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像礼司表示他脱离王国开始出来旅行, 就是想要找寻他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空虚感, 甚至虚假感的出现原因,还有解决方法。眼下嘛……他便自然是没什么着急的事情了。
而萤丸想要跟宗像礼司了解的主要就是这岸上世界的主要情况,已经游历了不少地方的王子恰好可以为他作答。
不过比较出乎意料的是,在萤丸第一个问出“你听说过叫玛修的女孩子吗”时,宗像礼司居然直接回答的“是的,那是我的母后。”
虽然他在稍一停顿之后补充了几句,解释说这并非他的生母,而是近些年来他的父亲在他生母死后,重新又迎接进来的继后。但这也缓解不了萤丸的无语。
他只想询问一下这个宝具,不,这个故事的编写者,他!到底!想搞什么啊!
而接下来的几天萤丸同宗像礼司闲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大陆上的事情,却也再没办法从任何地方,包括没再出现过的旁白中找出能指明点方向的线索。就好像是解密类RPG一样,萤丸这种暂时停留在了一个地方开始刷日常的情况,其实可以用里面相似的一个词来概括:
——卡关了。
嗯,没错。萤丸现在是真的有点卡住,不确定方向。
首先,和他相对的家族里面现在是有两个看似重要的角色。变成了皇后的玛修,和作为王子的宗像礼司。这两者之间,萤丸鉴于之前旁白让他随身携带暴风雨,救了宗像礼司后立刻风平浪静的表现,还是倾向宗像礼司是属于他故事中更关键人物的判断。
但是接下来,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就横亘在记得大概《海的女儿》剧情的萤丸面前。想从这个宝具展开后的奇幻童话世界中脱离,萤丸初步猜测是完成这个世界谱写的剧本,让整个故事完结,到时候所有人应该都可以自然脱出。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
——故事的结局到底是什么?又或者说,他到底要努力将故事导向何种结局?
《海的女儿》原著故事中,是小美人鱼爱王子但王子对她并没有多加关注,最后不忍心对王子下手的小美人鱼扔掉刀子选择在第一缕晨光里化作海上的泡沫,简而言之,不仅是个BAD ENDING,还有主要人物死亡。而萤丸后面反应过来,凯普莱特和蒙太古所代表的着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同样也是在两方家族不同意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结合,朱丽叶服下毒药假死后不知情的罗密欧选择殉情,醒来的朱丽叶悲痛之下也随着罗密欧同去的BAD ENDING——还是个双方全部死亡的DEAD END。
听着旁白几次的出现,看情况也都更像是在坚持维护着剧情的正轨。虽然他还不太清楚这到底是哪个故事的“正轨”。
但是听着明石开场对他的预言剧透,萤丸有感觉这又是反对、阻挠他走上付出生命的结局的。而且萤丸也是真的不太确定——看宗像礼司若隐若现的青之王剑就知道,这个宝具虽说是展开了一方固有结界,但也绝不是完全脱离他们之前那个特异点的独立空间——他不敢确定在这个宝具中感觉是否都是真实的:受伤便是受伤,死亡就也是真正的死亡。
毕竟……萤丸记得挺清楚,除了安徒生是他用令咒直接开放出的宝具外,应该同时还有两个属于敌方的英灵展开宝具。
卡关就是卡关。但是在萤丸思考着是不是该自己做点什么事,努力回忆着《海的女儿》和《罗密欧与朱丽叶》剧情的时候,已经和他每日一见、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的宗像礼司先提出了告别。
“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国家,这座宫殿也仅仅是当初为了欣赏海景建造的,虽然我待了很久,但仍然不能一直在这里停留。”宗像礼司带着歉意看着他,“刚刚我收到父亲的通知,下一周有一个在邻近王国举办的重要舞会需要我出席……”
“哦~”萤丸一扬眉露出一个笑来,跳脱的神气中还藏着点狡黠,“那你快去吧。”
萤丸什么都没多说,宗像礼司也是,在他对着他挥手告别时仍一如既往的朝他轻轻的笑。他们谁都没提这一去之后两个人再怎么续上联系,和前几天他们的道别一模一样,就像是双方都自信着这趟回归时间不定的旅途……和每天再平常不过的出门办事再回家一样,不会有任何意外影响。
清晨的阳光正好,萤丸看着那个深蓝色的人影逐渐变小,最后被那些高大的棕桐树彻底遮挡。灿烂的光从浅黄色的王宫宫殿本身、镀金的圆顶,还有他旁边微微泛起波澜的海面上折射,深深浅浅、明明灭灭,萤丸觉得就连他自己那披下来的头发都被照得很亮,这让他有一种天地万物都在闪闪发光的错觉。
他游离了那座宫殿,便又回到举目四望尽是海水的处境中去了。但不同过去,也许是人鱼的种族天性加持,萤丸对这种被水包围的情况竟然感到一些亲切、放松的依赖感在心中生出。
好啦,萤丸想,不管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舞会,还是《海的女儿》里面见的公主,总而言之是有新的事件了。那么现在……也差不多该到他正式上岸踏上土地的时候了?
