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把自己干倒了,生了场大病,还不愿多走下楼走走,成天赖在家里,晚上还要拉我去弹吉他。”
“吉他?”梁听叙喃喃重复,“他的手……”
“对啊,你也记得,他有腱鞘炎吧,现在更严重了点,一下雨就疼,就这样,还要拉着我去弹吉他。”
“姜澈和路枝呢?”梁听叙问。
徐文彬突然噤了声,过了许久才低声说:“没怎么联系了,路枝还好,姜澈和盛哥闹得很僵。”
一阵沉默。
呆坐了一会儿,徐文彬用余光撇了梁听叙两眼,扭捏地说:“叙哥,你那时候怎么总和待在一起,明明我们三个人是最好的兄弟,你们却什么事都不带我,就因为我小你们两岁吗。”
梁听叙嘴角禁不住扬了扬:“当然不是——”
“盛意也是,”徐文彬直呼其名,有些气鼓鼓,又泄气般半垂下头,“看着他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告诉我。”
天气有些冷了,风吹过,树叶被吹得嘎吱作响。
梁听叙来回深呼吸,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还……”
“挺不好的,”徐文彬说,“他变了很多,之前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现在感觉,就只是活个凑合,乐队散了,朋友走的走,掰的掰,就一个劲地工作,哪像他啊。”
梁听叙指腹搭在手机开关键上,打开,又合上,再打开。
“哥,你和我说说吧,当年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你一定要走,我问盛哥,他什么都不肯说。”
梁听叙微微低头,眼神不知道聚焦到了哪里,呢喃道:“那时候以为,无路可走了。”
只有爱,也只剩爱,什么都解决不了。
徐文彬咂了咂嘴:“我先听了是不是不大好,你还是先和盛哥说吧,把误会解开。”
“嗯,他晚上是不是找你出去。”
“对。”
“你帮我个忙,”梁听叙说,“我去找他。”
“你真没见过他?”盛意问。
徐文彬思绪突然被拉回来,有些发愣。
“真没见过,你真的见到了啊?”
盛意拿出照片给他看。
“还真是,”徐文彬说,“那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
“五年没见,你不想见他吗?”
盛意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文彬暗自为梁听叙捏了把汗。
看来这误会还没解开。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觉得,叙哥走得那么突然,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徐文彬边说,边打量盛意的脸色。
盛意一脸漠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要是五年前的盛意,什么都往脸上写,可好懂了。
现在有什么事都不告诉他这个好兄弟!就一个人可劲憋着。
徐文彬抓抓头发,把打通梁听叙电话的手机往里藏了藏,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帮梁听叙说好话。
“嘭”的一声,盛意将茶壶放到桌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怎么会不想。”盛意说。
【作者有话说】
彬啊,盛意什么都往脸上写,你依旧看不出来他们有事儿
烧烤店四周声音嘈杂,但徐文彬此刻却觉得安静得难熬。
他没想到盛意会这么直率地说出来,明明五年前梁听叙离开后,他便越来越别扭了。
他也没点酒啊。徐文彬纳闷。
“想的话,为什么不告诉叙哥。”他帮盛意倒茶。
盛意眼睫颤了颤,似是想起什么,微微垂头晃了晃。
“现在说有什么用,五年了,有什么也被时间冲淡了,”盛意深吸一口气,拿起一串羊肉串咬了一口,“再说,他走得那么干脆,肯定不想再见我了。”
“你还觉得他是因为你说话太直才讨厌你的?”徐文彬突然大声道,四周的嘈杂都被他吓停不少。
“抱歉抱歉,”徐文彬朝周围道歉,蹙着眉头道,“叙哥要是真的讨厌你有话直说,那他一开始就不会加入我们乐队了你懂吗,要不是因为你,他怎么可能会来玩乐队。”
盛意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笑意:“不全是因为这样。”
更多是因为梁听叙不知道当年他的举报并没有生效,梁听叙的退学并不是因为他。
盛意嘴角的笑突然一滞。
所以,梁听叙现在是回来报复他吗。
告诉他没有女朋友,只有他,给他带膏药,又给他带糖,让他再度沦陷,然后抽身。
盛意攥了攥指尖,划过木桌。
“喂喂喂,又想哪去了?又想到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了?你说出来,兄弟帮你通通否掉,”徐文彬猛地拍了一下盛意的肩,见盛意似乎要说什么话,又指了一下他:“不许说没事,眼眶都红了还没事,啊啊过敏药我放在车上,等会儿我去拿。”
盛意看着徐文彬一秒八百个动作,突然咧嘴笑了一下:“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好玩,不用了,你坐下。”
“什么叫我不知道最好,不想让我担心你?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先别出发。”
“又说烂梗。”盛意无奈,又低头笑了笑。
好不容易逗笑了,徐文彬有些不想让盛意往下说,又是倒茶又是递串,但还是眼见盛意收了笑,酝酿着开了口:“当年他走的原因你清楚吗?”
