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点发送的提示音响起，林在水打开光脑，看见了许逢君的动态。
配图是他刚逃婚出来的时候，驾驶着机甲从天而降，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后期调整过滤镜，加上立体投影的效果，光影交错间，竟然显得有些梦幻。
图片上方环绕着许逢君的配文，林在水甚至能想到对方打这一行字时嘴角的笑意：“我这种不公开的地下情人，婚约存在的时候一声不吭，如今上了台面，就该叫小心肝儿了。”
列队之前，许逢君还是忍不住好奇，想看看林在水到底发了什么。
他站到队伍里，开启机甲后打开光脑，偷偷摸摸地翻到林在水的主页，看见了最新一条。
林在水写得很长很长，集合期间并不方便一直盯着光脑，许逢君干脆将它导入了耳机，调成林在水的声线，文字转语音。
受恒星离子风暴的影响，这颗星球的信号并不好，加上今天星网人流量实在太多，后台卡得要死，许逢君刷了很多次，还是没能听见转录成功的提示音。
心焦的等待中，他干脆戳开了互动页。
明明只是卡了一分钟而已，这条动态却已经显示了几万条回复，连转发也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出奇的，许逢君以为互动页还是会像几个小时前看的那样，有无数的谩骂和嘲讽，他甚至做好了不要生气的准备，可这一次，只有一长串的大哭表情映入眼帘。
他心里困惑，耳机里的机械音提示终于响起：“下面为您文字转语音，检测到文章创作者情绪，算法为您推演最佳诵读方式，祝您倾听愉快。”
许逢君正懊恼自己刚才怎么忘了关这一大长篇说明提示，林在水的声音就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致吾爱知知。”
听见第一句，许逢君睫羽颤了颤。
星际时代，ai的高级算法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平日里有意识地维持机械音只是为了提示ai身份，而现在，经过大数据模拟，不论是林在水的声线还是情绪，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许逢君在一刹那间以为，这就是林在水在耳边喊他。
缱绻，温柔，一往情深。
“或许你不知道，写下这一行字的时候，我早在心里喊过了。只是，我的性格太糟糕，爱你的话想了千万次，真正说出口的只有寥寥数语。
算起来，我认识你真的好久了，久到等我将一切彻底想起，才知道我们走到现在到底经历了多少坎坷。命运一次一次将我们推开，可每次，你都拼尽全力，把我们背道而驰的路拖回正轨，让我回到你的身边。
我忘了你太多次，多到无数次午夜梦回，我在黑夜里惊醒，看着你熟悉的脸，都要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再忘记了。
我不知道，下次若我忘记，我的心会不会准确无误地认出你。我不敢赌，更不想失去，所以无论如何，也要离开那个把我当做提线木偶的王宫。
原谅我曾经的软弱，以为自己看淡了一切，实则一次一次屈服在看似不可违抗的旨意里。
这次，我不会再让错误重演，所以，逃婚的一切，一直是我的蓄谋已久。我不能因为父皇的旨意，毁掉三个人的人生。娶一个不爱的人，抛弃真正的爱人，我做不到，更没有人能逼我去做。
父皇说，我从来没有这么疯过，任性妄为，毫不顾忌皇室颜面……可我觉得，这才应该是我，我只是想做一次真正的自己，陪你走到最后。
你说浪漫不死，而我太死板，给不了你极致的浪漫，也想不到动人的情话，但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有关爱的承诺。
不管皇室如何施压，民众如何愤怒，我也只会参加和你一起的婚礼。我林在水，从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人。
知知，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像你一样人，也不会这样刻骨铭心地再去爱一次，所以，既然你无数次奔我而来，这一次，我也要主动奔向你。
我说过的，我永远爱你，不管曾经，未来，还是现在。”
耳机里传来滴滴的提示，机械音再次响起，至于它又说了什么，许逢君已经听不清了。
队伍里，那台战无不胜的机甲依旧站得笔直，坚硬的外壳闪烁着暗光，冰冷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而它的层层覆甲之下，却包裹着一颗异常柔软的心。
