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现在是非常安静的了,月光静静地洒在甲板上,萤丸托腮看着船下清澈的海水,透过这些液体,他仿佛能看到富丽堂皇又充满幻想的人鱼王宫,作为“地面”发着光的柔软细沙,还有那些枝条柔软、花朵艳烈的奇特植物们……这种简直违背了常理的瑰丽景象恐怕只有童话世界的幻想才能够撑起,想到以后就算游遍世界也再看不到这些奇幻的美景,萤丸不禁沉沉叹了口气。
……然后他就透过清澈的海水和一双同样瑰丽的异色瞳对上了目光。
“……”
“……”
在一瞬的哑然过后,萤丸一个激灵确认这不是自己的幻觉。因为没办法跑到海底去找明石,也因为不想离开陆地太久——萤丸总觉得如果他敢回去国行就敢把他按在海底关着关到他再也不需要上去为止——总之,萤丸现在想见明石,确实只能等明石来主动找他。
不顾明石脸上冷飕飕的神情,以及简直充满了杀气的目光,萤丸若无其事…一如往常般弯起眼笑,冲明石挥手:“国行——”
明石从波涛中浮起来,在听到萤丸对他毫无变化的轻快柔软的呼唤时,那些凝固在他面孔中的寒冰骤然一化,原本紧绷着的唇角稍稍柔和了一下。
只不过他的语气还是冷冷的。
“你拿好这个。”他说着,从海中取出一把刀。虽然萤丸和他还相隔了点距离,但是萤丸凭借着那简直要铭刻到灵魂里的熟悉直接认出了那把刀。
难道还有人会不认识自己吗!?
“拿好这把刀。”明石说,“你看,它非常的锋利……”
萤丸非常赞同的点头,毫无异议。
“在太阳出来之前,你必须把它扎进王子的心脏。当他的热血流到你的脚上时,你的双脚将会又连到一起,重新成为一条鱼尾。那样你就可以恢复人鱼的原形,重新到海里来,和我们在一起,继续得享三百年的寿命。”
明石没有叹息,也没有过度的属于悲伤的神色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平时便表情寡淡,此时更是除了萤丸最初喊他那声微微柔和地笑了一下之外,基本没有多少表情变动。
萤丸瞥了眼,虽然不是很想diss自己的本体,但是他要说,作为刀长在一米以上的大太刀,他自己其实真的不适合在船上和人打架。当然,一贯以劈砍为主的使用方式也会让明石口中“扎进王子的心脏”这一动作要求变得难度不小。
明石似乎是从萤丸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察觉出他这个天真得可爱的幼弟虽然拿起了刀,但心中并没有转着有关杀掉王子的念头。
他今天晚上第二次笑了起来,但这次的微笑在月光的辉映下显得更加冰冷了。
“我相信你,萤。”人鱼的大王子轻声说,那种声线里的倦怠感仍然存在着,他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你也不希望让别人握着你的手刺到那个男人的胸口让血流出来吧?我也觉得这种事自己亲手来做会比较好。”
因为船的高度,所以人鱼是微微仰起头来看萤丸的。萤丸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双赤红与浅绿相交的眸子中既映入了泠泠的月辉,也盈着他的身影。但是……非常冰冷。
虽然不是针对他的。
萤丸因着明石话中传递出来的信息而皱起眉:“你在这艘船上安排人了吗?”
这是什么峰回路转的剧情,要是王子不是宗像礼司这种自带武力值的青王,而是真的童话世界里傻白甜的少年,岂不是现在已经被驾到他面前给他送血来了?
“当然了。”明石说,“人类总是有各种各样欲望。并且因此,他们对自己这个族群的归属感并没有那么强。”人鱼王宫所拥有的那些资源,哪怕仅仅是漏出来那么一小点,也足够很多人对其趋之若鹜任由驱使了。
这个似乎对明石来说是好消息——事实上萤丸猜他也真这么认为——就连光是陈述这个,明石似乎心情就又“好”了一点。
笑得更加冷飕飕了。
“你不要这么着急啊,国行。”萤丸头痛的说,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因为有着鱼尾这个限制,明石不会也没办法直接到船上来。萤丸相信虽然说着“这种事情你自己来比较好”的明石绝对也会挺喜欢自己握着他的手去怼王子的。
“船上有牧师的,我会去找王子。如果他没办法在今晚给我不灭的灵魂,那我再去杀了他,好不好?”