“叙哥?就是不知道,突然走的。但姜澈和路枝好像都清楚,哎呀我本来就小你们两岁,那时候我又正好在高三这么重要的时期,乐队都几乎停掉了,一回来发现家被偷了,姜澈不见我,路枝也说得遮遮掩掩的,叙哥联系不上,你那个样子,我敢问你吗?”
“你不是帮梁听叙送了鹦鹉——”
“那是叙哥先寄给我的,让我帮忙给你。”
盛意点了点头,拿起茶杯又喝了口:“那时候大家都认为,是我举报,害梁听叙退了学,连我自己也那么以为。”
徐文彬动作滞了一瞬,飞速眨了好几下眼睛,踌躇道:“你去举报过他?”
“嗯,不想让他走。”
“那不也是叙哥本来就打算走嘛,你才出此下策,而且也没举报成功。”
盛意顿时抬头。
是了,是梁听叙想走,他才着急忙慌地找方法,想把他留下来。
他还翻阅过处分轻重介绍,挑了一个堪堪警告的举报,还担心过举报不成立。
后来如他所想,他的举报从来都没有成立过。
“但,”盛意喉咙有些哑,“他不知道,他以为是因为我的举报,他才会被退学,现在这么接近我,像是打算报复我一样。”
那时,他在机场流着泪拉着梁听叙让他不要走,梁听叙掏出过敏药帮他抹上,嘴里却说着把他推远的话:“你举报,我瞒你,我们两清了,盛意,就这样吧,以后都不要联系我了。”
“唉,又乱想什么,什么报复,之前相处了那么久,你应该比我清楚,叙哥不是那样的人。至于退学的误会,你和他说清楚,他不是成你主管了吗,正好,找个午休什么的,冲进他办公室,抓着他的领子解释——你那时候退学不是因为我的举报!!”徐文彬越说越激动,站着握紧拳头。
“你比赛打多了吧,说得跟放狠话一样,我不用相处吗,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你不是这么想吗?”徐文彬说,“你不就想着,解决完这个矛盾,然后彻底变成普通上下级、陌生人。”
盛意抬眼看他,半晌才支吾出声:“不、不是很想就这样。”
徐文彬松一大口气,重新坐下。
“那你刚才说屁——”他直了直身子,又一瞬间颓了下去,模仿盛意讲话,“现在说有什么用,五年了,有什么也被时间冲淡了。”说完又坐直身子,摊了摊手。
盛意扬起笑脸,抬脚踹了徐文彬一下,咬牙切齿道:“欠揍是吧,我刚刚哪有这么颓。”
“艺术,夸张,你不懂。”
“我没记错的话,你学的金融吧,名牌大学金融系,结果半路出家打电竞,你懂个屁艺术。”说完盛意打算再抬脚踹,被徐文彬躲开。
“我不懂艺术,但我懂这个。”他模仿起敲鼓的姿势。
“真服了你了,谁还不会个乐器,”盛意咬了一口串,敲了敲桌子,“快吃吧,你们俱乐部不是有门禁,别耽误我们曾经的冠军训练。”
“什么曾经的冠军,当过一次,荣耀一辈子。”
“臭屁。”
“说回来,你手咋样,还疼吗?”徐文彬抬了抬下巴,问道。
“还行,有定期检查,放心,不下雨没什么事。”
话音刚落,店外突然传来一阵打雷声,数秒之内,倾盆大雨轰然落下。
徐文彬还咬着那根竹签,瞪大眼睛望着窗外,破音地唔唔好几声。
“没事,最近雨季嘛,你又忙着训练,不今天出来就见不到你了。”
徐文彬拿下竹签,翻开手机天气app,不可置信道:“我出门明明看过天气,它说今天不下雨的!”
