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辰无奈,看向叶如尘,叶如尘三言两语说服他们,承诺会经常过来坐坐吃饭。
侯夫人左右看看,问道:“元宵呢,怎么没有带过来让我们见见?”
“他还太小,路上不方便。”
“好吧。”侯夫人有些失望,这个年纪,就喜欢抱抱家里添得新人。
“这些年,你们都还好吧?”
纵然一直有通信,但许多事不是几行字能交代清的,侯夫人事无巨细,问起他们刚到杨家村时的境况。
顾青辰略去了艰难困苦,净拣着好的说,即便这样还是让侯夫人伤了心。
都不是傻的,当初走前交代好了,说是一到地方就往回寄信报平安和地址。结果拖了一个月不说,来信就是青辰已经成婚了,顿时将他们都吓了一跳。
要知道顾青辰离京前刚被杜家退了婚,顾父顾母对自家宝贝哥儿的婚事上心的很,怎么会区区一个月的时间,就让他在偏远的村中与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成了婚。
侯夫人怎么都觉得不对,想了许多可怕的事情。当时信中对叶如尘没有过多描述,只说了看着是个好的,更是让人心凉。
于是叶如尘在他们心中成了一个乘人之危的小人,急忙找了余家的人帮忙送信,顺便看看情况。
幸好自第二封信开始,每次顾父都要夸夸叶如尘,还送来了那么些想法主意,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这才让他们彻底放下心。
“对了,那个西数呀,你们大哥大嫂都学了点,我看着头疼,可你嫂子用着极为顺手。”
侯夫人特别开心,虽然她没学,但看别人学会也很骄傲。
梅氏掩口一笑,“是呀,用来记账特别方便,也不容易出错,我已经安排几个店的掌柜一起学了。”
“小征,你去哪里?”
梅氏叫住半只脚悄悄迈出门坎的顾子征,温柔的声线突然变得有些冷。
顾子征讪讪的收回脚,“我刚才看太阳没了,以为要下雨呢,现在又出来,哈哈。”
“团子比你小了整整六岁,都已经是童生了,而你呢,打架斗殴、惹是生非,先生换了一波又一波,不觉得惭愧吗?”
“娘,我又不参加科举,我走武举,考武状元。”
顾大伯沉着脸,“武举就没有文试了吗?就你这样的,还状元,武举人都摸不到边儿。”
侯夫人也说,“小征呀,你...”
“小叔丈!”
顾子征突然大叫一声,打断了大家对他的絮叨。
他窜到叶如尘身边,一脸崇拜地问:“你刚才从屋顶飞下来的样子太好看了,怎么做到的?”
“我上房顶也超级快,就是跳下来不太好看,虽然我打滚的姿势很霸气,但少了些风度,还有救吗?”
轻功要打小开始练,他这个年纪按理说有些晚了,但叶如尘瞧他根骨不错,而且有底子,是打小就练武的。
“若你能狠下心苦练,五年内应该可以。”
但若超过五年还没学会,就基本没可能了。
顾子征兴奋不已,“真的?那小叔丈你能教我吗?”
梅氏打断他,“别捣蛋,都能上房了,你还想干什么?你小叔丈还要准备会试呢,少给我惹事。”
“不打紧。”
叶如尘一笑,“我有空帮你看看。”
顾子征这么一提,顾大伯突然想起,“你们两个跑屋顶上做什么,怎么不走正门?”
果然被问了,顾青辰有些不好意思,爬人屋顶是不太光彩,还差点被当成了贼人。
“抱歉,唐突了。”
叶如尘说道:“是我的主意,想快些带青辰来见长辈。”
梅氏秀眉微颦,机敏地想到,“是不是门房不让你们进吗?”
“今日谁当得值,吴山,将人换了。”
“恰巧不认识罢了,是我二人没递拜帖,没那么严重。”
顾青辰解释道,那门房只是没让他们进而已,也没说什么冒犯的话。
侯夫人拉着顾青辰的手,“青辰你不用管,由你嫂子安排就好。”
突然有下人来报,“唐家夫人与小姐来了。”
顾青辰想起门房提起的,今日府中设宴呢,侯夫人说:“青辰,如尘,我和你们嫂子请了几个相熟的夫人小姐,你们也一起来见见吧。”
“青辰去就行,如尘凑什么热闹,跟我去武场过两招。”
顾大伯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
顾子征跟着蹦起来,“我也去!”
