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只快如闪电的手拽着他的睡衣下摆往下扯,他失去平衡从楼梯上直着往下跌,然后关很稳地接住了他,把他扛起往房间中央走。
天旋地转,再看清时李京如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沙发背沿上,关万春站在他咫尺眼前,腰卡在他双腿之间。
沙发很高,靠背的宽度又不算厚,他坐不稳,稍一踉跄后背便往直直后倒去。一只有力到骇人的手掌托住他。
李京如借力重新坐直,后背那只手却没有再离开。
“怎么了?”他很小声地问。
关万春眼睛里的神采很奇怪。正当李京如想再问一次,下巴便被捏着抬起,旋即雨一般的亲吻落下。?
李京如未料事情的发展竟会是这样,整个人都僵住了,隐约的血腥味扑入鼻息,而应接不暇的吻落在嘴唇上让大脑更是一片空白。等一下…兰登还没走!
他瞪大了眼往外张望,猝不及防撞见壁炉旁一双像鹰一样狠厉的眼睛。
视线下移,那有一把乌黑的枪。
“把眼睛闭上。”关万春在他耳边嘶哑道,手指在某处拧了拧。
李京如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用力摇了好几下头。
闭上眼睛人也在那里啊…
他疯狂扭动,“别在这里……”
但背后关万春的手把他紧紧扣住,压得几乎没缝隙,他越挣扎两人间的距离越紧,直至严丝合缝。
睡衣在这个过程崩了两三个纽扣,大片皮肤裸露出来,温热呼吸在耳下游走。
这无疑是脸红心跳的一角。
与之相反的是,厅堂中的气压低到令人呼吸困难的地步。
李京如胸腔受到挤压,又被刚刚的吻卷走口腔中的大部分空气,除了胸闷气短也没别的感觉。很难说能从这样的亲密接触中得到什么快感。
他明白这不过是关的戏码,最好配合一下,无奈他再不就得到空气要晕过去了。
李京如仰头大口大口地喘气,接连求饶,却不知自己这个模样落在他人眼中是何种景象。
潮红脸颊,红肿而屈辱的嘴唇,衣不蔽体,修长小腿下的痉挛指尖。以及——破碎的求饶声,与‘情动之中’攀上情人肩膀的一只手。
他似乎瞄见兰登的额头上有青筋冒起,一时间觉得自己像GV演员,唯一的观众还是个儿子已经二十多岁的直男。
哦,他搞的还是他儿子。
声音已然变了调:“可不可以不要了…”
“把腿分开一点。”
关万春打断了他,用的英文。
“啊…” 李京如没听清,下一秒头顶疾风飞驰。是子弹。
李京如哇地吓得要哭出来了,但关万春置若罔闻,动作不带停。
兰登怒气冲冲离开了,门很重地被拍上,连脚下都震了震。
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安静了。空气中的灼热逐渐平息。
李京如心脏重重落地,连忙呼吸了六七口新鲜空气,这才恢复了些清醒,但很快就发觉后背上他人的手掌在抖。这种现象往往象征着精神疾病、帕金森、高血压,或者——单纯的生理性恐惧。
颤抖渐渐蔓延到肩膀。
关万春…也会害怕成这样吗?
可就算是害怕,也没有向他父亲松过口。
李京如当即从沙发上跳下来,很用力地抱紧他,“别怕!我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很安全。”
“不是害怕。”关万春很轻地说,然后他抬起头,眼底弥漫着克制的疯狂。
“是兴奋。”
李京如怔在原地。
关万春呼吸不算平静,“我需要发泄。非常非常地需要。去房间吗?”李京如愕然。
是他想的那个发泄吗?
现在,不太好吧。再者他的第一次才不想那么草率。
他婉拒:“正好房间里还有些吃的,你肯定还饿着肚子吧,我去上面给你拿下来吃,坐会啊。”
关万春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李京如。”
“啊?”
“你在怕我?”
本来不怕的,但听了这句话后李京如吓得连连退后。
哥们。你那差点崩了我们两个的头的恐怖老爹,刚刚也问了差不多的问题。
“有点。”他实话实说。
“死笨蛋。”
关万春走上前来抬手削了两下他脑袋,拽着他就往楼梯走。
手还连着,但李京如蹲了下去表示抗议。
关万春回头:“……”
“不做行了吧。看你嘴巴白的……”他话语停顿,笑了起来,把李京如一整个抱起。
“倒是很适合吃什么。”
【作者有话说】
下章可怎么过审..
