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叶之鹤记得很清楚, 只是后面一直在忙着直播的事情,现在闲了下来他才想到还有这一茬事情。
他在空白的纸上涂涂抹抹,然后很快纸上就出现了这几个酒具的样子, 以及上面的花纹以及这个‘T’字。
不过他并没有具体的指代什么,也就是很随意的行为。
这个‘T’他甚至以为是哪些工匠或者手艺人把代表自己的符号留在了上面。
这样观察并不容易发现, 因为藏在了那些纹饰当中。
项景同去端了一碟子兰姨切好的水果上来, “刚才就看见你在涂涂画画,有点无聊?”
“下下个月,阿姨不是生日了?你要不要考虑买点什么给她?”叶之鹤的头还在埋着,有些随意的说道。
“不能买那么早, 不和我爸撞……吃苹果。”项景同把苹果递到他的唇边, 目光带着几分灼意。
这盛情有些难却, 叶之鹤还是啃了一口。
项景同拿过他手中的纸, 好奇的看了一下, “这是什么符号?我看这杯子上面都没有这么大,画上你怎么还做夸张处理了?”
这个时候叶之鹤不知道怎么又忽悠悠的想到那个时候胡老看了这个东西, 说后面要告诉他什么事情,后面还是忙,他也不记得去问胡老了。
最后他的珐琅酒圆,拍出了四千九百多万,但是加上手续费还有一些鉴定费用,拍走这个酒圆的人要付出超过五千万。
晚上他们又去叨扰胡老了,还带了一点兰姨做的小点心过去。
下午的时候明山区一些小道修路,所以八点多他们过去的之后,只能走主路了。
走主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容易碰到牛鬼蛇神。
在林荫隐蔽的地方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带着几声隐忍,“小玉,你知道吗?我想你都快想得疯了……”
“不,不,我只当你是我的哥哥!我们不可以这样的!”正说着,一道人影捂着嘴唇从林荫里冲了出来,然后后面是一道修长的人影也冲了出来,紧紧的攥着那个叫做‘小玉’的青年的手,把他拖入更加茂密的林子里。
站在一边被树隐约挡去一般身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的叶之鹤和项景同。
项景同低了低头,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叶之鹤耳边说道,“现在的人都已经这么大胆,开始回归自然的怀抱了?”
“……”叶之鹤被那声音惊得怔忪了一下,一向温雅稳重的外表,也难得的露出一些空白来,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拨通了保卫处。
“可能追求野性是现在年轻人的爱好之一?”叶之鹤觉得自己过于好心了,还拨打了保卫处的电话。
项景同马上举手,“我喜欢运动,但不喜欢挂在树上晃来晃去的,那个叫做猴子。”
叶之鹤摁住了他的手,“……没说你。”
可项景同似乎看着林子开始沉思,除了林子,其实也可以阳台、花园、泳池、镜子……嘶,特别是附近有人路过,那种即将被发现的隐秘感和快乐,其实和自己玩极限运动,从空中欢呼着坠落,把肺部所有空气挤压出来的多巴胺分泌的快乐是一样的……他在想什么?!
真该死,就和阿鹤说的一样,这些人果然有毒!
他赶紧拉着叶之鹤跑了,像是怕被这些奇怪的病毒感染上一点,因为容易被审核给毙掉,所以想也不行。
他们两个一路跑着,跑出了这段路,丝毫不知道等会保卫处的保安,拿着手电筒直接就在这里抓获了一对衣衫不整的男男。
南柯一梦是吃瓜吃得最快的人,第二天就来和他们汇报了。
话回到现在,到了胡老家的门口,他们逐渐平复着气息,叶之鹤动了动手,项景同才像是大梦初醒一样赶紧把手放开,然后佯装着转移注意力那样去检查手上提着的点心。
“之前南柯说过的苏家,你应该还记得?”叶之鹤说了一句。
项景同之前被南柯科普了一些苏家人的离谱程度,两个孩子一起养,又不是养不起,这么大的苏家没别的房间了,要让原主住佣人房?