被萤丸找到的时候,明石正在他自己的花园里美化“围墙”。深红、青绿、橘黄…各种颜色的贝壳整齐地依列排开,燃烧着明亮的蓝色火焰。它们像一束束小型的火炬,把本应当黑暗无光的深海海底照的异常明亮。在火光的跳跃明灭中,明石神色不明,凉凉地开口说道:“所以呢,你想去找那个王子?”
萤丸思考了一下:“不啦,主要还是想去上面的世界看一看?”
“那边有什么好看的?”明石反问,“你若是想看那些翠绿的森林、耸立的山冈,还是那些漂亮又轻盈的小动物,只要浮出水面,你一样看得了。除非你——”
“除非我想要看的就是那些生活在陆地上的人类。”
“……”
萤丸看着明石,对他软和地笑了起来,重复了一次道:“我想要看看那些人类。生活在陆地上、形形色色的人类。”
别的不说,起码得先见一下迦勒底的小伙伴啊。另外发动宝具的那几个英灵进没进到这个世界里来,又是一个需要他去找找答案的悬念。
萤丸也不太好意思把宗像礼司一个人竖成他想去到陆地上的靶子,虽说对方不知道,但萤丸保证他要是用了这个理由,保不齐对那个他被骗感情最后死掉的预言半信半疑的明石第二天就跑去诅咒对方。萤丸让青王无缘无故背这种锅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明石皱眉,没有眼镜的遮拦后他的双眼在直视萤丸的时候,总会多了些锋锐的凌厉……虽然戴着眼镜的时候他才是作为刀剑付丧神存在的:“萤,你为什么会对那些人类起兴趣呢?”他似乎是在努力模拟萤丸的逻辑,艰难的试图从中找出能够让他突然起这么大兴趣的地方。
但是挑挑拣拣,他也没有收获。
“萤,你也看到过一些从船上落到海里的人类吧?他们是无法像我们这样适应大海的。即使是那些依靠大海而生,水性不错的寻宝人、采珠女,他们也不可能真正进入海洋——这片深海。因为他们一出生,身体构造就注定他们承受不了这里的压力。”明石说,“反过来对于我们也是一样。萤,那片陆地不是属于我们的世界。”
“你也不适合那个上面的世界。”
萤丸看着明石,依稀回想起在很久远的曾经,他还只在刀身中生出朦胧意识的时候,同样呆在刀里的明石对着他千叮咛万嘱咐的模样。他因着这份熟悉而充满怀念意味的弯起眼睛,语调柔软:“不行啦,国行。我是一定要上去看看的。”
明石看起来是相当憋气的一甩尾巴:“又有什么好看的?”他的语气很冷淡,甚至称得上漠然。
“那些淹死的人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的人类,你看他们如此脆弱的生命。就算没有任何意外,他们没有办法像我们在这里一样,别说三百岁,他们能活到一百岁都是举国罕见了。”
“的确不一样,他们的生命在我们看来都短暂的让人惊奇。”
“可是,”萤丸说,“他们有不灭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
不仅仅是人鱼这里的不同观念冲突,萤丸和明石的观点在这个方面本来也就存在不同
努力做到粗长
昨天E4还没过250战突然转出了龟甲。龟甲呜呜呜!!感恩世界!为了继续攒人品欧气等等今天试试看再码一章出来。
这下我战扩就刀齐了不紧张啦哈哈哈哈,队里的小幸运也超级可爱。奶各位!
“可是, 他们有不灭的灵魂。”
萤丸看到明石不可置否的一挑眉,唇角一掀就是个略显凉薄的笑,懒散的似乎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吝啬:“所以你好奇那个星星下面光辉世界的快乐?我们难道不比他们快活得多, 也轻松得多吗?”
