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邦山走过去拿起来,用布颇为小心的擦拭了一番,入手有些温凉,有些剔透,像是玉一样的材质,但又好像没有那么重,有点像是塑料?
上面的雕工质朴大方,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意趣和美。
他把玩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塑料?不太像玉。”
从梁仲、项景同他们的视角看过去又觉得像是紫檀木那种包容厚重的色调,一时间不免好奇,接过来上下翻看。
“不是木质的,”项景同马上说道,“也不是石料的,不是塑料的。”
“该不会是什么骨头吧?”可能是这几天做科普,梁仲看得多了那种用鹰骨或者用人骨做什么雕刻盘珠子的文章,一时间脑洞大开。
“很逼近了,”叶之鹤徐徐一笑,“这是角雕。”
“是犀牛角,而且还是上好的材质,你们看,”他在光下指着那些犀牛角特有的纹路,“犀牛角有特殊的‘粟纹’,这些粗的直线条,还有顶端的一些蜂窝状砂眼,也经常被工匠取材制器,也有些人用牛角、羊角来仿作犀牛角,不过牛羊角有螺旋纹,犀牛角没有螺旋纹。”
“还有人用犀牛角切片,贴片在牛羊角上,这种仿作痕迹很明显。”
“这件角雕貔貅,线条明丽大方、简洁,是上好的珍品,应该是清早期的作品,怎么判断?这就得不说起犀牛角的药用价值了。”
“犀牛角可以凉血、解毒,明朝早期的时候上层人士喜欢用犀角作犀角杯,主要还是以实用为主,用犀角杯盛酒、泡酒可以强身健体,因为原材料的珍贵,那个时候的工匠对犀角的处理主要是不雕不刻,尽量保持原材料。”
“哪怕是需要雕刻,也只是浅浅雕刻,直到到了清代,开始有了变化,人们开始追求艺术性,开始削掉一些材质雕刻,但也主要追求简洁大方,到了清代中期,还是乾隆那个时候,角雕越来越讲究艺术性,雕刻的纹路也越来越繁复多样。”
“一对比,就十分明显,主要还是乾隆啊。”项景同觉得肯定是乾隆被雍正弹压久了,后来就反了他老爹的审美,什么东西到了乾隆朝基本上都讲究一个繁复。
“也可能和当时的社会经济状况有关系,乾隆时期,国力强盛,经济状况良好,虽然乾隆好大喜功了一些,但在治国上真的挺不错的。”叶之鹤一看项景同眼睛一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不由得说道。
而且乾隆还和路易十六是笔友,那个时候也有很多和外国的交际往来,在文化上也有所交流。
但乾隆在知道路易十六被法国大革-命的工农阶层砍了脑袋之后,就对西方浪潮有点害怕了,加上觉得天朝上国、地大物博,又开始更加严密的闭关锁国。
[别说了,乾隆至少在军事上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爹雍正什么都好,就是在军事上是个微操大师。]
[我还以为这个东西真是骨头,不过如果是犀牛角好像要一个鉴定证明,至少证明不是现在的,要不然就真的可拷可刑。]
[走私犀牛角和象牙都是要被判刑的。]
“对,没错,而且现在在非洲每一根犀牛角都会装入芯片,之前在某地海关查获一批犀牛角共有七十根,每根犀牛角上面都有定位芯片。”叶之鹤补充道。
“……”梁仲张了张嘴,“感觉还挺黑色幽默的,不过应该价值很高,要不然这些人绝对不会铤而走险。”
“我之前去别的地方玩极限运动的时候,听说过一克犀牛角的价值是一克象牙的两百多倍,还有一些地方为了保护犀牛,主动把犀牛的角切割了,不过切割了犀牛的角之后,犀牛很容易应激。”项景同想起之前看到的画面,语气都有些低沉下来。
“只要有一倍的利益,都会有人铤而走险的,现在科技越来越发展了,保护野生东西的手段也越来越丰富,以后应该会更好。”丁邦山见他们的话题逐渐沉重,便安慰了一句。
这个小东西他自己也握好了,叶之鹤没有明说价值,但应该是不低的。
看直播的时候,他就知道叶之鹤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丁邦山着实是一个有趣的人, 中午的时候竟然准备好了烤肉。
于是他们远远坐着,就看着太阳下面的那些不值钱的瓷器晒着太阳,还洗了几个来用, 用来装调料。
下午的时候叶之鹤倒是没有收别的什么了,反倒是直播间里胡老看中了两件东西,让他帮忙带回来,绑着古味斋李掌柜和丁邦山牵线搭桥一下。
叶之鹤那时候还问李掌柜怎么还把生意做到外省来了,李掌柜说是帮连城园地牵线搭桥。
叶之鹤也就明白了。
连城园地的拍卖师傅有的时候因为业务需要到处飞, 跨省的业务他们也的确比较清楚, 而且是专业的团队, 总比被二道贩子收走了好。
