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负责装扮的是月老,忍一忍吧,他没挂同心结,没用姻缘线已经很收敛了。”命轨星君叹了口气,“这年头大家都不好过,除了财神,其他仙官的香火少得可怜,听说成亲的人一年比一年少,月老的姻缘线都放得发霉了。”
“……”
闻折月微窘:“怎么都不爱成亲了?”
命轨星君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是肯定成亲有什么问题,所以大家才不想成亲。”
闻折月诡异的感同身受了,如果不成亲,就不会发生成亲第二天娘子跑了的事。
会谈即将开始,天帝怕闻折月又偷摸溜走,特地派了镇南将军来找他,昨儿个斗法把镇南将军的尊严斗碎了,闻折月多少有点理亏,没闹幺蛾子,乖乖跟他走了。
镇南将军脸色不太好,昨天尊严碎了不说,命轨星君给他算命,算了好几次都说他最近运势不太好,恐有桃花。
招桃花是好事,就算是烂桃花也无妨,但这卦算出来的偏偏是阴桃花,气得镇南将军当场掰碎龟甲,要不是天帝拦着,命轨星君恐怕也得碎一碎。
流年不利,不用卜卦命轨星君都知道自己最近不顺。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转头一看,闻折月正盯着远处发呆,命轨星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入目是一大群魔族,为首的魔尊一袭红衣,妖冶邪肆:“仙尊冷静,会谈在即,现在可不兴动手。”
闻折月脾气倔,万一上去给魔尊一枪,那这会谈就进行不下去了。
“等会谈结束后再动手也不迟,实在忍不了,你晚上蒙了面去魔尊的住处,偷偷揍他一顿。”命轨星君暗戳戳地出主意。
闻折月不为所动。
命轨星君思索了一下,难道他误会了:“你看什么呢?”
“看魔尊。”
“……”
闻折月眸光沉沉,脸上呈现出一种微妙的表情:“他和我失踪的娘子长得好像。”
命轨星君:“……”
命轨星君:“???”
“真的好像。”
距离太远,他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半张脸。
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苏梨那张脸刻在他无数个午夜梦回里,就算化成灰了他都能认出来,闻折月眯了眯眼睛,虽然只有半张脸,但他不会看错。
命轨星君嘴角抽搐,提醒道:“魔尊是男的。”
没错,魔尊是男的,苏梨是女的,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可他们实在太像了,像到让人忽略了性别,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除非……魔尊和苏梨有血缘关系!
闻折月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你们先进去。”
“那你呢?”命轨星君警惕道,“不是我说,你头顶上的刀要掉下来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刀完魔尊刀仙尊。
闻折月不屑地嗤了声:“你想多了,我看不上他。”
魔尊是个随随便便扒人衣服的色魔,怎么能和苏梨相提并论。
闻折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他不喜欢这种场合,今天出门的时候随手捞了一件衣裳,素净的长衫,和盛装出席的仙官们相比,他像个毫不起眼的仙侍。
这怎么行。
闻折月掉头就走:“我有东西忘拿了,回去取一下,很快回来。”
第18章
不争馒头争口气,魔尊打扮得那么妖艳,他堂堂仙尊怎么能输,不是他臭美,而是仙界的面子要紧。
闻折月翻箱倒柜,重新换了一身装扮,银甲红衣,玉冠宝铠,腰间系着绣龙带,龙鳞护腕熠熠生辉,眉挑骄阳,风华无双。
他手握逐日枪,在云镜前左转转右看看,满意地勾起嘴角,不错,好一个英姿飒爽的仙尊,如此这般就不会被比下去了。
闻折月近些年来鲜少离开折月仙境,打扮得光彩照人更是从未有过的事,一路上遇到的仙官仙童都被吓了一大跳。
“那是……折月仙尊吗?”
“仙尊竟然穿了这身战袍!”
“这身战袍怎么了,衬得仙尊俊美威武,非常好啊。”
“这是他刚成为仙尊时天帝送的,仙尊嫌弃太花里胡哨,说穿上了跟只开屏孔雀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求偶的气息。”
“我想起来了,仙尊不想要,天帝笑骂,让他先留着,等以后遇到想求偶的对象再穿,之后仙尊就把这件战袍压箱底了。”
“仙尊穿上了这件战袍,莫非……他渡劫把自己渡穷了,没衣服穿了?!”