苏家的大儿子苏瑝对苏玉的占有欲强势得让人觉得可怕,之前还有人开过玩笑,可是看苏瑝也不像是有了那个意思的样子。
而且那个时候真假少爷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苏家人竟然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要知道南柯他们这些外人都觉得不对劲啊。
原主刚回到苏家的时候,因为自己在娱乐圈的身份苏家人说是戏子,并且多加贬责,可苏玉自己在娱乐圈混的时候,苏家人又说苏玉果然是天生适合吃这碗饭的人。
叶之鹤看到这段记忆的时候想法不太多。
他毕竟不是原主,对于苏家的观感不太多,他只是想要完成原主的愿望,活得更好。
但如果说对原主遭遇的事情没有一点情绪也是不对的。
人心是肉长的,人心是偏的。
他现在不去理会苏家,只是之前觉得他所要追求的东西,在那遥远的天穹之上,等到自己得到的时候,再回头一看,苏家也不过是比蚂蚁稍微大一点的东西。
他没有必要耗费太多的精力。
其实现在的叶之鹤也隐隐有了这种能力,只是他还觉得自己做得不够。
“原来他们是苏玉还有……你血缘上的那个哥哥?”项景同想了想感觉心头毛毛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他要拥有蜘蛛侠的危险预警了?
“咳咳,我现在不是苏家人,甚至都不在一个户口。”叶之鹤强调。
项景同很少见他对于这样一个问题这么强势否认的,还带着几分稚气,不免咧唇,嘴角有了弧度,“好好好,不在,不在。”
叶之鹤深呼吸一口气,在摁下门铃的时候,他又对项景同说了一句,“我觉得我还是想要答应南柯的邀请,去看看那个名义上的哥哥的订婚宴。”
项景同一听,挑眉,“龙王归来?有意思!我也要去! ”
胡老见他们来,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打趣道,“果然你们到了这山上,我老头子总算不寂寞了……怎么来还带点心?”
“兰姨弄的小点心,很软乎,不那么甜,合您口味。”项景同赶紧的就把点心打开了。
“这次来是为了什么?”胡老又问。
叶之鹤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只是装着两只酒杯,还有一些高清照片,“胡老,之前我不是得了这套东西吗?后来你说要和我说点事情,我今天又才想起来。”
说到这里,胡老也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看我给忙忘了。”
胡老泡了茶,茶水一浇在茶宠上,茶宠就慢慢变了颜色,成为了一个圆脸可爱的童子。
叶之鹤目视了一下,胡老端详着他带来的酒杯,叶之鹤也端详着胡老的茶宠。
细细的品着茶,茶味回甘,叶之鹤笑道,“胡老又得新东西了。”
“哈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胡老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满是慈和,“儿子送的小东西,送就送了,还送这么个小东西,和茶盘有点不搭。”
“但也很有妙趣,这也是大哥的孝心。”叶之鹤回了。
片刻之后,胡老拿着这酒杯偏头过来,“其实这件事情,你要是问赵丰那老头他也是知道的,应该说是知道得更加详细。”
项景同一下子把目光扫了过来,极为专注那样。
“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一件旧事了,十几年前网络没有现在那么发达,很多人刚刚接触网络,那个时候古玩市场很火爆,很多新人一夜暴富一夜输掉所有。”
胡老悠悠的想起十几年前的古玩市场。
“那个时候的古玩市场还没有像现在一样死气沉沉的,随着古玩交易的盛行,也越来越多的假货流入了市场。”胡老举着酒杯,“有些假货一眼就能够认出来,有些假货则不是。”
“当时是你外公碰到了这些事情,砸了七八件古董在手里,后来铁了心了要和这些人周旋到底,所以配合警察一下子在追寻那些人的线索,终于将他们刑之以法!”
“我只是没有想到十几年了,还能够在这里看到这些……”
十几年前,项景同的思绪也不由得穿越到十几年前。
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半大少年,那个时候项景同父亲的公司遭遇了一场危机,就连母亲都出手帮忙,而项景同就和外公住在一起。
项景同记得那段时间,赵丰很忙,忙得没有时间照顾他。
第83章 海瓷*正德青花
胡老和叶之鹤说了这个未知其名字的造价团队刚开始还拙劣的手段, 后面渐渐进展到十分精进,并且在文学和艺术上都走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如果他们不造假,说不定已经成为了当代知名艺术家了。
胡老说着, 脸上不乏可惜之色。
他还收藏有当年的一些讯息,讯息上有照片,拿出来给叶之鹤看了一眼。
的确这个造价团队的确有着十分特殊的那种艺术风格。
难怪之前明明是不同釉色的酒杯都能够营造成为承袭四季流转或者是景色变化的一套。
说到叶之鹤那个珐琅酒圆也真是幸运,不是假的,倒像是他们拿来当做模版的。
至于怎么样, 那些人都刑之以法, 叶之鹤也不能想太多。
解开了一门疑事, 也没有惹到什么麻烦, 夜凉的风徐徐吹在身上,带走一些身上的燥热。
叶之鹤偏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有点闷不做声的项景同。
平常他总是精神的眉尾,现在都微微耷拉下来了, 像一只落水了浑身湿哒哒的,需要主人安慰的小狗。
“我猜猜, 难道是因为刚才胡老说的事情勾起了你不好的回忆?”
