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六:“用不着你着急。”
他说完,扭头问容镜:“大师,你应该不介意我在你店里坐一会吧?”
容镜看得出来严英耀和聂六关系不错,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他点点头,笑眯眯道:“当然不介意。”
聂六闻言立刻道:“那我等会再找您算个卦。”
严英耀:“你算什么卦?”
聂六理直气壮:“算我爸妈能不能活到九十,干到九十。”
容镜:“……”
果然,能和严英耀成为朋友的人就是与众不同。
容镜没有打扰两人叙旧,很快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午睡。而聂六一看容镜走了,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严英耀去了隔壁的咖啡厅,一边喝咖啡一边吐槽最近的日子过得有多不爽。
“你看我有没有瘦一点?老爷子天天吃清淡的玩意,我也跟着吃菜,我觉得我快变成兔子了。”
“本来老爷子还不让我走……”
“那你做了什么竟然让老爷子松口了?”严英耀插话问。
聂六的外公是个很强势很严苛的小老头,看聂家父母对聂六的放养政策非常不满,更认为聂六如今这幅不着调的模样就是他们纵容出来的。他看聂家父母不顺眼,看聂六也不顺眼,这次以‘身体不好’为借口将聂六骗去国外,多少带着点想强行将聂六掰回正道的意思。
照理说,聂六只要没改变,老爷子根本不可能放他回国。
聂六翻了个白眼:“笑死,我能让他松口?我只是趁别人来家里跟他谈生意的时候,偷了身份证和护照跑了。”
严英耀:“……”
聂六的话显然还没说完:“但身份证和护照虽然到手了,卡却被冻结了,本来想着唱歌卖艺攒点钱的,结果老子运气不错,碰到了熟人。”
“哪个熟人人这么好,还愿意借你钱?”严英耀有点意外。
“林辞言。”
严英耀顿了两秒,再一次问:“谁?”
聂六哼哼一笑:“不认识啊,就林家两年前找回来的那个小儿子啊。刚找回来的时候他家不是还办过宴会吗?我俩当时一块去凑了热闹,你说那小子又黑又瘦跟只猴似的。不过我这次碰到他,他变化好大,还染了个粉头发,我看那头发染得挺好,跟他要了理发店的联系方式。”
严英耀对他说的林辞言没什么兴趣,视线在他头上转了一圈,若有所思:“那你染个绿的吧?绿的好看。”
聂六:“……”
聂六说着要找容镜算卦,还真取了个号码等到了下午。
可惜容镜给出的卦象不太好,他爹妈活得到九十岁却干不到九十岁。不过卦象还说了,只要他爹妈积极提拔有才能的人,他家公司完全可以保他一辈子荣华富贵。
聂六听得十分满意,大手一挥给容镜以及所有等着算卦的客人全点了一份甜品配咖啡。
严英耀有点惊讶:“你不是回国的机票钱都是跟人借的吗?”
聂六:“是啊。”
严英耀:“那你哪来的钱请人喝咖啡?”
聂六:“这不有你吗?”
严英耀:“……?”
钱不钱的先不提,严英耀面无表情地拎起了桌边放着的扫把,咻一下就朝着聂六抽了过去,聂六诶诶诶跟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一边喊着“开玩笑的我爹妈给钱了”,一边不停后退,直到嘭得一声撞上了人。
聂六心感不妙,连忙回头,对上了池白的脸。
他还没开口,池白就随口说了句:“没关系。”
然后越过他大步走向了工作室,敲响了门。
聂六揉了揉因为反作用力而被撞疼的肩膀,跟严英耀嘀咕:“我还没道歉呢。”
严英耀摸了摸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池副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其实也不是脾气好,只是池白眼下有点着急,懒得花费时间去和聂六掰扯而已。在得到容镜的应允推开门以后,他走过去,直接切入正题:“招灵游戏那事可能需要你帮忙,我们联系了全国各地的特殊部门,发现掺和进这游戏的人太多,特殊部门人手可能不够用。”
“总部那边将我们部门的人划分到了不同的区域,我想着我去汾舟,雁城交给你和薛苍,你看可以吗?”
事情紧急,池白便也没跟容镜客气,假惺惺地问他有没有空。
容镜自然是点头:“没问题。”
池白:“那行,等会让袁思雨他们跟你联系。我现在就赶去汾舟,这次的事情解决了请你吃饭。”
他说完便匆匆走了。
容镜看看门外十来个客人,连忙加快了速度。
结束今日份算卦工作,容镜带着司流离开工作室时,严英耀眼巴巴地望过来,容镜觉得现在的严大少有点像那种充满期待渴望被遛的大狗狗,但是很遗憾,容镜没法带他一块去,只能道:“你和你朋友先去喝酒吧,要是有机会带你一起去抓鬼。”
严英耀:“!”
