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华庙还真就是一个小小的庙,里面暂住了两名僧人。
但那颗祈愿树果然名不虚传,祈愿树是一颗巨大的榕树,树上挂满了红布条、祈愿牌、红灯笼和小铃铛......
因为没人管,挂什么的都有,虽然杂乱,却也好看。
顾青辰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祈愿牌,开心地挂了上去,闭上双眸,虔诚地许愿。
风一吹,树上的小铃铛和祈愿牌摇曳碰撞,发出叮咚的脆响,让整棵树活了起来,生机四溢。
他睁开眼,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一行人在山上没待多久,天空开始飘雪花了。
“下雪了!”顾青辰仰头伸出手,接住一片洁白在手心,触之即化。
赵嬷嬷连忙给他裹上披风,催促着大家快下山,否则雪下大山路就不好走了。
顾青辰也知道,今日已经出来很久了,天又落雪,他还怀着身子,是该赶紧走。
下山后没走多久,顾青辰听见哭泣的声音,掀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赵嬷嬷说前面倒了个人,旁边一个小丫头在哭呢,马车又向前走了一段,顾青辰透过窗户清楚的看到了外面。
有一人倒在路边,头戴长长的黑色幂篱,看身形是个青年,但因遮盖了面容又有些距离,看不大清,无法确定是男子还是哥儿,不过顾青辰猜想应该是名哥儿。
地面已经披上一层薄雪,青年脚边的那抹殷红血迹甚是显眼,另外一个丫头抱着他哭的伤心又无助,瞧着挺可怜的。
赵淮宁也好奇地凑了过来看,见那姑娘搀扶着青年慢慢站了起来,青年身子又十分虚弱的样子,顾青辰吩咐人前去问问。
赵嬷嬷很快回来,果然如顾青辰所料,那青年是个哥儿,两人也是从灵华山下来要回城的,但谁知哥儿半路突然犯病了。
“既然碰巧遇上了,那叫他们上来一起走吧。”
“这...”赵嬷嬷也不是心硬,就是不知那生人是怎么回事,怕过了病气给顾青辰,但看眼下这个情况...
顾青辰道:“嬷嬷,我们今日是出来祈福的,行善积德总是好的。”
“好,听主君的。”
赵嬷嬷很快和那两人说好,带幂篱的哥儿微微俯身表示感谢,旁边的丫环也是万分感激。
丫环扶着他家公子上了车,自己退到了马车边,顾青辰看出她眼中的担忧,明显就放心不下那哥儿,于是开口道,“一起上来吧。”
这马车内空间很大,再坐两个人也不成问题。
丫环愣了一下,忙道:“多谢这位公子!公子大善!”她看看自家公子,没有犹豫的坐了上来。
只是刚一落座,抬头看向顾青辰和赵淮宁,又是一顿,变了神色,但没有再说什么。
旁边的哥儿轻咳一声,对顾青辰和赵淮宁点头道:“多谢两位公子,叨扰了。”
“无碍。”顾青辰摇摇头。
离得近了,即便隔着幂篱也能看清对方的面容。
黑纱后面的容色绝丽,却过于苍白,透露着一股子病弱清冷的美,仿佛雪山冰莲入世,缥缈如烟,随时都会消散的样子。
一路上几人再未说话。
本以为对方上车后出于礼貌也该先自我介绍的,但半天没有动静,赵淮宁有些忍不住,说道:“在下赵淮宁,他是顾青辰,你们呢?”
丫环转头看了看她家公子,那哥儿轻声道:“无名。”
“没有名字!你蒙谁呢!”赵淮宁惊诧,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哥儿掩唇笑了出来,清冷美人顿时染了颜色,他抬头看向两人,目光澄澈,薄唇微启,“
就叫无名。”
赵淮宁愣了愣,被那抹笑晃了神,有些不好意思的错过目光,嘟囔道:“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对方道:“称呼罢了,不甚重要。”
顾青辰听出来这应该是个假名,对方明显不想暴露身份。
顾青辰问道:“你们也是去灵华庙祈福的吗?”