丁邦山也是现在才想到的, 可能在国外待久了,回来的时候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让丁邦山河李掌柜联系沟通了之后,丁邦山知道他必然会对旁边的建筑物感兴趣, 所以处理好一切的时候,傍晚时分便打算带他们去看看。
叶之鹤之前在阜山镇的时候, 看到一些比较有特点的建筑物, 那个时候还说要带粉丝去好好看看,没想到竟然食言到现在,所以也就想要在这里补上一些。
这处宅院并不算很大,具有很强烈的明代建筑物的风格。
宅院门口的石狮子过了几百年的风霜雨雪依旧屹立在此处。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这石狮子村里的老人都会小心翼翼的擦拭, 所以到了现在依旧整洁干净。”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这两座石狮子, 丁邦山也悄然的把手搭在石狮子身上。
叶之鹤微微低下头, 细细的打量着石狮子, 然后朝着梁仲招了招手。
直播间里的观众总感觉这宅院看上去没有和电视剧里的一样气派, 那种大观园式的精致和气派,再不济就是电视里的那种官员家的宅邸都挺大的。
但其实古代的官员, 尤其是低品级的,不贪的那种,在洪武年间的时候生活也挺贫困的。
朱元璋是开局一个破碗起来的,所以他很恨贪官污吏,贪污超过六十两的官员剥皮萱草,给官员制定的俸禄也是超乎预料的低。
有些官员的俸禄很低,低到就连去走亲戚拜访朋友都不好意思。
而且朱元璋还喜欢发大明宝钞给官员当俸禄,但大明宝钞比擦屁股的纸都不如。
这也导致了明朝初年的时候反而贪官盛行。
话题转回来,梁仲先是远远的把宅院的大门拍摄进来,然后再徐徐推进来到叶之鹤这里。
“你们看,这里的门口有石狮子。”叶之鹤饶有兴趣的对他们说。
[石狮子而已,怎么鹤哥还有点兴奋?]
[石狮子在古代的时候可不是什么人的宅院都能够用的,普通人承受不住石狮子,哪怕石狮子镇宅辟邪招财,但放石狮子会伤财位。]
[伤财?那不行!伤什么都不能伤财!]
叶之鹤看到了粉丝的弹幕,起初有些人在讨论风水,也不乏有人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毕竟他的直播间也有不少专业人士,或者是对这方面感兴趣的人,难免会知道一些。
“其实石狮子在清朝的时候才逐渐的走入平民之家,在古代的时候石狮子一直都是权力的象征,你们看,”镜头逐渐拉近,给石狮子的头部来了一个特写,叶之鹤指着石狮子头上那些圈圈说,“在明朝的时候,什么官员可以用什么样子的石狮子也是有定数的,比如说一品大员家里的石狮子头上就有十三个鬈毛疙瘩。”
“随着级别降低,也逐渐减少疙瘩,而七品以下的官员不准用石狮子,所以明代的石狮子,人称‘十三太保’,这座石狮子很明显是明代的雕刻风格,头上的鬈毛疙瘩正好符合了七品官员的级别。”
“明清时候的石狮子雕刻风格是什么样子的?”丁邦山在旁边听着也越来越感兴趣。
“两个朝代之间的石狮子雕刻区别并不小,比如说明朝,”叶之鹤的手指徐徐略过石狮子的头部,四肢等地方,“明朝的石狮子偏向于刻画石狮子自然而生动的样子,头部比较饱满,四肢较为粗壮,在眼睛和爪子上会采用夸张的手法表现出石狮子的威严。”
“很多地方有点偏向自然主义表现手法。”丁邦山点头道,然后后退了一步,开始打量整座石狮子,眼前也是微微一亮,“看来我需要推迟出国的时间了,老祖宗的东西给我太多灵感了,以前很少想到从这方面下手,看来也是时候看看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宝贵财产。”
在八十年代的时候是出国的浪潮,那个时候丁邦山也有十岁了,大他一些年纪的也有受到这种浪潮的影响出国,然后一直对国内的东西不甚在意。
丁邦山虽然学西洋画,对于这些东西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现在被叶之鹤一下子点到,好像昏蒙了几十年的天天光乍明,他怎么看都觉得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最好。
叶之鹤亦是微弯唇角,“没错,很多地方更偏向自然写实,到了清朝就不一样了。”
“难道是清朝变得纹饰繁复?或者更加夸张了?”项景同猜测。
因为之前叶之鹤也说过很多东西,比如瓷器风格因为朝代变化而变化,又或者是之前的角雕的雕刻风格的变化,到了清朝中期都是往繁复那边走。
“答案勉强擦边,还需要继续加油啊,不能被固有印象困住。”叶之鹤对着项景同轻轻眨动了一下眼睛。
……有些俏皮。
项景同心头一跳,但很快就沉着下来,重新猜测了一下答案,“石狮子应该还是威严的,应该在延续威严的同时对于一些细节刻画生动?”