第51章 绑
李京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听信了某人的谗言。上楼了,躺平了,手还被拉着用条领带绑在床头。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关万春很注重卫生,这是个不错的迹象。但是这个时间足够让他浮想联翩并开始后悔。
吃东西。吃的什么?
躺下来。能怎么吃?
李京如以手腕为中心扭起了手,很快就挣扎出来。
他轻手轻脚把自己挪下了地,往外走。但走了一半又改了注意,想给自己绑回去。
李京如原路返回,无声地侧躺在床上,开始研究领带与手腕形成捆绑关系的可能性。
他没想到,松开容易,绑又怎么都绑不回去了。
他叹了口气,开始解自己的纽扣。
刚刚衣领松的时候关的眼神明显变了。希望他看在他主动献殷勤的份上,别计较这点小事。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把第三个也解了,关万春围了片浴巾出来。
通常来说,关万春洗完澡后出来穿的是浴袍,但今天有了变数......李京如觉得意图浅显堪比司马昭之心。
——他在勾引我。
关万春走去把窗帘拉上,然后打开了室内灯,坐到他旁边。
李京如很敏锐地感觉关的心情有一些亢奋,关万春这个人亢奋起来和别人很不一样,别人会写在脸上或者话变多,他不会这样,但是变得很奇怪。
李京如识时务,很主动地低下身凑了过去。
“不是这样,躺好。”关万春捏着他的肩膀把他推起来。
李京如顺势躺了下去。然后看见关万春扔了浴巾,身材依旧非常的好。但昨天夜里被刺伤的地方贴了块白色的东西。
“你这样…要不算了吧。”李京如敲起退堂鼓,但其实他只是说着玩,表达一种矜持与关心。
未曾想关万春真就算了,把睡衣一件件穿上,又帮他把衣服扣子一个个系上,躺在他旁边,一副清心寡欲的姿态,“你不欢迎就算了。”
我哪有不欢迎?是你没心思了吧!李京如这下真的有些失望了,“你自己洗澡的时候解决过了?没感觉了?”
关再次拒绝:“你会不舒服,不要了。”
“我颞下颌关节不紊乱,怎么会不舒服?”李京如急得张开了嘴巴,把三根/手/指并排放在前面,然后想起什么,贱兮兮道:“这么把持得住。不会是你现在..起不来了吧。”
李京如很快就说不出话来了——物理意义上的。
关万春倒是舒服了,单手扶墙开始发表讲话,语气很平静:“我母亲是情人上位,砝码就是我。而我也不是我父亲唯一的儿子,虽然是法律上唯一的子女。”
李京如被这句话激得喉咙一滚。
关万春的手伸下来拍了拍他的脸:“别这样吸。”
“唔——”
“在我人生的前十几年,除了父母与Percival的一些居民,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从开始拥有为人的智识起,我便比父亲的其他孩子要聪明许多,恰巧身体又特别健康,父亲对我有些另眼相看。但还不够。母亲告诫我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随后她一走了之,利用父亲允诺下的人脉与渠道铺就道路。”
关万春说回自己:“我明白爵位的继承人只能有一个。为了成为那个孩子,我付出了许多的努力,忍受了非凡的孤独,这对一个儿童,或者少年而言实在很难,但也过来了。15岁那年父亲终于承认,我是他所有孩子中最优秀的一位。”
李京如的嘴巴卡得很难受,但他很卖力地讨好关万春——显然获得了很好的效果。
如果现在他们旁边架起一高一低两个摄像机,上面那个就是《面壁》,下面这个就是《破壁》。
他对关万春所说的并不是没有兴趣,但被强加之的物理性阻碍让他头晕脑花,这或许是关万春想要达成的目的。
“那年母亲陷在事业低谷,索性向父亲求了婚,父亲又恰好有将我培养成继承人的想法,因此应下求婚,我们母子那时才成为父亲法律上的妻与子——对外便是你能听到的,所谓隐婚多年终于承认。”
“得到机会后我更加珍惜,几乎没有违逆过兰登。兰登也对我表现出一定程度的信任与宽容。”