赵嬷嬷方才就说了他们是从灵华山过来的,顾青辰自然知道,这么问只是同路一场,想开个头聊点什么。
“不是,我去看花。”
哎,竟然否认了?顾青辰怔愣一瞬。对方看出他的疑惑,说道:“灵华山里面有一片梨花树。”
顾青辰不解,冬日看梨白,是花还是雪?
赵淮宁直接问:“梨花要等到春三月,你这时候去看什么?腊月该赏梅才是。”
那人笑了笑:“我去看来年的梨花。”
“来年的梨花为什么不等来年再看?”
“来年就看不到了。”
“怎么会......”赵淮宁还想问,顾青辰轻扯了下他的衣袖,打断了他。
这话听着伤感,带着深深遗憾,顾青辰心中似有猜测,见他又轻咳两声,脆弱得不象话,既然人不想多解释,他们又何必打破砂锅呢。
顾青辰问:“冬日后山难免凄凉,可看着想看的了?”
那哥儿没有点头,想了想缓缓开口,“南山十二月,梨花枝上白,又闻子规啼,不见来时路。”
“南山十二月,梨花枝上白”,灵华山也叫南山,顾青辰复念了一遍,赞道好诗,“这是一首什么诗?”
“送行诗。”
“送友?”
“送自己。”
顾青辰不再问,赵淮宁疑惑地看着他,“你准备出远门吗?”
“嗯。”哥儿点了点头,“很远。”
走了一段,外面有兵马声响,顾青辰听赵嬷嬷道:“主君,我们遇上萧将军了!”
“真的!”赵淮宁大喜,掀开车帘走到门边,看见萧呈渊骑马而来,摆摆手大声喊道:“萧哥哥。”
萧呈渊错愕,“阿宁?”
“萧将军。”顾青辰也掀开一侧帘子笑着打招呼。
“我远远瞧着车马眼熟,就猜是你们,没想到阿宁也在。你们怎么出城了?叶兄也没跟着?”
萧呈渊说道:“近日城外不太安全,我刚办完事要回去,正好顺路送你们。”
“好呀。”赵淮宁嬉笑道。
“那就麻烦萧将军了。”顾青辰颔首致谢。
萧呈渊透过缝隙看到了顾青辰身后人,问道:“车内有旁人?”
“嗯。”赵淮宁点了点头,“我们半路遇上的,顺带捎一程。”
萧呈渊微微皱眉,“是生人?”
顾青辰解释,“一个病弱的哥儿和一名女子罢了。”
“那就好。”萧呈渊点了点头,他与重山等人分开让其先行,骑马走到了顾青辰马车前头带路。
一行人速度加快了不少,没多久就到了城门口。
入了城,萧呈渊道:“我还要进宫一趟,剩下路就不送了。”他看向赵淮宁,“早些回家,别让你哥哥担心。”
赵淮宁点点头,目光含笑,“知道了,萧哥哥。”
顾青辰拱手作别,赵淮宁挥手再见,等萧呈渊远去,车内那名丫环主动开口说,“我们到这里就行了,多谢公子了。”
那名哥儿也再次感谢道别,“这一路多有麻烦。”
顾青辰笑了笑,“相逢即是有缘,不必客气。”
丫环扶着她家公子下了马车,两人行礼作别,转身离去。
顾青辰看着那哥儿的背影,开始觉得此人清冷如冰莲,现在看,明是清雅似梨花。
如梨花一般的人...
顾青辰回到府里不久后叶如尘也回来了,赵淮宁对顾青辰眨了眨眼,俏皮道:“那我先走啦,改日见~”
第152章 永昌元年
内室, 叶如尘敲了敲顾青辰的额头,“好呀你,出去玩都不叫我!还敢上山, 下着雪上山多危险!”