他当即一收可怜兮兮的表情,对着容镜和司流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大师工作顺利!”
容镜喊了司机,这会儿谢长时的库里南就停在门口,容镜没再停留,坐上车去了雁城警局。而被留在原地的严英耀保持着美好心情,转身去关门。
来到警局,靳鸿和袁思雨以及薛苍等人早已严阵以待,见到容镜过来,也没浪费时间寒暄,便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靳鸿沉着嗓音道:“这次的案件不容小觑,雁城九大城区一共有八十所大学,二百三十所高中,范围极广,工作量极大,又因为我们发现得晚,导致现在的情况很不妙。不过好在每一所学校都很配合,已经有四分之三的学校送来了他们对学生的调查文本。”
“这份资料里的学生都自曝举行过招灵仪式并且眼下还联系得上。”靳鸿将手里的文件放到容镜面前,随后指了指袁思雨手中的那一份,“警花手里那份是联系不上的。”
容镜先看了那份失联的学生资料。
A4纸数量不多,上面记录了学生的个人信息以及从别人口中所得到的招灵时间、内容,以及失去联系的具体时间。
容镜数了一下,问道:“十个?”
靳鸿点头:“对,这勉强也能算好消息了,毕竟在我们最初的猜测中,失联人数还要再多一些。”
容镜扫过上面的内容,又将目光放到了另一份学生资料上,这里的A4纸完全是厚厚一叠,容镜粗粗一数就有将近四百张。
“这里面大学生数量多一些,有些高中管得严,又实行住宿制,学生没有那么快接触这些东西。但大学生就不一样了,你们也知道现在消息传播速度有多快,他们又紧跟信息潮流。”
“我已经让学校将这些学生全部送到了谢氏旗下的酒店。”
听到谢氏的名字,容镜的耳朵尖尖动了动,随后快速起身:“就这附近那家?”
“对。”
“那就过去看看。”
警局与谢氏酒店的距离不远,也就五分多钟的车程。车上,袁思雨将平板递给容镜,示意他看:“这是我们从那些群聊中拉出来的聊天记录。”
容镜低头。
[刚刚玩了一下,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是我用的法子不对吗?]
[我玩的时候觉得宿舍里阴森森的,好像还听见灵体说话了!]
[胡说的吧?我怎么没听到?]
[正常,不一样的人招来的灵体实力不同,说不定你招来的那个比较弱,想要达成愿望也就比较困难。]
容镜看到这一条,立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指着上面的ID问靳鸿:“这人查过吗?”
袁思雨主动凑过来:“ID神话故事,我这有记录,他本名叫做余磊,不是雁城的学生,是汾舟的。”
就是池白前往的城市。
容镜皱着眉嗯了一声,说了句:“这个人看上去好像知道挺多。”
袁思雨:“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二学生。池副看到这个聊天记录也觉得他不对劲,后来问了才知道他和那个张泽是三次元朋友,这些东西都是对方告诉他的。这个游戏,也是对方介绍过来的,就连举行仪式需要的画纸,也是对方给的。”
“按照他的说法,最清楚招灵游戏的人就是张泽,可惜,张泽失踪了。”
容镜没说话,恰好五分钟过得也快,车子很快停在了酒店前。听袁思雨的意思,警局联络到谢氏提出想要合作的时候,谢氏没有半分犹豫便同意了,更是将酒店北面那栋楼让给了那群学生,所以现在学生们都在北边。
此刻北楼大门紧闭,靳鸿走在最前面,容镜、薛苍和袁思雨走在偏后的位置,靳鸿将门一推,容镜和薛苍便脚步一顿。袁思雨注意到这一点,连忙回头问道:“怎么了?”
