骇人听闻!
李夏煜:“??”
李夏煜瞳孔都在震:“他全吃了?”
保姆深深摇头:“可浪费了,吃了两个,剩的他全丢了。”
李夏煜崩溃了:“他不是不吃甜食吗?!为什么要动我的甜品?吃不完还丢了??”
保姆表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夏煜并不敢去找大哥质问,真是暴殄天物,这还是人吗。
“大哥在哪?”他问。
保姆说:“在书房撸猫呢。”
得,他知道了,说不定还在房间里偷偷看加菲猫三部曲。
保姆说:“不过梁先生说球球有点不舒服,明天让上次外诊的医生来一趟,等等啊,我得去找找手机,差点忘了他的吩咐了。”
李夏煜没有太在意她的话,猫有点不舒服么?他特意去书房问了一嘴,大哥坐在办公椅上,腿上趴着一只黢黑的猫,和他的黑色家居服几乎融为一体,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那油光水滑的皮毛上,手背青筋微微凸起,腕间的限量古董腕表还没摘,侧影矜贵而英俊。
然而一开口就是讽刺的味道。
“你妈妈没有教你敲门的规矩?”
“……对不起大哥,我忘了。”李夏煜倒不生气,认真地道歉,“我听张阿姨说球球是不是生病了,就过来看看,那个……就是我对象刚好是个兽医,我可以拍给他看看球球的情况,要是情况紧急的话,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李夏煜觉得自己的话非常有水准,大哥该觉得自己是个体贴和善解人意的好弟弟吧!
没想到梁越身上的低气压更甚。
男人眉峰压低朝他扫过来,声音冷淡到极点:“他随叫随到?很听你的话?”
“哦不,他不随叫随到,”李夏煜否认,“是我随叫随到。我这不是没事,我开车送猫过去很快的,就十来分钟。大哥,球球现在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出去。”梁越是骨子里的修养作祟,才没让他滚出去。
他闭了闭眼,搁在冰冷大理石上的手指轻颤。
没有想过会因为池曦文的事这么生气。
气得他要发疯。
他从不觉得池曦文离开自己后,会去谈下一场恋爱,三年间他一直在等池曦文主动来电,主动服软,这样他就可以去接他了。
可他没有。
池曦文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哪怕一次。
哦,起初有,为了他的猫。
所以有天他给池曦文发短信:“猫重病,你准备回来参加一下葬礼。”
池曦文都没理他。
他不觉得自己是被拉黑了,一定是因为肯尼亚鸟不拉屎,他们基地信号封闭,池曦文收不到短信。
等池曦文离开基地,工作结束,他肯定还会回头找自己的,就像宠物永远会回头找主人一样。
梁越有个叔叔在肯尼亚有座矿,他托人调查了池曦文工作的基地情况。
在野外研究与保护基地中工作的人群非常多样化,涵盖多个领域的专业人员和支持人员。有负责研究当地的生态系统、动植物群落的生物学家,有研究生态系统中的能量流动、物质循环的生态学家,还有如池曦文这种兽医,以及植物学家等等。
简而言之,能去那里工作的,大部分都是上年纪的人,一张张照片扫过去,没有一个能构成威胁的,池曦文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非常清楚。
那小孩就是喜欢长得帅的,看他打网球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睡觉总摸他腹肌。
所以池曦文在非洲过苦日子,梁越反而觉得放心。毕竟他工作很忙,忙着在总部晋升,忙着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可以不打网球一样的出类拔萃。他在忙跨国收购案,他一年没有两天假期,根本抽不开身去非洲。
他也理所应当地认为,只要他亲自去了,池曦文不可能还会忍住不爱他的。
梁越让雇佣兵保护他,同时拍了池曦文照片。
照片很不清晰,他问对方怎么回事,不能凑近吗。雇佣兵说:“老板,他身边有狮子!货真价实的非洲狮,我端着枪没办法靠近!”