“……”
“开个玩笑,没衣服穿总好过仙尊遇到想要求偶的对象了吧。”
妖族到一定年纪就会求偶,这是他们的天性,但这个词离闻折月太遥远了。
尽管有数不清的仙官上赶着想和闻折月结契,但他从没有给过眼色,久而久之,折月仙尊封心锁爱的印象深入人心,有传言说他飞升时褪去了妖身,也褪去了天性,还有传言说他不近女色是因为不举。
背地里大家都调侃闻折月不会轻易开窍,会像他爹一样孤寡几千年,仙官们面面相觑,打从心眼里希望闻折月只是穷的。
但一生热爱收藏宝物的龙又怎么会穷呢。
仙魔会谈正式开始,天帝四处寻找没看到闻折月,眉头皱了又皱:“折月人呢?”
“仙尊说他忘了拿东西,要回去取一下。”
“那你就让他走了?!”
镇南将军不明所以,不然呢,要他拦住闻折月?
他能拦得住那条浪里小白龙吗?
天帝显然也想到了这茬,糟心不已,闻折月要走谁都拦不住,但闻折月有一个优点,言出必行,他答应了的事就不会反悔。
或许闻折月真忘了重要的东西,天帝安慰自己。
“看天帝脸色不太好,可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
“……”
“如果有喜事一定通知魔尊,让你同乐。”天帝假笑。
嗤,老狐狸。
“不必了,我见不得别人办喜事,也不喜欢凑热闹,要是仙界以后有什么丧事倒是可以给我发个请柬。”
一番情真意切的寒暄结束后,墨夙离大摇大摆地坐在位置上,他环视四周,毫不掩饰找人的心思:“折月仙尊是哪个?”
他倒要看看和他过不去的傻子龙长什么丑样!
“回禀尊主,折月仙尊不在。”
“不在?”墨夙离皱皱眉头,“仙魔会谈这么大的事,他为什么不在?”
魔族大将语气笃定:“肯定是折月仙尊不想同仙界同流合污,所以才不愿出席,仙尊心里是有魔界的,他在用这种行为告诉我们,他和魔族永远同在!”
墨夙离:“……”
这人的脑子没用,可以挖了喂狗。
墨夙离转向身旁的侍卫,这人是他刚提拔起来的,很会看眼色,是个聪明人。
他问道:“那傻子龙想不来就不来,天帝不会怪罪他吗?”
“尊主听说过一句话吗,祖龙虽死魂犹在,仙界战神闻逍的修为远在天帝之上,只是天帝对其有恩,他才留在仙界,如今他只是离开,又不是死了,天帝怎敢对他的儿子发难。”
侍卫的回答中肯很多,墨夙离若有所思地支着额角:“如此说来,那傻子龙也不算太惨。”
他原本还觉得折月仙尊身世凄惨,童年孤苦,可人家有两个大佬爹,无论是仙界还是魔界都能横着走,比他命好多了。
到头来,最惨的竟是他自己。
墨夙离的心态崩了,折月仙尊说不来就不来,看来仙界对会谈也没多上心。
为折月仙尊破防完,墨夙离又想起了另一个折月,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年,不知道闻折月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过得不错吧,他走得匆忙,但也没忘记补偿,拼着伞上的阵法全部被反噬,给闻折月留下那么多金子,足够他富足地过一辈子了。
凡人的情意短,死了娘子的寡夫很快就会续弦,不知闻折月有没有重新娶个娘子。
或许已经娶了,闻折月会和某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站在一起,为她撑伞,同她分享一碗馄饨……想着想着,墨夙离的心情突然不好起来。
魔尊大人眉头紧蹙,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产生闻折月必须为他守活寡的无耻想法莫非他也传染上魔族恶劣的占有欲了,诓着人成了亲不够,还得让人家把一辈子都搭在他身上。
墨夙离仓惶起身。
“尊主,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墨夙离忧心忡忡,他总不能说自己变坏了,那样肯定会被嘲笑,世人皆知魔族恶,魔尊更是恶中恶,他装也得装成大坏蛋。
“我有东西忘拿了,回去取一下。”墨夙离说完就走。
仙魔会谈期间,上下界之间的通道会暂时关闭,以防有人趁机生乱。
没睡好就是容易发疯,比如墨夙离现在就很想发疯,他想撕了封印,去下界看看闻折月。
和闻折月做那种事还是挺舒服的,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墨夙离的腰还没好利索,心思就开始活络了。
大不了喂闻折月吃点阳痿的药,摆在魔宫里,整日看着也舒心。
是他狭隘了,床伴床伴,一半是床,另一半是伴,闻折月床上不行,但可以当他的玩伴啊,他们一起抓鱼怪包馄饨吃岂不美哉。
格局打开,他去找闻折月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天帝紧赶慢赶没拦住墨夙离,侍卫打圆场道:“尊主去拿东西了,他有分寸,取完就会回来的。”
天帝:“……”
他不担心,他就是心情有点复杂,有分寸的人都爱用取东西当借口吗?