托背景设定的福, 萤丸可以像任何一条人鱼一样轻轻松松从脑海中调出传承带来的知识:“我们可能会比他们轻松,但是在生命结束的时候却只能化成水上的泡沫。海底不会有任何一条人鱼的坟墓,哪怕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如何想念也做不到。”
萤丸一边对比着刀剑付丧神和人鱼的相似和不同, 一边慢慢组织着词语说出来。也许是他一心二用不够集中的缘故,在说着这话的时候萤丸感觉到了些微的眩晕。
他好像又听到了书页翻动的声音, 但这次只是一瞬间, 连之前必定会伴随着它响起来的少女的旁白都没有出现,充其量增加了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可就连这些细小的、不引人注意的声音都如雾里看花一般在倏忽之间出现又消失。
他喃喃地跟着那份若有若无的引导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们没有不灭的灵魂,永远不会再活;我们就像绿色的海草, 一旦被割掉就再也不能生长。人类却恰恰相反。他们有永远不灭的灵魂, □□化成尘土了它依然活着。它通过纯净的空气到闪烁的星星上面,就像我们升到水面看到整个大地一样, 他们升到我们永远无法看到的那个光辉的未知世界……’】
萤丸停下了。在他再次试图集中注意力放到自己像是莫名其妙从嘴边溜出来的言语时, 那层对他隐隐约约的引导就像阳光照射下的晨雾, 飞快的消失无踪。
“萤……你想要不灭的灵魂吗?”明石像是从这段话中自我提料出了重点。他沉吟了一下, 虽然仍皱着眉,但却是继续说了下去:“那么,你需要去找一个爱你的人类。”
萤丸敏锐的察觉到明石.国行话语中潜藏的危险含义:这绝对不是一句温馨简单的、如同兄长对弟弟充满祝福的鼓励,明石的意思才不会是让萤丸去找一个人类相爱——事实上因为那个预言, 明石看上去对他和一切和情爱相关的联系有所牵扯都十分“过敏”, 恨不得把所有情感都过滤一遍才放心。
明石继续平淡的说道:“让那个人类爱上你——无比爱你, 让你在他心中比他的父母还要重要。他所有的心思和全部爱情都投注到你的身上, 牧师把你的手放到他的手上, 他宣誓从此之后对你忠诚——”
那么,这句话就真的可以仅仅按照字面含义来理解了:
去找一个人类,让那个人类(他或者她)爱上萤丸,发自灵魂的答应忠诚。然后——
“然后那个人类的灵魂就会转移到你的体内,你从此便能在未来漫长的岁月中得以尽情分享人类的快乐。”
萤丸瞅他:“那那个人类呢?他把灵魂转移到人鱼的体内……”
明石说道:“不会有事。人类会给予人鱼一个崭新的不灭灵魂,同时保留着他自己的。”
萤丸微微松了口气。
起码不是简单粗暴的一命换一命,好歹有着点童话世界的梦幻美好。
“还有一个,”萤丸继续道,这个问题他在听明石敢这么直接和他提及这个话题时就似乎可以推理出答案,但他还是问了一遍,以再确认一下明石对他的态度和期望,“国行,要想得到不灭的灵魂……只需要让一个人类爱上我,就可以了吗?”
距离他不远的男性人鱼笑了起来。这次是真心实意展露出的,柔软又温暖的笑容,连那双异色眸中天然凌厉的冷色都被揉成了暖意:“对。”
“只需要让那个人类爱上你就好了。”
你不需要爱上那个人类。
“……”
这既是一份温柔的关怀,也是一份冷酷的偏袒。萤丸面对着这种情感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没办法——他没有那个立场,明石在这里依旧延续着对他的宠爱。在听到他,也就是自己的弟弟,想要冒险放弃自己几百年的生命冲向可能充满危险痛苦的岸上世界时,以及他想要不灭的灵魂时,明石都是以萤丸的愿望想法为主。
这很好。萤丸作为被宠爱的对象,他说不出对明石否定的话。但萤丸却也同时觉得,明石这个样子……总有些不妥。
可是啊。萤丸想,就像他之前对明石旁敲侧击时得到的回答一样,就算是在这奇幻世界中询问只记得自己是人鱼的明石,得到的依然会是“无所谓,萤你的事比较重要”这样的回复吧。
所以,萤丸也只是小小声的嘟哝了一句:“单向的情感绝对不会长久,也不可能太过深刻啦。”这是曾经沢田纲吉教给他的。
时光尽头的褐发青年温和地微笑,目光柔软又缱绻。而萤丸在越拉越远的距离中体悟到这份双向的珍视。
我在你的心里很重要。你对我而言也……同样重要。我们为对方付出的时间,让彼此都变得独一无二。