靳鸿也扭头看来。
容镜和薛苍对视一眼,后者道:“鬼气浓郁,不出意外的话,这栋楼里应该有不少恶鬼。”
此话一出,靳鸿和袁思雨的脸色骤变。
两人虽然不是专业抓鬼的,但雁城警局的特殊部门建立了那么久时间,他们也合作了多次,自然知晓恶鬼作祟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想到这里面还有诸多学生,靳鸿立刻道:“两位,拜托你们了。”
容镜说了句“放心”,便从背包里掏出两张符纸分别递给靳鸿和袁思雨:“护身符,等会处理起恶鬼可能照顾不到你们,你们随身携带。”
随后扭头看向薛苍,道:“薛哥,你和司前辈先去查看情况,我到外面补个符阵,省得有恶鬼趁机逃离北楼。”
薛苍还未来得及询问司前辈是何人,便见一道修长的白衣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容镜的身后。
陡然瞧见这抹身影,不管是薛苍还是另外两人都惊了一下。但相比之下,惊讶情绪更重的显然是薛苍。作为流云观精心培养的下一任继承人,在司流出现前他都未曾发现对方的存在……足以可见对方的能力应当远在他之上。
这……容镜哪找来的帮手?
司流懒得去观察三人的表情,只对容镜说:“交给我。”
随后身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薛苍见状连忙跟上。
容镜则快速将符纸放置到北楼的四个角落,随后咬破手指,鲜血在最后一张符纸勾出痕迹,四道金色的光冲天而起,又在眨眼之间融入空气,仿佛无事发生。
容镜伸出舌尖将指腹的血舔干净,回到了北楼之内。
北楼一共三十六层,薛苍负责1-12层,司流负责13-24层,剩余的全部交给了容镜。
容镜直接坐电梯抵达25楼。
站在电梯口,一眼望去整个走廊异常空荡寂静,阴冷的气息逐渐从远处飘过来,贴上容镜裸露在外的肌肤。
他眯了眯眼睛,笑了一下。
这算什么?挑衅?
他还以为发现有道士进入北楼,恶鬼会尽量躲好呢。
没想到对方竟然反其道而行。
也算有胆量。
白皙漂亮的手指夹着一张明黄符纸无声飘荡在半空,容镜薄唇翕动,那符纸竟然无火自焚,紧接着化作了一缕烟尘沿着那走廊一路飘向了第四个房间。
容镜面色不变,走上前,敲响房门。
嘟嘟嘟,嘟嘟嘟的声音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有人喊着“等一下”匆匆跑了过来,吧嗒一下开了门。
出现在容镜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穿着T恤和牛仔短裤,双手扶着塌下来的头发,发梢上还残留着大片的泡沫。
对上容镜的眼,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洗头,没听见,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容镜注视着她,表明了身份:“我是雁城警局的工作人员,过来看看情况。”
说着,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符纸递给对方,看对方一脸好奇的模样,容镜解释说:“这是警局为你们准备的,每人一张,必要时刻可以保你们性命。”
女生哦了一声,接过符纸,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对容镜道:“谢谢啦。”
容镜的目光落在她掌心,明黄符纸贴着皮肤,没有出现灼烧的异象,这证明女生只是个正常的普通人。
但……追踪符指向的确实是这间房。
而考虑到学生们的个人安全,警方这边要求的是他们一人一间房。
这说明,房内除了这位女生,并没有其他人。
容镜眸光微闪,也没多说什么,说了句“不客气”以后便转身准备离开。但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股极致的阴冷气息从他身后蹿了起来。
强风掠过,尖锐的指尖猝不及防地刺向了容镜的身后。
容镜蓦地回头,对上了一张狰狞的鬼脸。
刚才还笑意盈盈地女生此刻眼下浮起浓郁的青黑,嘴巴宛如深渊裂口大张咧出夸张的弧度,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容镜,颜色极深的黑气流淌在她身体四周,几乎将她包围。
而那张容镜交给她的符纸,此刻正孤零零地跌落在地上。
看到她此刻的模样,容镜抿了抿唇,进入北楼大门时产生的猜测被彻底证实。
他想,先前分析此次事件的时候,他们或许还是太乐观了。
乍一看只失联了十人,却没想过有一种可能——那招来的恶鬼并未彻底杀死学生,而是选择附身,亦或是,取而代之。
那么,眼下这栋楼,整整三十六层。
到底有多少的学生,遭殃了?
疑惑暂且得不到解答。
模样可怖的女生已经完全被恶鬼占据了身体,她整个人漂浮在半空,张开的双臂裹挟着格外强悍的气势,手指上的指甲疯长,变得极长。
她的眼瞳直勾勾盯着容镜,嘴巴咧开,并不属于女生清脆的沙哑声音逐渐落入容镜的耳中:“小道士,是个聪明人就不该来这里。”
容镜心道他又不是人。
聪明的小僵尸就该来这里,把这群恶鬼全抓了,然后送给祖师爷,让祖师爷开心开心,一开心,就能让谢长时多活几年。
容镜在心里使劲盘算,面上却一声不吭。
那恶鬼顶着女生的身体,见容镜没有反应,眉目愈发地阴沉下来。实力强悍的恶鬼生气,周身的气息浮动便愈发得厉害,连带着整个走廊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女生的脸也愈发狰狞,仿佛有什么东西随时会从她的皮肤里钻出来一样。
恶鬼再次开口:“我在裂缝被困了多年,好不容易借着这群愚蠢之人的招灵仪式回到人世,断不可能轻易放弃。你要是现在就转身离开这栋酒店,我就留你一条性命。否则,我就拿你来祭今天这好日子!”
