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裂口关闭,在这个混乱的、即将崩毁的狭间世界,名为迪卢木多·奥迪那的剑之英灵不受世界的引力,立于布克所展开的灰白色的大门侧面。
——这是纲吉“第一次”见到迪卢木多。
该怎样形容面前的男人呢?
如果用英俊来形容男人的外貌,或许都是对男人的侮辱,他的外表太过于完美,语言的描述在他的身上是那样的贫乏。他还拥有着如同雄狮一般完美的体魄,结实的肌肉仿佛随时都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他就好似挂在天空中的骄阳,向世人肆无忌惮的表现出属于男性的阳刚之美。
他就是拥有“光辉之颜”美称的凯尔特神话中的英雄,被爱神与海神共同培养出的稀世战士,也是在过去那场圣杯战争中,泽田纲吉最忠诚的骑士。
“很抱歉现在才出现在您的面前,泽田殿下,即便是我,也会恐惧败给内心臣服于您的渴望,不敢与您面对面。我十分向往您与另一个我的羁绊,但我现在的御主是阿其波卢德先生,虽然相处的并不愉快,但我不会背叛自己的主君。”
英武的战士全身散发出金色的灵子,他抽出背后红色的长剑,那是他最强大的宝具:“况且,如果借用另一个我与您的羁绊,即便有幸成了您忠诚的下属,也胜之不武,有违骑士之道,对另一个我并不公平。”
迪卢木多高举神剑“伟大的葬礼”,所有魔力开始向红色的剑身汇聚:“毕竟从降临时我就知晓,另一个我一直在等待着您的召唤,等待着再度成为您忠诚的左右手。”
“迪卢木多,你——”
“圣杯已经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于我,泽田殿下,束缚住您朋友的‘根’由我来斩断。您只要抓紧他,前往您真正需要前往的地方即可。”似乎知道少年首领在担心什么,身为剑之骑士的迪卢木多勾出一抹微笑,配合着眼角的泪痣更显俊美:“不同于征服王要留在现世,我本就打算回英灵座,没有什么生死之忧。”
他给予祝福:“泽田殿下,祝您一路顺风。”
纲吉怔愣两秒,猛地转头看向了被他双手紧紧抓住的太宰治。
“和你的意志相比,我是浅薄、无力和软弱的。但即使如此,哪怕不自量力,我也要阻止你的死亡!另一个世界的中也可以接受你发自真心的求死,但我做不到!我任性又自私,既然你决定做我的朋友,就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少年首领紧紧抓着他熟悉又陌生的朋友,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太宰治!既然我救了你,你自己又不想要,那么——你的命,是我的!”
“如果你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值得你活下去的理由,就为了我而活吧!”
那只鸢色的独眼中,终于出现了名为“希望”的辉光。
“纲……君……?”
“你的答复是什么!太宰治!回答我!”
这是这个名为太宰治的彷徨幽灵,第一次不再感到孤独。
“有你所在的世界……一定是美丽的吧……”
他用尽所有的勇气,轻声说。
“泽田纲吉,我想为你而活。”
与此同时,神剑“伟大的葬礼”蓄力完毕!
“拜托你了,迪卢木多!”
“遵命!”
随着剑之骑士的大喝,汇聚了他全部魔力的最强一击朝着太宰治的下方深渊斩去!
——宝具“伟大的葬礼”发动,带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瞬间破除所有邪祟!
纲吉趁此机会用力一扯,将太宰治整个人重新扯进自己的怀中,大空火焰熊熊燃烧,在布克拉开最后一道屏障的瞬间,带着两个人朝着上方的终点冲刺!
