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来都来了,少废话,早日办完了早日下值。”姬未湫道。
本来就是,姬溯都没拦着他来,顾相啰嗦什么——他要是回清宁殿,他有八成把握今天上不完这个班。
他现在看见姬溯就想和他黏在一起。
顾相反应过来,边命人将最上面的折子分给了姬未湫,边笑叹道:“王爷说的是,是臣僭越了。”
刘相也笑着摇头,邹相则是上前与姬未湫说些近期发生的大事,算是把内阁的老底掏给了姬未湫,半点没有掩饰他就是姬未湫这一系人的做派。
姬未湫一边听着,一边让卫锦炎记下,还抽空吩咐袁竹和叶恩光先将折子按照轻重缓急先过一遍。
这三人也属于他门下,他不在,不知道邹相有没有照顾一二,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邹相——方才顾相说他应当去清宁殿时,邹赋流也并未说话,他更像是冷眼旁观。
纵然邹赋流因他入阁,也并不愿意他回到内阁来分占属于他的那一部分权力。
人各有贪欲。
忙碌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有了姬未湫的存在,负责押送文书的官员都轻松了不少,姬未湫特意将自己批阅的折子分类出来,回头也好让姬溯看一看。
帮忙嘛,总不能越帮越忙。
况且姬溯现在晚上还要打一份工,皇帝这份工不能占用下一份工的时间和精力,不然他怕姬溯猝死。
人各有贪,他也有——他贪姬溯。
第128章
是夜, 姬未湫跟着姬溯一道去泡澡,许是两人都忙活了一天,都老老实实泡着, 姬未湫趴在池壁上侧脸看姬溯,见他眉目疏懒, 神情闲逸, 却仍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沉郁。
为什么呢?
姬未湫揽镜自照,仔细打量着自己, 知道在自己脸上发现了那种一模一样的阴郁味儿, 突然悟了——好浓重的班味儿。
姬溯无声地笑了起来,温泉涌动,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没想到这一睡,等再醒时却发现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有一瞬间他以为他瞎了, 他眯了眯眼睛, 手掌胡乱摸索着,耳旁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传来, 温热的躯体隔着轻薄的衣物摩挲在他的脸颊上,他听见姬溯的声音:“别乱动。”
黑暗中出现了一抹柔和的烛光, 随之而来的还有微凉的空气, 是披风在走动间无意掀开了一条缝。姬未湫打了个呵欠,知道这是在回寝宫的路上。
姬溯的双手很稳定, 双手托着他的腿根,稳稳地背着他往回走。
天气太冷了, 宫人们在云池宫与寝宫的连廊上支起了天幕, 厚实的绒毯将寒风隔绝于外。
姬未湫彻底醒了,他在姬溯背上蹭了蹭, 他懒洋洋地说:“为什么要把云池宫建的这么远,干脆修在寝宫旁边不是很好吗?每次回来都要支天幕……”
“湿气太重。”姬溯的声音透着血肉传来,姬未湫甚至能感觉到胸腔轻微的震动,姬未湫也知道是这个原因,不过脑子的随便抓个问题说说话而已。
“那我们为什么不在寝宫泡澡呢?”
“……”姬溯没有答话,只是在姬未湫臀上拍了一下——明明方才是姬未湫提议要去云池宫的。
姬未湫挨着他噗嗤噗嗤的笑。
三言两语之间寝宫已经到了,姬未湫日常一应所需早就归到了寝宫中,姬溯将他放在了罗汉床上,姬未湫从厚实的披风中钻出来,在罗汉床上翻了个身,四肢大敞的伸了个懒腰,宫人们将衣物送来,姬未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又侧过去脸去看姬溯。
烛光摇曳,柔和万方,姬溯的精悍的身形出现在姬未湫面前,紧实的肌肉贴着骨骼,又被如冷玉般的皮肤所包裹,沟壑并不清晰,却显示出一种流畅的弧度,姬未湫一眨不眨地看着,见雪白的里衣掩住了风景,他还颇有些遗憾的叹息了一声。
姬溯注意到他灼热的视线,他心道小孩儿仿佛很喜欢他这副皮囊,莫名就有些笑意,他侧首问道:“还不更衣?”