许逢君全身的肌肉都在绷紧，到最后连指尖也抖得不成样子。
他从来没有因为几句话崩溃成这样过。
林在水的话一字一句落在心底，混乱的大脑已经不能维持思考，他甚至说不上来自己到底什么感觉。
按理说被这样真诚地表白，任谁都该欣喜若狂。他的嘴角在笑，可心底的酸涩涌上来，脸上早就冰凉一片。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哭什么呢？
明明他已经二十三岁，成熟稳重了许多，大多数事情都能做到像个大人一样镇定；明明他几分钟前还和他的殿下亲密无间，告别的时候说好了等他凯旋；明明他独自走过了最孤独寂寞的几年，如今苦尽甘来，一跃成了最该春风得意的人生赢家……
可是，眼泪却像不争气一样，一颗，两颗，三颗……最后连成线，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
越是沉默无声的爱，越难被人发现它的存在，当意识到对方很爱很爱的时候，林在水已经到了可以为他付出生命的地步。
可现在，他意识到林在水的爱到了深处。他甚至惶恐，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到林在水这种地步。
林在水为他承担了太多。他本想拼尽全力走进对方的世界，再一步一步带着林在水一起走向未来。但是，当他走了一步时，发现林在水要用十步来追赶他。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林在水付出的代价都太大了。
因为他的一句，不想让林在水和别人结婚，林在水就要顶着亿万唾骂赶来这里，到现在还要把一切责任包揽下来。
一个逃婚尚且如此，他不敢想象，如果将来他掀起革命，让林在水在议会提议撤销那些制度，民众会如何诋毁他的殿下。
他抹了一把眼泪，意识到根本抹不干净后，他自暴自弃地抽噎了一会儿，然后直接打给了程云舒。
“喂？不和你老公腻歪，给我打什么电话啊？”
“程云舒。”
这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程云舒吓了一跳：“哭啥，你俩不是刚官宣吗？搞那么大，虽然不至于全网夸吧，舆论至少倒戈了一大半，应该高高兴兴的啊？”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音一转，语气带了怒意：“还是他刚去就和你吵架了？他丫的敢欺负你？老子这就来！”
“没有，”许逢君吸了吸鼻子：“我只是忽然意识到，我不该让殿下承担那么多。”
“祖宗诶，你又犯什么犟，之前不是说好的吗?什么都不瞒他，议会那边交给我和他，你专心把军团搞到手……”
“你能想象到他会被骂成什么样子吗？我看一眼就难受死了，他是被说的那一个，他会多难受？”
“这种事情，不看就……”
“好，我们不看，但你能保证他不会被袭击吗？每一次大改革之下，多少人躲不过刺杀？”
“我派几个alpha天天盯着他好吧……”程云舒弱弱地说了一句，没等许逢君反驳，他立刻改口道：“是不太妥。”
许逢君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真的不能再让他承担后果了。”
程云舒沉默片刻，低声道：“你说他会被骂……”
他尾音压低，嗤笑一声，随后音调骤然拔高，怒道：
“那我他妈的问问你，你到那时，站在风口浪尖，贫民出身，只凭着手里的兵力推动革命，那帮疯狗会把你骂成什么样？”
“我不在乎。”
“好好好，你不在乎——”程云舒冷冷道：“你告诉我，他怕刺杀，你他妈不怕死吗？”
“我是alpha，我比他具备更多的自保能力，所以不容易死。”
“妈的。”程云舒骂了一声：“许逢君你纯有病。”
“嗯，”许逢君垂眸：“对不起。”
他这一句说出来，程云舒彻底没声了，过了好半天才开口道：“你有什么想法。”
“赶在殿下竞选前动手，每年大会都会封闭式开展三个月，等他竞选成功，就不用参与我们的计划了。”
“时间看似合理，”程云舒冷淡地评价一句：“我不要求你当什么总司令之类的，太不现实了，但是你能做到半年内获得整个军团的威望吗？这可不只是一个第三军团。”
许逢君撩起眼皮，沉声道：“你知道吗，这次虫潮，远比星网上报道的大。”
“什么？”程云舒愣了一下：“这次已经出动了十个军团，你告诉我还会更大？”
“半年内，预计至少会出动一半的军团……”许逢君指尖微动：“战线拖得太长，会死更多的人，指挥部一定会提出斩杀虫母的计划，到时候，我会请命。”
“你他妈疯了，深入虫巢，你不成功就死无葬身之地！”
“我的信息素可以保证我不被发现。”
“那也不行！万一你没压制住，那芯片还在，我怕——”