时间甚至不到一秒。
下一秒,天光大亮,世界再度反转。
温柔的风吹拂着从天而降的少年首领,阳光亦为他发出喝彩。下方,白色的浓雾因他的出现而消散,金色的立方体因他的到来而瓦解。所有武装者都收起了枪械,所有战斗者都停止了攻击。
他们一同抬头,见证着神明的归来。
第177章
原Lupin酒吧的地址,这个提前被港口Mafia清空的商业街,半径五公里内全部戒严,别说是人,连一条不相干的狗都看不到。
这片原本虽不繁华,却也绝对说不上偏远的商业地区,如今只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在终于停战的此刻,曾经身为军官的纪德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眼前的残垣断壁,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七年前,那个战火连天的年代。怕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这里在一个小时前,还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而这一切的灾难,几乎都是两个人的战斗所造成的。
而这可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的战场正中,站着他们所尊敬的首领。
重新归来的少年首领站在酒吧的废墟上,他的左手还用大空披风抱着一个人。那个人虽然身形瘦弱,但个子和骨架来看毫无疑问是个男人。此时软弱无力的、将全身重量都压在纲吉身上,显得十分滑稽。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在看到这个男人的脸的一瞬间,都绷不住了。
横滨有一个被所有人称为“黑色恶魔”的存在。无论是他的敌人,还是他的下属,都打从心底不想与他靠近。因为他洞穿人心,冷血无情,若是与这样一个人成为敌人,或许死亡才是最好最轻松的归宿。
可是现在,那个可怕的黑色恶魔,变成了两个。
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称呼他为首领太宰好了——他从纲吉的身上下来,甚至还颇为虚弱的轻靠着比他矮半个头的少年首领,鸢色的独眼环绕了四周一圈,突然笑了。
那一瞬间,纵横战场都不曾畏惧的纪德从心底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如果说港口Mafia的干部太宰治就像是地狱深渊的黑色恶魔,那么眼前这个更加成熟的太宰治,比过去的他们更像是彷徨于彼岸的黑色幽灵,虚无缥缈,看似无害,却随时可能剥夺一个人的一切。
只一眼,首领太宰就看穿了目前的局势。他的脸上还挂着在狭间被混乱汹涌的能量挤压出的血,但是他的心情,却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轻松,快意。
他指着角落的兰波说:“这个负责关起来让别人杀,不打算自己动手,也不打算阻止。结束了八成也要负责毁尸灭迹。”
他指向另一头穿着白色和服披着白色羽织的涩泽龙彦:“这个雪男负责帮忙掩盖痕迹,清理现场。”
他指向已经怀疑人生的纪德:“这个负责带队放冷枪。”
“这个——”二十二岁的首领太宰指向正对面的、用鸢色的漂亮眼眸盯着他的另一个自己,低笑着道:“是策划一切,想要左右你的人生,想要杀死你过去的家人,想要你成为他的笼中之鸟,不择手段也要将你留在身边的、你眼前所见一切的罪魁祸首。”
太宰治看着面前依靠着少年首领的另一个自己,哪怕是他,面对这根本未能预料到变故,也无法控制的放大了瞳孔,也乱了呼吸——他就是他,他们都是太宰治,最初的震惊之后,只需要一眼,他们就互相看穿了对方所有的想法。
那一刻,恐惧、庆幸、愤怒、杀意……无数情绪在十七岁的太宰治胸腔中翻涌,他的喉咙发干,细密的汗珠从额头冒出,就连呼吸都似乎带了一些血腥气……他差一点点——如果真的让面前的另一个自己得手,那么他的一切计划都成了笑话。他差一点,就让另一个自己夺走了自己的世界。
太宰治那双鸢色的眼中所汇聚的、毫不掩饰的阴郁和恶意,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不寒而栗。但是,作为被恶意洗礼的首领太宰,却露出了更加肆意的微笑。
但事实上,纲吉的眼睛从落地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都在一个人身上。
那是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标准的欧洲人长相,英俊帅气,棱角分明。他瘦削却绝不瘦弱,结实的肌肉包裹在修身的黑色西装下,黑色的双枪握在骨节分明的大手中,气息黑暗又危险。男人带着黑色的礼帽,帽子下是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鬓角有些俏皮弯起,勾勒出一个与男人不太合适的、过分可爱的圈。
——他应该不认识这个人。
——他应该不知道这个人。
——他应该不了解这个人。
这个人明明是如此的陌生,可是,当纲吉与那双黑白分明的细长眼眸对视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是谁。
这个人,他曾经害怕过,怨怼过,恐惧过,恨不得远远地逃开。
这个人,他深深依赖着,敬佩着,喜爱着,仿佛只要有这个人在,他就绝不会陷入绝望。
他说:“里包恩。”
眉眼凌厉细长的异界男人露出了一个带着戏谑的微笑:“你知道我是谁?”
他无比肯定的,哪怕燃烧着火焰,脑袋也乱糟糟的一片,不见丝毫清明,完全无法控制的涕泪纵横:“你是里包恩……我的——”
“家庭教师里包恩!”
