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竹抿唇,一只手落子,“若是拓跋苍木出门,我偶尔会与他一起。”
皇帝沉默了一下,堂堂皇子如今却处处受制于人,是他对不起这个孩子。
不过借此也能看出,沈玉竹在北狄的确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罢了,他想知道的,玉竹也说不出个什么,总归北狄首领如今就在京城,他早让探子盯住了城外的兵马,有什么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思即此,皇帝脸上的笑容倒是真心实意了几分,“从前朕与你母妃也时常这样对坐着下棋,后宫之中,属你母妃的棋艺最好。”
听见他提到母妃,沈玉竹怔愣了一瞬,“......是啊,儿臣的棋艺也是母妃亲自教导出来的。”
“是吗?那今日让父皇领教一下我儿的棋艺。”
与皇帝闲聊之后,沈玉竹走出殿外,今日虽没有谈论北狄之事,但从中也可看出父皇对北狄没了畏惧,是因为西戎的兵马出发了吗?
沈玉竹摇了摇头,可有时候人数多并不证明什么。
骁勇善战的军队都是经过战场厮杀出来的,这也是为何北狄骑兵无人可破的缘由,而西戎养出来的兵马,根本没有机会上战场。
“还请六殿下留步!”一位宫女从后方匆匆赶来,“太后有请您去后花园一叙。”
太后,沈玉竹停住脚步,太后这时候找他做什么?也罢,他还从未与对方正面交锋过。
“有劳带路。”
后花园的凉亭中,赵太后正在烹茶,馥郁的花茶香气飘散在凉亭之中。
她没有如同那日在宫宴上的盛装打扮,着了一身素衣,与这周围妍丽的花丛相比,清雅的像是一幅画。
沈玉竹向她走近,突然想起从前听说的一件事。
传言赵太后最喜在腰间系上香囊,走起路来香风阵阵,后来还成为了京城里的风尚,不论男女都纷纷效仿。
因为此事,曾经一度还将香料的价钱炒得堪比黄金。
如果忽视赵太后尊贵的身份,对方也是这京城皇室中难得的风流人物。
沈玉竹刚踏上凉亭的台阶,赵太后就抬眸向他看来,“六殿下,请坐。”
“太后娘娘。”沈玉竹颔首示意,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
“我刚从父皇的书房里出来就被宫女带到了这里,还挺巧。”太巧了,太后在宫里的眼线未免也太多了些。
沈玉竹看着赵太后将煮好的茶舀了一勺倒在茶杯里,身旁的宫女便将那茶杯递到沈玉竹的面前。
而后赵太后挥手,凉亭左右侍候的宫女都纷纷离开,这里只剩下了她与沈玉竹二人。
“殿下说笑了,哀家只是恰好听人说起陛下今日召见你入了宫,后宫寂寞,便想着如果殿下原来前来,就能趁此机会听殿下说说外面的趣事。”
赵太后饮了口茶,浅笑道。
沈玉竹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谨慎的并未动面前的那杯茶水。
“那我恐怕要让太后失望了,外面哪里有什么趣事,只有些民不聊生的俗事罢了。”
赵太后见他不愿喝茶,了然于心,这孩子是怕她在茶水里做什么手脚,也不接他的话茬。
“那殿下和亲前往北狄过了这么些日子,北狄可有什么趣事?”
这人居然还敢跟他提北狄?
沈玉竹眼神警惕起来,“北狄苦寒,更没什么趣事。”
赵太后接连被拒依旧神色不变,“这样啊,那殿下可知道有关北狄首领的事吗?哀家对他有些好奇。”
沈玉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紧,怎么回事,她是怎么做到如此自然的提起拓跋苍木的?可惜他无可奉告。
“我与北狄首领关系不和,与他并不了解。”
沈玉竹说完,就眼睁睁地瞧见方才还神情温和的太后唇角边绽出了一抹诡谲的微笑。
“关系不和?”赵太后抬手,在沈玉竹的心口处虚虚一点。
“我怎么觉得你们情深意切?否则殿下的身上怎么会有他的蛊?”