“不会的。”
“你放屁！”
许逢君笑了笑：“真的没有那么严重，我又不止杀过这一次虫母了，上次当上首席，也是因为这个计划，一回生二回熟，你别骂了。”
“妈的，上次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骂我呗～”许逢君笑嘻嘻：“好了好了，先这样，我挂了啊。”
不顾电话那头程云舒的尖叫，许逢君干脆利落地挂断，然后慢悠悠地拨给林在水。
几乎是瞬间，林在水就接起来了。
“知知？你偷偷看了？”
“昂，”许逢君笑弯了眼睛，抹了抹眼角：“殿下，我好感动，更爱你了，怎么办？”
林在水顿了顿，温柔道：“我也是。”
第108章 蝴蝶结
林在水发现这几天许逢君越来越黏他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自己现在和许逢君相处的状态，甚至比刚逃婚那会儿还要黏糊一些。
譬如说，许逢君只要不出任务，除了日常训练不可动摇之外，其余时间都要和他待在一起。
平日里，他在书房批阅文件，许逢君就找个椅子摆在旁边，目不转睛地撑着下巴看他。或是找个垫子铺在地上，手抱着腰，脸还要枕在他的腿上。有时候热情劲儿上来了，还要搂住他的脖子，坐怀里嚷嚷着亲一口再看。
简直就是一副离开他活不了的样子。
林在水开始以为许逢君进入易感期了。因为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他又常年从内到外被信息素包裹着，一直感受着对方的索求和占有，实在察觉不到对方是不是有更旺盛的需求。
他问过一次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为了照顾许逢君的特殊时期，他实在扛不住了就偷偷上药调理，好不容易把易感期过去了，没等过了一个月，许逢君再次放假，回来的状态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
他有些困惑，许逢君又说他不像寻常alpha易感期规律，林在水想了一晚上，得出结论是易感期应该和女性的月经期差不多，不稳可能是身体不好的体现。
于是，他决定给许逢君买补品。结果，星网上，搜特殊时期补品，都是一堆补气血的生姜红糖；搜男士补品，又是一堆不可描述的药剂；搜日常补品，就是一堆钙片或者维生素ABCDE。
他不知道许逢君具体缺什么，又不敢问，怕对方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干脆买了一堆回来，自己偷偷研究。
问题是，他没研究几天，许逢君就发现了那些壮羊催晴的药剂。
面对许逢君的困惑的表情，林在水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解释说这是自己扛不住打算吃的。
许逢君正在上下其手的动作一顿，愣了好半天，拿着药剂从林在水身上下来了，慢慢把人扶起来，他才老实地缩在一边，愧疚地抠手里的药剂管。
“殿下……”
以为自己成功度过一劫的林在水：“嗯？”
“其实，我没到易感期。”
“没到……易感期？”林在水艰难地重复一次，缓缓从床上下来，表情严肃起来：“你什么意思？”
“就，就是，”许逢君低头耷拉着眼皮：“我想和你多亲近亲近嘛~看殿下蛮适应的，我以为大家都乐在其中，所以我就继续说易感期了……”
“我没想到殿下这么吃力，为了配合我还需要吃这些药，”他小心翼翼地瞟了林在水一眼：“殿下以后不要这样迁就我了，我停几天不做就是，是我没节制，都怪我……”
“所以，”林在水表情怪异：“你压根不是身体不好导致易感期不稳？”
许逢君一愣：“我什么时候身体不好了？殿下你看我像身体不好的样子吗？我一晚上可以好几次——”
“好了，”林在水打断他展示自己能耐的行为：“你过来。”
许逢君老实过去，揪着林在水的衣袖，看林在水没有什么反应，又得寸进尺地挽住了胳膊。
林在水没在意这些小动作，摸了摸他的下巴：“一个月好几次易感期是吧？”
许逢君被迫抬头，小声哼哼：“不是，我撒谎了。”
“哦？撒谎了啊，”林在水一点一点地摩挲到嘴唇，伸手把药剂抽出来：“害我担心好久，又是给你买补品，又是顾及你的面子，豁出脸面说是我自己要吃——”
许逢君整个人一僵，眼睛瞪圆了：“殿下？”
“别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我，”林在水的指尖压住他的嘴唇：“还有我前段时间，涂着药配合你，你就傻乎乎地也不想想，真当我天赋异禀？”
许逢君沉默半晌，呜了一声：“我以为殿下也有点饥渴难耐吗……”
他这一句，给林在水气得直接笑了一下：“好啊。”