姬未湫从罗汉床上下来,拉着姬溯往床上走,“换什么换……对了,醒波今日与我说了一件事,想要问问皇兄。”
姬溯眉峰微动,醒波今日与姬未湫所说,他一字未问,故而也不知姬未湫要问他些什么,他顺着姬未湫的意思坐在了床沿上,姬未湫也不上来,就要屈膝。
姬溯下意识制止了姬未湫,他一手托着他的手肘,不许他跪下,皱眉道:“无须如此。”
若是众目睽睽,他便也不提,在寝宫中哪里还要他跪下来问?
小孩儿嘴上不把门,许是说了什么话,知道他听了会不悦?
却听姬未湫说:“不是,和那个没关系,我就是想看看。”
看什么?
姬溯轻而易举就想起了白日里姬未湫所说的话,道:“亦不必。”
并非是将他视作可以随意亵玩的脔宠,所以无须行此低贱之事。
姬未湫才不关注这些,他道:“可是我想看……皇兄,我就看看。”
姬溯轻轻将他往一旁带了带,道:“不许。”
姬未湫不动,笑盈盈地反问:“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姬溯定定地看着他,嘴唇微动,有些无奈地道:“……不累?”
方才回清宁殿时他是哀嚎着进来的,说是看折子看得腰疼手疼眼睛疼。
男人怎么能说累!
姬未湫瞪大了眼睛:“我好着呢!”
——主要是刚刚睡着了一会儿,现在精神不错。
要不然他也只想蒙头睡觉。
他说罢,不怀好意地看向姬溯,姬溯一哂,姬未湫对着他扬眉一笑,正要跪下,却见姬溯自一旁将锦被扯下,锦被早已被碳火烘过,触及膝盖也是暖融融的一片,没有半点凉意。
姬未湫就跟拆礼物一样,将姬溯里衣的系带抽了开来,轻薄柔滑的丝织物向两侧滑开,方才掩去的美景又重现在姬未湫眼前,距离太近,他甚至可以看见姬溯皮肤上上几不可见的毛孔,姬溯微微向后仰去,因着他的动作,皮肤发生细微的绷张,勾勒出底下精悍的肌肉的轮廓。
姬未湫眼馋的摸了一下,微烫的皮肤紧紧贴在他的掌心,他问道:“皇兄没问?”
“到底是你身边人。”姬溯解释了一句:“你自行处置便是。”
再坦然的人也有不欲为人所知之事,张醒波跟在姬未湫身边数年,上至礼数往来下至衣食住行,皆由张醒波打理,张醒波通敌叛国,意图谋反,这样的事情落在谁的身上都是颜面尽失,故而张醒波临死之前所言,他便也不听不问,为小孩儿留下几分体面。
姬未湫奇异地领会到了姬溯这句话的含义,他低眉浅笑,偏偏又要问:“只是因为是我身边人?皇兄以前可不是这么做的。”
姬溯心中忽地一动,他将手搁在了姬未湫的发顶,轻轻揉了揉:“贼心不死之人,左不过说些挑拨离间一流的诛心之言,有何可问?”
这几天明里暗里点姬溯是不是哑巴了总算是有了点成效。
姬未湫的手掌顺着肌肉的线条向下滑去,姬溯的呼吸乱了一瞬,肌肉紧实的腹部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他不由凑上去亲了亲,感受到下方的肌肉骤然紧绷,笑得特别可恶:“那万一是我和醒波密谋呢?”
