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筝很是尴尬:“你怎么知道……”
“所以你这些年虽然学会了按摩和装可怜,也很会投怀送抱,但遇到喜欢的,其实连人都不知道怎么追啊。”陆温乔关上了笔记本电脑,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
陈乐筝脸上挂着痛苦面具,这些年他没遇到第二个喜欢的,又怎么会知道该怎么追人。
看了陆温乔一会儿后,他抠了抠眼皮,很慢地说:“那应该怎么追呢?”
“你教教我。”这顿饭其实已经吃完了,他跟着起了身,略有紧张地走到客厅,看见陆温乔去把院子里挂着的灯笼拿了进来。
陆温乔见他还在冥思苦想似的,就笑了笑,说:“首先,你应该先让他知道,不是么。”
陈乐筝接过了陆温乔给他的灯笼,一时半会儿竟然忘了说话。
“你是不是要回去直播了,”陆温乔低头看表,“四点多了。”
陈乐筝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和陆温乔对视的片刻仿佛有些慌乱和胶着,他说:“你以后都住在这里吗?”
陆温乔说:“不一定,大部分时候是。”
“那我应该怎么找你,加个别的联系方式吧……”
陈乐筝得到了陆温乔的手机号码,等同于微信账号。他刚走出陆温乔家的院子,低头搜索一番,很快就把好友申请发了过去。
等踏过铁门刚走到家门口,手机里的提示音就像心跳一样叮咚响了。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陆温乔还是用的那只小狗的头像。不过资料显示,陆温乔,男,二十八岁,地区还没有从美国纽约改回来,昵称是一串陈乐筝看不懂的英文。
只是末尾居然也带了个数字6。
陈乐筝如获至宝,一路上楼的脚步都十分雀跃,他在想此刻终于加上了微信,该随便说些什么吗,用什么当作开场白呢。
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中途还把陆温乔的朋友圈翻来覆去看了看——虽然仅半年可见的范围里只有几条学术相关的转载内容,陈乐筝一个也看不懂。
他紧接着把陆温乔的微信设置在了置顶的第一栏,这样一来,someone就下滑到了第二栏。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把消息发了过去。
风筝飞飞:“我已经到家了。”
6:“嗯。”
风筝飞飞:“你下次,什么时候有空么……这个月很快就结束了,其实我请假还是挺方便的,自己能说了算。”
陆温乔刚接完一个电话处理工作交接的事情。他临时带这个项目组已经带了半个多月,出差完那一趟差不多就到了收尾阶段。
合作方的人在邀请他们去参加落成活动,他回国后没来得及约见的朋友们也在叫他出去放松放松。陆温乔哪一边都还没给确切回复。
他看了看陈乐筝新发来了消息,见他心急得不行又欲盖弥彰的样子,低声笑了笑。
“下周我要出差,顺便去度假村休息两天,你要是想去,可以多带一个人。”陆温乔将信息发了过去。
几乎是下一秒,陈乐筝就给予了回答:“嗯,我想去。”
“是不是要去好几天呀,我要不要带行李?”
“离下周还有这么久,我要提前买好车票吗。”
“我们怎么去呢……”
他问了一大堆,陆温乔一句话便把他按住了:“到时候再说。”
陈乐筝静静深呼吸,一边机械地做着今晚的直播准备,一边把灯笼在屋子里的各处地方都摆了摆,最后挂去了自己房间的窗户口,欣赏了好一会儿,才躺倒在了自己的直播椅上。
这样就算是在追陆温乔了吗。
那什么时候能追到?
他知道这会很难,自己会是最没有竞争力的那个。不过此刻他也该是非常开心和幸福的。可他总不太自信,也容易沮丧。
但也许,爱就是这样一种幸福和悲伤交织的感觉呢?