“哪有, 你不是在忙嘛。”顾青辰嬉笑, 抬头轻轻拍掉叶如尘发上的落雪, “我有注意的,带了那么多人,而且我们去的时候还没下雪呢。”
叶如尘抓住他的手,“下次想去远处玩记得叫我, 只要你叫我我就不忙,知道了吗?你身子重, 要注意安全。”
“嗯,知道啦~”顾青辰乖巧的点头,小小吐了下舌头, 清亮的眸含着笑意。
“今日不听话,要罚。”叶如尘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 目光危险,咬着耳朵,“自己说,怎么罚。”
顾青辰嘿嘿一笑,把脑袋砸在叶如尘怀中,埋着脸将自己藏起来。
叶如尘冷酷道:“逃避是没有用的。”
顾青辰轻哼一声,闷声闷气的说道:“不要,你就是看娘不在, 逮着机会欺负我。”
“就是欺负你。”叶如尘低沉的笑了笑,把人抱起来, 圈在怀里坐下,“罚你抄二十遍家规吧。”
哎?顾青辰错愕,从叶如尘怀中抬起头,露出懵懂无辜的小鹿眼神,“哪里来的家规?”
“嗯,以前没有,今晚有了。”叶如尘道。
“哼~”顾青辰撇了撇嘴,懒洋洋的趴在他肩膀上,一幅随你便,能奈我何的样子。
看着这幼稚的样子,叶如尘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晚上,顾青辰躺在床上晃着白净的小脚丫,半晌不见叶如尘过来,起身穿上鞋蹭到叶如尘身旁,“你在写什么?”
叶如尘勾唇,抱着他坐在腿上,“自己看。”
“家规?!”顾青辰瞪大了眼睛,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不可思议,“一百二十三条!!!”
叶如尘含笑看着他,简直让人毛骨悚然,顾青辰抖着手赶紧翻到第一页,一条一条看起。
啊!!!
半晌,房中传来惊呼,顾青辰咬牙切齿吼道:
“叶!如!尘!这全是针对我的!”
“什么破家规!不行!我不同意!”
“第十三条,不准生气暴怒,气大伤身。”叶如尘掰过顾青辰的脑袋,轻咬了下他红润的嘴唇,手掌温柔抚摸着微隆的孕肚,“都吓着为夫和孩子了。”
顾青辰翻到十三条,还真是,“你想得美!”他用力指着那一条羞愤道:“这惩罚写的,写的,什么东西啊!”
顾青辰涨红了脸,叶如尘笑个不停。
“混蛋!”顾青辰暗骂,心中下决心打死也不能妥协,叶如尘也没为难他,“我给你记着,等生完宝宝再罚。”
这两日,叶如尘没去研究院,在家陪顾青辰,他现在抱着铁饭碗,上下班时间自由,简直不要太爽。
中午的时候,顾母回来了,知道顾青辰跑到灵华山去唠叨了好一会儿。顾青辰敢怼叶如尘,却不敢驳顾母,只能搭着耳朵老实听训。
“好在你们下山早,不过那场雪也没下成,夜间就停了。”
顾母唠叨完后,喝了口茶,“说起来,灵华山出了件稀奇事。”
“哦?”顾青辰支起耳朵。
“灵华山里面有一片梨花林你知道吗?”