姬溯垂眸看着他,“随你。”
不让他抓住,也是他的本事。
姬未湫与姬溯贴得极近,温热潮湿的呼吸拂在那片皮肤上,皮肤敏感地泛起了一片小颗粒,姬未湫的颈项压在他两膝中,滚烫的抵着他的喉结。
姬溯握住了姬未湫的后颈,轻描淡写地摩挲着。
姬未湫闷笑了一声,颈项用力蹭了蹭,才退开了些许,扯开了姬溯的裤带。或许是方才洗过的原因,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姬未湫不由有些认真起来,以前是没兴趣看,后来是不敢看,再后来是没机会看,严格算起来,还真没认认真真看过。
一片阴影出现在了亵裤的边缘,姬未湫舔了舔嘴唇,将单薄的丝料扯下了半幅,另半幅还挂在胯骨上,显露出的风景却足够姬未湫领略。
姬未湫目不转睛地看着,姬溯长得就是一副出尘绝世仿佛立刻羽化登仙的模样,这地方却和这八个字截然相反。
——上面长得有多上流,下面就长得就有多下流。
姬未湫的大脑陡然冒出了这句话。
怪不得能把他艹的爬不起来。
姬溯握着他后颈的手微微收了收,姬未湫抬首望去,见他眼中写着不赞同,道:“我真的就只看看……”
反正他自己不信,姬溯爱信不信。
他垂首在饱满的顶端亲了亲,一触即分,虽然只有一瞬,他却感觉到了上面的热意,甚至还颤了一颤,他本来只是想开开玩笑,如今却莫名有些目眩神迷之感。
姬溯要将他拉起来,姬未湫却不起,他抱着他的腿,唇瓣上带着淡淡的水光,他道:“今天我总得亲着一个,皇兄你挑?”
姬溯的指腹抵在姬未湫后颈的穴位上揉了两下,姬未湫只觉得脖子酸痛难言,抱着姬溯的腿的力道都快被这两下抽走了,他干脆把下巴抵在了姬溯腿上:“你别弄我……你快选一个!”
要么少管他亲哪里,要么他现在用亲过他**的嘴去亲他。
姬溯的语气中有些罕见的无奈:“不要胡闹……起来。”
姬未湫已经握住了那里,是一种饱满滚烫的肉感,凸起的青筋在手心的嫩肉上滑过,触感尤为清晰。
要是搁半年前,有人跟姬未湫说早晚有一天他会给他皇兄口,他能把人打得半死不活,如今就在眼前,姬未湫却觉得口干舌燥。
姬未湫又低头舔了舔,他的理智在哀嚎,其实他没有想进展这么快,中间他还应该问问其他事情,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什么事情值得现在问?睡醒了不能问吗?明天早朝后不能问吗?做完了不能问吗?
……哦,这个确实不行,做完了他应该只想睡觉。
重物压着了他的舌尖。
轻微的水声在寝宫中响起,姬溯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五指没入了姬未湫发间,细细地摩挲着,淡淡的麝香味在他口中弥漫,姬未湫耳根都是红的,却不肯放,姬溯容他胡闹了一会儿,声音沙哑,低声与他说:“好了……起来。”
“……唔!”姬未湫从喉中发出了一个音节,示意拒绝。
“听话。”姬溯用了些力,强行将姬未湫扯离了自己,牙齿轻微地磕碰到了一处,在分离的一瞬间,姬未湫骤然闭上了眼睛,点点白星落在他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流淌。
姬未湫睁开了眼睛,眼尾都是红的,姬溯捏着他的下巴,拇指在他脸上重重地抚过,他还在喘息,只是有些显而易见的恼怒,冷玉似地皮肤上也泛出了一点红晕。
姬未湫怔怔地看着他,忽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含住了他的拇指,含糊地说:“……明天还上朝。”
第129章
不知道这一晚发生了什么, 总之隔天姬未湫没能爬起来去上朝,他仿佛听见庆喜公公的提醒,他才被松开, 等他再睡醒,是小卓叫醒了他, 说是太后娘娘到了。
姬未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他什么人都不想见,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什么?!老娘来了!
姬未湫倏地一下清醒了过来, 他拥着被子坐起身:“母后怎么来了?”