第29章
陈乐筝一连几天都坐在他的直播椅上翩然遐想,想他和陆温乔如何出行,如何闲逛,如何在度假村游山玩水。二人世界里充满着粉色泡泡,和他看过的那些恋爱小说一样。
不过再怎么遐想,那也是下周的事情了。
他还要想想,到时候得用什么说辞请假,去应付一众难缠的黑粉。
陈乐筝一边数着日子叹气,一边兢兢业业地操作电脑打算开播。
公会的运营如常替他调试好页面,并将他今晚要接的一个推广广告发给了他。他需要在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直播一阵子广告商指定的小游戏。
互利赚钱的事,他向来积极配合。
就在这时,运营还告诉了陈乐筝一件事。
公会和平台都注意到了他如今热度飞升,流量暴涨,为了保持住这股势头,将他再往上推一把,顺便带带同公会的潜力股,他们给陈乐筝制定了一套营销方案。
其中陈乐筝需要配合的部分,就是演绎他们写好的直播剧本——即和另一个男主播偶然撞上一把对决赛,两人从而产生交集。至于后续是一起甜蜜上分,还是相互虐恋情深,这就要看双方的化学反应了。
陈乐筝对这些事很熟练,他本就是个爱麦麸的人来疯,不愁出不了节目效果,与其把流量白白浪费或送给别人,不如先带自家的主播。
可陈乐筝没有故意这么演过剧本,总觉得不太好,有点良心不安。
他还没有表示同意,这件事却早已定了下来。
有平台和公会的共同推进,他身背打工合同,已经没办法不同意了。
陈乐筝看着运营小姐姐把对方的微信推了过来。
他有些愁眉苦脸,点进那个名片页,不情不愿地向对方发起了好友申请,更是忍不住腹诽,明明他才是比较红火的那一个,怎么还得自己先去添加别人。
两人很快联系上了。
对方头像是个戴着黑面罩的侠客,游戏ID和网名都叫伤痕。
啧啧,真是一股青春疼痛又中二的味道。
果不其然,伤痕今年年方十九,年纪轻轻没读书了,靠着一手绝活英雄和顶级游戏理解,签了平台当起了全职主播。
他其实已经播了小半年了,流量普普通通,不过因为技术出众,还是有些固定观众和粉丝的。
风筝飞飞:“你好,运营小姐姐应该已经跟你说了,今晚我们卡时间撞一把对决赛,结算后再拉小黑屋聊一聊,交个朋友。”
伤痕:“我知道你,靠碰瓷起家的。那我骂一骂你就好了吧。”
风筝飞飞:“……?”
伤痕:“他们是这么跟我说的啊。”
陈乐筝皱起眉毛翻了个白眼,一边点击开播,一边又拿手机回复:“难道炒cp全靠我啊……”
伤痕:“哎我去,哥,肯定是先不打不相识啊,再说了,您那个风评,我不先骂一骂,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剧本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陈乐筝嘟着嘴,依然觉得对面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呢,小年轻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伤痕似乎在和他想同样的事:“对了,你真的二十五了啊?”
风筝飞飞:“嗯嗯,我二十五了,算是你的前辈哦,弟弟。”
伤痕:“好老,难怪操作那么菜。”
于是一开播,出现在屏幕上的陈乐筝就板着一张脸,有了特效效果的遮挡,更加衬托出他那双想要毁天灭地的死鱼眼,仿佛在刷刷射出刀子。
当晚,陈乐筝播完一个小时的小游戏广告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连重新点开《召唤对决》的时候都乐呵呵的,充满着干劲。
哗啦一声,匹配成功,他进入了对决赛。
陈乐筝在一楼,需要第一个选英雄,可他还沉浸在纯粹的快乐里,一时间不知道玩什么,于是赶紧让队友顶上:“哥哥们,你们快点先选,快上来!”
除了五楼没别人理他。五楼说:“你选自己的常用就好了,磨磨蹭蹭的。”
陈乐筝解释道:“五楼哥哥你上来嘛,我是高手,很厉害的,去了五楼能克制对面。”
五楼:“我不是你哥哥,别乱叫。”
但下一秒钟,五楼就预选好了自己的拿手打野英雄,并选择和陈乐筝对调了位置。
陈乐筝顿时喜笑颜开,抬头看了眼弹幕无声炫耀着,紧接着却看见有人在说,刚刚这个五楼就是圈子里的技术主播伤痕——他也正在直播。
在运营小姐姐的安排下,他们这就已经卡匹配撞上了。
五楼紧接着就说:“还有,你要是坑了,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弹幕上已经乐开了花,都等着看陈乐筝被同行小孩哥贴脸开大。
而陈乐筝感觉自己就是那推磨的驴,身后有人挥着鞭子,要他上赶着去和一个十九岁的小屁孩麦麸……还好对方已经成年了!
他回复道:“那你可千万不要放过我哦。”
这“宿命”般的初遇便已经有了。
伤痕不知道是本色出演,还是带着点刻意,他前半局几乎没说话,只是在默默带飞,一边酷炫操作着,一边路过陈乐筝的中路就默认要蹭线和吃血包。
陈乐筝感觉他一着在故意挑衅自己,顿时不管演不演了,只想着恶心对方:“小哥哥,你要是再偷吃我的血包,我就要赖上你了。”
“哎我忘了,不能叫哥哥,那叫什么。”
“弟弟?小宝贝?”