“项哥厉害!”梁仲觉得现在自己已经进化了,开始为他们摇旗呐喊了,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一点看法,“这明代的石狮子常见云纹和鳞片,张嘴露齿,鬃毛飘逸,而清代的石狮子在继承的同时,对于鬃毛的刻画则是更加饱满夸张。”
他想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百度了一下清朝石狮子的图片,就可以看见,的确是不一样的。
大家都略略看了一下,各自点头。
“还有一点,明朝的石狮子立体感和层次感很强。”丁邦山身为一名画家,在这方面的感知十分敏锐。
“明朝的石狮子都是官员可以用,能够雕刻石狮子的工匠自然也不简单,而清朝的石狮子已经走入民间,由于地域和文化的影响,南北方的石狮子雕刻风格也出现了不小的变化。”叶之鹤拿过来梁仲得手机,翻了几张刚才的图片。
“你们看,这张应该是南方石狮子的典型风格,南方石狮子融入了更多民间元素,更显活泼,而北方石狮子依旧是沿袭威猛的形象。”
图片上的石狮子有些调皮的单脚踩在一朵祥云上,微微偏头仰着头睥睨着,颇有种不服打我的桀骜。
大家一下子把目光看向了项景同。
项景同浑身一个激灵,瞪了回去,“你们看我干嘛?”
丁泰秋咳笑了几声,“这石狮子有些过于活泼了哈哈哈。”
大家的氛围也一下子变得快活了起来,就连直播间里都是一样。
笑容不会消失,它只会从一个人的脸上转移到别人的脸上,这被称作笑容转移定律。
讨论完石狮子,丁邦山竟然带他们进去了,之前他和文物局那边打过申请,他们可以短暂的进去,只要符合历史建筑保护条例,不随意破坏里面的东西。
文物局请了一个大爷在这里看护,反复确认了申请的批红之后,又看到了丁邦山河丁泰秋,才让他们进来。
进到里面,落日的余晖就落了他们一身,大概谈论的都是好玩的话题,看到的都是感兴趣的东西,每个人都觉得落日也暖洋洋的,有一种悠闲慵懒的舒适。
首先他们看到的就是上面有着吉祥图案的影壁,影壁可以遮住外面的人直窥里面的视线,迷信一点的人可以认为影壁可以挡住外面横冲进来的污秽之气。
而古代文人更加讲究一种雅,一种叫做含蓄的雅。
并且影壁也是昭示身份的一种。
绕到影壁后面,看到的不算太大的院子真的让梁仲挺失望的,虽然之前已经有所预测了。
三间七架的房子,这规格是很明显的明制七品官员能住的房子。
正厅三间房子,然后是正房两侧的侧房,还有门房、庭院、回廊、放置杂物或者次居的耳罩房……
一眼就可以把这里尽收眼底。
组成房屋的一些木料的颜色本来已经淡白,但因为常年有人维护,带着古意的颜色便少了一些岁月的斑驳。
之前叶之鹤偶尔看过《营造法式》,明朝的建筑物也有一部分沿承宋代建筑,不过使用大范围使用琉璃瓦也是明清建筑物的特色之一。
叶之鹤看着那屋顶之上,被傍晚金灿灿的余晖反衬得有些刺眼的黄光,也微微眯了眯眼睛。
那正是黄琉璃瓦的流光溢彩。
琉璃瓦是明朝的时候才开始兴起来的, 尤其是是在朱棣迁都北京之后。
也是永乐大帝之后,明朝的建筑才更加的宏伟和精美,在洪武年间的房子, 无论是殿堂还是官员宅邸都更加简朴,更注重庄重和宏伟。
他们渐渐的走到门前,门里不能进去,他们只能在院子瞻仰一下,但也可以看到很多细节。
“你们看这门环, 黑铁的, 洪武年间, 六到九品官的房屋都是“三间七架”, 梁栋饰以土黄,门一间三架,黑门铁环, 这里就用了黑铁,梁栋就是支撑房屋的主梁和柱子, 我们不能进去看, 但大概就知道了,还有这些门窗以及装饰也都是不允许用丹漆,但比平民百姓好些,至少可以用彩绘。”
叶之鹤带着镜头一点一点的看过去, 细细的解读着。
[古代一旦违制应该是要杀头了。]
[那肯定, 尤其是还是朱元璋的时候, 一不小心就被他拿捏住然后挂起来滋滋放血。]
[用的悬山顶, 古代建筑物很多用悬山顶, 悬山顶民间都可以用,所以岛国那边、东南亚这边也有很多古代建筑物是悬山顶。]