叶如尘不容拒绝地被带到了一个练武场,场地一边放了三个架子,上面挂满了武器。
顾大伯听说他会武,刚才也见了一招,深感不凡,迫不及待的想试试他,但也只打算过拳脚功夫,不准备动用兵器。
顾大伯一身肌肉,体型健硕,完全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叶如尘与他面对面,对比之下显得身体十分单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
叶如尘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伯,你是长辈,你先请。”
“你先来,我让你三招。”顾大伯仰天大笑,雄厚的声音回荡在场地之中。
“那好吧。”
叶如尘拱了拱手,“多有得罪。”
说罢,他迅速出拳袭了上去,顾大伯闪身躲过,万万没想到叶如尘那么快,后面两下差点中招。
顾大伯连忙还手,两个人近身缠斗在一起,出拳极快,看得人眼花缭乱。
顾大伯力道极大,毕竟是经过战场洗礼的人,实力强悍,防御力极强。但叶如尘也不差,身法轻盈,游刃有余,顾大伯根本碰不到他。
十几招之后,叶如尘找到了顾大伯的薄弱处,但没直接击破,而是继续陪着打了一会儿,顾大伯意识到了不简单,集中十分精神,认真了起来。
顾子征在一旁看得激情澎湃,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叶如尘就成了他心中的偶像,从没见过有人能和他爷爷这样轻松的过招。
顾大伯也发现了叶如尘在让他,大声道:“用全力!”
于是几招后,顾大伯输了,简直不能想象,顾子征尖叫一声欢呼,“小叔丈好厉害!”
顾大伯收起了笑容,缓了几口气,他用力地拍在叶如尘肩膀上,十分严肃道:
“别读书了,随我来军中吧,直接提你为副将。”
啊,这么突然?
叶如尘摆摆手,“大伯莫开玩笑,不久后我就要会试了呢。”
顾大伯想了想,“那你考吧,落榜了就跟我走。”
“大伯,应该不至于落榜那么惨。”
叶如尘哭笑不得,心想,要是落榜了爹还等着他回家一起种地呢。
顾大伯安慰道,“没事,武功好的一般读书都很困难,你能走到
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就算勉强挂上个末尾贡士,在官场也不好混的,不如跟我到军队,能让你大展拳脚。”
“爷爷~”
顾子征飘得两人背后,幽幽地说着,“难道你不知道,小叔丈从县试一路过来都是案首吗?”
顾大伯愣住了,“都是案首?”
他还真不知道,只是听说武功不错,文武双全,还有许多新奇的主意。
顾子征点点头,叶如尘谦和一笑,“运气好而已。”
“那你先读书吧。”
顾大伯觉得十分可惜,这样的武学奇才,怎么能当文官呢。
“不冲突,你可以先考着,等殿试结束我向圣上请旨,再将你拉入军中。”
“殿试录那么多人,只要你考不中前十,少你一个他们也不会在意的。”
多谢大伯这么为他着想,叶如尘觉得自己还能挣扎一下,“大伯,我会努力考前十的。”
“为什么!”
“你这一身武艺,不从军太可惜了。”
顾大伯绷着脸,这么一做表情,突然和顾父好像。
叶如尘摇摇头,“我不想从军。”
“不想与家人聚少离多。”
战场多危险,一不小心丢了性命怎么办?他的阿辰会哭死的。
顾大伯不再多说, 现在想这些尚早,眼下还是先等叶如尘考完试吧。
顾子征趁两人说话的间隙,装模做样在武场边上挑武器, 晃着晃着一溜烟跑出了府。
两人自是瞧见了, 顾大伯也没管他, 带着叶如尘去了书房聊天。
书房较为整齐, 放了许多书,还有一个大沙盘。顾大伯从外形上看像个大老粗一样,却是饱读兵书,颇有内含。
两人说起了火药的事, 那时候顾大伯还在边关没回来呢,他大舅哥顾德维收到信后第一时间找上了安王。
信中写的非常详细, 比例都给到位了,说是威力之大,震人心魄。
两人都知道顾父做事严谨, 若不是亲眼所见必定不会告诉他们,于是半信半疑叫人找来东西试验了一番, 按信中所说,用量不敢过大,果然成功了,令人震惊。
这要是用作军事可谓神兵利器,安王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自己收着,立刻进宫上报了圣上。
没多久,京里就秘密成立了一支队伍,由工部和军营各抽取一部分人组成, 暗地里研究火药。
“听德维说,最开始进展太慢, 而你又再信中写了一些想法,圣上便想将你调入京中参与研究呢。”
“是安王拦下了,说你只是因为师父炸炉,碰巧发现了这个现象而已,自身又是个书生,还在寒窗苦读走科举呢。”
“圣上便歇了这心思,转头又寻了几个炼丹师过来,还真有进展。”
当时顾父可能也担心圣上会将他掳去,在信里着重强调了叶如尘是无意间发现了,没深入研究过,还极力夸奖他读书是多么的好。
但叶如尘觉得,当时的他区区一个童生,圣上肯定不会在意燕朝未来是否会损失一名优秀的秀才,举人,乃至进士。
之所以没将他调入研究队伍,八成是因为不好意思,毕竟前脚才将顾父一家赶出京城,后脚再把人儿婿拐走,这也太不要脸了。
而剩下两成,估计就是觉得叶如尘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叶如尘问道:“那进展如何?”