“也不算不好, 就感觉有些奇妙。”项景同的眼睛略过了路上有些苍白色调的路灯,步子也渐渐和叶之鹤同频,现在的他为从前感觉奇妙,也为现在感觉奇妙。
也可能是这种环境太舒服了, 项景同也想和叶之鹤唠唠。
“我小的时候瘦瘦小小的一个, 总是生病。”
叶之鹤又看了一下他现在牛高马大, 足足比叶之鹤高出大半个头的样子, 高挺的鼻梁, 浓黑的眉眼,实在看不出他说的自己小的时候瘦瘦小小的模样。
“后来我爹生意上出事了, 妈妈也没空照顾我,就先把我放在外公这里,那段时间外公就因为这件事情很忙。”
“我刚刚转校去新学校,就被欺负,后面我不想被他们欺负了,找着他们落单的时候就去敲他们,哈哈,他们打不过我!”
项景同的话语又简单又质朴,但叶之鹤也能够想象到小的时候被欺负的那种委屈。
“后来呢?”叶之鹤偏着头,清亮的眼眸在夜色当中有着一种让人安宁下来的舒服。
项景同把手枕在后脑勺上,快走了几步,然后转身回头,笑容恣意,“后来几年我都是老大了,谁还敢欺负我?就是那个时候我总是觉得外公不搭理我,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长大了一点到了叛逆期,觉得家里人都不要我了,就到处去耍了,坐不住……”
“人总是会成长,现在不是很好?”叶之鹤嗓音温和,目光也有些专注,像是万千星辰都映入他的眼底,“明明也记挂着你外公,你的父母……你还说下下个月买生日礼物送给你母亲。”
“就是有些愧疚……”项景同砸砸嘴。
不过这种愧疚,他才不会说,有的时候他的性格也别扭得很。
华夏人其实不擅长于直接表达情感,就和那门口有着影壁的宅院一样,但凡华夏人要表达情感总是细水长流或者以物喻情。
就在叶之鹤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叶之鹤的手机响起了,是南柯来的电话。
都不用到第二天,今晚上吃到瓜的南柯就和他们说了苏家那兄弟上演什么动作片被明山区安保抓的搞笑故事,说的时候自己都抱着肚子笑岔气了。
“不行了,再笑下去,我的眼尾就要长皱纹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帮我看件东西呗。”南柯在手机里虽然止住了笑声,但还是能够听出那种憋笑的声音。
“我现在有空,明天也行,看你。”
“现在吧。”
项景同其实也已经听到了,挂了电话之后,叶之鹤的神情也有些无奈,“今天我以为能够休息了,看来也是多事之秋。”
项景同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然后小步推着他往前走,笑道,“我还不知道阿鹤?你说要闲,这些东西来了,你不做也是总是想着的,还不如尽早做了,今晚上睡觉也睡得饱点。”
这句话叶之鹤深以为同。
他们穿行回去,这回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但叶之鹤的目光还是不可避免的看了一眼苏家的方向,又很快收回了。
他和项景同朝着自己家的位置大步向前走去。
南柯上门的时候有些急匆匆的,每一回见她,她都是打扮得妩媚大方,这一回倒是很清减,看起来像是刚去运动回来了。
“累死我了,本来是想明天再找你鉴定,主要还是忍不住分享八卦。”
“其实也不用分享,打电话给保卫处的就是我。”叶之鹤忍不住轻笑一声。
南柯微微瞪大了眼睛,上下梭巡着叶之鹤,像是又重新认识了他一遍似的,“看不出来,鹤啊你竟然也一肚子坏水。”
“他们就在我们面前激情燃烧了,会影响绿江市容,举报一下义不容辞。”项景同说得大义凛然。
南柯忽然间觉得项景同还是有几分顺眼的,“你小子……竟然还可以,姐认同你了!”
项景同嫌弃得双手抱胸,“我哪里用你认同,只要……”
叶之鹤淡笑着摇头,“还是先看看东西吧。”
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件瓷器。
一件青花凤纹盘。
看多了好东西的项景同都觉得这个盘有点粗糙,不怎么样,这样的东西,南柯怎么就这么着急着找叶之鹤来鉴定呢?