关万春突然闷头苦干了起来,过了好几分钟才继续道:“除了性取向。”
“我是个天生的男同性恋,但为了不对自己在兰登心中的价值估量造成负面影响,我起初很好地隐瞒了这一点,后来和琼的恋爱也没告诉他。”
他/猛/送/一下,然后说:“有一天他还是知道了,我不知道他从哪个渠道知晓的。”
他让李京如放松了一下口腔,然后重新填了进去。
“于是我被一张机票送到这里,大概就是中国话里的‘流放’。然而毕竟我已经是他‘唯一的儿子’了,候补名单也被我大学期间断断续续解决掉——别激动,只是断掉他们的可能性。我不干那种事。”
“他除了再次选择我别无他法,但有许多机会让我难过。”
关万春的声音得冷静像一汪夜色下的湖水,跟他正在做的事情完全背道而驰。
“我没有沮丧,而是很好地利用了这四年。直到今年兰登终于主动来找我,开始从利我的角度说服我结婚,当然,这是一个重铸父子关系的机会,我答应了。”
“他会因为我悔婚而如此生气也不让人意外,但这四年过去我变强很多,从前除了仰仗他别无他法,如今多多少少有资本与他叫嚣。”
关万春的声音闷了许多。
“我说过你来得其实很不是时候,但时至今日才发现你来得恰是时候……你听得进去也罢,听不进去也就算了,这些本来就跟你没什么关系,只是一些家庭秘辛而已。”
关万春没再说话了,过好了一会他退出来,拿来纸巾给李京如擦嘴。
李京如嘴外面一整圈都红了,关万春给他掏干净后去冰箱那里拿了块冰,用布包起来轻轻捂上去。
捂了四五分钟,李京如感觉没那么酸了,大概是冰麻了。
他开口:“关,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嗯?”
“周念琦和你爸有一腿。”
第52章 何骍
晴空万里,微风徐徐,土黄色的乡间小路上全是垃圾,仅剩的几块好皮被人们踩得塌了一半。
两个年轻亚裔男子沿路绕行几座山高的垃圾堆,鞋子都早已连汤带水。
前面的男生很是熟练地捂鼻子跳着走,后面那位攥着手机,屡次想举起来,皆被前面那个及时发现并制止。
李京如第五十次回头:“喂,别拍照,拍了就得买——哎!不是说了吗?你好他不是故意的,好吧,薯条怎么卖?什么,300先令?早上才80先令!”
李京如已经回内罗毕好几天了。
兰登出现后的几天关万春直接忙得不见影,每天他一醒来人就不见了,等到万籁俱尽的半夜才披着一身疲惫回酒店,洗完澡抱着他就睡。
李京如觉得自己和工作抢男人抢出了一种偷情感。
他心疼老关天天这样跑,但二十多岁的男人嘛,狠下心来奋斗才好。像他这种天天吃吃喝喝玩玩的,就做不成狼一样的男人,只能是巴哥、腊肠犬这种。
反正蒙巴萨该玩的该吃的都已经尝试过了,老是大灾小祸的心里也累,李京如这样兜着过了几天觉得没意思,就回来做志愿了。
反正他心里知道,这下无论再发生什么,他都不可能离开关万春了。结婚?他去抢婚。父母不同意?他偷情、地下恋、暗恋行了吧。
他的志愿生活也迎来了新篇章,因为,终于来了一个纯纯的中国人,何骍。
何骍是前天晚上到的,才十七八岁高中刚毕业,其实浓眉大眼高鼻梁的,也是个小帅哥,就是烫了个锡纸烫有点非主流。
今天这小年轻兴奋得跟猴子似的,恨不得拍一百张照片发朋友圈。
李京如能理解,毕竟他来肯共和国的前几天也是对什么都很好奇,问艾薇这的那的。
——不知不觉,他已经是现在所有志愿者里面的资深老前辈了。
本来在异国他乡遇到一起做志愿的同胞因该是很开心的,但何骍让他感觉…烦!
“这边这边,对,没错,这真是路。”
李京如立足于两栋橙黄砖石楼前,身后是半米宽的缝隙。
何骍:“京哥,这路能破成这样也是人才哈,你看要胖点都挤不过去,这里的黑人幸好不是住在A国的那些又肥又粗的。”
好想给他嘴缝上。
一方面,何骍非要叫他“京哥”,还带上个四不像的儿化音,听着怪拗的。另一方面,何骍这娃……
嘴上没个把门就算了,还有少爷病,什么都不乐意做。住宿费有一半还是李京如看在是同胞的份上垫付的——何骍说他的现金被偷了。
事实上这何骍也不像是没钱的样子,明明穿着奢侈品,拿着最新款的苹果手机——三只不同色的轮着玩。
李京如有些无奈,十七八岁,猴子还没长成人,他忍!