顾母道:“说是春日漫天梨花开遍,白雪帔青霞,倒也是灵华山一景。那片梨树好似无主的,就像那灵华庙一样没人管,夏日梨果满树,谁都能去摘。”
“略有耳闻。”顾青辰点点头。
“听人说,那片梨树现在全毁了,枝条被砍得七零八落,棵棵半死不活,不知是谁干的,这也太缺德了。”顾母摇头道。
“被砍了?”顾青辰诧异,整个人愣住,忍不住想,难道是那人......不太可能吧,顾青辰摇了摇头。
叶如尘问他怎么了,顾青辰说了前日去灵华庙在城外遇上的那位看梨花的哥儿。
“倒是稀奇。”顾母感慨道。
快到晚饭的时候,叶如尘被萧呈渊叫到了聚珍楼,是京城比较出名的酒楼,自他从陇州回京后,两人还没正经的单独出来聚过呢。
走进包厢,叶如尘先道:“前日你护
送阿辰一程,谢谢了。”
“顺路而已。”萧呈渊摆摆手,不甚在意。
叶如尘前脚刚到,小二就将热乎的饭菜端上桌,萧呈渊自带了酒,满满一桌好酒好菜。
“先说好,我不喝。”叶如尘道:“阿辰怀着孕,我不想一身难闻酒气回去熏着他。”
萧呈渊正要拆酒的动作一顿,“哪算了,一个人喝酒没意思。”
叶如尘嗤笑:“就咱两个,点这么多?是有什么好事?”
“我和离了。”萧呈渊说。
叶如尘错愕,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几天前,我向圣上请旨和离,圣上准了。”
“那谢宁呢?”
“自然是回谢家了。”萧呈渊说道,“当晚签下和离书,翌日一早就走了。”
终究还是分开了,叶如尘为之叹息,他忍不住算了一卦,卦象显,叶如尘愣住,又算了一遍,沉默不语。
片刻后,叶如尘缓缓收回几枚铜钱,问道:“可有好好道别或是相送?”
萧呈渊摇了摇头,“那日一早我去黄山剿匪,离开得匆忙,等晚上回去时他已不在。”
叶如尘不知该说什么,拿过萧呈渊放到一边的酒壶拆开,给两人满上。
“你不是不喝吗?”
“还是陪你喝一杯吧。”
“你刚才在算什么?”萧呈渊问。
“尘归尘,土归土。”叶如尘神色复杂,摇头说,“没什么。”
“尘归尘,土归土。”萧呈渊喃喃复述了一遍,“莫名其妙,喝酒吧。”
临别时,萧呈渊问叶如尘,“你似乎有话要说,你一向不看好我和阿宁,是觉得我不该和离?”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如尘竟从他这话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是在期待什么,期待有人能劝他回头吗?
叶如尘摇了摇头,他没什么想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姻缘已断,再不能回头。
翌年,新皇改元,年号永昌。
永昌元年,朝堂大换血,明里暗里撤下不少人,特开恩科取仕。
这对叶如尘是个好消息,正愁研究院缺人呢,现下就有机会补上。
别的倒没什么事,如果可以的话,他觉得自己其实不用去上朝的,哪有研究人员参与朝政的,可惜皇帝对他寄予厚望,不准缺席。
叶如尘将他研制出来的几种烟花配方高价卖给了余家商行,之前陇州那场烟花秀之后就给了皇家一份,官家不禁止民间使用烟花,所以叶如尘还有着自主生产买卖的权利。
但他不准备做烟花生意,他作为正经高官,又是研究人员,本就吃喝不愁了,闲暇时间自然要闲着,没必要多给自己找事。
烟花秀已经过去一年,但这期间没少人找他买配方,叶如尘一直想找个有实力靠谱的买家,便压着没出。
一来这一年事多太忙,二来想大规模批量生产烟花既要找原料又要培养技术人员,对于人力财力物力都有极高的要求,并没有多少商家满足条件。
年初,余家商行找上门。
余家商行早年就背靠安王,如今已是皇商,实力自然强劲,并且又和叶如尘是旧时。
早年叶如尘还在村里时,就和余家商行牵上了线,后来也合作过几次,颇有交情。
再一次见到余朝云,昔日的少年已长大,他没再继续走科举,而是接手了家业。
余朝云微微笑着,“叶大哥,多年未见,可还认得我?”
