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墙壁,世界像铺上了一层薄纱那般,任凭谁努力想要看清,仍有隐形眼镜滑片时那种朦胧感。
犹如电影开幕,薄纱以很慢的速度隐退。
“慢…好…….等一下…”
模糊声响溢出,画面在音量的提高中渐次清晰。
李京如陷在柔软又暖烘烘的床褥里,睫毛不由自主轻颤。
他黏糊糊道:“好舒服。”
关的服务意识很好。
他感受得到自己的体温慢慢爬升,好像置身蒸笼之中,透明热气腾腾飘上来,身体被一点点蒸熟,发生奇妙的变化。
化学反应发生的地方若被看清,大抵会被打上难登大雅之堂的标签。
他管不上那么多。
小小蒸笼容纳不下堆积的感官刺激,他的快乐扩充得有一座城那么多,最后城墙沦陷,敌军倾轧,他的世界炸成一片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的白。…
李京如躺着双手架在脑后,还在脑中有滋有味地回想。他翘着腿,称赞:“你越来越会了。”
关万春在卫生间漱口,探出个脑袋,意有所指道:“进步大的是你。”
李京如弹坐上来,气急败坏:“你xx&*……&¥#¥”
他第一次要求关万春给他x是在蒙巴萨离开前的那个夜晚。那天他太过激动,导致土枪到处乱指,把关万春生生戳到干呕。
关万春被他猴急的样子惹恼到,当场就拍拍手不干了,说:“我现在知道你之前那个女朋友为什么出轨了。”
李京如气得要死,忍气吞声到半夜,然后把睡熟的关万春一脚踹下了床。月光下关万春脸黑成平底锅,牙关紧闭,很像是要把他杀掉。
关万春出门的时候恰好又碰上那个叫何骍的小朋友。
何骍并不喜欢他,他看得出来。
让一个男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排斥感,光靠友情可远远做不到。
“你跟京哥的关系很不普通,是吗?”何骍叫住了他。
“是啊。”
关万春轻声回答。
当夜。通往机场的道路上,一辆低调的商务车平稳行驶。
后座,关万春一半侧脸陷在黑暗之中,看不出表情。他交叠着双腿,手自然交叉,问道:“兰登回国了?”
助理在开车,道:“根据探察到的航班信息,是的。”
“很好。”关万春在手机上输入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嘟…嘟…嘟…
“之前让你查的那个人,对,兰登·科尔曼,查到哪里?”
“您让我往情人关系与夜间活动这个方向查,确实有许多段突兀的空白,像是人为抹掉的痕迹。从这方面入手得到了一些线索,我发送至您邮箱。”
关万春的语气很淡漠:“别发那个邮箱,另一个,你知道的。”
“明白。”
关万春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视线探向玻璃窗外。
肯共和国有大量地区并没有设置路灯,以是在夜间,车灯照射到的小范围外尽是无差别的黑暗。
前路暗得没有一丝安全的气息,令人惶恐,呼吸困难。
关万春将目光收回车内。
以虚焦的夜路为背景,后视镜映照出助理的上半张脸,黑框眼镜后探查的眼神略带警惕。
沉默犹如窗外浓稠的夜色,释放着危险与未知的信号。
半晌,关万春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第56章 无名指的存在感
十二点多,房间里的灯早就关了,李京如正听着白噪音酝酿睡意。窸窸窣窣的声音里陡然掺进道突兀的响动。他眼皮掀开。
赫然有个黑影子在背对着他关门。
“卧槽。”
李京如吓得一激灵,反手就把台灯拍亮。突如其来的光照让他眼睛闭了闭,这才适应。
他看清不速之客。
何骍穿着蓝色卡通款睡衣,腋下夹了床薄被子,就站在门边,头回了一半。
李京如倒吸一口凉气,没好气道:“干嘛啊你?太吓人了。我都要睡了。”
何骍走近来,往他床上一倒又一滚,就凑到李京如眼前,“我睡不着,来你这里睡觉。”
李京如用力摆动被压到的脚,从重压中抽了出来。他撇嘴:“起来起来,我室友有洁癖,我睡的还是他的床,你先起来啊啊啊。”
何骍翻了个身,粗眉毛蹙起来,用奇怪的语调问:“你睡他的床?”