容镜眼眸微微一转,面上露出了几分深思,片刻才问:“你说真的?”
恶鬼道:“自然,你该知道这里的恶鬼数量不少,你打不过我们。”
容镜的身影后撤了两步,像是因对方的说法动了心。
他又在原地思考了足足五分钟,面色不停变化,直到五分钟后,他呼出一口气,说:“我可以同意,但你不能伤害这个女生。”
恶鬼抬起自己的手,这具脆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它浓郁的鬼气,只要它在这具身体内多待几分钟,对方原本的灵魂就会被它逐渐吞噬,然后,身体破损,彻底步入死亡,连地府都去不了。
更别提投胎机会了。
“可以,”它冷笑一声,“这具身体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只要你离开,我就从她身体里出来。”
于是容镜再度后撤了几步,重新回到了电梯的门前。他抬手按下电梯,尚且没有下降的电梯很快打开了门,容镜一脚踩在电梯内,一脚留在外,催促恶鬼:“你现在就可以从她身体里出来,否则我不放心。”
恶鬼看了眼自己与容镜之间的距离,足够长,也足够安全,而且斜前方还有一只恶鬼藏在酒店房间的门后蠢蠢欲动。
眸光闪烁间,一缕黑影缓缓从女生的身躯中撕扯了出来。
先是头颅,狰狞的五官在黑影中逐渐暴露,一条手臂如同脱衣服一般,从身躯中探出来,再是完整的上半截身体,最后才是腿,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五十秒的时间,才彻底将二者分离。
但也就是这一秒。
一阵莫名的风突然涌起,地上掉落的符纸在猝不及防中被吹到了女生的身上,宛若有胶水一般,牢牢黏住了女生的手臂。
整个过程短暂又迅速,那只恶鬼并未反应过来。等它回过神时,已经来不及了。它猛地伸手试图再次挤进女生的身体,可就在指尖触碰到女生的手臂时,一阵耀眼的金光突然爆发,直接灼烧二者相触的皮肤。
晕倒的女生毫无察觉,可恶鬼却发出了极为尖锐的惨叫声。
“该死,你耍我!你耍我!”
容镜见到这一幕,白净的脸上露出笑容,旋即便捏着符纸冲了过去。
他又不傻。
这恶鬼故意引他过去,肯定是想要杀了他的。可到最后又莫名其妙说着让他离开的话,无非就是在刚才短暂的交手中,意识到了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借着附身女生威胁他离开。
容镜知晓僵持没有任何作用。毕竟那恶鬼智商不算低,知道对于容镜来说,软肋就是女生的性命。容镜敢肯定,如果他当时没有听从恶鬼的要求选择离开,那恶鬼绝对会以女生性命为威胁。
到时候打起来就受限制了。
可惜咯,恶鬼没有小僵尸聪明。
容镜的身影在符纸的作用下迅速朝着那房间靠近,然而身影刚动,嘭得破门声突然在耳侧炸响,容镜眼角余光的视野中,一道同样被恶鬼附体的身影正从侧边冲过来,他眉眼冷静,当即掏出一张符纸,在对方伸手预备撕扯他的胸膛时,符纸沾上对方的手掌。
“定!”
恶鬼顶着男生的身体,突兀地僵在了原地。
容镜并未多看他一眼,他的视线落在前方还在因灼烧而挣扎的恶鬼身上,脚下步子越大,一个闪身便来到了恶鬼的身前。那恶鬼见到靠近的容镜,愤怒彻底燃烧起来,嘶吼着,挥动着包裹着无尽鬼气的双臂,朝着容镜的心脏而去。
容镜身体一弯,白皙的手中握成拳头,硬生生迎了上去。
两者力道相撞,恶鬼被震得后退一步。
它的眼瞳极速收缩,短暂的一秒思考之后,当即扭身,转头就跑!
容镜:“……?”