晚饭的时候何骍又在旁边坐着看他切割土豆,也不晓得给他搭把手。李京如哼哧哼哧产出一大盘递给另一个志愿者。
何骍这才悠哉游哉开口:“京哥,你这来是这当奴婢来了?”
李京如抬头仰天,含泪微笑,告诉自己不要跟毛小孩一般见识。
何骍倒是给他擦了擦汗,又问:“你给了这么多钱,怎么干这么多活?白天要上课带孩子,晚上还要做饭,这是付费打工来了?傻不傻啊。“李京如把机器一推,“你这也不干那也不干,白天在学校就坐那里抖腿,晚上大家都在准备晚餐你又在抖腿,志愿,你懂志愿精神是什么吗?你什么都做不了,干嘛来这?”
何骍耸肩:“看不出来吗?离家出走啊!”
触发到“离家出走”这个关键词,李京如脸上的表情出现了裂缝。
难道之前我在别人眼里也这样二?
睡前李京如在视频通话,正开心着就有人敲了门,李京如装死,那门又咚咚响了三四分钟。
关万春的帅脸在屏幕里像个冬瓜,“你去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要紧的事?”
李京如在被窝里扭了扭,用气声说:“不要~而且不开门我都知道是谁,好烦。”
“那个什么骍?”
李:“是啊,连你都知道他的德行了,他都没看出来我烦他,还天天黏我。”又说:“你觉得我二——”咚咚咚咚咚……
“哎呀!知道了!来开!”李京如扯着嗓子喊,又跟关万春说:“挂了哈,你快睡吧。”
他把睡衣睡裤穿上,去开了门。果然是何骍,手里拿了两瓶冰啤。
“你怎么有啤酒?”
“冰箱里拿的。刚刚你去哪了京哥?”
李京如面不改色:“厕所,拉x。”
两只守夜的大狗在后面转着就要进门,李京如连忙说:“先进来!”
何骍也不是客气的人,三两步就从阶梯下跨进屋子里,然后说:“不是,京哥你怎么住的那么好?我们那都是上下铺,你这豪华标间啊!”
李京如:“倒也不至于,沾了我朋友的光罢了。”
何骍也没往这个话题深挖,反倒诉起了苦:“哥,你跟你说……”
两人一人一啤,李京如从毫无逻辑的叙述中拼拼凑凑出何骍的故事。
原来是何骍成绩一直不好,高三这一年父母直接给他请了假在外面机构辅导功课,这机构教学质量特别高,管理却不怎么严,而且地址坐落在大学城,附近都是什么酒吧、小吃街和购物中心。
这下何骍心思压根就没法在学习上,每天晚上从机构的后门溜出去玩,天蒙蒙亮才回寝室,上课忍不住打瞌睡,考试就纯靠作弊。
父母不知内情,看着何骍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好,欣慰至极,每当他周末回家就给他准备大鱼大肉补充营养,还在亲戚面前使劲夸他懂事。
这都映在何骍眼里。
他有了些许愧疚,但他这人从小就好面子,好几次”爸妈我错了”溜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况且他确实抵不住花花世界的诱惑。越是想学习,那游戏、美食、剧本杀、麻将就越是吸引人。
机构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告诉他爸妈——不然何父何母必然给何骍找其他机构。
就这样,何骍在不安与亢奋的交织中度过了高三那一年。
高考?他压根没去。
李京如听完,捂着额头一阵说不出话,白天才挤出个:“你………“人才啊兄弟。
何骍:“好吧,然后我爸妈知道了就边哭边削了我一顿,我也受不了啊,谁大老爷们呢还能被家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呢?说出去面子往哪放?我就跑了,谁知道刚下飞机就尿急,在路边厕所被勒索了,钱都被一把撸走了。“李京如决定扮演一下正经大哥哥的形象,开解一下小年轻:“这件事你本来就做得不对,这考多考少不要紧,考了就是顺利。你爸妈也是为你好,你就一个高中学历的孩子,以后要怎么在社会上找工作生存,是不是?“何骍像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茫然一会,干巴巴道:“我家在广州,收租,十五栋楼。我是独生子。”
李京如:………
要不你还是同情一下我吧。
何骍的脑回路显然和常人不一样,“我爸妈肯定到处说这件事,我也没脸回家了,就在这,挺好的……啊!好想死啊!”他说着说着开始干嚎。
李京如又扶了一下额头,然后说:“单单就因为放不下面子跑这么远?你爸妈又不算什么魔鬼。面子真就这么重要?我还真就理解不了。”
何骍:“当然重要!我是男人!”然后有些扭捏起来:“好吧,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理解。京哥,我说实话,你真的有点娘,你懂不,你那个衣服跟伪娘……”声音在李京如凶狠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李京如觉得开门这个决定大错特错了——哪来的熊孩子!能不能轰回家??