李京如心虚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何骍语气很坚定:“那我睡你的床,这不就行了。”
李京如坐直了叉起手,表达无声的抗议。
何骍烦躁地扯了扯头发,仰面重重倒下,问:“为什么你们能在一起住我就不能?他又不在这里你还给他留位置。你不觉得你们太亲密了吗?那天我看到你们在外面…外面……”
“抱着对方”这四个字好像很难开口。
他换了种说辞:“两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可以…”
“搂对方的腰”这五个字也蹦不出来。…艹。
他把身体转向李京如,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他。
何骍的眼睛很圆,瞳孔又很大,跟贵州那边的金丝猴似的。李京如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嘴笨。说什么?
因为我们是那种能亲嘴能睡觉能乱搞的关系啊,抱一下算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啊?
因为他是我……
李京如硬着头皮迎上何骍探究的视线,却抿紧了嘴唇,两人就这样对峙起来。
李京如心里发苦。
他难道不想把自己和关万春的关系告知天下吗?肯定想啊!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买串鞭炮来放,拉个横联写着【李京如关万春(克里斯)99不88】。
关键是…他对关万春的处境并不是一无所知,关系的公开对关而言不太有利。他并不是一傻到底的人,该懂的方寸他也懂。
“可能我们认识得早吧。”李京如直愣愣道,然后飞快转移话题:“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行吧行吧。要睡在这里就睡在这里,那张床谢谢。我困了,你自便。”他躺了下去,背对着何骍把头埋进被子中。
他吸了吸鼻子。
短暂的幽会后关万春出国了一周。直到下周四早上关万春才发来消息说会来接他。
那天李京如跟着其他志愿者去参观女性之家,那是个庇护所,给家庭暴力的受害女性建立的。关万春来得有些晚,他一个外国男性也不好一直呆在女性之家,于是在超市里转到关万春来接。
本该是两人的世界,但何骍找了借口硬是挤了进来。于是关万春开车,他坐副驾驶,何骍在后座。
车里安静得连语言导航的声音变空灵了。
李京如知道这两个人有点不太对付,一说起话肯定是寒冰射手对抗樱桃炸弹,于是规规矩矩坐好,绝不点炮。
何骍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京如哥,昨晚你磨牙了。”李京如:!!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关万春把车停下来,问:“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晚上一起睡觉?”
李京如举起三根手指在耳边:“绝对没一起睡!”
何骍懒洋洋的声音从后方再次传来:“一起睡了,房间里反正也空了个床嘛,有人聊天也挺好的。”
李京如神速接上:“看,没睡一起。”
李京如回头,连连挤眉弄眼示意何骍别说了——主要是关万春今天心情不好。
李京如从上车时就发现了,关今天整个人都挺紧绷,肯定在外面哪里受气了,要不就是项目不顺利。
关万春:“你问我,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不普通,是,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他把李京如的下巴扳起来,用力亲了下去。李京如:!
后座的何骍:?!?..!!
李京如头顶完全冒浓烟了,差点听不见关万春分开后轻描淡写的一句“他是我的人”。
剩下的路程像死了一样寂静。
何骍下车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背着书包踉踉跄跄还被块石头绊倒,很快消失在铁门里。李京如叹了口气,说:“你看你干的好事。”
他伸手解安全带,关万春把他的手摁住,“你别走。”
李京如:“?”
关重新发动汽车,一直开出这个区域,一路来到社区教堂之下。
这座教堂是方圆几里最巍峨的建筑,李京如每日出门都要途径这里。教堂五彩玻璃贴片的色泽随着光线变化而变幻。
此时大片玻璃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如血般艳冶的红。
停了车,李京如迫不及待说:“人家高中刚毕业的直男,你这…人家晚上得恶心得睡不着!”
关万春挑眉:“恶心?你觉得这个恶心?”
“不是那个意思,那人家从小那个生活环境就没有这些东西,我还想旁敲侧击慢慢说,你一下子就搞这么猛,他怎么接受得了?”
关万春:“你觉得这是说不出口的关系吗?”