这保护池曦文的雇佣兵也来回换了几次,有两个是因为照片长相不错,被梁越换成了现在这个更丑的。
后来这位雇佣兵开车拍到了近照,照片里池曦文变瘦了也变黑了一些,嘴唇干燥得发裂。
梁越怕他过的不好,没有干净水喝,匿名送了物资过去。
那天他又给池曦文发了消息:“你房间所有东西都丢了,毕业照还要吗,要就回来拿。”
池曦文仍然没有理他。
直到梁越听说池曦文项目告一段落,应该是研制出了什么成果,他在网上看见了池曦文发表的论文。
知道他要回国的消息,梁越思考了两个小时又三十八分钟,他打开电脑,处理了人事部外派他回国出任CEO的邮件,同意了总办的安排。
回国后见到池曦文,事情和他笃定的样子有所不同,看起来稍显棘手,可能要花一两周解决。
——梁越并不觉得李夏煜有资格和他争。
他认为池曦文会和李夏煜谈恋爱,是因为自己放手太久,再听话的小狗也会叛逆;以及,李夏煜长得有三分像自己。
池曦文和叶远昂吃完饭,接了个电话急诊,就赶回医院了。
听说是两只猛犬斗殴,打得两败俱伤。
电话里的东北男主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池曦文下车急忙跑进医院,看见一只满头是血还龇牙咧嘴的吉娃娃,和一只扎着粉辫子的小博美。
果然是两只狂犬。
值班医师已经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池曦文戴上口罩,仔细检查了所有隐藏伤口,开始给宠物清创、缝合与引流。
他低头做得很耐心,主人在一旁忧心忡忡:“医生,我家狗不能得啥感染吧?这口子挺深的,咋整啊!用不用做手术啊?就你一个实习大夫吗?你们主治大夫在不在?”
宠主像爱着孩子一样爱着自己的宠物,担心池曦文的技术有限,池曦文可以理解。
他说:“主治离这里不远,但赶过来也需要二十分钟。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请让我给你的宠物做缝合。”他语气温和且坚定,抬起来的黑色眼眸十分沉静。
主人接触他令人安心的眼神,低头看着他稳妥的缝合技术,犹豫了下:“那就别等主治了,就你缝吧,我瞅你缝合整得也挺好……”
“嗯。”池曦文应了一声,想起来职业培训手册上的句子,低头一边缝合,一边背诵:“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担心,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正在采取所有必要的措施来帮助它们康复。”
主人狠狠点头,不忍心看小狗缝合的画面,扭头时眼泪洒在池曦文的衣服上。
池曦文顿了顿,继续背诵:“你的狗狗非常坚强,我已经看到它们在积极配合治疗了。”
主人继续狠狠点头。
沪康宠物医院感应大门外。
沪康沿街而立,比起这个城市大部分的宠物医院,沪康的规模肯定数一数二。
它一共有两层楼,池曦文现在接诊就在一楼,靠近大门。
在他耐心给宠物治疗的时候,门外停下了一辆黑色奔驰,梁越倚靠在后座,对司机说:“小李,去帮我买一袋猫粮。”
司机点头,问他要什么牌子,梁越让他随便买一袋贵的:“对比一下成分发给我。”
非主干道的路边可以临时停车,梧桐树下,蓝色墙面的宠物医院在夜色下灯火通明,黑色轿车打着双闪。
透过车窗,梁越侧头看着小李走进医院挑选猫粮,紧跟着目光凝在了随即出来的宠物医生身上,他戴着口罩,帮一个男顾客把宠物放在了他的电瓶车前车筐里,并用绳子将笼子固定好,说了两句什么。
那一米八几的男顾客感动得热泪盈眶,猛地把池曦文抱住:“哎妈医生,太感谢你了!我家团团真的不会有事的是不。”
池曦文被抱得猝不及防:“呃……”
梁越一只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正要拉开,那男顾客已经放开了,用手背擦着眼泪:“哎呀,不好意思哈,刚才冒昧了,我忘加你微信了,现在加成不?”
池曦文说成,掏出手机给他扫。
有时候遇到太热情的顾客也是一件麻烦事。
而且自己身上穿的工作服,挺脏的。
男顾客添加了他的企业微信,梁越皱眉。
池曦文现在随便把微信给男的了?
接着那男顾客忽然扭头盯着梁越的车窗,嘀咕一句:“瞅啥啊,有病。”
池曦文:“啊?”
他有点迷茫地顺着对方的视线,注意到街沿停靠的一辆黑色豪车,那车门打开了一个缝,但后座的人没有下车。
是个隐私车窗,他能感觉到那一面是有人的,好像在看自己。
池曦文看了几眼,觉得不礼貌,收回目光。
男顾客骑着电动车走了,池曦文也返回大门。
看见他转身返回宠物医院,梁越给司机发消息:“小李,加值班男医生的微信。”
小李:“收到!”
梁越又发:“你别加,拍二维码给我。”
小李:“收到梁总!”