徐文彬手机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十分惹眼——最左上角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话筒图标亮着。
之前有这个东西吗?盛意纳闷。
“那我们吃快点——”
“还吃快什么啊,老板,打包!我送你回家。”
徐文彬忙急忙慌地收拾了起来。
“不着急,雨又不会跑,我回家了外面也还是在下雨。”
“你家里有药啊,哎呀走了,大不了待会上你家继续。”徐文彬拍了拍盛意的肩,“我去把车开过来。”
说完,徐文彬冒雨往停车处跑去,边跑边摁回梁听叙的通话界面。
“哥,都听到了吧,盛哥真的很会乱想,之前就很会,但那时候有你在——”徐文彬突然哽住,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小声嘀咕,“那我那时候怎么就没发现。”
“听到了,”梁听叙说,声音沙哑,还有些闷闷的,“我现在在他家楼下。”
车开进小区,停在了杂货店门口。
“就送你到这里了,雨有点大,我出门也忘记带伞了,车上也没放,这段你跑快点跑过去,跑到杂货店屋檐下,沿着屋檐走过去就是你家楼下了。”
“我清楚,没疼傻,”盛意揉了揉手腕,接过雨伞,预备开门前一秒,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他,“雨这么大,真不上去歇歇?”
“真不去,我们教练催我了。”
“好吧,那你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啊。”
“行。”
徐文彬注视着盛意关上门小跑到杂货店门口,又瞟了一眼同样站在杂货店屋檐底下,浑身湿漉漉的高个,迅速开车远离小区。
“好巧,你刚回来?”
盛意拍水珠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地抬头,对上梁听叙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徐文彬:我们三的兄弟情坚不可摧
雨没命地下,倒水似的,屋檐被拍得吱嘎作响。
盛意的动作已经停滞好久了,眼眸直迎梁听叙的目光,嘴巴张大半天,愣是蹦不出一句话来。
梁听叙挪开视线,拉着他往里站了站。
盛意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在这。”
“下班回家,突然下雨,我没带伞,只好先来这里避雨了。”梁听叙说。
盛意轻轻点了点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星期日”,拿起手机摆到梁听叙跟前:“那梁主管也太敬业了,不仅周日加班,还加班到了晚上十点。”
梁听叙脸不红心不跳继续撒谎:“额外课题。”
盛意无语地睨了他两眼,回头问店家:“店里还有雨伞吗?”
“没啦,卖完啦。”
“行吧,”盛意小声自言自语,又转头看了看外边的瓢泼大雨,拧了拧眉说,“我上去给你拿伞,你在这里等着。”
“轰”的一声,雨又下大了,雨水肆无忌惮地往店里钻,店家一阵哀嚎,扯了扯盛意:“你们认识的,你就让他上去嘛,我这要关店了,这雨太大了,哎哟,发大水啊。”
店家又开始忙活起来了,盛意和梁听叙也帮忙把外头的东西搬进去。
搬完最后一样,梁听叙突然说:“没事,我在这里等雨停就好,我浑身湿的,去你家肯定滴满地,不给你添麻烦。”
盛意莫名攥紧了拳头,但一抬头又对上梁听叙有些躲闪失落的神情。
“啪叽”。
我的老天奶,忘了还有这茬了。
他发誓,他这回可还什么都没说。
店家拍了拍他:“这雨下这么大,你就让他上去吧,在下面淋雨,迟早生病。”
“知道,我现在就带他上去。”盛意说完,拽过梁听叙的领子就往前走。
梁听叙:“不用顾及我是你上司的,我生病了也不会影响工作——”
盛意:“闭嘴!上楼。”
盛意摁开指纹锁,门“嘀”的一声打开,凉皮正蹲在门口,见他回来,“喵”了一声便朝他扑来。
“我回来啦——”正想喊出凉皮的名字,盛意突然来了个百八十度大拐弯,将这两个字重新吞回肚子里,外加凭空出现的大山,压得死死的。
更何况,凉皮和之前梁听叙送他的鹦鹉毛色几乎一模一样,连花色都一样。
一转头,梁听叙低垂着眼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仿佛柔得可以掐出水来,看得盛意一愣。
“你养了只鹦鹉,还养了只猫啊。”梁听叙说。
盛意回神,扭回头去,揉了揉凉皮,半晌才出声:“它死了。”
梁听叙沉默许久。
盛意把凉皮放下,拍了拍他的背让他往屋里跑,转而对梁听叙说:“别杵门关了,进来吧,把门带上。”
说完,他径直往里走,跨过准备再度蹭上来的凉皮,将屋里窗都关紧,走进房间迅速换了一套衣服,又翻了一套不小心买大码、梁听叙正好合身的换洗衣服,递给梁听叙。
“衣服都在里面,还有一条新的毛巾和浴巾,你顺便去洗个澡,花洒直接打开就能用,左右调节热水。”
“你呢?”梁听叙拉住他。
“我去煮点驱寒的姜汤,你先洗。”
“我来煮,你去洗吧。”
“你不是很容易怕冷,再不洗真感冒了。”盛意不由分说,将梁听叙推进洗手间,合上了门,走回厨房开始煮甜姜汤。
梁听叙洗完出来的时候,盛意正好在倒汤装碗。
“喵。”猫咪扭捏地躲到茶几桌腿后,好奇地打量着他。
梁听叙擦了擦滴水的头发,轻轻蹲下来,朝猫咪伸出了手,却没想到,猫咪躲都不躲,甚至扭了一下,绕过茶几桌腿蹭上了他的手臂。
梁听叙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一下一下地帮猫咪顺毛,放轻声音说道:“你爸爸把你养得这么漂亮,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吧。”
“在这里住着看起来很开心,你介意再多一个室友吗?”
