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顾医生,池曦文以前给他的狗治过病。顾医生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金毛犬的头:“开罗恢复得不错,还是多亏了您。”
一旁的唐乐乐眼睛亮得惊人,让助理:“注意拍摄,这么多帅哥呢。”
池曦文弯腰摸了摸开罗的耳朵,轻声道:“看起来它好很多了。”他站起身,目光柔和:“前段时间情况挺严重的,恢复成这样不容易。”
顾医生笑了笑,点头说:“全靠您医术高超,开罗才能恢复得这么健康。我这段时间已经推了不少朋友过来找您看病了。要不您今天给开罗做完检查,晚上一起吃个饭?”
池曦文摆了摆手,婉拒道:“检查没问题我肯定做,吃饭就不用了,心领了。”
说完,他蹲下给金毛检查。开罗之前病得严重,前后腿瘫痪站不起来。现在它虽然走得比较慢,但至少能站稳了。池曦文轻轻抚摸着它的脊背,感受到肌肉的微微颤动和恢复中的力量。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池曦文抬头,看到穿着休闲西装的周熠推门走了进来。
周熠入内,看到顾医生、罗医生和唐乐乐站在一起,而池曦文正在给狗做检查。他没想到诊室里这么多人,表情愣了一下,然后提着宠物蛇箱子的手轻微一抬:“池医生,我是来找你的,现在不太方便?”
唐乐乐的助理连忙攥紧了她的手腕:“乐乐姐,又来一个!”
“……没关系,我马上给开罗检查好,就给你看。”就在池曦文认真检查的时候,敞开的门外传来赵医师热络的声音:“池医生正在忙,梁先生,您坐一下!”
梁越的声音随即传来:“他很忙吗?我去看看。”
梁越刚进门,池曦文就皱眉说道:“你出去,我的诊室站不下这么多人。”
顾医生和罗医生各自倒退一步,池曦文:“我没说你们,抱歉。”
他对梁越说:“我说你。”
梁越扫了众人一眼,神色微沉,显然对这热闹有些不快。他看见了桌上的花,是姓周的送的?
池曦文明显感受到梁越的不悦,又重复了一次:“不要添乱,出去。”
梁越站在了门外,和门一步之遥的距离,靠着墙道:“我会站这儿,不添乱,行吗?”
顾医生打量他两眼,心里意外得不得了,原来梁越认识池曦文?怎么态度这么老实,根本和之前他见的模样不同。
唐乐乐和助理面面相觑,眼神都直了,又来一个?
池曦文继续给开罗做检查,头也不抬:“唐小姐,您帮我关下门。”
梁越无可奈何地说:“……那我在外面等你。”
池曦文没答话。他管不住梁越的行为,他只能控制自己,不理会对方的靠近。
门关上后,梁越的存在感陡然削弱了。诊室内恢复了安静,池曦文的注意力回到了开罗身上。
然而,几分钟后,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和混乱的声音。池曦文皱起眉头,心里一紧,迅速结束检查打开门。
他看到赵医师满脸紧张地解释道:“有个顾客的蜘蛛从笼子里跑出来了!大家都被吓到了。”
这时,池曦文的视线落在不远处。梁越正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尖轻巧地抓着那只逃脱的蜘蛛,按在自己的手心里。
梁越对旁边已经吓得缩成一团的年轻顾客说:“这是塔兰图拉,没有毒性。”
“……”
池曦文不可思议。
梁越可是很怕蜘蛛的,雇佣他抓蜘蛛抓了一次又一次,从来不敢亲手碰蜘蛛!这完全反常的一幕,甚至叫池曦文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错乱。
然而两人对视瞬间,梁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动作利索地把蜘蛛塞回了宠物主人的盒子。
第57章
池曦文在这方面是专家, 他清楚,一个人对某种生物的恐惧,绝不会在某天突然消失, 并能若无其事地拿在手里。这只能说明——梁越根本就不怕蜘蛛。
“不好意思, 手滑了,开了笼子,吓到大家了。”那位蜘蛛的主人一脸歉意地对在场所有人道歉。一位女士仍心有余悸地抱怨道:“怎么养这么可怕的宠物呢。”
风波过去后,池曦文继续完成工作。当他给周熠的蛇做检查时, 周熠忽然微微弯腰, 低声道:“如果你感到困扰的话, 我可以帮你。”
池曦文抬头,与周熠对视,意识到他指的是帮助自己摆脱梁越的纠缠。他很清楚,梁越不可能因为自己和其他男人吃顿饭就放弃纠缠。即便自己已经和梁越的同父异母弟弟李夏煜有交往,梁越也从未善罢甘休。而且他也不会为了脱身去利用周熠。