他一手压住许逢君的嘴唇，把下巴掰开，另一只手用拇指直接掰断药剂的封口，朝许逢君嘴里倒了进去。
许逢君眼睫抖了抖，没敢再说话，咕嘟咕嘟几声，就顺利地咽下去了，药剂管空了之后，他还半张开嘴，给林在水展示自己都喝光了。
林在水抿嘴不语，见许逢君依旧一脸听话地等着下一步指示，他实在耗不下去了，终于别过脸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半支是补品，一整只，就是催晴剂了。”
“不知道，”许逢君银色的眸子里流露出又乖又顺从的情绪：“但是殿下生气了，要我喝掉它，如果这样殿下能好受一点，我照做便是。”
林在水一口气提不上来，干脆松开他，走向阳台。
这几天，因为有其他军团的加入，第三军团转移了战场，因此许逢君他们的临时宿舍也要跟着转移，新的星球雨水格外大，林在水怕宿舍里的衣服发霉了，索性拿出来烘干，顺手留在阳台里了。
在翻到许逢君的衣柜时，他又发现了几条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买的新裙子。
其中有一款黑白配色，裙体是一件黑色的卷边短裙，至于上身，前面是白色，形似围裙的设计，有几枚黑色蝴蝶结点缀，腰身收束，后面还系了一个大蝴蝶结。
蓬蓬袖，娃娃领，大蝴蝶结，露背短裙，还有丝绸腕带……林在水发现这衣服和皇宫里那群女仆身上穿的很像。
他把裙子拿过来，在许逢君面前展开：“这件，自己换上。”
“好。”
许逢君低下头，接过裙子，在林在水看过来的前一秒压住上翘的嘴角，脱掉衣服后，开始把女仆装一层一层套在身上。
这衣服看上去简单，实际上穿起来很繁琐，许逢君动作还很慢，精细到连丝袜都要一点一点地抹上去。
等他把整件裙子全部套上，最后一步系手腕上的腕带时，他把两手缠在一起，然后张口拽了拽，给自己打了个死结。
林在水表情一顿。
许逢君就像没看见一样，老老实实地爬回床上，屈膝坐好。
时间慢慢流逝，林在水依旧没有表态，许逢君就这么一直坐着。
林在水知道药效在起作用，虽然只是开始，但对方未免太老实了一些，除了手腕上的腕带没有好好系之外，居然没有任何想要勾人的意思。
太不正常了。
林在水狐疑地扫了好几眼，决定一耗到底，把人拽走拖到书房。
他把许逢君平时喜欢坐着的小垫拿起来，只不过这次没有放到自己身边，而是铺到了角落里。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许逢君就自己坐过去了。
“我去看文件了。”
他故作冷淡地留下一句话，许逢君点点头，唇间溢出一缕清浅的哼声：“好的殿下。”
林在水坐到椅子上，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批几下文件，就忍不住扫他一眼。
许逢君的姿势太乖了，表情也是，只是眼尾越来越红，为那张白皙的小脸添了几分不经意的媚色。不知道是不是林在水的错觉，他总感觉对方身后的蝴蝶结，就像是礼物盒子上待人开启的结。
他不知不觉盯了半天，直到许逢君闷哼一声，才缓缓回神。
许逢君此时低垂着头，一点一点抵着自己的掌心，长发微微垂下来，在修长的指尖穿过，他好像不敢用力，蜷缩了一下，又抬起了头。
林在水看见他额角有一缕汗。
晶莹的水珠越过眉骨，滑到鼻梁，最终在鼻尖汇聚，吧嗒一声掉在许逢君的掌心。他像是被这一滴晶莹烫了一下，抖了抖，没有说话。
林在水坐不住了，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他身边。
“下次不许骗我。”
许逢君慢慢挪过去，倚在林在水腿上，蹭了蹭：“殿下，我好乖的~”
林在水蹲下身，解开他手腕的带子，握住他的手：“我看一点也不乖。”
许逢君嘴角勾起，挠了挠林在水的掌心：“那等会儿要看看吗？”
他默默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吻在林在水唇边：“殿下？”
林在水抬起眼，捧起他的脸：“不然呢？”
清早起来，林在水掀开被子，扫了一眼还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的许逢君，转头去洗了个澡。
穿好衣服后，他走到书房，把光脑打开，清点完在线人数，开口道：“开始今天的汇报。”
汇报不外乎几种，审批地方上交的法律文献，以及分析部分成员的提案，虽然每天都千篇一律，但是需要细致地听完。
就在林在水以为今日的汇报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位议员忽然开口问道：“殿下，最近有人说飞马座的军团聚集规模太大，不符合联邦法治——”
“咳咳咳。”
