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爱他!by睡芒

作者:睡芒  录入:11-06

池曦文低低地说:“没有了。”
半晌,梁越说:“嗯,有的话要告诉我,”他望进池曦文的眼睛里,声音放得很柔和,“我点了外卖,一起吃饭?”
池曦文:“我吃我的烧麦,你吃外卖。”
梁越说行:“你的烧麦冷了。”
“因为我不想在家里看见你,吃得很慢。”池曦文说。
梁越还是说行,半点脾气都没有:“我帮你加热一下吃。”
池曦文连忙夺回:“不要碰我盘子,也不要进我的厨房。”
梁越说:“微波炉我会用,文文,你坐着就好。”他按住池曦文的肩膀。
“噢。”池曦文没动了,手心里空空的,梁越松开了他。他看着梁越进出厨房,微波炉传来加热的嗡嗡声,池曦文透过门缝注视着梁越的侧影,梁越在回头看他,对他说:“打了一分半。”
池曦文一言未发,垂下了头。
他误会了梁越……
池曦文重新开始回忆起梁越的好来,把过去对梁越片面的、一厢情愿的认知,慢慢扭转过来。
梁越按理说要去纽约办公,风铸在华尔街,但他却留在加州的办公室里,他总是出差,池曦文知道他是去那边工作,但从不知道梁是为自己才做出这样的选择。
因为梁越没有提过,池曦文没那么了解他的工作,只以为是工作需求。
在池曦文眼里,他只看见梁越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对自己的耐心越来越少,他好害怕会失去这一切,煎熬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又发生了那几件事,加速了他最后决定放手离开的想法。
那三年对他价值很大。
梁越端着盘子放回桌上给他:“烫,我的手被烫了,你吃的时候也小心。”
“嗯……”池曦文飞快地看他一眼,然后道,“主卧药箱有烫烧膏,你自己去找。”
梁越拇指是有些疼痛灼烧感,他没有说不用,去他的主卧拉开抽屉,池曦文的主卧是宠物房,但其实没有一只宠物在这里生活,梁越调查过他回国后的动向,知晓他做的宠物救治,都通过社会各界人士送养了出去。
“哪个抽屉。”他问。
池曦文告诉他:“上面是宠物用药,在下面一点,第三列的最后一个。”
梁越找到了,抹在了手上,他的外卖也到了,梁越拿了进来,拆了包装说:“鱼丸汤,点的两人份,你喝点汤。”
池曦文摇头:“你自己喝吧。”
尽管还是拒绝,但态度已然软化,梁越能感受到池曦文的退让,这让他总算是放松了一些,仿佛看见了久违的曙光。
两人面对面坐在家里的餐桌吃饭,一个人吃烧麦,另一个人吃外卖喝鱼丸汤,仿佛时光倒流,梁越怅然,他发现自己爱喝的其实不是鱼丸汤,是池曦文烧的那一碗。是什么也不重要,是池曦文在他旁边。
饭后梁越帮他收拾好,池曦文看出他努力了,说:“你该走了。”
梁越还想多留一会儿的,但池曦文今天工作应该很辛苦,医生这种职业,无论人医兽医,消耗的精力都不小。梁越知道他留下会继续损耗池曦文的精力,也就离开了,回家后,他给池曦文发消息,说:“到家了,看猫。”
他给池曦文弹视频,响了十几秒,池曦文接了,但没有露脸,是对着天花板的。
梁越也没有过度地拍自己,他在亮光下单手托着猫给池曦文看:“明天带过去给你好不好?家里的鸢尾可以放在你的阳台上。”
池曦文也没有回答,只是在看,很专注。
梁越拿起一只猫爪,在前摄像头前轻轻地摇了摇:“这么可爱你不想摸摸吗,明天下班我来接你,好不好文文,球球问你的。”
池曦文顿了顿,视线落在黑猫身上,又辗转挪到梁越的下巴上,最后道:“好。”

第59章
池曦文回完那个“好”字, 便看见梁越那头安静了下来,放在猫肚子上的手指很轻微地颤了一下。
屏幕晃动,梁越露出大半张脸, 深刻的眉骨底下是黑色的双眸, 突然靠近时冲击力很大。池曦文屏住呼吸,他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看过梁越了。
之前看他,池曦文总抱着一种下意识的心痛和厌恶,每次都会扭开头, 但现在他明显看梁越没有那种排斥心理了。
梁越变得不那么可恨了, 他总是在道歉, 变得小心翼翼,剥离了高高在上的傲慢,会说很多以前不会说的话。池曦文对着屏幕里这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就觉得梁越仍然不可忽视的、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他还是会因为这点而心动。
安静了几秒,梁越忽然出声:“文文, 谢谢。”
“……谢什么?”