明石凝视着他,目不转睛的、时间异常长久的凝视。萤丸也毫不躲闪的回视。
最后人鱼只是敛目。
“好吧。”明石.国行带了点无可奈何地说,“萤,你来决定。”
是生,还是死。
【作者有话说】
当明石从海里拿出刀准备给萤丸看的时候:
抽啊抽,抽啊抽,手还在抬高,刀还没完全出来
本体总长136.36的萤总:无辜.jpg
说起来懒癌拿着萤丸本体其实也不太能用啊哈哈哈哈,大太刀又限制身高又要求使用者力气
打击81的萤丸:?
打击63的明总:……
每次一想就觉得来派好惨啊哈哈哈哈,监护人感觉会被自家孩子打(
也就能保护一下爱染,还是极化前的。
萤丸:买凶杀人……越来越不童话了。
明石:安插间谍难道不是敌对势力的基本操作? :)
想要找到王子的房间其实并不是一件难事。但到底怎么拉着王子再去找到在同一条船上的神职人员, 让对方帮个忙证婚才是比较有难度的。
萤丸觉得这个过程绝不会太简单,哪怕宗像礼司根本不怎么在意这件事。在不完全清楚目前故事被魔改成什么样子的时候,贸贸然去做抢婚王子这种事, 简直是对公主一方的国家明晃晃的扇耳光般的侮辱。
“故事为什么不能在主角真正爱上对方时就直接结束呢。”萤丸叹气, 眼下的这个情况——在连续接到明石作为人鱼一族大王子颇为冷酷无情的威胁过后——似乎更加偏向于了现实而非童话。而去掉美化的童话滤镜,正常世界中一旦出了这种事情……
安徒生似乎很想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不过鸟类的生理构造阻止了他。这位可怜的、没给出任何允许却作品惨遭魔改且被迫亲身体验的原作者愤愤地表示道:“怎么可能, 要是在这里结束的话还让读者看什么。”
短暂的沉默,就在萤丸以为安徒生这句愤慨已经结束的时候这位童话大王又很是不平的补充, 说道:
“——但是在故事、特别是童话里添加过多的政治元素完全就是不必要的!”
“该乖乖结局的时候就乖乖结局好了, 再拖沓下去只会让情节和主角一起步入庸俗的尘土里。”
这就是作家对于自己创造的故事那种护犊之情吗,萤丸瞩目。大概、可能,就像是亲手锻造出的刀不愿看到打上别人的刀铭这样的感觉?
“说起来, 我们真的需要找到人来做见证吗?”
在前往宗像礼司房间的途中, 萤丸突兀的向停在他肩上的安徒生问道。
“如果你是担心找不到神职者,那现在你可以放下心了。”安徒生说, 毛茸茸的鸟团子在萤丸肩膀上微微挪动了一个角度, “这艘船上有牧师, 原本应该是给王子和公主准备的吧。真该感谢一下那些把这个典礼设计在海面上的策划们。”
安徒生的语气中还是带着点嘲讽, 萤丸思考了几秒钟,还是把“最初设定这个剧情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这种不需要思考都知道一定会迎来回怼的问题咽了下去,转而带着点无奈说道:“你知道我担心的不只是这个啦。”
蓝色的小鸟发出了一声鸣叫:“怎么了,难道是还在担心那份毫无根据的分析吗?”
微妙的感觉到一丝傲娇气息的萤丸:“……我觉得很有道理嘛。”
毕竟这可是安徒生对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分析, 童话大王对戏剧天才亲自做的阅读理解题啊。
那还是几天前, 在闲谈之中也不知是前面的那些话语将话题引到了这个地方。安徒生说起了他的猜测:虽然《罗密欧与朱丽叶》看上去除了那两个缀在名字后面的姓氏之外, 在这个童话世界中并没有留下更多的痕迹, 但仍然不可以掉以轻心。纵观两个故事的相似重合点, 以及他们现在已经到达的剧情节点,下一个关键很有可能就是神父。
劳伦斯神父,他似乎在罗密欧与朱丽叶这对生于水火不容家族的爱情鸟故事中有更多的戏份,最起码有名有姓。他既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行为的指导者,思想的教育者,也是整出事件的叙述者。
“他推动了爱情,也预兆了死亡。虽然那场阻拦送信人的瘟疫非常像是创作的家伙为了阻挡而阻挡带来的机械降神。当然,介于英国伦敦16-17世纪接连爆发的数次大型黑死病,把它看成是创作背景的投射,归类到瘟疫文学似乎更加简单,但是——”
“但是?”
萤丸眨眨眼,充满求知欲的接口问道:“但是什么?”
突然卡顿了一下的安徒生沉默了几秒钟,啧了一声。
“说多了。”安徒生看起来对刚刚没稳住的跑偏话题很有点懊恼,“总结来说,就是不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瘟疫都已经可以作为惩罚的意象出现,并直接连接至死亡。”
“哎呀。”萤丸说,“这个我有一点印象。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日本也一度风靡过这个主题,‘爱与死亡’……是吗?”