池曦文只是感觉到累, 也有些费解。
脑中闪过一个疑问:梁越为什么要装作怕蜘蛛?他总是打电话给自己,声称家里有蜘蛛,要自己帮忙,甚至还为抓蜘蛛付钱。
这个答案池曦文不难猜到,却一直难以相信……
他礼貌地拒绝了周熠的提议,转而说道:“周先生,您的宠物检查没有问题,还是带回家继续观察吧。”
周熠识趣地点头, 跟池曦文说了下次见。
下班后,池曦文收到了又一束花, 这是一捧盛开的紫色鸢尾花,没有署名。他换好衣服下楼时, 抱着花准备离开医院,梁越同时下车,出现在他身旁。
“要坐我的车吗?”梁越随意地问。
池曦文摇头:“不用了。”
梁越不急不慢地跟着他,轻声说:“那我陪你走回家吧。”他看了看池曦文怀里的花,伸手道:“文文,我帮你抱吧。”
池曦文从这捧几乎把他脸都淹没了的鸢尾里偏头,忽然意识到:“花是你买的吗。”
梁越点头:“……不小心买大了,给我吧。”
池曦文把花丢给他:“你自己带回家吧。”
梁越发现他并没有带他桌上的那束鲜花回家,而是抱着自己送的鸢尾,心里很高兴,他抱着花挨着池曦文走,询问他要不要和自己去吃晚饭饭。
池曦文仍然拒绝,对他说:“不要跟着我。”
梁越说:“我和你顺路。”
池曦文没辙,感受到身旁强烈的存在感,前男友此时正稳稳地抱着那捧鸢尾花,明明是一幅普通的场景,偏偏因为他的存在感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两人并肩走了一段,池曦文思绪万千,停下脚步等待红绿灯。他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问道:“你其实……不怕蜘蛛吧?”
梁越的步伐一顿,侧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无奈地承认:“是,我不怕蜘蛛。”
池曦文抬首:“而且你对蜘蛛的品种了如指掌。”
梁越:“并不是了如指掌,但塔兰图拉,是你告诉我的。”
池曦文一怔。他没想到梁越还记得那件事,因为他曾告诉梁越,塔兰图拉虽然看起来凶狠可怖,但大多数的啮咬只会引起疼痛,而非致命。
“你不记得了吗?”梁越注视着他,眼神深邃,一字一句道,“那次你帮我抓了蜘蛛之后,我问你有没有毒,你告诉我的。”
池曦文的心弦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随即紧紧抿着唇,低头准备跨过绿灯。
梁越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手掌温热,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池曦文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却没抽开。
梁越低声道:“别乱动,有车。”他的手掌桎梏得很紧,带着热度,直到他们走过马路,才松开了池曦文的手腕。
池曦文:“为什么告诉我你害怕蜘蛛。”
“我没有说过我怕。”梁越垂首安静地回答。
“可你总是、总让人帮你清理……”池曦文的声音微微颤抖,睫毛轻轻扑动。他记得自己至少帮梁越抓了十几次蜘蛛,有时甚至是专门养殖的蜘蛛。
梁越停顿几秒,牢牢盯住他,反问:“你不清楚原因吗?”
池曦文别开头,想告诉自己,这不重要,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他不可以关心梁越的动机……
但梁越看他没出声,还是告诉他了:“只是想见你。”
池曦文的呼吸一滞,胸口有些发闷,但他没有回应,依旧快步往前走。
梁越紧随其后,语气里透出一丝无奈和坚持:“我为了见你,才找各种借口让你来我家。为了让你不拒绝,我甚至每次都给你抓蜘蛛的工资,每周让你来一次。池曦文,你说我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池曦文飞快地说。
“文文,别走了。”梁越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
池曦文猛地回身:“你放开我。”
梁越单手捧着这么大的花束,着实显眼,他身高腿长,又像明星一样帅气,不知情的路人还以为在拍戏,还是悲情戏。
梁越垂眸,手也跟着垂下:“别走了,你走错方向了。”
池曦文抬首朝一旁建筑望去,这才惊觉,他在红绿灯路口就走错了弯路。
梁越把他送到了家门口,借口要进去找东西。
“你要找什么东西?猫玩具?”