梁越:“谢谢你还愿意接受我,我以为你不会给我机会了。”
池曦文低垂下眼,道:“我没有说要给你机会。”
“我知道。”梁越轻笑,语气也变得轻了起来,柔和得不可思议,“那我明天带猫来接你下班,我们再一起吃饭,我来订餐厅, 好么。”
池曦文顿了顿,“嗯”了一声道:“梁越……我们可以做回普通朋友。”
既然他们有一只猫连接彼此, 无法分割,就像他们的孩子一样。池曦文觉得和梁越至少可以做朋友, 他是害怕在感情里失去自我的,不敢轻易再和他重新开始。
梁越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失了一半,半晌说:“好,我们先当普通朋友。我订你喜欢吃的菜系,明天下午,说好了,来接你。”
“好。”池曦文始终没在屏幕里出现,摄像头翻转过来朝着猫猫头的地毯。
梁越不肯挂电话,但两人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想问池曦文过去的生活,肯尼亚的三年,但其实梁越比他想的要知道得多得多。梁越什么都知道,或许他也不该在电话里提起。
他说:“我把手机放在一边,你看着猫,我办会儿公。”
梁越将手机放在一旁立着,把猫安放好,放在自己的胳膊旁,屏幕的画面换成了梁越被电脑光芒照亮的侧脸,轮廓分明而鼻梁笔挺,黑猫几乎和他身上深蓝色的睡衣融为了一体,尾巴在镜头前扫来扫去。
池曦文说:“我去洗澡。”
他把手机丢在一旁餐桌,倒是没挂。
等池曦文洗完出来,视频仍然开着,猫已经不见了。
梁越余光瞥见他这边动静,拿起手机:“洗完了?”
“嗯。”池曦文低头,“球球呢。”
“藏着了。”梁越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见声音,看着他穿着拖鞋在走,摄像头摇晃。他低声问:“能不能看你?”
梁越说:“我想你,也想看你。”
池曦文一下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不受控制地,心跳变快了,这种感觉太过不妙,池曦文用力压制住这种情绪。
以前梁越如果那么说一句,池曦文能开心好久好久,会开心到床上打滚,给小动物打针都忍不住鼓着脸憋笑。
他那时是几乎不说这种话的。
池曦文控制住自己,还是表现得十分平静:“就这样聊吧,我等下就挂了。”
“要睡觉了吗?”梁越放下工作,没有在意他不肯开视频,叮嘱道,“头发吹干再睡。”
“等下吹。”池曦文说,“球球走了,那我挂了。”
“等等,”梁越马上道,“我去把它给你找到,你也找找。我没开书房门,它就在这儿。”
池曦文靠在床上:“在窗帘底下。”
他眼神捕捉到窗帘动了。
梁越撩起,果然还是在这里,他单手把猫捞起来,给池曦文瞧。
池曦文望着那油光水滑的漆黑皮毛,叹口气:“梁越,你到底是什么喂的,喂得这么胖。”
梁越说:“我带回纽约后,找了营养师给猫上门做猫饭,可能补得过头了。”
“吃太多影响健康。”池曦文道。
“我知道了,我改。”梁越语气很低,尾音拉长得像撒娇,“下回不那么喂了,你说怎么喂,我就怎么喂。”
池曦文耳朵听得一软:“干脆还给我吧。”
梁越说:“我考虑一下。”
池曦文没说话。
梁越:“你不能什么好处都不给,就把猫要回去。”
池曦文说:“我给钱。”
梁越:“知道了池医生,但给钱不卖。”
池曦文:“那你要怎么样?”
梁越:“明天见面聊这个行吗文文,我还要考虑一下。”
池曦文觉得梁越可能在逗他,但他不可能再这样和梁越聊,很快就找借口挂了:“我要去吹头发了,挂了。”
“猫也不看了吗?”梁越问。
“得睡了,球球也是。”池曦文回完,“我挂了。”随即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按下挂断键。
梁越望着回到聊天界面的屏幕,心里失落着,拇指揉搓猫爪肉垫:“球球,你主人现在连你也不乐意看。”
但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两人之间还有只猫,他接近池曦文只会难上加难。
池曦文吹干头发,看见手机里躺着一条梁越的“晚安”。
池曦文盯着手机半晌,最终也没有回复,他关灯将被角拉到下巴,将脑袋枕在枕头与床头史努比玩偶的缝隙里,他心里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大半,晚上他也没有吃药,或许他可以听从医生的话,开始慢慢停药。
翌日周六,极光海洋中心像往常一样忙碌。馆内的白鲸表演吸引了大批游客,孩子们趴在玻璃窗前,期待着白鲸跃出水面。
但这一次,白鲸不像平时那样欢快地游动,而是缓缓下沉,贴着池底一动不动。它的尾鳍微微摆动,显得无力而迟缓。随后发出了低沉而哀伤的鸣叫,白鲸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几次潜到水面却又迅速下沉,似乎在试图挣脱某种无形的束缚,接着它突然改变方向,猛然用头撞向水池的墙壁,激起一片巨大水花!