沈玉竹脸色猝然一变,她竟然提及此事!就是因为她,拓跋苍木才受了那么多折磨!
沈玉竹不知道他现在的眼神如何,但料想也是可怕的。
“殿下别激动,哀家只是不喜欢别人在我眼前撒谎罢了,所以总是忍不住想要戳穿。”
赵太后收回手,轻叹了口气,“我知殿下应当对我有许多误解,但事实也许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
“殿下可知,拓跋苍木的身世?”
沈玉竹原本抬步想走,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听见这话,沈玉竹稳住身形。
见他不动,赵太后就知道了沈玉竹是感兴趣的。
仿佛故意吊人胃口似的,赵太后不再多言,只道,“殿下若是想知道,下次便带着拓跋苍木一起来找我吧。”
沈玉竹蹙眉,“我凭什么相信你知道他的身世。”
“就凭我认识他娘,也凭另一半母蛊在我的体内。”
赵太后显然并不打算在沈玉竹面前伪装什么,只是想到哪说到哪。
“所以当年拓跋苍木体内的子蛊是你给他种下的吗?”
沈玉竹直勾勾地看着她,既然彼此摊牌,那各自都不用再装模作样,沈玉竹也懒得掩饰眼里的杀意。
“殿下年纪轻轻的杀气那么重做什么?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赵太后的眼神与沈玉竹相比十分冷静,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沈玉竹当然不信,除非找到下蛊之人的确切证据。
“就算不是,那太后也一定是知情人。”否则母蛊也不会在她身上。
赵太后没有否认这点,“更多的,下次带着他一起过来吧,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们。”
沈玉竹一时间心情复杂,这太后怎么一直在让他将拓跋苍木带过来,可他直觉并不想让对方出现在她的面前。
太后太危险了,就连父皇也是将心思摆在暗地里的有所求,可太后就像是无欲无求一般。
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哪怕太后如今岁月静好地坐在这里笑语盈盈,沈玉竹也始终感觉对方身上有种莫名的失控感。
非要说的话,就是拓跋苍木失控时那种隐忍的疯狂。
看似平静非常,实则早已疯了。
“哀家当然是知情人,但我的确不是下蛊之人,不然我也不会将母蛊种在自己的身上了。”
赵太后眼神幽幽,“那日宫宴我看到拓跋苍木的时候便想对他说,‘你与那个人的眼睛好像’,晃眼我还以为见到了那人。”
“什么?”沈玉竹看着她明显陷入回忆的表情,“太后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赵太后回神,瞥了眼天色,“下次再告诉你吧,殿下该出宫了。”
“看在殿下与我聊得投缘的份上提醒你一句,这京城中,殿下切记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京城中的这些人,不论家世还是利益都早已扎根京城,他们绝不会做出损坏自己利益的事。若是有人向殿下抛出橄榄枝,那就可得当心了。”
沈玉竹离开之后还在路上想着太后说的话,最近向他抛出橄榄枝的......好像只有父皇一人。
可太后为何要提醒他?还说了那么多似是而非的话。
他们所说的话语都不可尽信,留个心眼就好。
沈玉竹大步向宫外走去,天气如今转凉,就快要变天了。
第95章 刺杀
很快沈玉竹就发现,如同先前太后曾在宫中对他所言,京城中的有些人家按耐不住了。
说起来,这还与太子的婚事有很大的关系。
太子妃钦定了陈家的嫡子,而太子侧妃是太子亲自选的章家小公子。
其余有名望的家族眼睁睁看着陈家与章家一个个都攀上了太子又如何能甘心?
眼瞧着这四境的人如今都在京城,有心思活络的就想搭上话。
而这四境之中,最有结识价值的自然是北狄。
更何况,六殿下看起来要比北狄首领好说话的多。
这几日沈玉竹接连收到请帖,邀他前往各家做客。
沈玉竹看着桌上这林青风从楼下拿上来的一摞,头疼地摆手,“我不去,都退回去吧。”
林青风坐在一旁翻看着都是谁家送来的请帖,忍不住嘀咕。
“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还想借着殿下与北狄扯上关系,他们难道是觉得北狄还能与他们做靠山不成?”