“不是,别的。”梁越的高大身影随着池曦文的动作,默默跟着进了公寓。花束被放置在餐桌上后,池曦文依然显得有些冷淡。
梁越随口道:“弄丢了腕表。”
他低头看了眼梁越手指上的戒指,心头一阵复杂。这是他们曾经的对戒,他离开梁越去肯尼亚的时候,早就把戒指留在了桌上。没想到梁越一直收着,还戴着……似乎想表明某种意义。然而,池曦文心中清楚,梁越只是在做做样子,表面上看起来在乎,实际上,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过期,再无法回到过去。
若真有那么喜欢,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无论梁越出于什么目的来找自己复合,池曦文都不会再相信了。
池曦文说:“你那天就在地毯上拼玩具,你哪里都没去过,你去沙发旁边找找。”他忙一天了,还没吃饭,于是走到厨房。
梁越见他忙着淘米,忍不住想帮忙,走到他身旁:“我来帮你。”
“别待在这里。”池曦文推开他,太碍事了。
“我可以帮你。”梁越坚持,拿过他电饭煲的内胆,打开水龙头冲水,“要接多少水?这么多够吗?”
梁越执意要帮忙,接过电饭煲的内胆,打开水龙头:“水要接多少?这么多够吗?”
池曦文看着那几乎满锅的水,忍不住爆发:“你们兄弟俩怎么都喜欢帮倒忙!我厨房很小,我诊室也很小,我家也很小,根本容不下你!”
梁越低眸看着被夺走的电饭煲,手上还沾着水珠,他低头道:“抱歉,我不会做饭。”
池曦文面无表情,把水位倒到适量的位置:“你该感到抱歉的是你现在还赖在我家不走。”
梁越让开到冰箱的方向,看着他的动作:“我可以学习做饭,你工作一天很辛苦,我不知道能做什么。”
池曦文不为所动,把饭蒸上了,同时穿上围裙:“你有更重要的事做,你的工作不忙吗,怎么舍得这样围着人转,像苍蝇一样。”
梁越被他这么形容,对自己的行为也感到可耻,但还是说:“见你是我最重要的事。”
“是吗?”池曦文语气淡然,朝他走过来,抬起手,好像是要抱他。
梁越心中微微一动,正要回应池曦文的动作,却被池曦文一把推到一边:“你挡着我家冰箱了。”
梁越:“对不起。”
池曦文没见过梁越这么没自尊的样子,梁越同时也没见过他这样不近人情的样子。
这段时间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为他的话所受伤了,梁越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池曦文的动作,心中暗暗自责。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做家务的人,最多最多只会弄点干巴面包抹奶酪。
工作繁忙的他,习惯了高压和被人照料的生活,梁越从小就被植入了一种思想,家务活不是他这样的人该做的,那是浪费时间,他从未学会如何真正照顾池曦文。至于现在,他显得像一个笨拙的外行人,甚至连帮忙都变得多余。
池曦文给自己蒸了烧麦,没有做太多的菜。
很快,十二三分钟后,饭菜上桌,梁越看见:“没有我的吗。”
“你只是进来找你的腕表的,我不是你家的保姆,你找到就走。”池曦文近乎冷漠地说。
“好……”梁越接受,转身到沙发和地毯旁象征性地摸了摸。他当然不是真的为了找腕表,事实上他根本没丢什么东西,除了零散的猫玩具零件,根本没有什么理由待在这里。
他半跪在地毯上,穿着剪裁合体的衬衫,灯光洒在他肩头,最终还是开口,试图解释自己最近的变化:“我以前忙碌,是因为在总部竞争压力大,节奏也快。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被调到亚太区,很多时候只需要做决策,开会也多在白天。偶尔半夜开国际会议,所以现在我有了更多的时间……”
梁越的声音低沉,眼神牢牢锁定池曦文,仿佛试图从他冷漠的表情里找到哪怕一丝回应:“文文,我想弥补你。”
池曦文听着,心里仿佛堵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他早就知道梁越的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可那些过去的伤害已经让他难以再相信。于是,他终于开口:“所以呢?”
梁越看着他:“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我很爱你,那时候却不知道如何给你最好的爱。”
池曦文只吃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胃里一阵翻涌,心里更是难过。他微微垂下眼帘:“你的爱是什么,梁越?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就在我离开的那天,你的秘书却送人来家里陪你睡觉。这就是你的爱吗?”