“草!”李京如火了,“你过分了啊。”
关愣了下,然后挫败似的把脸埋在掌心里,“……对不起。”
李京如没想过他会是这个反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很缓慢地把手放在他肩上,捏了捏那块肌肉。
他意识到,关万春可能遇到了很难解决的事情,以至于只身飞回肯共和国来找他,又控制不住心情。
关万春缓慢地吸了口气,拉下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戒指套在无名指上,随后注视他的双眼道:“我只是希望,在你的朋友面前你可以大方承认我的存在,我爱你。”
关万春吻了吻他的手背。
李京如张了张嘴,有很多想说的,却什么都不说不出来。
无名指的存在感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像是有什么千斤重的东西压在上方。
这,这真的是前所未有的。
他把手腕抬起来瞧。戒指像是照着他无名指长成的一个有生命的圈圈。
“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李京如的眼眶在发热。好酸。情绪从心脏涌出来,疯狂挤压他的泪腺。
关万春的声调说不上平稳:“京如,我或许是急着用什么来栓着你……算了,太急了,你还年轻,可以慢慢考虑,如果你觉得这对你而言太严肃了…..”
李京如打断了他,“为什么还要犹豫呢?我是期待的。”
他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座小心翼翼爬到驾驶座,跪坐在关万春身上,趴下去。
两人靠了会。他在关万春的耳边轻轻说:“你不是身边那人际关系挺复杂的嘛,我也怕说出来对你有不利的影响。”
关万春咬了咬他的耳垂。
“关,你今天好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李京如稍稍坐直,面对着面问他:“是不是最近压力特别大?”
关万春没有瞒他,点头默认。
李京如亲了亲他的嘴角。
关是李京如见过最早熟的人。对比同学周念琦,他像年长的哥哥。就算是李景唐,李京如心里最高大的存在,在26岁时也难掩青涩。然而关万春就是毫无痕迹地成为了一个内敛而强势的男人。
关万春很拼命。李京如见过通宵伏案工作的他,见过从会议回来后累得说不出话的他。李京如心疼他,有时候又不解道:一定要这样吗?人这一世就活八九十年,让自己轻松一点不行吗?
正如此时。李京如眉心微动:“要不跟你老爹认一下错什么的吧,都是一家人嘛,跟他犟肯定不如一起干。”
关万春摇头,然后说:“你抱我。”
李京如又趴了回去。
鼻息在他颈边萦绕,那片皮肤热了起来。关万春收紧了搂他的手。
贴在一起很舒服。两个人的体温逐渐融合,像一个小窝里相互给对方取暖的小鸟。
从车窗往外望去,这片大地上的暮色美景已至强弩之末,仅余的光辉在世间万物上快速流动,从荒芜原野上弓背警惕的狮群,到柏油公路裂缝中自在飘逸的野草;从刚踏入家门的稚子学童,到集市中收摊最晚的年长零售者。
最后一缕夕阳掠过李京如脊背,消失在风中。浓夜将至。
李京如动了动肩胛骨,身后那双手下定决心般利落松开。短暂的脆弱表露犹如一场幻觉。关万春像蜕了皮的蛇,恢复神采奕奕的精英模样。
李京如认为他又带回了社会化面具。
关万春眼神中流淌着光芒,比教堂的多彩玻璃还要再闪耀。亢奋的象征。
“开房去吧。”他说。
李京如涨得满脸通红:“痛,几分之一了?”
身后关万春沉默了会,大概在测量,过了会才绷着声音回应道:“……六分之一。”
“才六分之一?”李京如想哭了。扩了半小时,挤了半小时,才六分之一?连主题都没开始。
他猛地回头,嘴唇抿成一条“一”,带着赴死的决心说:“直接来吧。”
关万春摇头:“不行。”
他点头:“行。”
“不行。”
他作势倒下,“那不来了,我要回去睡觉,何骍还……啊!——”
李京如眼泪不受控制地大批量涌出——怎么能就这么挫了进去?火辣。火辣辣。
简直痛得失去知觉。他面朝枕头,双手像在做平板支撑一样,打着颤支在两侧,低头抽抽嗒嗒地哭。
有只手搭上他的肩胛骨,一下一下地给他顺气,然后有些凉凉的水滴在下方。过了约莫十分钟,一切好像走上了正轨,顺利了起来。
“有感觉吗?”李京如哑着声问。
关万春让他回头,碾着接了个吻,然后咬他的耳朵低声浅道:“有。”然后说:“流血了,对不起。”