“啊!”观众被吓了一跳。
“妈妈它怎么了?”一个小孩拉着父母的衣角,瞳孔充满了担忧。
“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会这样!”旁边一位游客满脸惊讶,拿着手机不停地拍摄。
另一位游客忙道:“快发到网上,看看有没有人知道白鲸怎么了!难道是海洋馆虐待动物?”
周围的气氛变得紧张,游客们本来期待的欢乐变成了疑惑,人群里充斥嘈杂不安。白鲸在池中继续徘徊,发出的哀鸣让人惊心动魄。
海洋馆的工作人员显然慌了神,尤其是馆长,额角的冷汗已经沁出来。这头白鲸是从北极圈带回的珍稀物种,经过多年精心养育才安置在极光海洋中心,如今是馆内的“镇馆之宝”。馆长连忙打电话给长期合作的杰思明宠物医院,冯院长立刻赶到现场。
冯院长仔细检查白鲸,发现它精神萎靡,虽然身体表面没有伤痕,呼吸急促,但没有典型的病理特征。它时而不安地拍打尾鳍,时而发出低沉的鸣叫,表现出强烈的情绪波动。冯院长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这情况有些棘手。
“最近发生过什么重大变化吗?”冯院长皱眉问道,目光紧盯着馆长。
馆长显得非常焦虑:“它的伴侣刚去世不久。我们以为它适应了新的环境,但现在突然就……”他说到这儿,声音一沉。
冯院长轻轻叹了口气:“白鲸的情感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特别是这种高度社交的动物,失去伴侣对它来说可能是个巨大的打击。”
他继续做基础检查,但白鲸的表现让他感到疑惑和无力。每个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可行为异常却无法解释。他想了想,紧皱眉头,站在水池边踌躇了片刻。
就在这时,馆长悄悄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冯院长,外面游客拍的照片视频已经上传到网上了……说我们虐待白鲸,事情可能会越来越严重。我们该怎么办?如果不赶紧治好,我怕事情……”
冯院长闻言,仍然心中无底:“它的症状太模糊了,没办法给出准确的判断。”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馆长:“我知道一个非常擅长动物诊断的医生,或许他能帮忙。”他顿了顿,想了半天,还是掏出手机,“我联系一下,他处理过类似的复杂情况。”
拨通电话后,冯院长的声音略带抱歉和急迫:“池医生,我这边遇到麻烦了,极光海洋中心的白鲸出了点问题,我诊断不出明显症状。你方便过来吗?”
池曦文很意外能接到他的求助电话。
冯院长一咬牙,承认说:“小田切医生回日本了……我这边医院里吧,没有比你专业的兽医。你方便的话,现在能不能过来?这条白鲸是北极圈引进的,非常珍贵。因为太大了,这也不好转移……只能辛苦你来一趟了。”
池曦文马上停下手头上的简单工作:“稍等,我立刻过来,您发个定位给我,我还需要一个您的初步诊断记录和视频。”
池曦文没有带助理,立刻出门打车,赶往海洋馆。
车上,池曦文接到了梁越的电话:“我到了你们医院,你助理说你去外面了?”
“是,”池曦文说,“去海洋馆给一条鲸鱼诊断。我不跟你多说了,医生发了视频给我,我得看看。”
他直接挂了梁越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池曦文抵达极光海洋中心,见到了冯院长和馆长,两人表情十分焦急。白鲸此刻正漂浮在水池中央,时而无精打采地浮在水面,时而突然间甩动尾鳍,发出低沉的哀鸣。周围游客的低声议论和拍照的声音依旧没停,甚至还来了不少媒体记者。
池曦文眉头一皱,走近观察白鲸的状态。
“情况看起来不太好。”池曦文侧头对冯院长说,“它有多久是这个样子了?”