很快,小李拍了一张名为“沪康-王医生”的二维码给梁越。
梁越说:“拍错了,找另一个男医生。”
“沪康宠医-池医师”的二维码,发到了梁越的手机上。
梁越点进去看见是企业微信,头像甚至还是还是沪康的Logo,他没有添加对方。
小李刷老板的卡付完款,提着猫粮出来,开门上车:“梁总,猫粮买来了,我挑的是他们店里最好的猫粮。”
梁越平静地“嗯”了一声,侧头看池曦文换了衣服出来,他背着简单的斜挎包,身形单薄,朝相同的方向步行回家。
汽车起步加速。
很快,池曦文就消失了梁越的视野里。
他没有回头看,仿佛在沉思。
过了好久,他开口问司机:“小李,你养猫吗。”
“养啊,”小李笑呵呵的,“我爸养的,捡的流浪猫。”
“猫粮你带回去。”
家里的猫吃的是根据球球的各项指标,由宠物营养师定制的猫粮,外面买的商品粮她不吃。
“啊?带回去……这,成吧,谢谢梁总。”
小李摸不着头脑,怎么买了又送他,是买的不满意吗?
他从后视镜里看老板。
小李是上海本地人,310户口,因为自己学历实在太差,就跑滴滴,又因为有亲戚在风铸的人事部上班,HR面试了他,看了背景后发现他在市中心有房,就让他给汉克当司机,汉克离开后,让人事留着他做事,他就跟着梁越了。
新老板看着挺冷淡一人,但待人礼貌有风度,对他这个司机也是如此。
他开车把梁越送到家,打了招呼又开车离开。
梁越进家门,问门口弯腰给他收皮鞋的保姆:“明天的宠物医生外诊约好了吗?”
保姆点头:“医生约好了梁先生。”
梁越非常高,头顶快要够着门框了,保姆个子矮小,得仰头看着他。
梁越停住脚步,侧头时顶光阴影勾勒出深深的眉骨和眼睫:“是上次那个?”
保姆说:“对的对的,是他,池医生他特别负责,一听我说,他说今天就来。您说了明天,我就让他明天再来了,不过他问得很仔细,还让我拍了视频给他,看什么瞳孔和舌苔的,确认猫的情况。”
梁越点头:“明天上午十二点,让他过来。”
他早上有个会要开,中午十一点能结束。
保姆觉得中午十二点这个时间也太不尊重医生了,刚休息还没吃上饭就得来,人家未必会同意。
她发消息过去,没想到对方秒回:“好的,明天中午我准时来。”
接着,那边又发来一句话:“方便问一下,中午家里猫主人在吗?”
然后补充了一句:“如果在的话,我就跟他交代养猫细则,不在也没关系,跟您沟通就好。”
理由充沛。
梁越平常午休在公司,保姆估摸着他不会在,就回复说不在。
池曦文回复了好,准备关了企业微信去洗澡,又收到一条新的好友添加。
因为企业微信的特性,对方无需申请就能直接聊天。
看头像是个小号,因为这人没头像,ID叫用户23718344,是新注册的。
他什么奇葩没见过,这并不重要。
用户23718344发来了第一条消息:“咨询。”
池曦文从收藏里选择公式化回复:“您好!我是沪康宠物医院的池医师,请问您的宠物哪里不舒服呢?为了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情况,请您清晰描述宠物的症状和不适表现。如果情况紧急,您可以立即拨打我们的24小时紧急热线:0XX-XXXX-XXXX。
沪康宠医24小时为您和您的宠物提供专业的医疗服务。感谢您的信任!”
对方没有回复,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打了好几分钟也没个完整的回复。
池曦文感觉这人不太会打字的样子。
是老人?
还是小朋友?