“是。”安徒生回答道,“永恒的死亡,因死亡而升至永恒的爱情——永远不会过时的意象。”
‘爱是我的双眼的虔诚信仰’,听着安徒生这么念着戏剧中款款深情的台词,萤丸随即想到甚至就连《海的女儿》,也是可以如此嵌合进去的。
“虽然我写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意思,但是谁知道这个世界出现的时候有没有偷偷胡乱自我脑内补充一番——要是被它把爱情与死亡真连同到一起,就会变麻烦的多了。”
萤丸:“毕竟我和宗像君没有一个人可以用死亡来证明我们对彼此的‘爱情’嘛。”
“先不用着急想怎么跟世界证明真爱,神父……或者是牧师,他们会不会同意祝福都是一个问题呢。”安徒生凉凉地道。
萤丸:“?”
“王子和公主的结合自然是天赐良缘,换成你可就不一样了。劳伦斯,就连那个负责为蒙太古和凯普莱特的爱情铺设一条康庄大道的神父都会在帮罗密欧和朱丽叶私定终身幸福的时候内心忐忑。”
——‘但愿上帝祝福这神圣的结合,没有日后的灾难把我们谴责。’
“说不准他们就会说着‘滥用合理婚约的神圣名义来掩盖偷换契约和轻率结合的羞耻,最终当然可以让不忠的人生赶往悲凉的结局’而拒绝祝福,就选择袖手旁观呢。”
忆及那天安徒生的一大波猜测,萤丸只想为人类这证明是真爱的复杂手续和层层莫名其妙的阻碍叹气。
“所以说为什么还需要第三个人来见证嘛。爱情难道不是两个智慧个体之间的故事吗?就算是要缔结什么契约,彼此之间也足够了吧。”
“那才不是见证。”安徒生侧头看着萤丸,“如果只是要一个局外人见证,随便在街上拉个什么人都可以。寻找神父,亦或者牧师,目的归根结底都是他们所代表的神明而已。”
“为了爱情向神明祈祷也有些奇怪吧?即将结婚的人类应该已经可以明确个体对自己的爱情了,”萤丸沉沉的叹气,“又不是负责结缘的神明,没有谁能帮忙把情感的忠贞也一并监督了的吧?”
安徒生不可置否地说道:“他是唯一的,至高的。一切权柄本就该尽归于上帝之手。”
是了,这位童话大王其实也是一名虔诚的信徒。萤丸突然想到。刀剑而生的付丧神是被人类锻造,被人类使用,被人类呼唤并被人类再度封存的存在。被这样闪烁着耀眼光芒的人用笔尖、用灵魂,用‘纸上每一个字都在赞美’的上帝,能够全知全能的神明,又会不会有所动容呢?
创造了世界,创造了人类,并非造物而是一切创造者的上帝在听着万众祈祷与希冀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呢?
这样的想法在心中也只是一闪而过,萤丸的思绪很快就回到了眼下。他和安徒生在王子的房间门口停步,门虚掩着,一推就轻轻的向后打开。正站在房间中的书桌前,分明是深夜却还是一身笔挺整洁的礼服的宗像礼司微笑着抬眸看了过来。
“我知道你会来的。”仍然还未到成年后的青之王者掌控全场的庞大气势,但此时的宗像礼司依旧像是让人无从拒绝的主导者。
“那你也知道我想要找你做什么?”萤丸好奇的问他。
“不,我不知道。”宗像礼司右手仍轻轻地按在一本翻开的书的书页上,望过来的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比起以前的凛然更多了一点柔和,星星点点的光芒碎在这片深邃的蓝中……萤丸不确定这是不是桌上的阅读灯带来的加成,但总之,此时的宗像礼司看上去温和极了——特别是有着和最先前的对比时。
当这样的王子对你说出“你想要我做什么?”的问话时,绝大多数人都会愿意相信,他会尽全力去帮你完成你即将说出的要求。
任何要求。
“你想……和我举行一场婚礼?”鼻梁上的眼镜看起来把宗像礼司眼中的惊讶很好的掩饰了过去,不过萤丸还是可以看到他上挑的眉。
“也不算是?”萤丸犹疑地、谨慎地挑选着自己的措辞,“我只是想和你在牧师面前互相表明自己的爱……”所以其实似乎也……和公主那边并没有很冲突,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对。
萤丸说到爱时有点微妙的心虚,他很清楚这种情感并不存在于他们之间,而现在却要他拉着宗像礼司去定下一个这样的契约……就算现在可能只是一个幻境故事,萤丸也期盼着这样的故事早点完结。
但是宗像礼司显然跟他想的不完全一样。
“哦呀,居然是这个要求吗?”