南柯自己也是认识鉴定师傅的,再不济还可以去之前南柯、叶之鹤去的政府牵头设立的民间文物鉴定试点哪里鉴定。
叶之鹤有些疑虑,但还是带上了手套,打开了手电,认认真真的鉴定这个不算太过于精美的瓷盘。
这件瓷盘总体造型比较敦厚古朴,衔接痕很明显,而且底足远远没有永乐年间细腻,圈足较浅,向内靠拢,而且还有跳刀纹,应该是民间的瓷器。
口沿一圈都是用云纹装饰,盘底绘有双凤穿莲纹,盘外壁则是双凤纹及缠枝莲纹,看起来纤细文雅。
“明朝正德年间的青花瓷,民窑出品,而且应该是典型器作,估值四万五左右……”
“釉面层有变化,有摩擦过的痕迹。”叶之鹤脱下了手套,用指尖轻轻摩挲着,他还观察到了一些被侵蚀的情况,整个釉面都变成了亚光或者无光的状态。
沉思片刻之后,他抬头,定定看着南柯,想起了一个可能性,“海瓷?”
项景同听过很多,但没怎么听说过海瓷,“海瓷是什么?”
“没错,是海瓷,之前他们从吕宋那里带回来的。”南柯肯定了叶之鹤的说法。
项景同也渐渐明白了,应该是古代沉船,有人打捞上来的瓷器。
叶之鹤不觉得南柯突然间来这里只是为了这么一件瓷器,“你要我去鉴定这些海瓷?”
“明朝的海上丝绸之路有很多沉船,现在我们南家在找,需要一个人去吕宋去坐镇,我想到了你。”南柯说。
“现在打捞沉船需要一定的手续,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去的,哪怕是在公海,更别说现在在别国海域了。”叶之鹤觉得这是可刑可拷的事情,是想要拒绝的。
况且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关于保护水下文化遗产公约草案》,打捞者都不享有所有权,历史沉船应得到统一管理和保护,即“就地保护”。
即便就地保护,华夏针对这方面要求很严格,要申请条规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用这么慌张,我们南家只是要一个确切的消息,后面其他的事情我们肯定是和国家合作,虽然亏欠亏人脉,但是也有别的好处……”说罢,南柯看向叶之鹤,“经常看你的直播,我知道你想要开私人博物馆,对你来说也有好处。”
这种事情虽然亏了钱,但是赢得未来。
因为南家得到的是政治资源或者是某些资源,而叶之鹤将会得到人脉。
叶之鹤沉思了一下,“那还要等我从京城的古玩鉴别会回来之后,我不确定能够有什么好消息,只是过去看看而已。”
“好说。”南柯脸上又重新有了笑容,“话说苏瑝订婚那个事情,真的不和我去看看热闹?”
“那就去看看好了。”出乎意料的,这一回叶之鹤直接给出了确定的回复。
南柯的笑容更大了,“好说。”
“我也要去。”项景同举手。
南柯扁了扁嘴,“你自己弄邀请函,我出阿鹤的,还有梁仲的,梁仲都比你可爱。”
“我一个大男人用可爱来形容不合适吧?”项景同反驳。
南柯翻了个白眼,然后和叶之鹤拜拜。
叶之鹤才是一家之主,项景同是只不怀好意的狼。
现在这只狼伪装成狗的样子,对着主人呜呜呜的摇着尾巴,但狼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本质的,除了主人的驯化。
刚开始的驯化是没有那么容易的,绿油油的狼眼会告诉大家他有多么饥饿。
项景同在直播间里所展现的那些东西,把他的情绪呼之欲出了。
这才是南柯不满的地方。
偏偏叶之鹤又迟钝。
叶之鹤迟钝吗?