小卓公公道:“娘娘听说您今日告病, 忧心难耐……”
姬未湫听到此处便要下床,结果差点摔了个平沙落雁,还是小卓一把将他扶住了,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 他咬着牙道:“就说我没事, 只是一点小风寒,让母后放心。”
言下之意是不打算见太后了——这怎么见啊?!他母后又不是瞎的, 只要一看见他的人,他们昨天干了什么还不是一清二楚?!
“那奴这就去前头禀告太后娘娘?”小卓公公已有所指地道。
姬未湫一听太后已经在前头清宁殿中了, 顿觉头疼, 给自家老母亲吃个闭门羹这可不太好。左右他出不出去都丢人,他道:“算了, 你给我收拾收拾吧……”
小卓是个机灵人,当即择了衣物来与姬未湫更衣, 姬未湫坐在镜子前看了看, 指挥着小卓拿着厚重的粉膏来,将脖子上的吻痕遮了遮, 所幸是冬天,再围个围脖也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等收拾了一通又让小卓公公仔细检查,除了嘴唇有点肿这个实在是没办法外,其他还算正常,姬未湫去了清宁殿的正殿,便见太后端坐上首,他当即过去见礼:“见过母后……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仔细端倪着姬未湫,见他除了脸色微微有些白外其他一切都好,她暗中松了一口气,道:“免了,身子不好行什么礼?怎么又病了?”
“谢母后。”姬未湫在一旁落座,强行忍着没有瘫进去,他笑眯眯地说:“谁乱传的话?让母后白担心了一回……昨日泡了澡嫌麻烦没穿厚衣服,今天许是着了凉,只是略略有些头晕,犯懒让皇兄给我批的条子……没想到惊动了母后,是儿臣不孝。”
姬未湫的声音有些沙哑,倒还真像是略感风寒。
太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如今你们倒是便宜行事。”
怎么不是?连床都懒得起来的人哪里会写条子,八成是叫他哥哥给他写了病条,又叫他哥哥自个儿批了,还要叫他哥哥带去太和殿,转交给邹相。
“那是。”姬未湫嘿嘿笑了笑,道:“是了,母后,昨日我与皇兄提议咱们过年去甘泉别苑过,皇兄也说好,母后也一并去?总是困在宫里头也很无趣,咱们一道出去散散心。”
太后斜眼看向姬未湫:“我这老婆子去作甚?”
“去泡温泉呀。”姬未湫有点眼馋地看向桌上的橘子,他喉咙有点干,想吃,但懒得剥,小卓眼疾手快地取了橘子剥,他接着道:“温泉……那些虚的不说也罢,但泡一泡也舒服不是?”
太后显然是有所意动,却仍旧拒绝了:“你们兄弟二人去吧,母后年纪大了。”
姬未湫便道:“大什么?母后还不到知天命的年纪,我看母后也是风韵犹……”
太后一巴掌打在了姬未湫手臂上,打断了姬未湫的话,美目怒视姬未湫:这臭小子胡说什么呢,还敢称她‘风韵犹存’!
姬未湫笑嘻嘻地也不介意,太后又没用什么力,他道:“那就这么定了?母后要是点了头,我就让云宫令去收拾东西提前送过去,左右就在京郊,皇兄安排,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太后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这橘子可算是剥好了,姬未湫从小卓手中接了来照旧掰了一半给太后,剩下的一口气往嘴里塞了,一时不查汁水从唇缝中迸溅出来,太后看得啼笑皆非,亲自拿了帕子给他擦拭:“瞧瞧你,难道你皇兄还饿着了你不成?”
姬未湫没敢说那确实是饿着了,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可什么都没吃,又饿又困还累,只是不好说罢了。他仰着脑袋让太后给他擦,眯了眯眼睛说:“皇兄哪里能饿着我,只是还没用早膳而已。”
太后见汁水往下淌,帕子用力带过他的下颌,边笑骂了一句:“睡到这个时辰了,还好意思说这个?你皇兄怎么不管管你?!”