盛意的碗突然猛地磕碰到了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梁听叙闻声抬头看他,凉皮也不蹭了,整只猫斜靠在梁听叙怀里。
这只见色起意的猫!
盛意清了清喉咙,说道:“这里没有多一个房间,长久住可能……”
梁听叙突然扭过头去,手握成拳捂住嘴,憋了好几声笑,缓了好一会儿,才装作没事回头道:“我家养了只鹦鹉,有机会带过来陪你家猫玩。”
“你说的是……鹦……鹉?”
“嗯。”梁听叙又抬眸笑笑。
回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盛意从脸颊红到耳根,跟柱子似的杵在原地不动,一转头,凉皮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肚皮,在梁听叙跟前扭啊扭啊扭啊扭啊……
这只没有边界感的猫!
盛意眼眸顺着落在梁听叙耳朵上,梁听叙耳根也红得不成样。
这副模样倒是和五年前没差了。
盛意看着凉皮扭着扭着,又扭到了梁听叙怀里,梁听叙就看着他滚,无奈地笑,不由得跟着咧开嘴角。
“他叫什么?”梁听叙抬头问他。
盛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支吾半天,嘟嘟囔囔的,就是没说出名字。
梁听叙还以为是他没仔细听,听不到,抱着猫站了起来,凑近了几许,把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问:“什么?”
盛意怔愣了好一会儿,想起他之前很喜欢这么逗梁听叙玩,生气了就很小声很小声讲话,故意用梁听叙听不见的音量。
梁听叙每次都会凑到他耳边,听他在嘟囔什么,直到发现听不清,或是听到一些根本没有意义的音节,又趴到他耳边小声说:“跟你讲,梁听叙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你再不理他,他就要委屈哭了。”
就像两个幼稚园的小朋友。
一谈恋爱就降智。
梁听叙似乎也有些滞住,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后,往后退了两步,眼神躲闪,抱起猫吸了一口。
“凉皮。”盛意说。
凉皮听到自己的名字,很快“喵”了一声。
梁听叙闻言,刚刚满脸笑意突然消散干净,只剩迟滞的怔愣,还有满眼读不出的低落情绪。
梁听叙深吸口气,酝酿许久,再开口时,声音有些低沉:“他的名字——”
凉皮突然往梁听叙的锁骨处伸爪扒拉,蹭过锁骨痣,连带着拽出了梁听叙藏在衣服里的项链。
又是一阵清脆的碰撞声,项链仍是一个纽扣和一个戒指,绑在了一起,和梁听叙给他的那一条几乎一模一样。
“凉皮!”盛意伸手就要打凉皮的爪子,“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乱伸爪子吗!”
凉皮见状,顿时装作一副委屈模样,往梁听叙怀里钻。
还真是抱了个好大腿,梁听叙揉了揉凉皮的背,笑着劝架:“算了算了。”
“有伤着吗?”盛意紧张地拉下梁听叙的领子查看,见没留下爪痕,才松了口气。
再抬头时,梁听叙正垂眼看他,眼里似乎有什么在涌动。
盛意喉结上下滚动,把梁听叙推开,手腕却被突然攥住。
他滞了两秒,望进梁听叙的眼睛里,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盛意,你怎么会有我尺码的衣服。”梁听叙喉咙发干。
盛意甚至不敢再度抬头和梁听叙对视,那眼神里不断翻涌着极具侵略性的潮水,像要将他从头到尾剖析干净一般。
“你不也收着我给你的纽扣,还有一条一模一样的。”怎么会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呢。
“不一样,”梁听叙说,把这条项链拉至他眼前,“这颗纽扣是你送给我的。”
纽扣很光滑,没有一丝划痕,但有他故意做的小标记——小角落有一点洗不掉的红。
是他的纽扣,是他送给梁听叙的纽扣。
靠在纽扣旁的戒指,清晰地刻着LTX&SY。
梁听叙垂眸,眼神落在他的锁骨间,伸手撩开他的衣领,将里面的项链勾了出来。
“为什么随身戴着呢,盛意。”
【作者有话说】
凉皮:爹地啊!我是你从未谋面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啊!