冯院长叹了口气,指着白鲸:“馆长说已经好几天了。开始只是食欲下降,后来出现情绪不稳定、呼吸急促,今天更是情绪崩溃般的反应。被很多人录下来了,就像这样,视频你也看过。我们做了基础检查,体表没有伤口,常规血液和呼吸指标都正常。”
池曦文微微点头,边走边靠近白鲸,细心检查它的皮肤和呼吸频率,手指轻轻触碰水面,感觉到白鲸的动作非常僵硬。
“呼吸的节奏有些紊乱。”池曦文低声说道,然后抬眼看冯院长,“最近有发生什么重大变化吗?水质呢?或者环境?”
馆长连忙上前:“它的伴侣前不久去世了,我们本来以为它已经适应了新环境,可现在突然这样。”
池曦文皱起眉头:“伴侣?白鲸失去亲密伴侣之后,会有很长的情感哀伤期。社交性极强的动物很难适应孤独,尤其是情感创伤加上环境变化。”
冯院长闻言点了点头:“是,我考虑过这个,但它的生理指标没有显示出太多问题。”
池曦文继续观察白鲸,目光逐渐深邃:“它的情绪状态不稳定,身体上没有明显异常症状,但心理压力可能已经反映在它的生理上了。这头白鲸可能是长期应激反应导致的……有可能和电解质失衡有关。”
冯院长闻言愣了一下:“电解质失衡?这和心理压力有关吗?”
“有可能,”池曦文解释道,“白鲸在应激状态下,体内的钾、钠等电解质会逐渐失衡,这种失衡不会立刻通过常规检查显示,但会影响到它的情绪和行为。”
冯院长皱眉思索片刻:“这解释了它的焦躁和情绪崩溃。但应该怎么处理?”他虽然是宠物医院的院长,但其实白鲸这种病例,他还是没如何处理过。
池曦文也没有处理过,但他看过足够的书。
“先进行血液电解质分析,确认是不是钾、钠失衡。”池曦文看着痛苦的白鲸,又补充道,“如果是,先进行电解质补充,同时注射一些抗应激的药物来缓解情绪波动。”
馆长满脸紧张:“那白鲸还需要长期治疗吗?它太重要了,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
池曦文看了看馆长,平静答道:“短期内应该能控制住它的症状,但长期来看,它需要社交和情感上的安慰,单靠治疗不够。你们可能要考虑引入一头新伴侣,或者让它与其他白鲸多一些互动。”
冯院长若有所思:“电解质失衡这一点我确实没想到。还好叫你来了。”他感激地看向池曦文,心里的别扭消散,承认这个年轻人的优秀。
池曦文点头:“有时候,情感创伤其实比身体创伤更难处理。”
人是这样,动物也是如此。
池曦文交代完所有的医嘱,馆长对他千恩万谢,一边添加了他的联系方式,一边道:“池医生,这是我们海洋馆的终身VIP卡,只发放非常少量给我们最重要的用户,终身免费入馆,您收好。”
“谢谢。”池曦文收下了,但他并不爱来这种地方。
看见动物被禁锢和观赏,只会使他心情沉重而已。
此刻,海洋馆已近闭馆,广播循环播放着安抚游客的声音,解释白鲸的异常情况已由专业兽医处理,不久便会康复。池曦文合上医药箱,与白鲸作别,转身准备离开时,忽然在深蓝色的尽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馆内的光线昏暗柔和,周围充满了深蓝色光影。池曦文身处一条透明的管道走廊,走廊的顶壁和两侧都是巨大的透明玻璃,将他包裹在海水般的宁静之中。透过玻璃,能清晰地看到各种海洋生物在四周游弋,五彩斑斓的鱼群如流星般穿梭。
几只魔鬼鱼巨大而优雅的身影在头顶滑行,影子投在玻璃管道上。
池曦文目光凝固在前方尽头,梁越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更加修长。四周的静谧和游鱼的优雅流动与梁越的存在形成了强烈对比。他站在那儿,如同这个透明、广阔的海底世界里唯一的坚固体,周围的一切仿佛因他而停止。
池曦文知道梁越是看不清楚,这种完全笼罩在同一颜色的深色环境下,梁越和个瞎子没两样。
于是池曦文朝他快步过去。梁越正拿着手机在照明,给池曦文发语音,问他在哪。
池曦文走到一半,梁越就注意到了他,大步走来,眼睛像黑曜石一般亮,池曦文脸上没什么波动,说:“怎么来这儿了?”
“我问了你同事,他们说你在这里,你没理我。”梁越低头道,“给白鲸看完病了么?”