姬未湫眉开眼笑地吃橘子,太后收回了手,忽地看见帕子上有一抹浓重的妆粉,她不动声色地将帕子收入袖中,视线下意识落在了姬未湫颈项上。
厚实的皮毛围脖遮掉了姬未湫大半颈项,却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松散开了,叫她擦拭过的地方脂粉被擦去了小半,露出了半截隐隐约约的齿痕。
太后一怔,自然而然地挪开了视线,心中却有些尴尬——她只是有些担心姬未湫的身体,怎么三天两头又是告病又是请休的,哪里想到是撞破了两个孩子的房事。
溯儿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向来老成持重的吗?!怎么把他弟弟折腾成这样!
带来的太医也不用瞧了……真是!
太后并非是赞同两人在一处,毕竟无论何时何地,兄弟相-奸总是为天下之大不韪事情,传出去更是会叫两人遗臭万年,若两人能分开,那是最好不过。
可姬溯自小就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主儿,认定了什么,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姬未湫虽说平时看着荒唐了些,但他真心想做的事情哪有办不成的?两人皆是自小早慧,主意拿得比她这个当母亲的还稳。
现在他们两人彼此钟情,强行叫他们分开,怕是不会听她的,更伤母子情份,日后若有一方出了事,她这个做母亲的再说话那就没那么管用了。不如叫他们在一处,日后说不得自然而然就散了——不散,那是最好。
此事已成定局,便是散,那恐怕也没有什么好结果,不如不散。
……也算是有个伴儿了。
她也只能这么想了。
另一侧,朝会已经结束,姬溯与顾相、邹相商议边疆事宜。
顾相知道这话不能说,但是作为忠臣,他还是要老生常谈一回:“圣上,定国公于辽源府已满三任,按例,该调任了。”
邹相何尝不知?谁看不出来定国公乃是圣上心腹?但他亦是开口道:“顾相此言有理,还望圣上斟酌一二。”
姬溯淡淡地道:“此事容后再议。”
言下之意,不谈。
两人提醒过了,那么责任就算是尽到了,邹相将昨日带着人忙碌了大半宿才整理出来的草案取出,庆喜公公上前来接,快步转呈给了姬溯,姬溯随手展开,邹相道:“有关与突厥二位王爷的交易,臣已拟出草案,还请圣裁。”
姬溯扫了一眼,抬眼看向顾相,顾相笑道:“邹相善财经,还请圣上容臣几日。”
姬溯颔首,将草案合上,庆喜公公收了折子,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侧,想来是要拿回去的。
此事他交由姬未湫主导,他不在,这草案自然定不下来,拿回去先叫他看看也好。
姬溯漫漫地想着——或许小孩儿现在还没个头绪?
也罢,年后,不急。
其实说到此处,也差不多结束了,按理说该告退了,邹相侧脸看了看顾相,见顾相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先行告退,待他一走,顾相方道:“听闻王爷偶感风寒?正逢天寒地冻之时,臣不便探望,请王爷安康。”
姬溯的目光落在了顾相的身上:“此事你从旁矫正。”
顾相微微一笑:“圣上这是要给臣赐一个太傅衔?”
“需要吗?”姬溯反问道:“朕不吝啬。”
顾相摇头,躬身拱手道:“臣年迈,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敢受此衔。”
——这是圣上在警告他了!
顾相看着姬溯的眼神充满了一种了然和坦荡,为臣者,自然贪图功名利禄,流芳百世。与突厥交易的这件事若是能办好,青史留名亦是不难,他自然想试试能否握于掌中,不料还是被圣上看穿了。
这样好的机会,圣上自然是要留给王爷的,毕竟那位才是东宫。
哎,做人臣子真难。
姬溯垂下眼帘看折子,顾相很是识趣的告了退,他走后,姬溯又待了一会儿,今日折子不多,在太和殿处理了便是……也不知道小孩儿起身了没有?