他的脸上还带着血,被眼泪冲刷的模模糊糊,他的肺腑因为狭间的高压隐隐作痛,却被更加汹涌的炽热所淹没。在无数人的面前,这个被万人敬仰的超越者在此刻哭的狼狈,笑的开心。
他并不觉得丢脸,因为,在这个人的面前哭泣,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个人过去一直在见证着他的旅途,他最窝囊、最难看、最羞耻的一面都被这个人看在眼中,同样,他的努力,他的成功,他的坚强与觉悟,这个人亦尽收眼底。
这个人就是里包恩,泽田纲吉一切的起源,他最敬重的恩师。
哪怕记忆不复,哪怕他从未见过这个人成年人的模样,泽田纲吉也清楚的知道,这个人就是他,就是里包恩。
听到泽田纲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狼狈回答,不同于周围无数人不稳的混乱呼吸,里包恩完全无视了身后轰然倒塌的房屋,用枪口顶起帽檐,帅气的脸上露出一抹傲慢的笑容:“居然能够认出我,还不算太蠢。看来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把你娇惯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柴嘛。”
火焰从额头上熄灭,棕色眼眸的大空兔子没忍住,下意识反驳:“我才不是废柴呢!”
里包恩挑眉:“嗯?”
纲吉秒怂,比在吉尔伽美什面前还老实:“对、对不起——”
“哼,出来一趟,胆子大了不小嘛。蠢纲,你知道自己惹了多少麻烦吗?九世可是为你操碎了心。”话虽如此,里包恩却肉眼可见的柔和了眉眼,完全不同于在太宰治等人面前露出的讥讽嘲弄,虽然依旧强势,却没有人可以错认其中的温柔:“好了,看来你已经拿到了圣杯,干得不错。现在,跟我去找大空奶嘴,然后立刻离开这个麻烦的世界吧。”
他的口气是如此的理所当然,自信到就连太宰治也有瞬间的恍惚,认为眼前的少年首领即将离开。
就在躲藏在暗处魏尔伦即将不顾风险再度出手时,终于止住了眼泪的少年首领突然说:“里包恩,对不起。”
明明有几十个人在现场,但是这一刻,落针可闻。
里包恩却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少年首领的回答,他看着他的弟子,语调平静:“蠢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是的。”纲吉深深呼了一口气,转头对另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兰波道:“阿蒂尔,麻烦你展开异空间。”
他又对远处的涩泽龙彦说:“涩泽先生也一起听吧,不过也要麻烦你展开异能,避免旁人接近。”
最后命令纪德带领的直属游击部队:“你们负责守卫在白雾外围,除了五大干部,任何人不得进入。”
所有人都执行了少年首领的命令,里包恩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四个月的时间,对于里包恩漫长的人生而言是一个很短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中,他心爱的弟子已经历经两个世界的试炼,饱经苦楚,也收获了无数瑰宝,长成了让他感到骄傲的少年首领。
——这个孩子,一直都是他的骄傲。
金色的异空间再度包裹住了这片空间,有了异空间与白雾的遮蔽,魏尔伦终于可以再度现身。拥有暗杀王之称的俊美男人看上去狼狈极了,白色的西装破破烂烂不说还染着血,所幸精神还不错。他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另一个世界的首领太宰,又看向了另一侧的里包恩,对于可以凭借物理攻击压制他的强者,他倒是给予了对方应有的尊重。
当然,这并不会消减他的杀意。
不再流浪的神明冷冷道:“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夺走我的弟弟,有意见的话,我可以奉陪你到最后——不过……我可以感觉的到,你的身上充斥着诅咒,你‘长大’的时间是有限制的,不是吗?”
他确实有这样的底气,作为人造神明,初源的碎片,若是他开启“兽性”,即便里包恩强的简直非人,也难以在众多的围攻下讨得好处。作为恶名昭著的暗杀王,曾经也是顶级特工的魏尔伦可不会有什么不能群殴的高尚品德。当年他和兰波搭档的时候,一个负责关,一个负责杀,事后一个负责处理尸体,一个负责破坏现场,配合默契,在各国间都称得上臭名远扬。
“哥哥?一个需要被蠢纲收留保护的哥哥?”里包恩嗤笑了一声,竟是毫不在意周围众人似有若无的杀意,点了点手表,在瞬间连同衣服一起恢复成了婴儿大小:“真是个没用的大哥呢。”
这一刻,就连纲吉都以为魏尔伦会动怒。但事实上,俊美绝伦的人造神明并没有,他看着身边亲爱的弟弟,用如同大提琴鸣响般好听的声音说:“无妨,纲吉希望我留在他的身边为他效力,这就够了。”
顿了顿,连他自己都笑了:“毕竟我还有75亿美金的欠款未还。”
——他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重要的人,不想再孤独的前行了。
“保尔哥……”
“好了,蠢纲,有什么话赶紧说。如果说的不好浪费我的时间,可是要送你去三途川游泳哦。”可爱的婴儿说着完全不可爱的话,奶声奶气的嗓音也不能改变其中暗藏的可怕威胁:“嘛……不过在你说话之前,似乎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呢。”
不过这副万分熟悉的婴儿模样,却反而让纲吉更加安心了:“不愧是里包恩,完全看透了我啊……那么,就麻烦大家稍等我一分钟。在和大家说明一切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然后,少年首领转过身,突然握紧右拳,在众人的注视下狠狠挥出,一拳砸在首领太宰的脸上!