虽然听起来很像是一个不太满意的质疑,但亲眼看着宗像礼司唇角一勾胸膛震动着发出低低笑声的萤丸知道这个要求对于宗像礼司来说还不算“出格”。
但是这个反应让他有点不确定……
宗像礼司从惊讶转为愉快的神情实在是太外露了,以至于萤丸已经在他哼哼哼的笑声中忍不住露出了怀疑的眼神。
“这就是你还带着青鸟来找我的原因吗?”宗像礼司语气轻快的说,“请放心,我既不会将携带着幸福的青鸟拒之门外,更不会拒绝你。”
萤丸:“嗯?等下、我觉得你好像误会了点什么……??”
【作者有话说】
嗷嗷,悄咪咪的用存稿箱打个卡表明存活。
这个学期的满课太具有威力了,这几个月同时还要打很多很多很多场辩论赛……中间还因为前一个学年的总结清算以及奖学金的事情折腾了很久,已然佛了。这周刚好把院里的比赛打完啦,瞬间感觉轻松了好多呜呜
之后应该会变成周二更/一更。刷新时间每周三和周日。如果没出现就意味着没搞定作业或者比赛,正在在线秃头…嘤。以及,这周周三不会出现啦,周日见呜呜!
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个瘟疫连接死亡的说法是之前听到过的一位外国老教授讲座时的观点,虽然蛮多人批判之前莎翁没铺垫直接在剧情中强行用瘟疫拦住送信人过于刻意了,不过那个教授提出的就是另一种想法。
关于惩罚也是,罗朱的恋情,甚至包括他们所属的蒙太古和凯普莱特家族在盘踞的那座城中都不是受到大多数人喜爱的存在。记忆中剧本里就有一段像是在暗示早晚会有惩罚降临到他们身上。(又及,罗密欧是属于之前有未婚妻罗瑟琳结果见到朱丽叶之后立刻移情别恋系列,不是之前情感空白的一见钟情,神父剧本中一开始批判其实感觉也没说错什么……
最后一句话安利,刀乱锻巴形的婶婶们!安利你们用萤总近侍啊,在资源大破的最后边缘萤总给我第一次5小时就入魂了巴巴!萤总我爱你呜呜
◎所有的命运都是命中注定的偶然◎
被指认为青鸟的安徒生不可置否, 就像一只真正的、不通人言的小鸟一般安安静静地立在萤丸的肩头——和其他人争辩这种东西显然毫无意义。并且如果这真的是个需要依靠青鸟来达成幸福结局的故事,那倒是会比现在轻松得多——他并不介意偶尔客串一把爱情的信使……虽然听起来就挺让人丧失兴趣的,但有效就好。
宗像礼司也并未多说。他在萤丸解释后表情愉快的点头的模样, 让萤丸不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只是这么说想耍着他玩一下。
这位总时不时流露出点恶趣味的人类完全拥有这方面的不良习气。
不过宗像礼司却是转向了另一个话题。
“说实话,我并不想与那位公主缔结婚姻。”这位高贵但显然也非常挑剔的王子说,“在今晚的舞会上我已见到了她。玛修——这位小姐的确是一位纯洁又温柔的姑娘, 虽然作为公主的一些素养还有些不足,但这也无法掩盖她的确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女性。我可以感觉到她具有强大的心灵。”
“所以呢?”萤丸问他, 一般来说在这样的情况里, 冗长赞美过后的“但是”及之后的话才是真正的重点。
他知道原来的故事中让王子飞快并喜悦的接受了与公主的婚姻的原因是王子误认为公主才是那个救助了他的女孩。之前由于宗像礼司掉到水中时德累斯顿石盘赋予他的力量依然存在,在青色力量的保护下一直没有失去意识的宗像礼司自然失去了认错真正救人的人这个可能。但王子和公主到底还是一段门当户对的佳话,宗像礼司……宗像礼司也实在不像是能够说出我要追寻真爱而不顾一切的人。
宗像礼司说道:“之前我便有所听闻, 她是在一座寺院中接受的教育。看来的确并非虚言。那种清澈无垢的目光也不可能在别处养出来了。”
“有所听闻?”萤丸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你从哪里听说的?”