池曦文看了眼时间,比较担心是不太会使用智能机、第一次使用手机手写功能,又不认识字的老人。
这边很多养宠物的独居老人,因为害怕外面的宠物医院价格高昂,宠物出现生病状况就找点阿莫西林和土霉素喂给宠物,反而容易造成过敏、肝肾损伤甚至休克和死亡。
于是池曦文耐心地从收藏里找了一张不要在没有医生指导的情况下用药的图片发给对方。
图上用巨大的文字强调了:
【滥用药物,可能会出现休克、死亡!】
【如情况紧急!请立刻联系0XX-XXXX-XXXX】
池曦文相信只要不是文盲都能看懂。
然而对面还是没有回复,池曦文有点不解,最后发了一条:“如果是简单的外伤,我可以免费处理,严重的疾病,我可以帮助您进行网络募捐,不必担心医疗费。”
池曦文将手机放在一旁,最后看了一眼屏幕,没有回复,他低头进了浴室。
他是真的很不喜欢和人类打交道。
在非洲做了三年兽医,项目结束了,他很迷茫自己要做的到底是什么,该何去何从。
他没有家可以回了。
但池曦文还是回国了,也回家了一趟。
奶奶患有严重的老年痴呆,不认识他了,而母亲则因为池天宇自杀后导致的高位截瘫一事一直憎恨他,这几年没有给他发过一条消息,抛弃了他。父亲倒是给他来过电,他在基地里信号差,漏接了。
后来才收到短信,父亲问他最近过得好不好,准不准备回国。
池曦文去非洲的事没和家里说,他们还以为他在美国。
他不敢回答好,也不敢回答不好,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这两年会回去看您。”
项目结束,池曦文从非洲飞广州,又从广州转机去潮州,坐高铁回家后,妈妈却没有见他,一直坐在屋里。
屋外晒着渔网,围墙上晒着鱼干,海腥味阵阵袭来。
他爸蹲在门口抽着烟,对他说:“你妈问过妈祖了,掷了九次茭,妈祖都说要她原谅你,她其实已经想开了,现在一时转不过弯而已。天宇的事对她打击太大,我也说了不是你的错,小文你不要怪你妈,要怪就怪爸没本事吧。”
中年男人深深地低下头,露出后脑勺的白发丝,粗糙的手指夹着十块钱一盒的白沙烟:“你小时候体格子好,你弟弟就差,一周要五千的医疗费,我供不起啊。你亲妈打电话过来想见你,我跟你妈一合计,她生下你就丢了你,她没见过你,她在国外赚钱了,那边医疗好,你弟弟送过去,一年半载的病治好了,就可以回来了,爸再跟你亲妈说明情况,把你还给她,我是你亲妈的亲哥哥,我跟她认错,她会体谅的,谁知道……”
谁知道,弟弟池天宇就那么一去不回。
池曦文去当交换生那年,妈妈叮嘱他把弟弟接回家。
这事儿真相就那么捅破了,池天宇以死相逼,都不愿意回老家那个破地方,那年他只是手腕流了血,池曦文立刻给他处理了伤口,打电话找了救护车要求紧急医疗处理。
车上的医疗人员检查了一遍说:“你已经止住了血。”
到医院医生面都没有露,拒绝了他无理的住院请求。
池曦文只能把池天宇带回家,池天宇手腕缠着绷带,红着眼睛求他别说:“哥你说了我就完了,我还在读大一,我刚刚上大学,妈妈会恨我的,恨我骗了她,哥我求你你别告诉妈,你说了我就去自杀,我真的会死的。”
池天宇从小体弱,小时候就被送过来治病,他在白人堆里长大,文化造成的冲击,和矮小的个子,还有肤色,让他受尽歧视。
免不了靠抑郁药和安眠药维生。
“我给你钱!我有零花钱!攒着的,有好多万,我马上都转给你,五十万刀行吗哥哥?”
“你不是喜欢梁越吗,我不喜欢他了,我让给你,我求你,我有他微信!我帮你约他出来好不好?你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一点都不喜欢我,那么久了连我名字都不知道。”
他精神状态极差,胡言乱语着,被池曦文按着手不让他乱动。
池曦文小时候和池天宇一起生活,忍让着父母对弟弟的偏心。
而这些年陪伴天宇长大的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小姑,实际上的生母。她给了天宇优渥的生活,最好的教育环境。
池曦文心底生出的恨意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他的割腕给打断了。
池天宇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语无伦次地祈求他,眼泪浸湿了枕头,拉着他的手:“你不答应我,我现在就去死,我跳下去!”他指着高楼窗户。
池曦文对他这样恨都恨不起来,只觉得荒唐无理。面无表情地拉开他的手:“我答应你,生命只有一次,是你自己的,你不要了,谁也帮不了你。”
“你再自杀的话,我不会管你的。”池曦文离开他家。
他头一次尝试用尼古丁解压,但因为太呛了,且他很讨厌这股味道而失败。
他去外面喝酒,醉得不省人事,依稀是碰见了认识的人,对方拍了拍他的脸,带走了他,结果在巷子口意外碰上了梁越,梁越抓住了他的胳膊。
“Shawn。”他喊了池曦文的英文名,“你喝醉了,你身边的这个人,你认识吗?”