“兴许他们就是这么想的。”沈玉竹对此心知肚明。
“在他们眼中,皇室与北狄既然已经和亲,那北狄自然而然就归拢于京城,唉,和亲哪有这么大的用处,以为向最厉害的北狄服个软就还能像往常那样富贵满堂,这些人终究还以为天下是以前的天下,宗室始终高高在上。”
沈玉竹说起中原和京城的事时毫不嘴软。
“等着吧,若是父皇对北狄表现出了疏离的态度,这些人回避的更快。”
拓跋苍木更是无所谓,“懒得搭理他们。”
林青风出来拿上来请帖,还为了与沈玉竹他们分享京城街坊里最近发生的事。
“说来也怪,殿下与首领可还记得先前在外面听到的那本关于婚姻自主的话本子?听说那人又新写了本书,里面痛斥了贵人强抢民女的恶行。”
林青风从袖子里拿出他买的一本递给沈玉竹。
“这里倒是没什么奇怪,怪就怪在我觉得那里面的贵人似乎写得和太子殿下有几分相像,不过我也就在宫宴上与太子殿下见过一次面。”
但是林青风多年行走江湖,尤其是太子这样重要的人物,他往往都会多加注意和留心,在看到话本子里那位“贵人”的言谈举止时,林青风就觉得有种微妙的相似感。
比起林青风,沈玉竹显然对太子沈翊更为熟悉,他挑眉看着这话本子里的内容,很快翻过。
“......”沈玉竹默默无言,岂止是相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尤其里面将太子偶尔的欠揍之感也写了出来。
沈玉竹知道太子沈翊看似沉稳,实则他因为自小身份尊贵的缘故,有一个极大的缺点就是犟,说什么也不听,听了也装作没听见,装聋作哑很有一手。
奇怪了,这话本子里连这都写出来了。
沈玉竹合上手中的书页,写书的这人一定认识太子,编排皇室,这人还真是胆大妄为。
“不像。”沈玉竹否认道,还好这类东西基本不会传入宫闱,太子只要不出宫就没机会知道。
算算日子,太后生辰过了就是太子大婚,沈翊如今应该是在宫里准备大婚的事。
“我不去,都说了我不去,别拦着我。”
章邯背着包袱坐在墙头,不顾家丁的劝说,执意翻墙出走,“别再说了,你就当没看见我,我要逃婚。”
“小少爷您还是快些下来吧,这太危险了,有什么都能同老爷夫人商量的。”
家丁在墙下面急得不行,想去叫人又怕一个没看住章邯就掉了下来。
章邯才不管他怎么说,墙头有点高,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闭着眼睛往下跳。
“哎哟!”
刚跳下去就将人砸了个正着,章邯瞪大了眼,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弄晕带走了。
等到家丁喊人出来一看,自家少爷已经不见身影。
谁这么有胆子敢绑架我?章邯迷迷糊糊地醒来就看见沈翊正坐在不远处翻看着他的包裹。
“......太子殿下?”他莫不是见鬼了吧。
沈翊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章邯瞪大了眼,坏了!手稿还在包袱里!
“说说吧,你是如何在书里诋毁我的?没想到你的怨念这么重。”
沈翊倒也不是生气,早在话本子盛行的时候就有探子将此事告诉了他,话本子作者的身份他也早已经知道。
原本是不想管的,但听说宫里还有别人注意,索性便将人绑过来给个教训。
他教训过了,别人也就不会在此事上做文章了,但没想到这人居然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逃婚?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此天真的觉得自己逃的出去。
章邯欲哭无泪,“我年纪还小,太子殿下不如选旁人吧,我并不想做太子侧妃。”
沈翊点头,“就是因为你不想,所以我才会选你。”
什么玩意?章邯脸上做出的悲戚表情都卡了一瞬,“为何?”