略微急促的呼吸在耳边响起,伴随着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我没有讨厌你,当年分手,问题在我,”梁听叙把项链重新放回衣领内,帮他拽好衣服,“我没有讨厌你。”梁听叙重复。
不知怎的,第二句重复的话,盛意听出了些许沉闷。
梁听叙没再说话,蹲下去逗猫。
盛意站在原地回味许久,咂摸出些异样来:“我也没说你讨厌我——”
像电流接通,盛意头顶灯泡“噔”的一下亮了起来。
他没对梁听叙说过,但他刚和徐文彬讲了,再联想徐文彬手机上的红色话筒图标,盛意身形一滞,而后飞速扭头,用力拽着裤子边,难以置信开口:“你刚刚在和徐文彬通电话吗?”
梁听叙摸猫的手停了一下,很快点头,没有一丝遮掩。
盛意现在反倒希望他遮掩一下。
羞愧突然奔涌而来,将他淹没,裤子都快被他拽烂了。
梁听叙抬头,见他还滞在原地,似乎以为他不相信:“我听到了,你说你想我,说你不想和我只当陌生——”
羞耻心暴涨,盛意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梁听叙的嘴,错过梁听叙满含笑意的眼眸道:“别、别说了,一起玩过乐队,会想一想也很正常,徐文彬也想啊,还有路枝姜,澈。”
许久未提起姜澈的名字,盛意有一瞬间迟滞,垂着眼眸,思绪又被带到了远方,右手仍旧摁在梁听叙嘴唇上。
一阵淡淡的柑橘味袭来,盛意骤然回神,只见梁听叙轻拽过他的右手腕,将他拉近,另一只手捂住了凉皮的眼睛。
紧接着,梁听叙微微偏了头,隔着手心吻上了他的唇,熟悉的温柔眉眼近在咫尺,眼眸合着,眼睫微颤。
犹如蜻蜓点水,轻轻一碰,再分开时,盛意的手僵在半空中,尾指无意识勾了勾。
“怎么现在这么容易走神。”梁听叙轻声道,松开捂着凉皮眼睛的手。
凉皮连着喵了好几声,似乎在对梁听叙捂眼睛的行为表达强烈的不满。
梁听叙揉了揉凉皮,道:“少儿不宜,你不能看。”
盛意内心顿时炸了。
你也知道少儿不宜啊!
说起话来却磕磕绊绊:“你、你怎么能这么随便就……”
他们这才重新见面不到一周!
“你果然在玩我。”
不到一周就手心吻,一周了不得来个法式浪漫深吻,这么熟练,不知道养过多少鱼了。
“你忘了吗,是你的要求。”梁听叙淡淡说出一句话,传入他的耳朵,疯狂回响。
盛意都快把幼稚园说过的话回顾一遍了,仍旧没想起来他什么时候提过这么不要脸的要求。
“你别诓我,我没说过。”人一急就很忙,盛意又是收拾沙发又是整理抽屉,最后,拿起桌上已经有些冷了的姜汤喝了一大口,鼓着脸颊看着梁听叙动作。
梁听叙没说什么,把凉皮抱到怀里,掏出手机翻找相册,面不改色地念了起来:“致,梁听叙,如果我们有机会再见面,你可不可以把你昨晚欠我的吻,补偿给我。”
熟悉的记忆在脑海里搅动,盛意想起,是梁听叙临走前,在机场最后一面,他塞到梁听叙口袋里的纸条。
纸条是他匆匆忙忙写的,在那前一天,他们协商无果,梁听叙连肢体动作都在躲他,他吻上去的时候,梁听叙偏过头躲开了。
那时候是真一点也不管现在的死活。
盛意脸颊发烫,从梁听叙手里夺过手机,当机立断删了个干净。
“多久之前的事了,不用那么认真。”盛意晃了晃手,余光里,梁听叙一直看着他。
“我看你写得很认真,刚刚的吻还不是很正式,还是重新——”
“不用了,我得去洗澡了,你随意。”
盛意说完放下手机,撒腿就要跑,又突然想起什么,挪了回来,凑到梁听叙跟前——他本来还需要和梁听叙解释当年退学的事,但刚刚他和徐文彬说的时候,梁听叙正通着电话,肯定也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