李京如伸手一摸,定睛一看,马上欲哭无泪起来:“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都在里面捣捣捣,捣这么久了。”…
凉意逐渐融化成顺延而下的温热。从某个时刻开始李京如开始从中得到乐趣。他主动配合。
他被翻了个身,一下没反应过来,有点冷。他拉个被子角搭上肚脐眼。
天花板上水晶灯一直在带着虚影晃动,过了一会,李京如觉得视线确实有些模糊了,断断续续说:“我好像被摇晕了,还是什么,反正好晕啊……”
有滴汗从关万春的额角滑落,经过下巴滴到他心脏上方的皮肤,和薄汗融为一体。
关万春俯下身勾了勾他的下巴,笑得很缺德,“憋着点,别虚。”...第二轮。换回一开始的姿势。
有一瞬间他们心有灵犀地想:“为什么不从见面的第一天就这么干?”慢慢地。
整件事变了。纯良与温馨一去不返。李京如又要抬头往前挪,关万春抓住他的头发,把脸摁进枕头中。
失神的哭泣声闷闷传入耳中。
他缓慢吸了口气。
头皮发麻,所有的神经都在疯狂叫嚣。
他真的不算一个温和的人,他所处的世界对男性的规训与作为继承人的压力让他变得沉静,然而性格中神经质的那一面一旦找到机会,便出来抢占他的理智。
青年烂熟彻底的模样映在眼中,脑中响起警告:差不多该停下来,适可而止最好。
然而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沉溺其中,不知道哪来的想法,他把这个过程延长再延长,就能给青年打上一个永不褪色的标记,让他永远只能在他身边。…
青年的睡颜透着深深疲惫。
关万春无声端详。
李京如有着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的气质,从不知天高地厚中抽条了出来,比青涩多一点阅历从容,但还没有被金钱权力所腐蚀。
关万春在他眉心间落下很轻的吻,继而亲吻他的眉骨,然后是眼睛睫毛,侧脸。
他轻轻捏着青年的指尖,抬起来。
戒指在闪着精细的光。戒指圈住的手指也很秀气。
李京如身上每处地方都漂亮干净得不像话,皮肤像是从小泡在牛奶里长大的一样细腻。
但比起外貌,更为可贵的是这个青年有担当,有想法,从不随波逐流,又宽容、广阔。
李京如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有着这个肮脏世界中难得的纯善。缺根筋。
关万春突然失笑。
“你还不睡觉吗?”李京如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眼尾仍旧是湿润的。
“刚从外面回来。”
“几点了?”
“四点。”
李京如才反应过来,“你出去了啊……”
“嗯,白天有点事没做完。”
李京如展开手臂,“你好忙。”
“我去洗个澡再过来。”
关万春本以为洗完澡出来时李京如会再次睡着,然而当他擦着头发走进房间,李京如立即就拥了过来,把他压在墙壁上仰着头亲吻。鼻尖相抵,呼吸交错。
衣物沿路掉落。
青年欺身而上,跪立着真挚道,“关,你肯定是我此生最喜欢,最喜欢的人了,一想到你我的心都烫得要融化掉,如果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肯定……”
他注视着关万春的眼,很慢地一点点坐下。
关万春抓来他的手,指节穿进他的指缝,像把两只手掌缝在一起一样,慢慢弯曲手指,将其扣住。
李京如曾经以为自己到了这一日会觉得害臊。
在此之前,他只将这种事当作是生儿育女的前提。学生时代上生理课时,同龄男生的嗤笑与老师的避讳莫深都让他对这种事产生畏惧。
他不会跟任何一人谈这种事,他那时候还是一个得体的乖学生。
青春期探索出网站看片时,他会躲在房间中,反复确认门是锁上的,被子是捂得够紧,每个角落都是不可能突然出现一个熟人的。
那么羞耻,那么克制。
后来他发现自己似乎是在这方面有缺陷,于是感到低人一等,认为是自己的错误才导致前任的出走。
李京如有些冷,拉来睡衣穿上。他知道自己速度和力度一定控制得很烂,但关万春看起来乐在其中。
许久之前。他窥见关万春于灯下烟雾缭绕的模样,有了反应于是跑回房间将罪恶放了出来,事后觉得羞愧万分:自己怎能那么不知廉耻?怎么能为了那一瞬间的爽快而做出这种事?
可是,这件事本身明明可以如此销魂蚀骨。
为什么要那么想呢?
他把主动权再次交还关万春。
为何要感到羞耻?