“京军三营之外新设一营,名火器营。”
顾大伯讲,以往的火攻,是将火箭箭头绑上用油脂、松香、硫磺之类做的燃烧包射出去,或者用投石器投掷油脂火球。
而现在改用火药包代替,效果要好很多。
除此之外,火器营还弄了一个震天雷,用生铁做外壳,里面装满火药,只留一截引线在外,就与叶如尘当初示范的那样差不多。
不过都是在京郊试验,并未真正开始用,因为这两年周边小国较为安分,除了时不时骚扰一下,并未大举进犯。
这些只是火药的基础用法,三年时间能摸清火药属性并添加其他东西完善配方已经很不错了。
估计下一步就该研究□□火炮了,叶如尘知趣地没再多问。
按理说他们好不容易登门,应该全家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才是。
只是不巧,偏偏今日后院请了一堆客人,还是几日前便定的时间,总不能突然撤了席。
而大舅哥顾德维也在卫所当值,今日不会回来。
午饭时,侯夫人与顾青辰来了前厅,和顾大伯、叶如尘一同吃饭,梅氏则留在后面陪客人。
后院的夫人们见到顾青辰回来都惊了,听说他是陪着夫君上京赶考的,就对叶如尘十分感兴趣。
好奇曾经那个名满京都,容貌与才情并齐,最后却被尚书府退婚的顾青辰,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农家子?
可惜她们并未如愿见到叶如尘,无论怎么明示暗示,侯夫人都没有将叶如尘往这妇人堆里领的意思。
饭后几人又聊了几句,侯夫人便叫来人领他们到客房稍作歇息。
顾青辰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再去后面陪那些夫人们了。
小憩了一会儿,叶如尘两人便准备走了。
侯夫人不舍,留两人吃过晚饭再走,叶如尘婉拒了,说要与顾青辰出去闲逛。
顾青辰说:“夫君刚到京里,我带他熟悉熟悉。”
热闹的人群,繁华的街市,高楼林立,川流不息,京城的路都比他们那地方宽了好多,方便几辆马车并行。
“破云踏月阁”
顾青辰问道:“里面在干什么呢?”
道路正对面有家店,楼前挂着红布,门口撒了一地花瓣,往内里望去,聚了许多书生,好生热闹。
“瓦子开张。”
他们旁在门口坐着的店主好心解释:“里面正在办赛诗会,为期三日,今日是一天,诗会前三名还有奖呢。”
“会试在即,各地才子汇聚于此,他们这时间挑的可真好。”
叶如尘问道:“想不想去看看?”
“好呀。”
两人走了进去,内里空间很大,共有三层,三楼坐着几位姑娘、哥儿在奏乐,二楼栏杆边儿上围了一圈人。
而一楼大厅中央一个台子,墙上挂着几个题目,台子最里面有几个人专门将大家的诗抄写记录下来。
人很多,位置更多,他们要了一壶茶一盘瓜子坐下。
叶如尘好奇地向旁人打听奖品是什么,虽然他水平一般,但若有利益驱使,或许可以激发下潜能。
“第一名可与晚烟姑娘游湖一日,第二名得墨宝一幅,第三名得文房四宝一套。”
旁边那人打趣道:“兄台可想一试?能见晚烟姑娘的机会可不多呀。”
叶如尘举起和顾青辰相牵的手,“管他什么早烟晚烟炊烟的,我只同自家夫郎游湖。”
那人这才注意到叶如尘另一边还有人,抬头看一眼讪讪收回目光,“第二第三也是不错的。”
“唉,不感兴趣。”
叶如尘叹了一口气,对顾青辰说道:“要是直接给银子就好了。”
声音不大,但旁边的人都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嗤笑,“俗不可耐。”
“在诗会谈钱,读书人的风骨都被糟践了。”同桌的人跟着附和,引起一阵嘲笑。
顾青辰不满,想要回头看看,叶如尘揽着他的肩,淡淡道:“跳梁小丑,不用理会。”
这话一出身后桌上的人怒了,拍桌起身,“你骂谁呢!”