“看来直播间有粉丝认出来了, 这的确是悬山顶,古代建筑的规格是很有讲究的,连屋顶都规定好要用什么形式,悬山顶的规格等级上低于庑殿顶和歇山顶,仅高于硬山顶,用于民间建筑。”
叶之鹤指着那屋顶,隔空用手指描绘屋顶的轮廓,对项景同、梁仲他们说到,“何为悬山,是因为那屋顶上有一条正脊,四条垂脊。条桁也就是屋檐下面支撑墙面以及屋顶的地方,不像是别的形制一样封在两端的山墙面中,而是支棱出来。”
“也就是说悬山建筑不仅有前后檐,而且两端还有与前后檐尺寸相同的檐。于是其两山部分便处于悬空状态,因此得名。”
“华夏古代的建筑物很美,而且很有对称的美感。”丁邦山在叶之鹤仔细讲解之后,便是这么觉得了,“看来回去的时候我还要翻看一下那本《营造法式》了。”
弹幕里也陆陆续续有粉丝开始科普庑殿顶和歇山顶、硬山顶的区别。
叶之鹤略有些欣慰的点头。
后面再看过片刻,天色就彻底暗了下来。
他们本来是打算连夜驱车,但丁邦山和丁泰秋邀请他们多留一晚好尽地主之谊。
叶之鹤倒是没有想到丁邦山和丁泰秋竟然晚上带他们去野炊。
这村子后面有一片溪流深潭,池水清澈,到了晚上清凉无比,还有泉水叮咚,关键是那里有一大片的萤火虫,星星点点的,煞是好看。
项景同的鼻尖上停留了一只萤火虫,被他的鼻子轻轻一哼,那萤火虫就被吓得飞走了。
他们开了夜灯,这些萤火虫也没有被吓跑。
丁邦山还献宝似的邀他们用自己的望远镜看星星。
星河密布,村子里的星星很多也很亮。
看星星的时候,叶之鹤分明的感受到旁边项景同的体温,有些灼烫逼人。
他一时回头,这傻子还在成斗鸡眼赶着那些要落在他头上,鼻子上的萤火虫。
叶之鹤不免失笑,微微的温度和旖旎顿时散去,他又仰头看着夜空,却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不知道那手有些微怯的试探着要摩挲他手腕上的南红手串,还是触摸那一小片柔韧光滑的肌肤。
叶之鹤抖了抖,有些战栗,用些用力掐着那只作怪的手拇指下的肉。
嗯,有些滂硬的。
他一时间只有这个念头。
那只手的尾指却勾了勾他的小拇指,有些大胆,但叶之鹤只是微微一笑,转手把南红手串脱下,反戴在项景同的那只手上,然后继续看星星去了。
项景同一时间不明他意,也在兀自琢磨。
不知道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是什么心意,想了一晚上都没有明白,第二天在车上的时候也有些安静。
叶之鹤大概是能够看得出来项景同的心思,他自己约莫也有些说不清到不明的想法,只是就连自己都没有想明白,又怎么能够明确说出来呢?
感情有的时候不是必须,对于他来说,感情更像是调剂品。
所以他从来不想太远。
他微妙的悸动不因为家世和外表,只能说是正好触动到他的点。
项景同在别人眼里桀骜,可在他面前很乖,纵使有些躁动,叶之鹤也能够摁着他的头揉揉。
还是让时间慢慢来洗涤那些杂质,有一天说不定感情越来越深,而项景同和他都确认非对方不可,又有一个合适的契机……
到时候再说吧。
他们渐渐回到了阜山镇,去看了一眼考古那边,其实直播间的粉丝也经常去考古现场的直播间,对于那边的情况说不定比叶之鹤知道得还要清楚。
有些事情反而还是他们和叶之鹤说,就像是汇报一样。
叶之鹤虎摸了一下可可爱爱的粉丝们,来了十波红包雨,一下子就把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又推上了一个等级。
他去看了一下他的那一幅修复的郑板桥的画,还在阴干中,眼看着就要到下一个月,他们讨论了一下,决定这几天不直播,休息一下,并且整理一下目前的古玩信息。
那竹石图以及正在制作的石砚,到时候赵丰会派专人送过来。
回到G市,他们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只是在阜山镇那边待了一个星期左右,回到这里,还是有些想念。
梁仲要回家一趟,叶之鹤问项景同要回去吗?