暖黄的灯光照在梁越的脸上,轮廓显得格外清晰。梁越的神情此刻流露出明显的不解,眉眼里透着疑惑,剑眉紧蹙:“你在说什么?哪个秘书,谁陪我睡觉?”
池曦文实在受不了梁越的假装,直接戳穿他:“Alex送了一个十八岁的男生到我们床上,你要说你不知情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痛苦几乎要将他吞噬。想到那件事,他心底仿佛浸在冰水里。
梁越的脸色瞬间变了:“我不知情。”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池曦文这么恨他了。
“那天你要坐飞机离开,我穿错了衣服颜色。我让Alex帮我找一个生活助理。”梁越说,“仅此而已。”
那天晚上梁越回家得很晚,回家前对秘书说:“生活助理找了吗?”
“找了,”秘书问他,“Leon,要先看看照片喜不喜欢吗?”
梁越闭着眼靠在车厢里,说不用:“让他把衣帽间整理好就离开,我不希望回家看见陌生人在家里。”
凌晨三点,梁越回到了一个空荡荡但整洁的家。
这就是那天发生的所有事。
而池曦文却说,有人睡在他们的床上。
梁越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Alex当时表情微微一变,梁越没有在意,现在回忆,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立刻取出手机,拨打Alex的电话,并告诉池曦文:“你离开后,我回了纽约工作,后来换了个秘书,Alex也跳槽了。我现在给他打电话,你让他亲口告诉你,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概在半分钟后,纽约时间的早上七点半,Alex接了电话,他似乎很意外Leon的来电,和他寒暄起来。
梁越直截了当地开口:“Shawn飞肯尼亚那天,你帮我找了生活助理,为什么会有人在我的床上。”
虽然事情过去了很久,但Alex显然印象深刻。
“呃……”他迟疑了几分钟,考虑到已经没在Leon手底下干了,而且也过去了很多年,他不知道Leon为什么突然提起,但还是回答道,“抱歉,Leon,那天我会错意,我一开始找的不是生活助理,后来担心被你炒鱿鱼,我立刻让他滚了。”
梁越微微皱眉,继续追问:“你再解释得清楚一些。”
他将手机轻轻推到池曦文面前,转向Alex:“你为什么会这样做?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安排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我可……记不太清了。应该是下午安排的,凌晨你到家之前就撤了。”Alex的声音有些犹豫,“你放心,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该不会是家里丢了什么东西吧?你现在才找?天啊,都这么久了,我怎么还找得到人!”
“是,我确实丢了东西,”梁越冷静地说,“你找到那个人,我有话要问。”
电话那头,Alex显得很头疼,而梁越一副追究到底的样子,让他无从应对,只能搪塞道:“我会尽力的。”
电话还未挂断,梁越转向池曦文,目光深邃:“你有什么想问他的吗?”
池曦文放在腿上的手指掐进了手心,微微颤抖。他试图从梁越的眼底探寻到一丝真相,但梁越的目光却冷静而坚定,似乎不愿给他任何质疑的机会。
电话挂断后,梁越俯下身,圈住了池曦文,嗓音低道:“你恨我,不理我,却从来没试着来问我真相?”
发现原因的梁越,还看见池曦文居然现在还逃避,不肯直视他,梁越垂眸去找他的眼睛,手指抚上他的下巴,目光深深的,痛苦与渴望交织,道:“池曦文,你别躲,你看着我。”
第58章
在飞往肯尼亚的航班上, 池曦文心如死灰。那一幕彻底摧毁了他对梁越的信任,他甚至连质问想法都丧失了。一切已经无可挽回,难道仅仅是一次误会导致的吗?
他抬起头来, 乌黑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池曦文拿开梁越的手, 胸口起伏道:“因为我不信任你,问你也得不到答案。”
这种不信任、患得患失、和没有安全感,绝不是一两次的误会能够造成的。是梁越长期以来的冷漠、忙碌,以及他那些让人摸不透的举动, 一点一点地积累起来的伤害, 才让事态至此。
梁越闻言一怔。
他知晓池曦文的不信任根植于自己, 是这些年他刻意疏忽、情感上的缺位所致。但想到池曦文因为误会疏远自己,他仍觉得无法接受。心痛与自责在心底交织,如果他们早些沟通坦白,或许隔阂就不会如此深。
梁越:“你跟我在一起那么久,你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类型么?”
