙殿殿主的皮囊可真是绝世罕见,到时候能不能......”
姬九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因她突然对上了一双毫无特色、毫无情绪的墨瞳。
姬九瞬间脊背发寒,只觉得自己在这双毫无情绪的墨眸里,被凌迟千万遍,她用面部仅有的力气,拉扯出一个弧度,强颜欢笑道:“竹,公子,是小九,又说,说错了什么话吗?”
竹公子一向言笑晏晏的表情,此刻毫无情绪,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壳子,无端叫人寒颤恐惧。
“小九,一定是说错了话,我道,道歉。”姬九声音发飘发颤。
穿着青衫的竹公子,却没有再分给对方一个眼神,目光落在之前的地方后,忽然浑身炸开一股青色的光芒,直接将姬九的身子拍飞成原型。
粉色的九尾狐连反映的机会都没有,从高空坠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竹公子目光落在远处,面无表情淡淡道:“不自量力,你也配......”提到那个人的名讳!
墨瞳里倒映着一抹冰白色的身影。
因为他站在最前方,所以谁也没有看见那双墨瞳中,里面盛满了泰山压顶般令人喘不过气的情感,宛如潮水叫人窒息、淹没。
尤其是,看到那冰白色的身影躬身后面无表情吐出一口血,他嘴角也一抽,牙关咬紧,似在忍受巨大的痛楚。
竹公子背负的手瞬间捏紧成拳,轻微的颤抖,无声道了两个字:
“师尊......”
“快了,快了,再等等......徒儿。”
赤岩和盘古看着地上双眼翻白、还没蹦跶一会而又被打回原型的姬九,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既有警惕、也有习以为常。
竹公子,这应当也不是他的真名,魔界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
只知道,这位自称竹公子的竹妖,于六百多年前,突然出现在魔界,凭借实力和多智近妖的手段,步步登高,谋算人心,跻身魔界权利旋涡的核心。
游走于魔界各大势力,一己之力盘活半个魔界的势力,暗地里居然凑泊了不少不满现任妖皇的势力。
隐忍数年,就在半月前,就连如今的妖皇帝祸天都中了他的算计。
魔界如今的妖皇帝祸天,是凭借一身强横实力、雷霆手段,稳坐妖皇之位三百年。
但是帝祸天这位妖皇说白了,就是横推魔界,根本不屑于所谓的利益交换、言语斡旋,他一个人强横专断惯了。
这在魔界信奉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很通用也很有效。
但也架不住一个心怀鬼胎、又多智近妖,别有心机的人算计。
如果说帝祸天如表里如一,焚烧殆尽一切的炎阳,那竹公子就是表里不一,暗中潜伏起来的诡月。
太阳坠落,
该明月高悬了。
“走,去人间界的结界入尘河。”
竹公子淡淡的音调,冷静又笃信,他终于露出一抹真心愉悦的笑容,徐徐道:“这次,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觐见妖皇陛下了。”
“为何是人间界?”赤岩抱臂,嘀咕了一句。
之前竹公子还说,帝祸天绝对不会去人间界,不会亲自打破自己定下的千年誓言,可是如今又十分笃定那帝祸天定会去人间界一样。
盘古掀起褶皱的眼皮,若有所思道:“竹公子心中自有谋算,既然说那帝祸天在入尘河,说不定有什么契机才是。”
赤岩面露沉思,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目光瞥见还窝在土堆里的臭狐狸,冷嗤一声,虚虚伸手一握,地上的姬九立刻如同挂件一般被人提溜在手里,还晃悠了几圈,幸灾乐祸地笑了。
“臭狐狸,叫你嘴再欠,这下本王的耳朵总算是安静了。”
一个小时后。
长生界和人间界之间,有一条银色如绸缎般波光粼粼的长河,名为入尘河。
顾名思义,所谓人间界便是凡尘界,入了人间界便是坠入凡尘。
据说在很早很早,不可考究的古史中,此方世界并没有什么屏障,也不分什么界限,人、妖、魔,各种诡异不可名状的存在,于这片大陆中共用一方世界。
不同的生命层次,和强弱等级,若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则和天道,期间的摩擦和生灵间的强弱等级,自然一分高下。
而毫无反抗能力的凡人,自然是其中最下等、最脆弱的存在,为其他存在所支配和奴隶。
据传,在人族最黑暗的历史当中,一位人族的英雄应运而生。
这位无名的英雄,以凡人之身独自一人踏上了求道问天之旅,历经刀山剑树地狱、火炕镬汤地狱,终于抵达世界彼岸,找寻到此方世界的天道,为人族谋求了一个生存的机会。
便是从地心中潺潺不断、数万年如一日流淌在人间界边缘的银色河流。
入尘河其中一个作用,就是不论任何三界生灵,若要淌过此河,踏入人间界,不论修士也罢,魔界生灵也好,都要褪去一身的强大实力,体内的灵丹或魔丹被压制。
起码在人间界中,彻底沦为一个凡人。
如此,便是纵你有无边法力,都只能做一个凡人,从根本上杜绝了以强杀弱,残害无辜凡人的可能。
“堂堂妖皇,如今也沦为蛇鼠之辈了吗?”
“居然只能逃亡人间界,苟延残喘。”
另一道低沉强势的声音响起。
一头红发的赤岩双手抱臂,踏过一片火红的浪涛,赤脚落到浓密的草丛上,火红的双目落在对面,嘴角勾起跃跃欲试的弧度:
“但是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遁入人间界吗!”
席卷的火焰,顷刻间以他为圆心,三米内寸草不生,土地一片焦黑。
蓝宝从帝祸天怀中抬头,还不待看清对面的人,便先觉一股滔天的红色浪涛席卷肌肤,空气蒸腾着扭曲的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