闻折月刚到仙宫门口就看到离席远去的墨夙离,他犹豫了不到一秒就追了上去,魔尊大人的速度很快,却不是朝着住处去的。
会谈就要开始了,他要去哪里?
闻折月不由得好奇起来,在好奇的同时,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刚刚给过这位新魔尊下马威,对方会把苏梨的事告诉他吗?
够呛,魔族最记仇了。
他的正义感晚一点爆发就好了,闻折月扼腕叹息。
他转念一想,魔尊又没见过他,隐瞒身份再简单不过,魔族大多没脑子,新魔尊是个色魔,肯定特别好骗。
看来平时不出门招摇还是有好处的。
为防被其他仙官戳破谎言,闻折月还使了个易容术,这下好了,还有谁能看出他和威风凛凛英勇无敌玉树临风天下第一厉害的折月仙尊有关系。
他找机会潜伏在魔尊身边,这样既能套出苏梨的下落,又能监视魔尊,要是这色魔敢对仙官不轨,他就一枪戳过去。
闻折月敲定了计划,连忙追了上去。
只看脸就断定两人有血缘关系其实很武断,闻折月一开始也只是怀疑,但当他看到墨夙离的正脸后,一分怀疑顿时变成了九分肯定。
墨夙离和苏梨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和苏梨都生不出这么像的儿子,当然这不是他想当魔尊爹的意思,他才不要一个色魔儿子,忒晦气,他和苏梨的孩子一定会善良又可爱。
闻折月暗自在心里嘀咕,可算知道苏梨为什么能做出始乱终弃他的事了,被魔尊耳濡目染,有点坏也正常。
他可以理解,也可以原谅,但前提是苏梨得好好补偿他,还要和这个大色魔断绝关系。
闻折月的底线退了又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轻易就原谅了苏梨。
当一时的怒气褪去后,潜藏在骨子里的爱意就开始显露,就连仙尊也无法免俗,只能任由爱意疯狂长出血肉。
墨夙离停下来了。
闻折月定睛一看,皱眉,魔尊该不会要现在去下界吧,有什么事不能等会谈结束。
事实证明,墨夙离的确发疯了,招呼不打一声直接朝封印攻了过去。
上下界的封印是仙魔两族一起设下的,打不打另说,上界两族对下界的人妖鬼三族始终秉持着低看一等的态度,举个例子,下界虽有天道管辖,但天道在上界是有正儿八经职位的仙官。
故而世间五族又分出了两个等级,仙魔为尊,人妖鬼卑。
这封印也不是打不破,但强行破开肯定会引起上界震动,估摸着天帝很快就会带人杀过来。
闻折月暗骂一声,暗中聚力出手相助。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换了其他人肯定会拦墨夙离,不让他发疯,可闻折月不同,他会跟着墨夙离一起发疯。
他倒要看看魔尊想做什么。
仙魔两界的绝顶高手同时出手,封印很快就不堪重负,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墨夙离立马冲了过去。
封印受创,会谈中止,天帝带着人飞速赶来。
闻折月回头看了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停下来告知众人内情,忽然听到从封印内传来的尖叫声,他心下一紧,趁封印还未合拢连忙闪身追了进去。
在上下界的通道中充斥着黑雾,闻折月一眼就看到了被淹没的红衣,那雾气很怪,像是要将人吞噬掉。
闻折月忽然想起仙官失踪的事,他看过失踪仙官的名册,全都是经常往返于人间与上界的仙官,天帝也怀疑他们的失踪与下界有某种联系,所以特地找人加强了封印。
闻折月抓住了那片衣角,长臂一展,将坠落在黑雾中的墨夙离拉进怀里。
逐日枪铮铮作响,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威胁,黑雾倏然退开,如同退潮一般转瞬间就没了痕迹。
墨夙离捂着肚子闭着眼睛,眉头紧拢,看起来很痛苦,闻折月的心揪了一下:“你还好吗?”