“看完了,走吧。”池曦文道。
梁越手指微动,然后牵住池曦文的手指。
池曦文心头一跳,猛地扭头看他,蓝色的光晕笼罩在梁越英俊深邃的面孔上,池曦文抿唇:“我们只是朋友,你把手拿开。”
梁越低声道:“你知道的,我在这儿看不见路……出去我就不牵了。”
他十分用力地扣住池曦文的十指,掌心有茧和温度,池曦文空着的另一只手,很不安地蜷了起来。

池曦文的不安, 源于他害怕这样下去会万劫不复。人怎么能两次踩进同一个水坑呢?
他手指微微一缩,对梁越说:“不要牵手,你看不见的话, 牵我袖子。”
梁越的视线在这里确实不太好, 但不至于完全辨不清前路。池曦文不让牵,梁越看了看他的神情,手指缓缓松开,指尖轻轻划过池曦文的掌心, 似是不愿, 片刻后才转而抓住他的袖口。
梁越低头看着自己的动作。
……以前是池曦文会做这样的事, 他小心翼翼地来牵自己,试探性地看可不可以,但因为胆子很小,又觉得两个男生这样在外面很羞耻,所以一开始只牵着他袖子在外行走。
梁越便问他:“为什么牵袖子?”
池曦文以为他不喜欢这样, 立马就松开了。
梁越碍于面子,也没回头去牵他,只是等着池曦文主动。
后来是因为在家里手牵手习惯了,更亲密的事都做了很多之后,池曦文才敢在外时牵着他。
而如今角色反转,这份待遇落到了梁越身上。落差之大,让梁越心头泛苦,当然这比池曦文完全不接受他的靠近要好上太多了。
两人继续前行, 眼前的世界浸润在一片深蓝之中。海底隧道的光影投射在玻璃墙壁上,水流轻柔起伏, 鱼儿从头顶悠然游过,仿若置身于深海。梁越抓着池曦文的袖子, 两人都没说话,四周安静得只剩下他们轻微的脚步声。
梁越知道等不到池曦文主动跟他说话,所以他说了:“这里应该是蓝色的吧,蓝色是什么样?”
池曦文侧首看他的眼睛,梁越的眼神深邃,他不说的话,没人知道他有这样的缺陷。
大概从前的池曦文会给他仔细形容,用尽自己脑海中所有的形容词。
现在池曦文说:“比紫色少一些红色。”
梁越完全没有概念,尽管从前的池曦文给他一次次地描述过。他只知道红色是热烈的,蓝色象征沉静,而紫色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微妙平衡。
走出水族馆时,梁越的司机已在等候。黑色劳斯莱斯低调地停靠在路旁,车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梁越侧身为池曦文打开车门,池曦文犹豫了下,弯腰上了车。
梁越随即也坐上车,关门后,车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柔和的静谧。
“回医院还是回家?”梁越问他。
池曦文道:“我还得回医院放点东西。”
梁越向司机小李吩咐道:“回医院。”随后,他侧过身来,语气温和得连小李都愣住了:“那白鲸现在怎么样了?”
池曦文平静地解释了白鲸的情况:“白鲸的状况不算太糟,急救及时,应该能熬过这关。接下来就是观察恢复情况,不过它可能还需要持续治疗。”
两人随口交流着治疗情况,梁越不怎么关心这个,他只是关心池曦文的工作健康。车内的氛围依旧安静。小李忍不住插了一句:“原来池医生是去救白鲸啊!我刚刚还在网上刷到这条消息呢,网友都说来了两个兽医。我当时还觉得其中一个怎么那么眼熟呢,原来是池医生您啊!”
池曦文礼貌回应:“是的,情况有点紧急,所以过去处理了。”
小李马上道:“我看网上水族馆回应,说白鲸的伴侣去世,所以它情绪急转直下,也影响了身体?”
池曦文顿了顿,点头道:“是,白鲸和人一样都是动物,失去伴侣对它情绪影响很大,甚至影响身体健康。像白鲸这样社交化的动物,情绪波动会导致免疫力下降、食欲减退,不及时处理会加重病情。”
小李唏嘘着可惜:“那白鲸除了需要兽医,也应该需要心理医生吧?可是兽医能擅长这个吗?”
池曦文继续说:“兽医和饲养员都能完成这部分工作,但代替不了它离世的伴侣,在这种情况下,除了身体的治疗,心理安抚是非常重要的。它不仅需要药物治疗,还需要有人照顾和陪伴它,帮助它渡过这段情感上的低谷期。”
小李出于好奇,继续追问:“因为我来过这个海洋馆有几次,所以……”
梁越眉头微皱,心里对他不悦,却没表现出来。等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他默默按下中央控制台的按钮,缓缓升起的挡板将车内空间隔断开,保持了两人的私密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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