巷口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流浪汉,传来阵阵垃圾味。池曦文在模糊的路灯下,看不清他的脸,听见他的声音。他像抓住救星一样,说:“我不、不认识,他。”
梁越长臂一把将他揽过去,怀抱很温暖:“你被人下药了?”
带走池曦文的男子抓着皮带,用粗鲁的语言警告梁越滚开。
梁越面无表情从腰间抽了把枪:“滚。”
那男子落荒而逃,池曦文被他带上车,梁越从来不自己开车,前座司机问他去哪里。
梁越低头问池曦文:“Shawn,你住哪儿?”
池曦文已经趴在了他怀里,含糊不清地摇头:“我没有地方住。”
梁越不喜欢他身上的酒味,将他推开了:“学校没有给你安排宿舍吗?”
池曦文闭着眼说:“我是住家,有宵禁,不回去了……”
梁越算是很有耐心了:“带ID了吗,带你去开个房。”
池曦文抬起头来说:“开房,和你吗?好啊……我愿意去,ID,在包里。”
池曦文把下巴支在了他的胸口。
梁越低头看了他好一会儿,这小孩皮肤白年纪小,长得漂亮,前几天找他要过签名,被队友带着来过饭局和庆功宴,还一起爬过山,所以他知道这个小孩来当交换生,叫Shawn,比他小四岁。
梁越一只大掌托住他的下巴:“认得我是谁吗?”
池曦文说知道,脸颊醉得酡红,眼睛里含着水珠:“你是梁越,我喜欢你。”
喜欢梁越的人有很多,他不为所动,抽出池曦文的胸口学生卡看了一眼:“XIWEN CHI,”他念出卡片上的拼音名,“ 成年了,给你开个房,你自己睡,有事没事别去那种地方,很脏。”
第10章
[如果是简单的外伤,我可以免费处理,严重的疾病,我可以帮助您进行网络募捐,不必担心医疗费用。]
梁越注视屏幕上池曦文的回复良久。
他知道这企业号的背后就是池曦文,梁越通过语气就能判断。如果自己真是一个急需宠物医生的穷光蛋,对面那个笨蛋一定会自掏腰包给陌生病宠治病的。
池曦文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把钱花在这种无谓的地方,因为不喜欢花自己给的钱,还被梁越发现池曦文背地里在接代写,做到一半居然爬起来回代写中介消息:“在的,论文马上写完!两个小时后发你!”
梁越匪夷所思:“两个小时,你打算怎么写?”
“我半小时就能搞定。我打字很快的。”池曦文趴着从床头找充电线,把笔电打开了,后背光洁,白皙的脸上照映台灯的暖光。
梁越:“那我怎么办,你不管我了。”
池曦文扭头,眼睛眨了下:“半小时后再管你行吗?”
梁越不爽,没说话,不知道池曦文脑子抽什么风,去赚这个钱,写几个小时能赚三百块吗。
他冷脸起来洗澡,换上睡袍,冲了杯美式就进书房工作了。
这会儿是凌晨。
日夜颠倒是他们的常态。
屏幕上数不清的数据,他同时开着两台电脑,一台分析数据,一台制定战略计划,旁边还有一台待机的是准备一会儿开跨国视频会议的。在梁越跳槽到风铸后,时常遭遇隐形的偏见与歧视,他是华裔,在白人构成的国际金融集团里工作,必须保持精力旺盛,以绝对的能力力排众议。
等池曦文赶完代写论文跑过来找他,梁越就不会再理会池曦文了,关了一下麦克风,头也不抬地对他说:“去乖乖睡觉。”
池曦文在他旁边绕了一会儿,想得到他的关注,但只受到了忽视。池曦文因为犯困了,总是趴在梁越书房的沙发上睡着。
梁越不太管他,开会中途抬首看一眼时,觉得挺安心。池曦文怕冷,他自己取了毯子盖着,裹得严严实实的,睡得像个蚕蛹,不用自己去帮他拿或者抱回床上。
池曦文对他是重度依赖,但梁越那时会希望他能独立一些,不那么黏着自己。
卧室灯光下,梁越注视了许久的手机消息。
他靠坐在床上的阴影投射在暗纹墙纸上,一动不动。
半晌,他放下登录小号的手机,没有再给热心肠的池医生回复。
翌日晨起。
池曦文拿出手机看,昨晚的那位不方便打字的老人家再没回复过自己消息。
他有点忧虑。
他非常容易因为这种小事忧虑整日,表面看不出,仍然正常地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