一派谦谦君子样,温润的笑容后透着精明,与当年那个每次见都跟在其表哥身旁,咋咋呼呼一蹦三尺高的少年差别太大。
叶如尘简直不敢认,社会是个大染缸,商场更胜,真锻炼人。
不管余朝云有几分真心,叶如尘都挺给他面子的,好在余朝云也没想算计他。
“不要有职业歧视好不好!我是商人但我不奸!这份友谊我还是力保的!我还担心你都忘了我呢!”余朝云一秒破功。
叶如尘扑哧一声笑出来,连连点头,“果然,本性难移,还是那个你。”
两人都是爽快的人,叙旧之后,很快定下了烟花配方工艺的买卖,余家一口高价,远超叶如尘预期,果断定下。
春上百花开,顾青辰又和叶如尘去了一趟灵华庙,出于好奇,两人去瞧了山里那片梨花林。
梨花林确实毁得有些凄惨,不过虽然被砍的断肢零落,死了不少,但也有很多存活下来,并未伤及根本。
绿芽冒出,梨花纷纷飘落,散落在地面残枝上,竟有一股悲戚之意。
一朵朵白色小花,虽不茂盛,倒也留着些许生机,只要活着,总会将养过来。
出了灵华庙,两人并未直接回府,顾青辰想吃外面的菜,叶如尘带他来酒楼,竟碰巧遇上了赵淮安、赵淮宁兄弟两个。
赵淮安身边还有一个面生的人,几人并未注意到叶如尘这边,叶如尘便也未出声招呼,径直入了包厢。
聚珍楼的另一个包厢里,赵淮宁低着头,有些许的怯懦。
赵淮安拍了拍他,“小弟,不是你要来亲口与石俊说的吗?怎么连头也不敢抬。”
赵淮宁小声道:“有点不好意思。”
“无妨。”对面书生模样的人温和地笑了笑,“小宁,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没有怪你,不必介怀。”
“还,还是要说声对不起的。”赵淮宁抬起头,抿了抿唇,“对不起,茂哥哥,当初我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跑了,给你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实在抱歉。”
“没关系,也怪我,只遵照父母之命,竟忽略了你的意愿,若我早日问清楚,也不会如此。”茂石俊轻声说道。
赵淮安说道:“石俊,这不怪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只是遵照长辈意愿并无不妥,此事确是我赵家对不起你茂家。我们两家世代交好,没想到出了这么一遭,着实愧疚,你不怨我就好。”
茂石俊给几人斟了酒,“淮兄,你这么说就生分了,我们可是自小长大的情分,过去了就过去了。”
茂石俊对赵淮宁安抚道:“小宁,你不用愧疚,我父母亲也未曾怪你,你是我们看着长大了,只希望你快乐,疼爱都来不及岂会怪罪,知道你并不愿这门亲事后父母亲也很后悔。”
“真要说对不起,你该对你爹娘说,当初你逃婚失踪后,伯父伯母都急坏了。这一年你在燕京有你哥哥看着,伯父伯母倒是放心,却也十分挂念,你该找时间回家看看他们。”
赵淮宁连连点头,“嗯嗯,我会的!”
茂石俊上次会试差一点落榜,如今圣上加开恩科,他便前来燕京备考,如无意外,这次也该中。
赵淮安与茂石俊是至交好友,知道他要来京备考,就提前帮忙安置妥当。
赵淮宁一直对逃婚一事心有愧疚,知道后就央哥哥相约,想亲口道个歉。
赵淮宁自小就是被人捧着的,赵淮安知道茂石俊是真的不怪自家小弟,这才将人约出来,解了赵淮宁的心结。
第153章 萧赵分手
茂石俊走后, 赵淮安问起赵淮宁关于他和萧呈渊的事情,“你年岁也不小了,萧呈渊有说过什么时候提亲吗?”
啊?赵淮宁眼神有些闪烁, “干嘛突然这么问, 萧哥哥才刚和离没多久, 现在说这个不太好吧。”
“又没说现在就让你们成婚, 但总要定下来,你都闹腾一年了,他也和离了,还准备拖到什么时候?”