召唤师5:“先别说话了,草里有人。”
陈乐筝直直往草里走去,立即遭遇了群殴。
召唤师5:“你在干什么?往我这边来,快点!死了我把你头打掉。”
陈乐筝只能操作英雄往他那边逃命,最后很没面子的死在了路上。他是真的生气了,嚷嚷起来:“烦死了,都怪你!就是你害得我发育不良,你这么厉害,怎么不知道赶紧来救我?”
对局交流框里一阵沉默。
陈乐筝已经全然不顾什么剧本不剧本,继续喷道:“你年轻,你厉害,你怎么不能带我躺赢?!”
召唤师5:“你复活了就过来,家里的蓝给你,可以吧?”
眨眼之间,陈乐筝就闭着嘴没话说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弄得陈乐筝一拳打在棉花上,里外不是人。
最后靠着伤痕的天秀操作,他们赢下了这局比赛,弹幕上借着夸赞对方而嘲笑陈乐筝的人数不胜数。
同时,源源不断地观众也被吸引去了对面的直播间。
游戏刚结束,陈乐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发起邀请,给拉进了小黑屋里。
陈乐筝打开了听筒和话筒,出声问道:“干嘛啊。”
只听咳咳两声,一个年轻气盛又有点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那边回道:“我是伤痕啊,逐风哥,今天终于撞到你了,其实我是你粉丝。”
“……啊?”
“一开始没发现是你啊,你别忘心里去。”
“哦,呵呵。”
“不过你真的这么想叫我哥哥吗,这不好吧,毕竟我比你小了这么多啊,”对面压低声音,张狂地笑了笑说,“那你叫我哥哥了,我是不是要叫你宝贝啊?”
陈乐筝看着直播间里高涨的热度和满屏弹幕,又低头看了看微信,运营已经给他发来了指导意见。他一时间感觉自己是落入了盘丝洞的唐僧。
这一定是演的吧?
陈乐筝也扯上嘴角笑起来,在炒cp这件事上他还能被一个小屁孩牵着鼻子走?
他立即矫揉造作地说道:“哎呀,没遇到我之前,谁知道你过有多少个宝贝啊?当着观众的面,你是会说甜言蜜语,想吸我的流量,私下里说不定在嫌我老呢。”
小屁孩已过变声期,一口渣男音:“你就说想不想要我带你上分?现在就来。”
陈乐筝一看时间,还要播好几个小时呢,有人带自己上分也太好了,他终究没有抵抗住诱惑,点头说:“好啊,那我先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咯。”
“那你先叫我一声哥哥,我就点开始。”
这是真的遇到来吸血炒cp的对手了。
陈乐筝夹着嗓子,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声“哥哥”。
于是,在上面老板的安排下,这晚陈乐筝的直播内容便彻底变成了与伤痕的甜蜜双排。
当晚,someone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途中甚至还给他刷了一个礼物。
陈乐筝忙着和小屁孩在麦麸的道路上斗智斗勇,起初没留意,直到十一点多,他的账号在线时间过长,被系统禁赛了,双排就此结束,伤痕和他互相道别——
“逐风哥,明天你要是想上分就找我。你最后说说,我到底厉不厉害?”