旁观不语的太宰治:“………………”
这一拳打的毫不留情,说是用尽全力也不为过。首领太宰的身体几乎在挨到拳头的瞬间就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满是碎木的废墟,整个人仰趟在了报废的沙发里。他的耳朵阵阵轰鸣,脸几乎在他躺倒的瞬间就红肿起来,唯一露出的右眼发黑,几乎看不清面前的东西。
等他好不容易在剧痛中缓过来,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少年首领,用无比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太宰君,我说过的。”少年首领左手抓住首领太宰的红色围巾,将他的上半身从破沙发里扯了起来:“你只要敢再跳楼,彻底放弃自己的性命,我就打你,把你打到想要活。”
“等等,纲君……”首领太宰治虚弱的辩解:“那似乎不是对‘我’说的……”
“你不是一直都在‘看’吗?”纲吉非常、非常认真地说:“那么,都一样。”
“可是——”
他缓慢的,说出了一句太宰治告诉他的,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句话:“‘你’说过,港口Mafia的中央大楼高296米,从天台跳下去,到落地需要不到‘8’秒的时间。”
言罢,他不再等待独眼青年的辩解,直接伸出右手,在一片寂静中,毫不留情地连甩对方八个大耳刮子!
打完之后,他放开首领太宰,任由高瘦的男人跌落回破烂的沙发中。心中喷涌而出的愤怒终于因此而消弭,他对着自己新的朋友,露出了一个微笑。
“太宰君,现在,你想活了吗?”
“………………纲君真是健忘又可怕啊……”首领太宰肿着一张脸,却露出了笑来:“我不是说了吗?”
头上的绷带因为连续的巴掌而松动,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那双鸢色的眼睛因为疼痛弥漫着泪花,在弥漫的白雾中如同井中之月,虚幻、美丽,也无比温柔,无比珍爱。
他重复着,如同向神明许下誓言。
“——我要为你而活。”
纲吉低着头,俯视着狼狈的仰趟在Lupin酒吧废墟里、破旧沙发上的首领太宰。
这个男人看上去滑稽极了,虽然穿着一身看着都觉得非常昂贵的衣衫,但这身衣服已经沾满了鲜血和尘埃,甚至混成有点恶心的泥浆,让原本的高定服装变得一文不值。他本来十分俊美苍白的脸上,两颊红肿又青又紫,嘴角被自己咬破了一个不小的口子,血顺着弧度优美的下颌滑落。他似乎很害怕疼痛,常年从不外出养尊处优的身体,对疼痛的忍耐度比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更低,此时肌肉生理性的打着抖,从头上掉下来的灰白色绷带虚虚缠绕着他的脖颈,看上去可怜又可悲。
但是纲吉却觉得这一幕很美。
不是他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嗜好,而是他知道,首领太宰所言是真的。
这个男人大概从未有一刻如此的狼狈,身为被无数人畏惧的、以一己之力暴力统治了整个关东地区的港口Mafia的首领,他被当众殴打,被当众掴掌,被当众安排了之后的人生。可是,这个男人却笑了,不含讥讽,不含冷酷,不含恶意……是无比快意和喜悦的微笑。
那双鸢色的眼睛中所流露出的感情,不含丝毫虚假。
超直感也好,自己的眼睛也好,纲吉知道,这个男人没有说谎——尽管过程颇为离谱,但是,这个人终于发现了一点世界的美好。他再度拥有了期待,并愿意为此去努力。
【太好了。】
少年首领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真的是……太好了。】
安心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数不尽的愧疚。
“太宰君……对、对不起,我打的太重了……”怒火极速褪去的后果就是纲吉恨不得原地给这个年长自己的首领太宰跪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的脸天啊完全肿起来了!”