他身边的议员猛咳一声，打断道：“殿下，此事尚在调查中，暂时还没有眉目，他刚来的不懂事……”
“无妨，”林在水摆摆手：“交给调查部，按律去查就是。”
他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开启，许逢君偷偷摸摸走进来，躲过光脑镜头，趴到了林在水的腿上。
林在水摸了摸他的头，问道：“还有汇报总结的吗？”
得到否定答案后，他关掉光脑，低头笑道：“你这么早就醒了？”
“昂，因为明天要出任务了，”许逢君仰起头：“殿下，这次好像要久一点，可能看不了你的选举了。”
林在水摇摇头：“选举对外封闭，你想看也来不了啊。”
“好吧，”许逢君垂眸，感慨道：“太遗憾了啊。”
林在水的心很慌。
这种感觉在他离开飞马座后就开始了，在议会办公楼筹备演讲稿的时候更是心绪难安，大脑里乱糟糟的声音很多，嘈杂喧闹吵成一团，让他很难集中精神。
评选至少会持续三个月，若想顺利坐上首席议长的位置，不仅需要把本部的工作做好，去和其他部门的议长竞争比较，还要在各部门巡回演讲，得到最多支持的人才有资格当选。
第一场的时候林在水尚且可以靠着日常培养的镇静安稳工作，后来心态实在糟糕，甚至影响到了他的下一场筹备工作。
譬如现在，他实在看不进去手里的竞选稿，找不到转移注意力的方式，逼得自己没有办法了，只能把手腕上的光脑摘下来放到掌心。他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怔怔地打开屏幕，看着立体投影升起，然后再关掉，机械地重复了好几次。
议会大楼目前处于全面封锁状态，为了防止选举受到外界干扰，连星网都被彻底切断了，空荡荡的信号格让他的安全感跌落谷底。
没法联系知知……
他胡思乱想了好半天，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意识到自己漫无目的地对着光脑里的一段投影，已经看了好久。
时间不早了，屋内的灯被他调暗了，投影散发着幽幽的光，林在水的目光落在半空中，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这是他前段时间随手拍的，因为感觉很好看，索性变成了光脑的锁屏。
那是他们分别前的最后一天，他处理完手里的文件，才发现许逢君好半天没有闹腾了，低头看见对方竟然枕着他的腿睡着了。他本想叫醒许逢君，让对方去卧室睡觉，然而，扫过那张线条优越的侧脸时，他又歇了心思。
几乎是鬼使神差一般，他抬起手腕，将光脑对准了许逢君。
镜头里，许逢君睫羽纤长，鼻骨挺立，红润的唇因为挤压微微嘟起，还有一层亮亮的水光。
林在水看了半天，实在没忍住，抬手偷偷戳了戳。许逢君似乎有所察觉，伸手胡乱扒拉了一下脸，手指就这么勾住了林在水的袖口。
林在水怕他醒过来，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动，过了一会儿才悄悄把光脑换到另一只手上，换了一个角度拍，等拍得差不多了，他放下光脑，顺手还拢了拢对方鬓角的碎发。
又软又暖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林在水蜷着手指，攥起拳又无力地松开。
也不知道许逢君任务出得顺不顺利，有没有受伤啊……
说起来，许逢君这些天任务太忙，休息时间也少，通话的机会也随之减少，再加上最新转移的星球信号太差，通常都是和他说几句话就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匆匆挂断。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林在水一连几天的梦里都有许逢君，但每次梦醒，记忆就不再清晰，只能隐约记得自己梦见了不好的事情，醒来时甚至很焦躁。
思念这种东西，平时意识不到，一旦察觉到它的存在，就会泛滥成灾。
再继续看下去也不是办法，林在水关掉光脑，起身从桌子上随手拿了份文件，争取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这份文件摆的位置很显眼，程云舒一般习惯按照轻重缓急把顺序排好，但对方最近的工作量也很大，这种活都交给小议员处理了。
林在水只看了几眼，意识到文章的用词很粗浅，应该是个最近入职的新人书写的，随便就能挑出好几处格式错误，就别提顾全细节了。
“此事已经上报，走流程后，各部门核实无误，经过盖章确认，但我仍然保留意见，认为军团该行为存在隐患，需要尽快深入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