“一般般吧,”陈乐筝说,“我在网络上遇到过很多哥哥什么的,你比他们稍微强一点点。”
“既然我比他们都强,那我不是哥哥,你叫个别的,爸爸和老公选一个。”死渣男开始给他下猛药了。
陈乐筝皮笑肉不笑道:“会不会有点太快了,除非你这个赛季帮我稳个国服。”
“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逐风哥,我等着。”
“哼,拜拜~”
陈乐筝终于得以退出房间。
回到直播间里,他吊儿郎当地看了看后台,虽然仍然是自己被骂,但热度棒棒的,而且他发现someone竟然也在。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刚刚自己还在和别人聊骚,并且是按照剧本骚了整整一晚上,陈乐筝此刻再见到someone,像是干那档子事的时候突然被长辈抓包了,有种社死了的羞愧感。
someone说过不喜欢他骚骚的样子。
陆温乔其实也说过……陈乐筝决定先不想陆温乔,毕竟陆温乔不会知道这些。
这也不是他的本意,他完全是被逼的。
他的真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陈乐筝瞬间从直播上头了的状态里抽离出来。
紧接着,他就看见了someone的弹幕:【你这是在播什么?】
“someone哥,你来啦。”
“今晚发生了点意外,撞到一个小主播,被缠上了,就当做是平常钓男人的小节目啦,”陈乐筝干笑两声,战术性喝了口水,说,“不过这个月我就能有一个国服了,哈哈。”
事关幕后剧本,陈乐筝不可能在直播间里说出来。运营传达了意思,甚至是不能告诉任何人。
何况这也就是口头卖一卖cp,走量不走心,生意罢了,他觉得也没什么。
下播后,他去找了someone:“大哥,谢谢你今天的礼物,我当时没看见……”
someone:“你在忙着给自己找男人,当然看不见。”
陈乐筝在床上翻了个身,后背有点凉嗖嗖的,他玩笑道:“你是不是吃醋啦?哎呀,流水的男人,铁打的大哥,你放心好了。”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和学长和好了。”虽然怕大哥生气,但他还是选择如实告知自己的知心网友。
很快,陈乐筝看见了someone的回复:“不是说讨厌他,不提了吗,你跟我说干什么?”
风筝飞飞:“嗯,我知道我这样挺不厚道的。”
s:“直播聊骚一个,私下聊天一个,现实里还有一个,几头骗了啊,你很喜欢这样,是吗?”
s:“你是不是在找抽?还是觉得我收拾不了你?”
陈乐筝本就做贼心虚,看着那一行行字,心脏忍不住发紧。
此刻深夜黑影幢幢,紧接着手机也突然诡异地响了起来。他一看,瞬间手打哆嗦吓坏了——来电显示的名字是陆温乔。
第30章 (二合一)
陈乐筝捏着手机,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再清清嗓子,慎之又慎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
耳朵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应答,只有隐隐约约夹杂着电流声的呼吸声。
陈乐筝变得更紧张起来,轻声叫道:“你在吗,陆温乔。”
片刻之后,陆温乔终于开了口:“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吗?”陈乐筝如临大敌,有些头疼地说,“我刚结束直播,打算睡了呢。不过我在冥冥之中就感觉自己还不能睡,果然等来了你的电话……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他铺垫得很长,一连串马屁拍完,还觉得自己讲得特别的妙。
陆温乔似乎情绪不佳,声音听起来颇为冷漠:“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陈乐筝皱着脸,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不走运,感觉接连被狠狠地教训了。
他刚张了张嘴,陆温乔却似乎没别的意思,接着说道:“下周我要提前过去出差,等工作结束才有空去度假村,到时候你得自己坐车过来,我会把度假村的地址发给你,在那边大概会待两到三天。”
“听明白了吗?”陆温乔问他。
虽然和想象中的双人游有一点点不同,但陈乐筝还是很高兴,自顾自地点头,说:“嗯,我这两天肯定提前把行李收拾好。”
眼看好像没什么话可以说了,他屈膝往窗台边靠去,立即又问道:“你现在在家吗?”
他用一只手用力地推开了窗子,稍稍探头出去,看见陆温乔家二楼的位置透出了些许亮光,但大多数地方还是黑黢黢的。
陆温乔从听筒里听见他那头的动静,不禁拧眉,走去了二楼的阳台上,问道:“怎么了?”
陈乐筝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到一边,然后拿来挂着的那只灯笼,放在窗户外拼命晃了晃:“你看见了吗?从你那里看得见我吗?”
他简直像个半夜闹鬼的神经病,对着漆黑空旷的夜色摇晃了好几下,发现灯笼的灯没亮,又立即按下开关。
暖黄色的柔光透过红纸,茸茸地映在了他的脸上。
黑夜里,圆圆的纸灯笼像个月亮,被陈乐筝抓在手里讨人欢心。
穿过层层树冠的遮挡,只看得见那边有团红光在动。陆温乔安静片刻,低声说:“看见灯笼了。”
陈乐筝高兴极了,说:“那就是看见我了啊,嘿嘿。”
虽然他自己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但如果有月亮代表我的心这回事,那此刻这个灯笼就代表着他的心。
陆温乔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吗?