这认输得也太快了。
不过——
容镜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它离开。
诚然他在北楼外侧起了符阵,但谁知道这鬼到底跑哪儿去了。万一是去酒店的其他房间,再附身一个学生,刚才那一通操作等于容镜白干。
容镜绝对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符纸四散,在引风符的作用下,悄无声息飘向了恶鬼。
恶鬼在房间里乱窜,门口有容镜把守,它只能从其他地方离开。猩红的眼眸中流淌出浓重的恶意和恨意,它的身影贴上左侧的墙壁,半截身体已然探入隔壁,然而脚踝上却突然传来一阵灼烧的疼。
它猛地低头,见一张符纸竟然化作一只手漆黑的大手,而大手的五指死死地箍住了它的脚踝,并且,手指与脚踝接触的地方正不停地闪烁着金光,每次金光熄灭就像是纸张被灼烧,留下一圈黑痕。
恶鬼面色骤变,顾不得腿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咬着牙挣扎着继续往隔壁钻。
但那黑色大手却出人意料地猛地用力,旋即将它往后一拽。
在恶鬼的惊叫声中,容镜的身影猝然撞入它的眼瞳。
少年扬起笑脸,手握桃木剑,狠狠刺向它的胸膛:“再见。”
被三爷开过光的桃木剑本身就是最好用的驱鬼利器,剑端碰上恶鬼的胸膛便听对方的尖叫声越发凄厉和响亮,但容镜没有丝毫手软,手腕用力,直接用剑将恶鬼刺了个对穿。
恶鬼瞪大眼睛,被捅之后猝然爆炸。
于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容镜见状,关上门,看向了斜对面那个被定住的男生。身体被定住,但恶鬼顶着男生的脸依旧能露出不同的表情,见证了容镜如此轻易便斩杀同类的画面,它的眼中浮起惊恐。
那恶鬼的实力比它强,却还是敌不过眼前的道士。
那它呢?
心中惊疑不定,恶鬼惴惴不安,直到意识到自己还附身在学生身上,于是这份惊恐中又升起了几缕镇定。
它看到容镜冲它笑了一下。
恶鬼的心中猛地窜起不好的预感,下一秒这预感就变成了现实。
容镜冲它晃了晃自己的拳头,露出小虎牙:“人家女孩子我不能打,但男生委屈一点应该没关系。”
然后,嘭得一拳头砸上去。
男生的身体因为定身符留在原地没有动,而恶鬼却感受到肚子这边传来一股极强的力道,不由分说就将它给撞离了男生的身体。
它还未反应过来,早有所准备的容镜迅速跟上,桃木剑挥动,恶鬼魂飞魄散。
解决了两只恶鬼,容镜站在楼道中央,脸上没什么轻松之色,反倒是皱了皱眉。
说实话,虽然对上单个的恶鬼并没有什么困难,但架不住这里恶鬼数量多,而且还有学生们的性命做威胁。
不太好搞。
容镜思索的时候,听到动静的几个房间都悄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眼睛贴在缝隙边上,试图看清楚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镜所站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前方某条缝隙里的眼睛,他扬起桃木剑,对他们道:“正好,把门打开,我进来看看。”
有人认出了容镜的脸,被带到此地而惴惴不安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安抚了一般,呼出一口气,立刻开了门,然后白着一张脸问:“容大师,我不会死吧?”
容镜看了眼他,身材健硕,只穿着件白色的运动背心,因此可以清楚地瞧见他手臂上鼓鼓囊囊的肌肉。容镜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惊觉他身上竟然没有半点鬼气,便忍不住好奇发问:“你也玩招灵了?”
那人尴尬点了下头:“我看我室友在玩,我也跟着许了个愿。”
结果谁知道还许出毛病来了。
容镜点点头,给他打了个一剂定心剂:“你没事,没被鬼上身。”
话虽如此,但容镜还是将手里的符纸递给了他。
随后回头去看其他打开门的学生,有男有女,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雁城警方将他们送过来时虽然没有将事情完整告知,但肯定也说了招灵游戏有问题。而且他们的人虽然被隔离了,却依旧能上网,外头各种传言都有,他们多少看到点。
此刻又是后悔又是担心。
容镜发现这些人有一半沾染过鬼气,不过问题不大,能解决。
处理好25楼的问题,便继续往上走。
16楼。
司流悄无声息地闯进其中一间房,眼都没转一下便捏死了学生身体里的恶鬼。捏死之后,那鬼竟然也没有魂飞魄散,司流盯着它看了一会,轻轻啧了一声,直接一口吃了进去。
当惯了人,每次吃这玩意儿都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