这个人和苏梨实在是太像了……
闻折月收起逐日枪,拍了拍他的背。
要是魔尊出事了,仙魔会谈就进行不下去了,所以他不是见色起意想帮墨夙离,他只是顾全大局。
黑雾消散,狂风骤止,墨夙离在他怀里睁开了眼睛。
闻折月呼吸一窒,仿佛掉进了一潭金色漩涡中,他的心魂被拉扯着坠入墨夙离的眼底——这个人拥有和苏梨一模一样的异色眸子。
“你是谁?”恢复意识后,墨夙离立马退出了他的怀抱,目光警惕。
闻折月恍然回神,他刚才竟然生出了不想松手的念头:“我,我是看管上下界通道的仙将,见你好像遇到了麻烦,所以才出手相助。”
墨夙离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刚通过封印就遇到了黑雾,正想还手丹田忽然疼了起来,和上次一样,只不过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他也使不出力量。
丹田内并无异样,就是花苞长大了很多,足足有一个拳头大小。
这花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墨夙离心里发沉,直觉告诉他,丹田的异样和这朵花有关。
“是你救了我?”墨夙离打量着眼前人,平平无奇的长相,不知为何有种熟悉感,他们以前见过吗?
修行之人不喜沾因果,尤其是救命之恩。
墨夙离当机立断:“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闻折月心思百转:“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你的腰好香,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闻起来好细……不,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啊啊啊他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墨夙离倒是接受良好,一点都没怀疑似的,善解人意地给了他一个台阶:“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看我很厉害,所以想抱我的大腿。”
闻折月想不通他一个被救的人怎么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好自信。
“对,我就是想抱大腿,你让抱吗?”
自信点好,越自信越好骗。
墨夙离打量着他,收个小弟也不是不行,这人看起来不讨厌,最重要的是出现的时机很凑巧,他深沉地“嗯”了声:“看你表现。”
出手攻击封印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在仙魔会谈期间下界会情郎,且不说他和闻折月那点破事多曲折,这个行为本身就像发疯。
但来都来了。
墨夙离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他决定疯到底。
闻折月深吸一口气,墨夙离身上散发着独特的冷香,和苏梨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这香气出自何处——无妄海。
是无妄海海水中散发的独特气息。
他太久没有踏足魔界,早已经淡忘了记忆中的味道,直到此时方才将这股味道和无妄海联系到一起。
气味是勾连记忆最好的桥梁,这股幽深的冷香如同藤蔓,串起了很多被他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事情,闻折月眸光暗了暗,抿起的嘴角泄露出不悦心思。
最后一次去魔界时他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被带回了仙界,过了没几天,爹爹就离开了,将他交给了天帝。
渴望的圆满家庭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听过很多关于他身世的故事,两极分化严重,老龟他们说他是两位爹爹爱意的结晶,而上界更为流传的版本是他是不得已才被生下的,毕竟他的两个爹哪个也不像很在乎他的样子,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血脉。
或许是缺少什么就更加在意什么,他最听不得的就是“孤儿龙”这个外号。
闻折月揉了揉眉心,如此看来,他和苏梨还是不要有孩子的好。
“好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办点事。”
突然响起的声音拉回了闻折月的思绪,他定睛一看,愣住几秒,眼前的一切无比熟悉,正是他和苏梨相遇的地方——望月山。
在苏梨离开后,他不止一次回想,是不是当初在妖市他说错了话,说什么不期盼长长久久,只求再见一面,所以才一语成谶了。
这一次找到苏梨,他不要只是见一面,他要长长久久。
闻折月目光转深:“你要去哪里?做什么?”