项景同拒绝,好不容易出来的为什么要回去?一年的时间本来就很短,跟在叶之鹤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感觉很有趣很开心。
叶之鹤在看当初他放在聊天室拍卖的那个清雍正的珐琅彩胭脂红地梅竹纹酒圆的资料,当时估价是四千多万。
这一次连城园地的聊天室拍卖放在了下午,而同期的还有不少的拍品,有些叶之鹤有点兴趣,不过不是太多。
项景同在翻看着一些荒野求生的视频和装备,始祖鸟冲锋衣,速干裤,放水包……
叶之鹤浏览资料完毕,不由将视线看了过来,“想要去?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这边没什么要紧的。”
“看看而已,其实想要带你去跳伞和蹦极。”项景同想到在高空中,那种挤压着肺部出来的浊气,和爽到每一根头皮都会发麻的自由与舒畅,就想让叶之鹤也感受一下。
叶之鹤带着他走入叶之鹤自己的世界,项景同也想要带着叶之鹤来看看自己的世界。
他觉得这样是很有意义和浪漫的事情。
以前的项景同从来不会想这些,大概是因为有些地方开窍了,这种事情也无师自通了。
项景同的眉眼有些深邃,该漆黑的地方就很漆黑,比如眉毛还有瞳仁,这就显得他的眉眼有些犟气,是英俊的,但有的时候又有些执着的小孩气。
而叶之鹤的眉眼是像水墨一样的清雅秀丽,眼尾的弧度和睫毛看起来有些秾丽。
他的脾气只要不触及到底线,都是比较温和包容的。
“我还没有去过,也没有想过,不过应该会挺有趣……?”叶之鹤很认真的想了想,不知道那是什么感受,但应该会有呐喊,朝着地面重重的坠落,就像是摔碎的瓷器,可又有什么东西会把人带上去。
始终往返在危险和自由之间的事物会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提到自己喜欢的事情,项景同的眼眸都带上了几分野性。
这个时候他又不是毛茸茸的大狗了,而是一条狼了。
眼睛绿油油。
“绝对有趣!等下一回什么时候休息了,我和那边打个招呼,我们去玩吧!”项景同跃跃欲试。
叶之鹤浅浅的弯了弯唇角,阳光映入他的眸子,眸色略浅,“好。”
他们在花房里喝着茶,就着阳光闲聊,午饭的时候去了胡老家里蹭饭吃。
也顺便把胡老要的东西带给他,胡老到是开心,带着他们去看了看之前的那盆兰花,现在已经养得越来越好了。
下午短暂休息了一下,叶之鹤就打开了连城园地的聊天拍卖室。
这和普通拍卖区别不大,比较好一点的是这里的拍品比较精,比较贵,因此准入门槛也高,聊天室拍卖也可以筛选掉部分只是来玩票的买家。
换句话来说,这里就是为高精尖客户准备的。
这期要拍卖的图集,叶之鹤已经详细看了一遍,压轴的东西自然是他自己的,还有一些零散的东西,有叶之鹤的,也有梁仲的。
梁仲的那件应该可以拍出三十多万,有人竞价说不定能够到四十万。
而叶之鹤的这件东西是难得的珍品,有不少客户就是为了这件压轴之作而来。
现在已经三点了,拍卖师在这半个小时之内,会对拍品进行简单的介绍,进行预热,三点半正式开拍。
到时候他们通过聊天室的聊天功能进行加价就可以了。
“感觉和现场拍卖也没有什么不同。”项景同了解之后这么说道。
“可以远程操控,我觉得很好。”叶之鹤觉得筛选目标客户和远程拍卖,以及保密,这就是聊天室拍卖的优点了。
第82章 当年*珐琅酒圆
时间一到, 上面的拍卖师就开始引导拍卖,每一个拍品的每一次加价都有最低限度。
刚开始的拍品是一件估价为三万到五万之间的清代玛瑙手串,一万八起拍, 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
观望着这手串的也有一些目标客户。
没有多久,价格就已经飙升到了两万。
拍卖师微微侧身,话语清晰,“还有要加价的吗?还有要加价的吗?很好,27号两万零八百, 还要加价吗?”
叶之鹤等待着自己的那一件拍品, 手上还摩挲着当初和这个珐琅酒圆一起的几个酒具, 这些酒具上都有一个小小的‘T’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