池曦文抬首:“你喜欢什么类型?床上那个不是你喜欢的吗?十八岁, 和我长得差不多,中国人。”
“池曦文!”梁越难以克制,语气忍不住加重,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我不是喜欢和你长得像的中国人,我是喜欢你。”
池曦文抬眸盯着他。梁越连床上是什么人种都不清楚,看来说的是真的。
梁越低声道:“如果你当时愿意问我,哪怕一次……”他的语气中隐忍着痛苦, 仿佛也在质问自己。如果他早些主动去追问,或许池曦文早就回到了自己身边。
“问你又有什么用, ”池曦文的情绪渐渐平静,但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 “我会继续留在你身边,继续追逐你,像追逐一颗遥不可及的太阳,直到有一天你终于厌倦了,你的光芒将我驱散,而我也会被彻底燃尽。”
离开梁越,对池曦文而言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甚至是痛苦的。当他决定去非洲投身于志愿者工作,池曦文才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不该仅仅为了另一个人而存在。
过去的池曦文爱梁越爱得失去自我,完全依赖他。三年分离,像一场漫长的修行。而对梁越,这三年也并非没有意义。他还没有抵达顶峰,但开始有时间停下来缓口气,反思自己的生活与感情。
时间不止是流逝的刻度,它打磨一切,将彼此都变成适合对方的模样。
梁越注视他良久不言,他当然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
沉默片刻后,梁越说:“对不起。”
那天池曦文看见那一幕,义无反顾离开,走的时候他一定很难过。梁越知道他情绪不稳,会偷偷哭泣,大概在飞机上哭了很久吧。
梁越低声道:“我承认过去是我错了,很多事。但我从未背叛过你,文文,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池曦文眼底露出轻微的挣扎,有些迷茫,最后轻轻摇头:“不行,梁越。我们回不去了。不一样了。”
“你变化很大。”梁越说,“我看得见。Mattew说过,我们过去的相处方式并不健康,换一种方式再……至少我对你好,不要再拒绝。”
“梁越,你不要……”池曦文刚想拒绝,却被梁越打断。
“周熠都能追你,你还允许他靠近,为什么我不能?”梁越逼近他。
“他没追我!”池曦文马上否认。
梁越把他圈在椅子和墙之间:“没有吗,花是谁送的?”
“患者家属……这和你没关系。”池曦文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往后退了退:“你离我太近了。”
池曦文因为习惯他的味道,刚刚甚至没有抗拒,自己再这么神志不清下去,未必不会犯错。
他深吸一口气,理智地提醒自己,哪怕梁越说的都是真的,哪怕这些年他从未背叛过自己,三年间从未和其他人有过关系,他们之间仍旧存在不可调和的隔阂。
“镜子碎成两半,还能再拼上吗?”池曦文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割一般划破了两人的沉默。
“可以。”梁越告诉他。
池曦文摇头:“怎么拼都会有裂缝的。”
梁越却不为所动,还是很近地在他的上方呼吸,低着头,看池曦文陷入自己的影子下道:“我们在一起时并非完美无缺,现在也不是。可如果我修补好这段关系,那些缝隙会变得更细微,最终肉眼看不见。”
最初他们的感情并非无懈可击,而现在也不可能完美无暇。但他会竭尽全力给池曦文证明他的爱,告诉他,他们仍可以继续,比以前更好。
他看出池曦文有动摇,但不肯接纳自己,他很高,而池曦文坐着,所以梁越俯身的动作带着强烈的压迫,梁越不想给他造成太多的侵略感,他微微蹲身,去找池曦文攥在桌子底下藏着的手指:“别掐自己,等我走了,你是不是又要啃指甲了?怎么啃成了这样。”
梁越心中隐隐作痛,想给他剪指甲但无法,已经被池曦文啃得光秃秃了。
他察觉池曦文想收回,却被他攥在手掌心里,梁越用力和他十指相扣着。
他手掌宽大有力,指骨粗壮,温暖地包裹住池曦文的纤细手指,以前池曦文就十分喜欢这样和他牵手。梁越半跪在地,从底下去找他的眼睛,低声问:“还恨我吗?”
池曦文回答:“没有……我没恨过你,只是对你失望,很长一段时间还倒胃口。”
“倒胃口?”梁越脸色都难看了,咬了咬牙,吐出一口气说,“刚才我有解释清楚吗?你说的那个人,Alex会找到的,到时候你还需要质问他一遍吗?”梁越又问。
池曦文轻轻摇头:“不需要了。”
“相信我了现在?”
“嗯。”看他点头,梁越叹气,“还有没有事是你觉得我做了,但我没有和你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