姬溯忽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微微一哂,起身回了清宁殿。
“皇兄,回来了?”姬未湫正坐在罗汉床上吃东西,宫人在他身后忙前忙后的为他烘发,姬溯问道:“去沐浴了?”
“嗯。”姬未湫扒拉着饭,含糊地说:“方才母后来了,慌得我只能擦了点脂粉。”
姬溯上前,捏住姬未湫的下巴抬了抬,见他颈上姹紫嫣红,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姬未湫道:“皇兄,下次往下面点啃成吗?”
宫人在姬溯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退下了。
亏得是冬天,夏天连围个围脖的机会都没有。
姬未湫抬眼看向姬溯,却见姬溯也围了个围脖,不禁失笑,他放下碗筷,拉着姬溯要看他围脖下面,偏偏又坏心眼:“我昨天记得我没怎么咬皇兄啊……我看看……”
姬溯任由他解了他的披风,修长白皙的颈项上确实没有什么齿痕,但侧颈处留下了三道浅浅的红痕,甚至呈现凸起的状态。
姬未湫一愣:“我抓的?”
他什么时候抓的?他怎么不记得?
而且他记得他昨天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是背对的姬溯好不好!
第130章
“皇兄你怎么也不用些玉露膏?”姬未湫伸手摸了摸, 看着那伤痕,仿佛美玉微瑕,顿时还有些心痛。
姬溯将他拢在了怀中, 见姬未湫自觉地在他膝上坐定,大咧咧地往他怀里钻, 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顿觉愉悦。他一手托着姬未湫的腰,好叫他轻松一些, 道:“嗯。”
姬未湫趴在姬溯怀里, 突发奇想:“你该不会是故意不用的吧?”
姬溯好笑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仓促之间,未曾来得及。”
早上似乎是被庆喜公公提醒了,这才结束了,姬未湫的指尖描绘着姬溯眼下,只觉得有点神奇:“皇兄是吸人精气的妖精不成?”
有一说一, 大家都是通宵没睡, 他半死不活躺到快中午还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姬溯直接去上朝顺带开了个内阁会议怎么连个黑眼圈都不带有的?!
如果姬溯是妖精, 吸了他的精气后精神百倍那就合情合理了。
闻得此言,姬溯眉目微动, 姬未湫见状顿觉不妙, 当即求饶:“我错了皇兄!哎,我说笑的!你别生气!”
姬溯只是点了点他的眉心:“不得胡言乱语。”
姬未湫看着这一幕, 只觉得自己又行了!凑上去向姬溯讨了一个缠绵的吻,他总算是想起来还有正事儿要问:“昨日不是说替我寻个长随吗?人选定了吗?”
姬溯道:“云因。”
“啊?云姐姐?”姬未湫眨了眨眼睛, 后宫虽无妃嫔, 但不代表就没有人了,整个宫廷的运作都需要有人来维系, 云因便是维系之人。她执掌宫权,名义上比庆喜公公要矮半截,但是庆喜公公只管服侍姬溯,云因才是真正的大总管。
“把云姐姐弄去给我当长随?是不是委屈了她?”姬未湫问道。
姬溯淡淡地说:“云因早已有出宫之念。”
姬未湫纠结的也是这一点,要是云因不想出宫,却令她出宫,多少是委屈了她的。
他长久住在宫中,瑞王府不过是一个空壳,云因别无亲人,独自出宫后总有千难万难,不如去瑞王府做一长随,照样是有品有阶的官员,他不在,府中便是她做主,难道不好?
也算是个不错的养老的地方了。
姬未湫:“云姐姐出宫,那宫中谁管?母后那儿还有人吗?”
“母后身边有一宫女,名唤少灵,云因之义女。”姬溯道。
姬未湫放下心来,云因能掌管偌大一个宫廷,区区一个瑞王府她还不是手到擒来?他黏黏糊糊地蹭了蹭姬溯,“母后应了过年与我们一道去甘泉别苑……轻车简行会不会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