“毕竟是我罪有应得……?”首领太宰被脸颊的疼痛弄得倒抽一口凉气:“人家还发着烧呢……纲君可要好好给我准备日常所需来补偿我才行哦。”
他一脸没落:“毕竟我在这里,除了纲君是真的一无所有……”
首领太宰这副好脾气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也让纲吉大松一口气,赶紧说:“必须的!中央大楼有很多住的地方!这里就是你的家!”
首领太宰努力牵出一个笑容:“我自然是相信纲君的。”
面对这样的结果,少年首领忍不住心情大好。
——这让他更加有勇气,向所有人说出自己的计划和打算。
“太宰君。”眼前的成年人事情告一段落,少年首领转过身,看向身后虽然从头到尾不置一词,但目光始终都放在他的身上的少年太宰治,脸上的慌张与喜悦渐渐淡去,他认真的、带着些冷意的说:“我这次非常非常生气的,我们之间的账,等事情了解了再谈,这次,可不会说说就算了。”
太宰治愣住了,直到三四秒后,即便听到纲吉拒绝里包恩的要求时也没有动静的他,缓缓了放松了紧握的拳头,露出了一个柔和的、不带丝毫攻击性的微笑:“好的。”
纲吉又看向一身是血的魏尔伦,看看站在魏尔伦身边干干净净的兰波,再考虑到首领太宰抖出来的事情,颇为头疼:“阿蒂尔……”
“……我总归要和保尔在一个战线的……不,不是,甚至和保尔无关。”兰波强行扯出一抹笑,沉默了一下,放弃了所有辩解:“不,说到底,也不过是我自己的私心。纲吉君,你离开之后的坏处我可以给你分析出成百上千条,但是归根究底,其实也不过是一句‘我不想让我心爱的孩子离开我’……仅此而已。”
所以他答应了魏尔伦,自愿加入这场围剿异世界来者的行动中。只负责关人并未参与围殴是他最后的挣扎,来人也强大的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甚至可以说是在游击队的枪林弹雨中压制着魏尔伦打。这样可怕的力量,若是细算,定然也是足以位列世界巅峰的超越者……想到他与少年首领的关系,倒也算在意料之中。
但无论如何,一旦魏尔伦彻底败北被迫开启“兽性”,也就到了他下场联手的时候。异空间内部的物理规律受他支配,只要他开始动手,擅长枪械攻击的里包恩定然深受影响。
哪怕这个异世界的男人还隐藏着实力,强大到可以从内部击碎他的异空间——到他们这个级别,即便只有瞬息的分心,也会带来致命的影响。
——他们拥有主场优势,人海战术才是最好的选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坚持单打独斗的武斗家,战场上讲求的永远都是团队合作。
里包恩再强,也终究只有一个人。
说到底,曾经与魏尔伦搭档,在战争的阴影中搅动各国风云的最强谍报员又能是什么善恶分明的好人呢?人是最难改变的生物,七年的颠沛流离也不过是让他收敛了曾经的锋芒。即便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有意改正,他的爱依旧充斥着支配。就这一点来说,魏尔伦的恶习多多少少也学习自他,他难逃其咎。
魏尔伦没有接话,他只是看着自己三日未见的弟弟,但那双总是蕴含着西比利亚冰雪的钴蓝色眼眸,在看着三个特殊的人时总是不同的。
纲吉叹了口气,最后看向嘴角含笑的涩泽龙彦,嘴里发苦:“我记得某人说过不打算参与进来的?”
“我也说过,无论纲吉君选择什么,我都会跟到底。”涩泽龙彦浅笑道:“如今不过是站在第一线,为你考虑好所有后路而已。”
他的白雾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了影响里包恩,而是遮蔽偷窥者的视线,为可能留下的泽田纲吉扫除“魏尔伦还活着”这个消息所会带来的灾难罢了。
白色的美男子将目光转移向满身狼狈的首领太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轻轻叹了口气,颇为不悦道:“纲吉君事后可要好好奖♂励我才行。”
纲吉:“………………”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秒懂了。
——他根本不想懂啊啊啊啊啊!
“……都凄惨成这副模样了,你还要坚持自己刚才的言论吗,蠢纲。”里包恩扯着帽檐,小小的婴儿身体也没见什么动作,就完全不符合常理的高高跃起,朝着纲吉的身体跳去:“这种糟糕的世界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吧,谁知道哪一天这个国家会陷入战火中呢。”
纲吉无比自然的张开了手臂,将自家魔鬼教师抱在了怀里:“我觉得或许打不起来?在这里,超越者还是很重要的……哈哈,说不定我也能出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