虽然和明石之间的交谈花费了这一天绝大部分的时间,但真正想要离开海洋,将鱼尾换成适应陆地的双腿的关键还是在海女巫身上。
萤丸沿着明石不甘不愿给出来的指示,离开被贝壳燃烧的火焰映得透亮的花园和壮丽的水晶宫殿大厅,光怪陆离的海底随着他游的方向逐渐消失,黑暗开始降临。萤丸仿佛正从童话故事中的海底世界进入到现实的深海。
在光完全从周围泯灭之前,萤丸感受到了水流不同寻常的流动方向。他向那些激烈旋转着的中心,起着泡沫的水底旋涡游去。那是传言中能够通向女巫住处的路。
起伏的地底上连那些随着水流摆动枝丫的花草都褪去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沙子——它们甚至不是萤丸之前在海底随处可见的闪烁着银光的土地,这些松散的、贫瘠的沙子没有光芒,都是灰扑扑的颜色。
经过暴风雨的洗礼,水底旋涡那种像个洗衣机一样把卷进的东西在内部疯狂旋转的体验萤丸没有太过手足无措,但头晕目眩还是肯定的。他这时无比感谢起鱼尾比之双腿强大得多的稳定能力了。
因为过了旋涡,还有一段长长的泥炭沼泽要穿过。整块泥沼地范围中的水不科学的滚烫,丛生在这里的植物都是半是动物半是植物的形态,这些水螅体比起它们那些发着各色光芒的亲戚们凶狠狰狞得多。
既像是从地面长出来的蛇群,又像是一片手臂树林,那些长条的东西用它们的“手指”——过度柔软的,随着水流波动摇来晃去的小枝——以不符合这种柔软的巨大力度,死死抓住一切靠近它们、它们能够抓住的东西。
萤丸能够在这片手臂交错的树林中看到很多东西,有人类已经化为白骨的遗骸,还维持着扭曲的挣扎姿势;一些陆地动物的骨骼也穿插其中,有船只的桨、舵和上面装载着货物的箱子,甚至还有一条人鱼沉睡在这个力度过大的“怀抱”里。
但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萤丸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只要注意好别在中途因任何事情停顿,一鼓作气地直冲向前就好。成年礼那天明石亲手戴到他头上的花冠似乎也有些神秘的效果,那些丑陋的手臂似乎是对此有什么顾忌一样,连动作都迟缓了许多。
真正的困难还是在传言中喜怒无常的女巫身上。萤丸看到路的尽头已经有一个人在那里站着,似乎是等他许久了。
旁白又响了起来。
【……海女巫就坐在那里,让那只像小鸡一样的鸟从他的嘴上吃东西,并且在他的胸口爬来爬去。】
然后有一只小小的青蓝色团子从不远处的人身上飞了起来,张嘴就是萤丸异常熟悉的声音:
“可以尊重一下事实好吗?根本不需要有这种倒尽人胃口的喂食桥段。”
哎呀,这可真是惊喜。萤丸想。虽然他也有所猜测海女巫这种重要角色会不会也是被拉进这个世界的人,说不定还有可能是玛修呢,不过眼下猜测成真,还是相当重要的两个对象,那就更是惊喜了。
萤丸看着那只在水底仍扇动着翅膀的青蓝色小鸟和顶着个面纱遮着脸的“海女巫”,仿佛可以透过他们看向那两个相似的持书执笔的英灵。
安徒生,莎士比亚——
你们好呀,作家们。
【作者有话说】
刀剑开地下城了,婶婶又又又又要开始挖地。还好我目前地下城毕业,所有刀起码一号机都到手了,可以咸着不紧不慢的来
fgo的泳装复刻也是脑壳疼,这个活动是我迄今为止打得最费心思(配队)的活动了……太耗时了有没有,各种材料交叉。
诸君开学愉快啊:)
事实上是, 萤丸还是对于两位英灵抱有过于乐观的估计了。他原本还猜作为故事构造者的两个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中会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留有记忆什么的——不过莎士比亚那无比契合海女巫这个角色的反应让萤丸失望了。
虽然海女巫是个男人有些奇怪,但莎士比亚此刻也的确仅仅只是“海女巫”而已。
本质上没有改变的莎士比亚就像是萤丸在飞艇上、到Scepter 4中数次见到的那样,冲他露出充满余裕的笑容:“我知道你要什么。”
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仿佛洞悉万事的姿态再与有点得意的神色混合, 成功融合出一种明快张扬的独特个人风格,莎士比亚道:“虽然你要付出一点代价,不过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这世上干什么事、追求什么东西, 哪有不需要先消费点什么的呢?”