叶如尘本不想管,可那人动静太大,整个大厅都静下来了,纷纷看向这边。
“有事出去闹,莫要在这...”
有人不满地大声斥责,但看清闹事的人后闭了嘴,想必是认识的。
叶如尘侧身而坐,众目睽睽之下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淡淡瞥了那人一眼,勾唇轻笑,“我骂小丑呢,你跳起来做什么?”
这幅样子进一步坏了他读书人的形象,痞气十足,但
更显迷人,至少顾青辰是这样想的。
后桌共坐了四个人,三个男子和一名哥儿。
“李兄,罢了。”
一个黄衣青年拉了拉站起来那人的袖子,安抚道:“莫与他们计较,浪费口舌。”
顾青辰转过身,不客气地回怼,“能对号入座,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李姓公子更气了,“得寸进尺,你们...”
“青辰?”
对面桌另一位公子一下认出了顾青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青辰诧异,盯着男子看了两眼,实在想不起来是谁,没有任何印象。
叶如尘疑惑地看向他,他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人犹被一盆冷水临头浇下,有些尴尬。
黄衣青年好奇地问:“世安,你们认识?”
这熟悉的名字,顾青辰记起来了,本就没见过几面,所以忘了长相。
叶如尘也知道这个名字,顿时看他不爽,有揍人的冲动。
“世安,他不会是你那被抄家的前未婚妻吧?”李姓公子问道。
“顾青辰,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名哥儿突然开口,听声音正是刚才嘲讽叶如尘没风骨的人。
他的年纪看起来不大,顾青辰也不认识,但通过刚才的话对他没有一丝好感。
哥儿眼中带着些敌意,放眼看了眼楼内众人,放大声音质问道:“顾青辰,你可是戴罪之身,圣上有旨无召不得入京,你竟如此大胆,私自返京!”
楼中立刻有了议论之声,离叶如尘较近的几人不明所以,但也迅速后退了几步,生怕和罪人扯上关系。
这哥儿的小表情被叶如尘净收眼底,成功恶心到他了。
叶如尘冷哼一声,满脸嫌弃地上下扫视他一眼,好像在看什么脏物,“你是个什么东西,管的还挺宽。”
杜世安皱眉,“兄台有话好好说,这样对一个哥儿有失风度。”
叶如尘看向他,“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管的也挺宽。”
“叶大哥!青辰哥!”
一道惊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余朝云兴奋地从二楼跑下来,身后跟着楚秋归,看热闹的人自觉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叶大哥,真的是你!”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去找我!”
余朝云一把抱住叶如尘,压低声音对他说:“杜世安,户部尚书嫡次子;李飞泉和那哥儿的爹是御史大夫。”
楚秋归走上来,对他们拱了拱手,“叶兄,嫂子,好久不见。”
顾青辰眉眼含笑,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叶如尘说道:“前不久刚到,正准备明日找你们呢。”
“楚秋归,你和他们认识?”
黄衣青年问道,楚秋归点了点头,“知交好友。”
听他这么说,黄衣青年笑了笑,打圆场劝道,“都是误会,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这就算了吧,别因为我们几个扰了赛诗会。”
“哪有误会。”
那李家哥儿不依不饶,自认为占了理,斥责顾青辰,“这人违背圣意,私自返京,我定要叫父亲禀明圣上...”
“找你爹算什么本事,有种直接把圣上叫过来,亲自说说我夫郎违背那条圣意了。”
叶如尘忍无可忍,捏起一颗瓜子脱手而出。
瓜子擦着李家哥儿脸侧划过,虽未留伤痕,却断了几根头发。
李家哥儿呼吸一滞,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干了什么?”
楚秋归语气不太好的说道:“叶兄进京赶考, 夫郎陪同,有什么不对吗?”