“我, 我们还在磨合,我也没说过非他不可, 还,还要再看看呢...我都不着急,哥哥你就别管了......”
赵淮宁声音越来越弱, 毫无底气侧过头避开哥哥的注视。
“赵淮宁,你不要现在和我说你反悔了!”赵淮安皱起眉头, “小弟,你很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淮安语气平和但十分严肃,赵淮宁心虚地不敢吭声,他自小爹娘宠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哥哥数落他。
“萧呈渊他虽是各方面条件优异,但出身皇室贵族, 又有圣旨赐婚,于你并不是良配, 我赵家也是书香门第,你无名无分和已婚男子纠葛就已不成体统!你与他的事我本不同意,你初进京时,我说......”
“可我俩认识的时候,他还没有婚约。”赵淮宁打断哥哥的话,为自己小声争辩,“并且这婚约也不是他愿意的,我又不是在人成婚后才,才......哥哥你把我说成什么了?”
见他还敢反驳,赵淮安怒道:“早在你初进京,萧呈渊亲事初定时,我就说你就该和他断干净!你们当时才和认识几天?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赵淮宁小声嘟囔,“怎么都这么说......”
“你长大了,不听话了,执意如此,爹娘那边我一直帮你瞒着,如今萧呈渊已经和
离,你们的事情总该有个说法。”
赵淮安看他这样子,知道两人之间肯定出了变故,再一次问道:“小弟,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太好说,哥哥求你别问了。”赵淮宁小声坚持道:“我自有决断。”
安国公府,嘉兰郡主也在问萧呈渊的婚事。
萧呈渊与谢宁和离这件事情并没有大肆宣扬,和离书签下,谢宁离府,侯府中的下人都封口不准议论,以致燕京城没多少人知晓,但萧呈渊的母亲嘉兰郡主自然是知道的。
身为安国公府世子,萧呈渊是燕京青年才俊皇宫贵族中,唯一一个尚未袭父亲爵位,靠战功自己封侯拜将的人。
正是因为封侯赐府,他和谢宁成婚后才不用住在安国公府,也和嘉兰郡主少了些磨擦。
萧呈渊被叫回了安国公府,嘉兰郡主问道:“你先前不是一直想和那个姓赵的哥儿在一起吗?准备什么时候定亲?”
嘉兰郡主和声和气,看似很支持这门亲事,但萧呈渊知道,母亲不看好谢宁,但同样也不看好赵淮宁。
在嘉兰郡主眼中,这些人的家世身份根本不能与他儿子相配,至于这个小地方的赵家甚至还比不上燕京谢家。
当初萧呈渊带着赵淮宁回京,嘉兰郡主一边生气他与谢宁的婚事,一边生气萧呈渊又在外边随便找人私定终身。
但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嘉兰郡主已经认命了,萧呈渊都能为了赵淮宁跟谢宁和离,她若再反对母子就真成仇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嘉兰郡主感觉萧呈渊现今状态不太对,和曾经的意气风发相差甚远,尤其跟谢宁和离之后,竟也没再提赵家哥儿的事了。
嘉兰郡主有些不安,只好催促着他和那个赵淮宁的亲事,希望能让萧呈渊安定下来。
萧呈渊心中烦乱,明明一直都想和离跟赵淮宁成婚,现下终于和离成功,可面对赵淮宁却犹豫了。
三两句将母亲搪塞过去,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现在不太想说这个。
当初要和离,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对赵淮宁的喜欢、责任,亦或是别的什么?
萧呈渊逼着自己不去想关于谢宁的一切,那个人已经彻底离开他的生活了。
脑海中又浮现叶如尘的问话,自己真的清楚自己喜欢什么又想要什么吗?
叶如尘说:“当初赵淮宁说心悦你,你亦心有意动,彼时你们二人不过相识月余,这段情愫还未来得及发展圣旨就下旨赐婚。你厌恶谢家,厌恶赐婚,正如叛逆期的孩子,本能的抗拒所有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