就像是希腊戏剧中的歌队一样,在莎士比亚话音刚落, 振翅的蓝鸟也冷淡着开口说道:“你将走向未知的路途, 而那绝不是什么好事。”
“哦不不不,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连萤丸插嘴的空档都没有,莎士比亚就和又落到他肩上的鸟……安徒生争执起来, “‘黑夜无论怎样悠长, 白昼总会到来。’若你不踏上那通往未来的路途,未来将会也把你荒废。”
安徒生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道:“不要乱鼓动别人, 观赏每个人把自己一生活成戏剧很有趣吗?”
“为何不好?盛宴易散, 良会难逢, 既然有去采摘那朵生在悬崖上的情感之花的勇气,吾等必然要献上祝颂与喝彩。”莎士比亚的脸上带着一副“搞事光荣围观至上”的表情。
安徒生:“哦。那你为何不先为自己鼓一鼓掌呢?”
是神仙打架了,萤丸想。他不想加入到这场辩论中,因为输赢毫无意义。对各种不同的人生观碰撞, 萤丸也没什么特别的看法——你能要求一把刀对人如何生活有什么感想呢?
但由于是他的到来间接引发了这场争论, 要想完全的置之度外也是不可能的。在短暂的争执过后, 莎士比亚和安徒生两人一同转头看向他, 开口却是回归正题的问询。
“你想要什么呢?”莎士比亚问。
这才好像是进入到正确的流程中了。萤丸一边想着一边说道:“我想要到岸上去。”
“我知道我知道, ”莎士比亚虽然说得像是一个未卜先知的预言者,但他兴致勃勃的神情却显示着他仍然是在为萤丸自己说出口的话兴奋着,“我知道你要什么——驱使着外人来到我这里的,绝大多数都是为了这件事。你想要的是一个怎样的梦境,怎样的故事呢?”
“你必须把你的鱼尾巴去掉,成为陆地上的人们的那两条支撑棍,这才可以真正从海水中离开,走到土地上去。”安徒生说道。
像是想打消安徒生的冷言冷语可能带来的打击感,莎士比亚补充着开口:“这没什么。”他宽慰地说着,就像是一个谆谆引导着小辈的年长者。
“不管是悲伤还是喜悦,你总会有一个结局的。不是无疾而终,是真正属于你和另一个人的结局。”
“你来的时间正好,过了明天的早晨,我就没办法帮到你了。你拿着这瓶药,带着它在明天日出前游上陆地,坐在海岸上把它喝下去。”
【喝了以后你的尾巴便会消失,变成人类称为腿的东西,那时你将感到剧痛,就像一把剑在插进你的身体。但是所有见到你的人都会说你是他们见到过的最美丽的人。你的动作将依旧像游水一样优美,没有一个舞蹈家的步子能这么轻盈;但是每走一步你都会感到像踩在尖刀上,一定在流血了。如果所有这些痛苦你能忍受住,那我就帮助你。】
萤丸睁大眼,他说:“是的,我能。”
他有点想笑。能够在萤丸作为刀剑时稀薄浅淡的记忆中留下“痛苦”这一印象的只有海洋,在无边的黑暗中被腐蚀,被锈消磨到完全看不到一点希望的光芒。而刀剑永远是他最亲昵的灵魂。但眼下几乎是两极翻转,大海成为孕育他的摇篮,而现在他还要承受刀剑利刃加身的“痛苦”。
萤丸是真的笑了出来,唇角勾起弧度,弯弯的碧绿色眼睛也盈着光。
“我不怕痛啦。”
不论从哪里看都像是一个稚气少年的小人鱼软软地说道。
这让莎士比亚都因此沉吟了一下:“你最好好好想想,这是一个无法反悔的决定。你的形状一旦便成人,就再也不能恢复成人鱼了。这就意味着你必须要争取到你所想要的那个人类的爱,借此获得不灭的灵魂。”
不然在他和别人结婚以后的第一个早晨,你的心将会破碎,你将成为浪峰上的泡沫。
“我做好决定了。”萤丸说道。
“那就好,”莎士比亚说,“不过同时,你也需要付出点什么作为报酬。不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也不能是钱财,我需要你珍贵的……你所拥有的最好的……”
他的目光在萤丸身上上下扫视着,像是想要模仿扫描仪器把萤丸身上的那些特点都明码标价出来好细细分析。
“你想要什么?”萤丸问莎士比亚,在他的记忆中,女巫是取走了小美人鱼据说胜过海底任何一个生物的嗓子,不过这个对萤丸来说可算不上什么珍贵的东西,“你要我的声音吗?”
“……不。我不要。”莎士比亚沉吟了几秒钟后摇摇头,“这不是你所拥有的最光辉的一点。”
萤丸想起后来人鱼们用来向女巫换取小刀的代价:“我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