他说:“我尿急上个厕所,你快点回去吧,困了,改天再跟你聊。”他没等何骍回话就嗖地钻进卫生间,然后朝外面喊道:“快走吧,早点睡啊!”
潜台词:快滚吧。
等到外面没动静了,李京如才鬼鬼祟祟走出来,迅速锁上了门,然后三两步倒在床上。他无奈地发现,自己已经不懂得男高中生的脑回路了。老了。
是不是关万春平时看自己也是这样幼稚不可理喻啊……
李京如决定以后还是成熟一点吧,不能轻易被娱乐性的东西诱惑,也要听别人的意见。杀马特?更是万万不能碰。
第二天是周六,他被何骍软磨硬泡叫去商场编脏辫,在花花绿绿的发饰中很快就忘记了睡前的自我警醒。
“这条给我加点绿色假发。”
“这里来个带吊坠的环,这里也要,大一点的,这个十字架就挺好的。”
发型师略带为难:“一般大家不会这么花哨的。”
李京如:“你懂什么?给我加。”
【作者有话说】
熬成大哥/熟练工/志愿队长的李京如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志愿服务期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其实李京如想尝试脏辫很久了。
起因是七月份一个偶然的周末,他和玛丽的老公亨特都醒得很早,到餐厅的时候柔丝还在烧奶茶。于是亨特招呼他一起看早间新闻。
看着看着亨特就捏起他的头发说:“你应该尝试*&%@?”
李京如愣神:“*&%@是什么?”
亨特慈祥地笑了笑,为他拼了出来:“D-R-E-A-D-L-O-C-K-S。”又指了指电视里的男人,“看一下他的头发。”
图文并茂,音频加持,教学效果当真很好,李京如一下子就会意了,说:“我会试试的,如果时间允许的话。”
他是真想试试这种非洲风格浓郁的发型,只是这几个月里各种各样的事件纷至沓来,什么杰克、琼、出海、火灾……说真的,他都有点忘记这个小插曲了,直到何骍求他陪搞头发求了一个早上。
其实何骍要拉个人一起去市区,无非是因为英语压根出不了门,没个随身翻译不行。幸而李京如也很随和,考虑着头发长长了不少,确实是最好的时机来接假发。
就这样,他踏上探索新发型之路。
出租车经过一片绿茵大道,阳光穿过绿植交错的缝隙铺在他这边,李京如把手肘架在车窗上,手掌挡着紫外线,闭目养神。
然而一道灼热的视线在他身上不停打转,到了难以忽视的地步。
李京如从细碎刺眼的阳光中勉强睁开眼睛,发现何骍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眼神都要涣散了。
他伸手拨弄拨弄两人间空气。
何骍身体抖了下,然后含糊不清道:“京哥,你长得真漂亮,刚你那个睫毛跟染了天使圣光似的,要你是个女的……”他慢慢回过神,挠了挠头发,眼神躲闪,“我这高低得迷上个三五年。”
李京如拍了下他的头:“我谢谢您嘞,毛头小子。”
不同于他们平日里在贫民窟旁见到的小破理发店,市区理发店的装修风格跟国内完全没什么区别。
不过,差异在其他地方体现了出来:国内理发店美女都在搞层次感洗剪吹,帅哥都在烫发染黄毛,这里顾客做的项目有一大半是软化头发,另一半是拆发编发。
两人很快跟前台沟通好项目,被各自的理发师领走。
李京如的发型师很外向,一开始听他的挑了一些发饰,逐渐聊熟了就兴致勃勃给他科普:
“脏辫是一种信息的载体,慢慢演变成文化符号。很久以前人们靠脏辫来辨别人的阶级与财富等级……到某个时期,奴隶们通过不同的编发路径来传递逃亡路线与指示……到了现代,则成为人们表达自由、叛逆与个性的方式之一。”
李京如上学的时候就是个乖学生,眼神专注不时点头已经是基本操守,发型师看他这样更来劲了,大张旗鼓讲起非洲各国历史——李京如很快就睡着了。
“好了。”发型师拍了拍他的脸。
李京如眉毛动了动,然后缓慢地掀开眼皮子。要不是想起旁边有人,他差点就伸了懒腰。主要是好久没睡得这么熟了。
他看向镜子——然后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