“当然是在对他们国家有着深入了解的人那里。”
俊秀的青年站在萤丸面前,眼中的那片深蓝烁烁着清晰可辨的温和涟漪, 比起最初的感觉简直像是从毫无波澜的深海一跃而至惠风和畅的海面。长得好看的人似乎总是可以受到世界的偏爱——连投射进船舱的月光都像是上天为了完美这个场景而特意加进来柔和的场景CG滤镜。
在这样让人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的氛围里, 萤丸选择了打破它:“…间谍?”
“只是熟谙国情的外交人员。”
宗像礼司微笑, 唇角的弧度无可挑剔。
“……”
安徒生在萤丸的耳边小声地怒道:“到底是谁胡乱把童话改成这种该死的政治剧的?!”
萤丸余光瞥见蓝鸟的绒羽都炸起了不少, 也许英灵ver.的大作家不会这么明显又极具萌感的表现出自己的情绪,不过眼下动物的形态实时上演了一个超凶.jpg。
“所以,”宗像礼司慢悠悠地说,“同时由于一些其他的原因, 虽然并无损害, 但和这位尊贵的小姐的婚姻也非常遗憾的, 不能够为我、或者是我的国家带来更有利的助益。”
“……”你真的是王子吗?
不, 这真的太不童话了。
“我当然是王子。”宗像礼司像是察觉到萤丸欲言又止的沉默和复杂的神情中未说出口的潜台词, 他轻挑起眉,眼神准确的落在萤丸的脸上——事实上不光是宗像礼司,这个银发绿眸的少年也同样被月光加了一层梦幻般的滤镜。当那仿佛初春的新芽般的绿色眼眸中出现难以相信的神色时,相信有很多人会愿意为了解开他的疑惑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所以作为这个国家的皇储,我为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国民谋划以得更长远的利益,才是我最应当履行的职责。”
“黑魔法的阴影一直存在,而守护的力量却逐渐失传。魔法典籍残缺不全,仙女行踪不定,教会看似不可动摇实则……。”宗像礼司近乎叹息着历数国内此刻暗流涌动的情况,“虽然作为最鼎盛的国家之一享受到了诸多特权,但同时,盯着我们的眼睛实在太多了。和玛修小姐——基列莱特的国家没有太大的差别。”
“表面上是第一大国与第二大国的梦幻联盟,但事实上两个国家都走在毁灭的边缘。”宗像礼司右手的食指轻轻推了一下并未下滑的眼镜,“谁都希望另外一方能够帮忙将自己带出这个只会走向覆灭的末路,但很可惜,同样泥足深陷的人是无法拯救彼此的。”
“……”
“所以,”萤丸眯起了眼睛,用审视的目光再度打量着笑容不变的宗像礼司,对方坦然的回视着他,他觉得好像快要摸到什么真相了,“你为什么要选择我……?”
其实也说不上“选择”,不过是在他与公主之间更倾向于他了而已。但这种偏向也绝对、绝对不简单——
“因为你是不同的。”宗像礼司愉快的回答,他胸腔震动着,那种和端坐于Scepter 4中的青之王者异常相似的笑声回荡在空中,“真要寻找希望的话,你才是我想得到的未来。”
“家族传承的魔法残缺,现在连信仰都无法给予有效回应,他们的国家怎么可能比得上你——你们呢?”
“存在于传说书籍中的长寿种族,自然的宠儿,海洋的霸主。”
“所以你是别有所图的跟我来接触……”
“虽然300年前我的家族不明原因的与你们交恶,尽管一者深入陆地一者潜进海洋,双方都不再进行任何接触,但凯普莱特和蒙太古之间的仇怨依然无法消除。”
萤丸:“其实可能是因为才300年,当初那一批结仇的长辈们还记着呢。”这大概就是得罪长寿种族的惨烈之处吧。它们的恩怨总是会过分的细水长流。
宗像礼司用十分困扰的声音说:“不清楚你们那边的记录如何,但我的家族中除了对蒙太古相关的简单告诫外,有关当年恩怨从何而起的记录已经全部无法查询了。没有头绪的确很麻烦,但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有更快捷一点的方式。”
萤丸:“?”
宗像礼司:“我们的结合会是一个强有力的向好信号。我相信这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利的转变。”
“你现在是在向我求婚?”
“如果你希望的话。”
事实上,和聪明人打交道总是更方便快捷的。
眼见宗像礼司带着自己不带半分犹豫停顿,径直拐弯或上楼顺利找到牧师——并且明显是得到了什么提前命令,根本没有睡着的牧师在他们敲门的那一刻就很快的打开了房门,向萤丸和宗像礼司各行一礼。
肩膀上的小鸟突然蹦了几下,用喙来轻轻啄他。萤丸在安徒生难得的大动作下注意到摆在一侧桌面上的几根白色细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