第84章 开砚*鱼脑冻砚
梁仲回家之后, 手上的钱也有了一小笔钱,还有一些自己的东西在拍卖中。
他的父母很担心他在那边的生活,梁仲也认认真真的说了一些, 教他们怎么关注直播,怎么看直播。
两个老人闲着也是闲着,也乐得通过直播来看看儿子。
听梁仲说老板人很好,这才短短一个月的事件,梁仲自己就赚了几十万, 房子的首付是已经不愁了。
所以梁仲回程的时候, 他们还塞了不少的特产回来, 一些手工糖果点心, 还有一些酥脆的炸物。
满载而归的梁仲还带了南柯和胡老、陈大爷、刘大爷他们的份。
点心做得好吃,三个老头喜欢里面那种旧式的桂花蜜味,而南柯就喜欢那些炸物, 项景同也喜欢这些炸物。
叶之鹤喜欢那些手工糖。
还有一些腊鸭腊肉,估计这段时间兰姨都要煮这些了, 换换这些口味, 叶之鹤他们也觉得挺不错的。
又过了几天,那方石砚先送了回来,竹石图还需要一点时间。
叶之鹤难得的开了直播,直播镜头对着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比较简单, 最让他觉得舒服的还是窗子正对着阳光的位置, 早上的时候, 在这里泡一壶清茶, 然后细细慢慢的读着书, 有一种恣意随性的慵懒。
桌面铺开了一张宣纸,项景同送给他的那只御制湖笔摆在笔架上。
“突然间开直播, 是因为之前托老师傅做的那一方石砚到了。”
项景同打开盒子,里面的石砚偏向于深灰色,椭圆形,上面刻着‘蟾宫折桂’的图案,脊线流畅,模印精细。
细腻的石理渐渐延伸下去,那灵动明亮的鱼脑冻就盈着一汪似的在哪里,让人见之心喜。
[没有主播的直播,我就感觉少了点什么。]
[突如其来的惊喜啊,原来是石砚回来了。]
[好砚台啊?鱼脑冻!]
[这是要开砚?]
“没错,这是要开砚。”叶之鹤轻轻点头,“新的石砚都是要开砚,这样可以让石砚更加的细腻,方便研磨。”
说话之时,项景同已经拿进来一盆温水,小心的把石砚放在水里清晰石砚落下的一些灰尘、石屑。
清洗之后颜色看起来清亮一下,尤其是被水浸没之后,那一汪鱼脑冻更是变得如同美人蹙颦、楚楚可怜的模样,半遮半掩的映着流光似的。
果然是方好砚。
“然后呢?”项景同又问,“这上面好像有一层蜡,我记得我外公以前要用什么东西去掉这一层。”
“是要去掉这一层的,要不然不出墨,以前我用的是砂纸,这石砚有点贵,难道也用砂纸?”梁仲是有点书画基础的,现在也有些束手无策,毕竟以前用的都是便宜的墨和笔,如果不是跟着叶之鹤,他都不知道就这么一些笔墨纸砚还可以卖到天价上去。
“砂纸或者油石都可以,不过还是怕损伤到砚面,现在也可以用纳米海绵加洗洁精,或者是最简单的……牙膏牙刷。”叶之鹤倒了倒砚台上面的水,砚面挂不住水,“现在说明上面的蜡油挂不住水,等会等用工具开完砚之后,再放水上来看看,就知道有没有成功了。”
直播间镜头里,外面的光线绝好,叶之鹤的指尖怎么看都是好看的,拈着纳米海绵,动作轻巧至极,轻轻擦拭着砚面。
接触的时候,绵密的洗洁精白沫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和灰色的石砚砚面碰撞,然后被水洗掉,光滑如镜一样的砚面变得哑光。
水落在上面已经被挂住,柔软的布轻轻吸去水分,然后再次滴上几滴水。
叶之鹤取出了自己之前发现,最后决定留用的康熙年间曹素功青鳞墨。
“你们谁来?”他看看梁仲又看看项景同。
项景同赶忙摇头,“我哪里会?不过感觉我是时候去报个班了。”
“我,我也不行,只会一点基础,鹤哥你来吧,你的字好。”梁仲也马上拒绝。
叶之鹤点了点头,笔尖轻轻吸收了一些墨汁,然后撇去多余的墨。
手腕顿了顿,他也屏气凝神,眼睫细细垂落,轻轻眨动着,从眉眼垂落到鼻尖的线条也一如水墨般美丽,似乎在思考落笔什么内容好。
直播间的粉丝也不由得屏气凝神。
终于,他动了!
稍一落笔便如同行云流水一样,接二连三的将墨水流连出好看的弧度,而弧度之上承载着的是文字和信息。
之前他们就看到过一回他的字,就连刘大爷都想要用钱来买他的字。
刘大爷可是当地书法协会名誉会长,也写得一手好字,更是会鉴赏。
这几天没见叶之鹤开直播,反倒是听老胡说,叶之鹤天天往老胡家里跑,刘大爷和陈大爷还想过去坐坐呢,没想到今天正巧看了看手机,就收到了叶之鹤开播的通知,也就顺理成章的点了进去。
原来是那方好砚台到了,刘大爷看着上面盈着一汪的鱼脑冻,也不免啧啧称道,更加想要改日过去赏玩一番。
看到叶之鹤要写字了,也赶忙叫老胡和老陈上直播间。
最后落笔的事最为简单不过的字。
狼毫湖笔用来写柳体、行书、草书最佳。
他现在只是落笔了一句——‘松柏有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