李家哥儿下意识要反驳,被自己哥哥制止了, 对面都明白过来, 出嫁户籍随夫, 人家进京合情合理。
杜世安眼底划过一丝苦涩, 紧握地拳头轻颤,有些痛心,似是不愿接受这一事实。
主办方的人终于过来协调了,黄衣青年摆摆手, “没事没事。”
他拱手对着众人说了声“抱歉,打扰了”, 然后主办方请来评诗的貌美姑娘们几句好话将众人目光拉了回去,诗会又接着进行了。
“青辰,好久不见。”杜世安走到前面, 突然说道。
顾青辰还未回答,叶如尘率先开口说道, “这位公子,我夫郎都不认识你,麻烦客气些,叫顾公子。”
“或者...”
他牵着顾青辰的手举起来晃晃,“叫叶夫郎。”
顾青辰忍不住轻笑,醉人的桃花眼弯弯似月牙,脸颊一点梨涡,叫人心荡神摇。
杜世安被这一笑刺痛了眼睛,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叶公子, 既然有缘,不如坐下喝杯茶,交个朋友吧。”
“不必了。”
叶如尘拒绝道:“没什么好说的。”
气氛有些冷凝,杜世安没想到叶如尘会这么痛快的拒绝,丝毫不给面子,感觉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楚秋归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叶兄,随我们上楼聚聚吧?”
“好。”
叶如尘应下,带着顾青辰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雅间,留下杜世安四人窘迫地站着给人当笑话看。
人都走了,李家哥儿才渐渐缓过劲儿来,盯着自己断的几根头发心有余悸。
他回想刚才自己丑态百出的样子懊悔莫及,偷偷看了杜世安一眼。
怪他没稳住,一听到顾青辰的名字有些偏激了,希望杜世安没有放在心上。
李飞泉轻蔑地说道:“这人真是狂妄,还以为这是在他家那偏远小城吗,不知天高地厚。”
“听他说的话就知道没有几两墨水,来京一趟不过走走过场,长个见识而已,世安何必与这等人有交际。”
黄衣青年好生尴尬,他本是约着杜世安出来玩的,半路遇上了李家这两位,便被拉着过来看看赛诗会。
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杜世安一言不发,默默转身走了,黄衣青年立刻跟上。
李家兄弟两对视一眼,也一起出去了。
二楼雅间内,楚秋归问:“叶兄怎么会和他们起冲突呢?”
以他对叶如尘的了解,是能少一事绝不多事,杜世安脾气也挺好,那估计就是李家的在找茬儿了。
“谁知道呢,我与夫郎说着话,那李什么,李飞泉突然开始叫唤。”
叶如尘讲了事情经过,余朝云听完笑坏了,“用钱做奖品,不亏是叶大哥,务实。”
“李家那两个呀,是庶出,李飞泉虽然是独子,但上头还有个嫡哥儿压着呢。这其实也没什么,但他自己特别在意,总怕别人瞧不上他,到处找存在感。”
“你一说小丑,可不是刺着他了呗。”
“行了,慎言。”
楚秋归制止了余朝云,又问:“那杜世安呢,好像与你们相识。”
顾青辰淡淡说道:“他与我曾有过婚约,父亲被罢官后两家就解除了。”
竟然还有这事,楚秋归和余朝云皆是一愣。
都几年过去了,当时他俩年纪皆不大,从没听说过这些八卦,怪不得叶兄那个态度,想来是看杜世安极不顺眼的。
“真看不出来杜家背地里这么势利。”
余朝云愤懑不平,握紧拳头在空中挥一挥,“叶大哥会试好好考,一定要将他比到尘埃里去!”
嗯?顾青辰诧异,“他不是上次就考过了吗?”
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年他离京时杜世安就已经在准备乡试了。
“没考中呗~”
余朝云挑了下眉,一脸坏笑,“杜世安和表哥都是国子监的,虽然他多准备了三年,但我觉得他肯定比不上表哥。”
“表哥又考不过你,叶大哥,你稳了!”
“别胡说。”
楚秋归认认真真道:“杜世安学问不差,曾数次听过先生对他的褒奖,而我知识浅薄,根基不稳,还需要勤学苦练。”
“虚伪。”
余朝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向叶如尘夫夫两人,用大拇指指着身侧的楚秋归,“最烦他
这样。”
顾青辰浅笑,杜世安与他唯一的关系就是曾经有过婚约,都过去这么久了,两人根本不熟悉,也无甚交际。
所以没什么好比的,他不在意,想必夫君在不会放在心上。
不,叶如尘突然有了奋发图强的斗志。
居安思危,居安思危,那杜世安分明还存了几分小心思。
真男人,就要好好学习,不求名列前茅,起码发榜时,他的名字要在那小子前头。
当晚,叶如尘就捧起了书,准备挑灯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