他好喜欢关万春,他想跟他更进一步,一起探索。
有什么错。有什么好值得自我批判的。
遵从作为人类的本能罢了,他是一个活人,他有和人口口口口的原始冲动,他能从中得到快乐,他做足了准备,他在安全的情况下做的。
何必要感到羞耻呢…要湮灭了。
预感再次逼近。
他道:“我差不多了,你快点,一起吧。”
和关万春的缠绵/悱恻就是一座深池,他曾触碰到冰冷的池水后连连后退,这次他终于鼓起勇气,毫无怨言闭眼往前一倒——扑通一声。幽水四溅。
此生再也没有从与这个人的爱/欲中生还的机会。
拥抱在一起的至高点,同频颤抖让两颗心脏互作镶嵌,枝桠长进对方的血肉。…
两人筋疲力尽,清洁后便睡死过去,直到闹钟把他们叫醒。
李京如难得清醒得这么快,他看向关万春阳光下浅棕色的瞳孔,有些怔愣,旋即生出许多期待。
如果生命的将来,每一日醒来都是这一幕,多好。
多美好。像活在天堂一样。
关万春在他额上烙下一吻。起了床,洗漱完出来道:“我要去一下办公室,给你点了吃的,你好好休息。”
李京如捏住他的嘴,把两片薄唇捏得略微变形:“好的关妈妈,谢谢你的关心,我又不是小孩。晚上你可以去玛丽家一下吗?我有东西给你。”
“好,晚上见。”关万春走了几步,又折返:“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工作。”
人一步三回头地终于走了,李京如收回了面上的从容。
“啊啊啊啊——”
他扣着床单,痛呼着慢慢坐起来。
他的那啥痛得要裂开了。跟导弹轰炸后的废墟一样岌岌可危。
关老板真不愧是伊森心心念念的猛1,硬件棒,体力好,会调情。
唯一的不足,就是这种事真的对腚帮子实在太不友好了。是涂了药的,但......妈妈啊。
他花了接近十分钟才起床穿好衣服,吃了饭,又睡了会,才晕晕沉沉打车。
内罗毕是一个国际大都城,现代化的高层写字楼与殖民时期留下的房屋相错排列。
车在街道边停了下来,一个白人顾客上了车。
李京如打量着这个人,心生疑窦:按理来说……网约车一次只能接待一个乘客吧。不好!
他疯狂拉另一侧的车把手,想要逃窜下去,无奈车门已被狠狠锁死,而下一秒,他闻到一股腥甜,当即意识模糊了起来,手脚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气。
去你爷爷的,真被害了。
失去最后一丝理智之前,他听见身后那个新来的“乘客”朝司机说:“打给长官说人弄到了。”
【作者有话说】
可能会有错别字的情况,因为审核一碰就:——哔——已经气急败坏,眼睛一闭就是传
第58章 难道他贼心不死?
关万春把签署好的一摞文件交给助理,又把桌上简单整理下,开窗抽了根烟。
灰蒙蒙的天有些闷浊,无风,树木干巴巴罗列在楼下街道处一动不动,隔壁园区栅栏上的灰积得很厚。死气沉沉。
和他与兰登的关系一样。
他算是把父亲得罪透彻了,然而非但没有于心不安,反倒庆幸不已。
从他私自调查新航线的那一日起,父亲的形象在他心中日益坍塌。
那条深受里斯特家族推崇的航线,并非是兰登描述的那般劳民伤财且一无是处,反之,其能创造的经济价值与为民众提供的工作岗位数量超乎想象。
兰登究其反对,无非是他一个陆军军官害怕在海事分量崛起后失权,希望借此打压对手。
以上这些并不难理解,令他震惊的事实其实是:兰登本人,他的亲生父亲,母亲的丈夫,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
他像天下大多数子女一样,没想过调查自己的父亲,但没有想到真相如此触目惊心,称得上三观推翻。
他不愿意做承载兰登个人意愿的影子,他再无法回到过去,兰登一声令下就像个士兵一样闷头干活。
他重新联系布里吉特·福勒。其母亲安娜是国王老塞勒斯的小女儿。安娜早年嫁给商业大亨福勒,借此婚事老塞勒斯为皇室揽收了不少福勒产业的股份。
S国以男性为轴心的继承传统与恐同情结一样根深蒂固。国王的外孙女几乎没有继承的可能性。
然而这并不要紧。
万事总有先例。
看似荒唐的事情只要真的发生了就能变得无可指摘。
他更加愿意让布里吉特成为新一任国家掌权者。不管是男是女,由他亲手扶持的就是真正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