“你下播之后应该有很多事要做吧,”陆温乔说,“别拿着灯笼晃了,大半夜的,小心把自己晃下去。”
陈乐筝瞬间害怕,乖乖收手了,但还是要嘴硬:“不会的,而且也只是跟你打个电话,不影响我做别的事。”
陆温乔语气淡淡的,仿佛意有所指:“你很擅长一心二用。”
陈乐筝感觉不到,立即说:“对啊对啊,我上学的时候就这样,喜欢上数学课做语文作业,一心多用,哈哈哈!”
然后他就听见陆温乔夸奖了他:“这么厉害。”
“这算不上多厉害吧。”他小声说道。
佯装镇定地说完拜拜并听见电话已经挂断之后,陈乐筝才关掉灯笼,关上窗户,然后倒回了床上。
他心想,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和陆温乔打电话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不过他脑袋发昏地躺了一会儿,很快便想起了还有个大麻烦忘了解决。
他还没有回复someone。
陈乐筝捧着手机,瞬间又有点愁苦起来,打字说:“大哥,你怎么了[大哭][对手指]”
风筝飞飞:“我和学长……他跟我道歉了,我们说开了,他现在对我很好,我才想着告诉你的。”
风筝飞飞:“而且今天的直播,跟我之前在网上钓男人没有太大区别呀,可能是过分了一点,不过都是节目效果,你不是最清楚了。”
没多久,居然还没有睡的someone回复道:“你在网上说的所有话都是节目效果?”
陈乐筝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最近是变聪明了,不会被绕进去,他否认说:“当然不是所有,不然我也太假了吧,大哥,你就是那个例外。”
s:“你恐怕对很多人都说过这句话。”
风筝飞飞:“没有啊[可怜],我是把你当好朋友了啊……原来友情也会有这样的占有欲啊。”
陈乐筝在网络世界是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是真的在认真地剖白:“可是大哥,我……我没有什么朋友,你也看能看出来吧,所以我肯定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希望你相信我。”
楼下已过花期的玉兰树随夜风轻轻摇晃着,四周一片漆黑寂静,院子里杂乱丛生的花花草草也凭添了许多阴影。
陆温乔靠着玉石栏杆,仍旧站在阳台上。
他从没有如此厌烦someone这个账号。
而陈乐筝究竟是如何把someone定义成一个可以诉说心事的好人的,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陆温乔是个很受欢迎的人,财富和权势足以让他获得所有人的尊重和理解。
他很清楚,虽然自己一直试图脱离世家的光环,在学着做一个普通人,但他确实跟“和蔼可亲”、“善解人意”这样的字眼沾不上多少关系。
使用一个虚拟账号、虚假的身份,一直去听那些细枝末节和喜怒哀乐,并给予安慰——陆温乔觉得自己没有这种的耐心。
之前也许还有故意逗弄的心情,可现在他已经没兴趣这么分裂成另一个人,去跟陈乐筝做所谓的朋友。
陈乐筝很快收到了someone的回答。
s:“好,我相信你。”
s:“不过,你的学长知道你在网上这么骚吗?”
陈乐筝心中感动,觉得someone的态度有所和缓了,谁知道这话题突然又拐到了学长的身上。
他按住语音,悄声说:“嘘,虽然学长不看直播,你们也不会认识,但你也发誓,要帮我保守秘密好不好,不能让学长知道这些。”
陆温乔关上阳台的推拉门,走到床边解下手表,并听完了陈乐筝的语音。
他勾起一边嘴角,觉得对付陈乐筝这样谎话连篇又不老实的人,只当网络知心朋友当然是不够的。
所幸,他也不只是someone。
s:“为什么?”
陈乐筝心里莫名感到刺激,有种跟哥们吐槽自己老公的感觉:“他不许我在外面乱搞……”
s:“那你现在是背着他在外面乱搞啊。”
陈乐筝叹气:“没办法,生活所迫啊,虽然我只是在网上骚一点,可他是那种有洁癖的人,很死板的,当然也很高尚啦,接受不了直播间那种氛围。”
someone忽然问道:“你在现实里难道就不骚?”
陈乐筝看见之后忍不住遮了下脸,他真的开始思索了,自己和陆温乔待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如履薄冰,很小心谨慎来着,为什么还是会被说呢。
他从来都不懂,大家说的“度”到底该怎么把握。
所以有时候是太放肆了,显得自己像个特别不检点的人。
陈乐筝义正言辞地反驳了someone,然后关掉床头灯,彻底躺下来,陷入了睡前的沉思里。
然而沉思归沉思。
陈乐筝自己直播,做单人节目的时候,是可以减少强行撩骚的次数,转为专注对线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