“你是在质问我吗?”墨夙离不悦皱眉。
这个小弟不太懂事,一点眼色都不会看,他想收回大腿了。
“我只是随便问问,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事,你可以尽管吩咐。”
发号施令惯了,一时半会儿学不会收敛,忘了对这漂亮色魔要哄骗着来。
闻折月做小伏低:“我就是怕你后悔,不让我抱大腿了。
现在说不让,岂不是显得他很小气,墨夙离故意板着脸:“不该问的别随便问,也不用你主动献殷勤,有事我自会安排。”
明明是被救的人,还挺能拿乔。
闻折月心里骂骂咧咧,面上丝毫不露端倪:“好的,我记下了。”
又回到了熟悉的望月山,山上没怎么变,不过如今是七月中旬了,桃花谢了,到了结桃子的时节,墨夙离心里别别扭扭的,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狐疑地打量着闻折月,突然命令道:“山上有桃树,你去给我摘几个桃子,要个大饱满长得好看的,丑的不要。”
“……”
色魔就是色魔,连桃子都要挑好看的。
闻折月快被气笑了,一个魔尊要什么没有,来下界吃桃子,摆明了是想把他支开。
墨夙离确实是故意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仙将抱他大腿的心思并不单纯,他前脚走了,这人后脚就能偷摸跟着他。
仙族心思狡诈,不得不防,他要将计就计,看看这个人究竟打着什么鬼主意。
“要是我回来没有见到桃子,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墨夙离恐吓道。
不得不说脸好看就是任性,凶巴巴的也让人生不出厌烦,闻折月连忙在心里默念“他是色魔”。
新魔尊是色魔,他大概也是个见色起意的流氓,一边惦记着找苏梨,一边觉得色厉内荏的魔尊有点可爱……闻折月一巴掌拍在脑门上:“闻折月,你快清醒一点吧!”
墨夙离进了城,闻折月远远跟在后面,见他在首饰铺子里挑选,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心情无比复杂。
……要死要活来人间就是为了买首饰吗?
墨夙离没有佩戴首饰,那他买首饰肯定是为了送人,闻折月的脸黑了下来,这色魔不会又看上了哪位仙族,所以想从人间寻点小玩意儿讨好对方吧。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白瞎那张和苏梨相似的脸了。
闻折月心里不爽,回了望月山,这个时节的桃子结得不错,他从地上捡了几个又绿又干瘪的落桃,面无表情地施了个法,桃子摇身一变,个大饱满,堪比仙桃。
外表变了,但内在没有改变,这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桃如其人。
闻折月百无聊赖,在望月山上等了许久都不见墨夙离回来,他闲着无聊,索性回了一趟天下第一宗。
和千年前相比,天下第一宗变了很多,他还未飞升上界时蔺鹤一想把宗主之位传给他,他爹爹的这个徒弟一直惦念着师父的教诲之恩,可惜修仙之路上不仅需要勤奋努力,还要有机缘,否则上下界足以隔绝一切情分。
蔺鹤一至死也没能再见蔺月盏一面,师徒之义难全,或许他和大师兄以后也会慢慢生疏。
明明不久前还一起寻仙问道,在望月山上立誓要找到天下第一宗,如今想来,一年前发生的事像前半生一样陌生,没有实感。
他的命书里没有大师兄,这个朋友是苏梨带给他的,闻折月想,他是不愿意就这样失去大师兄的。
天下第一宗物是人非,他熟识的人只有大师兄,闻折月隐了身形,悄悄来到外门弟子的住处。大师兄不是个修炼的苗子,只能作为外门弟子留在宗门内,每日除了练功之外,还要打扫宗门。
今日来得不巧,大师兄不在房间里。
闻折月四处逛了一圈,这里他来过几次,大都是深夜,提着酒来,半醉着离开,大师兄是个很好的酒搭子。
离开太久怕墨夙离起疑,闻折月没法子一直等下去,只好给大师兄留下两壶上界的佳酿,上界的酒蕴含灵气,对修道之人大有裨益,或许能帮大师兄踏入修炼的门槛。
若是有缘,他们或许能在上界再见。
闻折月一走,天道的化身就出现在了房间中,他看了看桌上的灵酒,无奈地叹了口气:“儿子和老子一样没规矩。”
上下界的封印遭到攻击,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闻折月和墨夙离的到来,仙尊和魔尊混在一起,也是久违了。
天道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拿走那两壶酒。
罢了,因缘际会,各有天命,或许也是一场因果轮回。
墨夙离果然已经回到了望月山,闻折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心里犯嘀咕:“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发生什么事了?”
脸阴得跟谁刨了你家祖坟似的。
墨夙离一眼扫过去,语气冷冷的:“你去了哪里?”
“摘桃子。”闻折月拿出准备好的桃子,“我去附近几座山上对比了一下,这几个桃子又大又圆,你要不要尝尝?”
是没买到合意的首饰吗?
墨夙离去的是京城里最大的首饰铺子,花样繁多,不仅有姑娘家的首饰,还特地为男子设计了饰物,最为出名的就是耳饰,城中的纨绔子弟几乎人手都有。
无论是哄男子还是女子,那些首饰完全够用了。
这魔尊还挺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