“我的婚事特殊,事关重大,我与你只是合作,等成婚之后我自会放你自由,但不能是现在,因为我需要有一位看不上这个位置的侧妃。”
沈翊耐心与他解释,算算年纪这章家小公子比玉竹的年纪都要小些,就放轻了些语气。
章邯低头“哦”了一声,“那太子殿下是不会追究我写的东西了吗?”
“你愿意当我的侧妃我就不追究,”沈翊想到那些好事人故意让他知道的这个话本子,无非就是想让他换个人家。
“如果这样,不论你写了什么都只能算作情|趣罢了。”
章邯腾地涨红了脸,想骂人又不敢,只能憋屈地咽回去,“......我知道了。”
“还有,你的笔名身份也太好查了些,我让手下人替你遮掩了。这个就当作我们约定的信物了。”沈翊将手稿扣在桌上,并不打算还给他。
章邯敢怒不敢言,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行,反正他也不吃亏,“多谢太子殿下。”
这门婚事就算是敲定了。
章邯进宫的时候是晕着进来,出宫则是被东宫的人客客气气地请出去。
出宫的路上章邯瞧着这路上都有宫女在给檐角挂上喜庆的红绸做装饰才恍然想起太后的生辰就快要到了。
生辰一过就是大婚,章邯从没了解过政事,但他直觉哪里不对劲,这样紧凑的安排就好像是在催促着什么事发生一般。
能是什么事?
既然是太后的生辰,自然少不了携带女眷。
这次宫里可比上次接风洗尘的时候热闹得多。
沈玉竹与拓跋苍木来到宫里就被宫女们带着去往后花园。
太后爱花,这次她打算将宴会布置在后花园里,皇帝对此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拓跋苍木一来到后花园就忍不住皱眉,这里的视野开阔,周围花丛掩映毫无遮拦,这也意味着若是有什么危机情况,他们将避无可避。
“怎么了?”沈玉竹见拓跋苍木环顾四周,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询问。
“这个地方......”拓跋苍木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太子沈翊笑着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六弟、首领,你们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还有许多人没来。”
沈翊毫不掩饰他与沈玉竹和拓跋苍木之间的熟悉。
沈玉竹感受到四周打量而来的神色,无奈地看向沈翊,“太子,你明知现在北狄正立在风口浪尖还过来做什么?”
“怕什么,至少现在明面上北狄与皇室不是交好的吗?”
沈翊满不在意地浅笑,忽然压低声音极快地道,“待会儿你们当心些,我来之前看到有几个武将神情不对劲。”
说完,沈翊抬眼看见了章邯,便与沈玉竹他们告别朝对方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武将?沈玉竹沉吟片刻,与拓跋苍木先入座。
因为沈翊的提醒,沈玉竹特意留意了一下在场的几位武将,却没想到正好与其中一位对视上了。
沈玉竹眼睁睁地看见那人僵硬地扭过头,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武将果然没有文臣那么圆滑会伪装,这动作也有点太刻意了。
“怎么了?”拓跋苍木顺着沈玉竹的视线看了眼,没发现什么。
“我怀疑今日的宴会他们可能做了什么针对你的准备。”
沈玉竹收回视线小声回道。
拓跋苍木浑不在意,那些人连与他对视都不敢,根本不值得他正眼瞧。
太后到来的时候,来客都纷纷起身向她坐着的地方拜会。
沈玉竹与拓跋苍木也依从礼数走上前,虽然他是很不想让这两人见面的。
太后生辰,拓跋苍木作为北狄首领自然准备了礼物,他将一把雕刻精致缀有宝石的匕首献上。
匕首是北狄多为送礼时的礼物,因为在草原有了武器才能生存下去。
太后左右的侍卫见拓跋苍木竟然在生辰宴送了把凶器,都纷纷神色警惕不满起来。
北狄蛮夷果然粗鄙,哪有送人这个的?
太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左右一眼,随后接过匕首,缓缓拔开对着阳光瞧了瞧刀锋。
“嗯,是把削铁如泥的快刃,北狄首领有心了。”
太后看上去对这个礼物很满意,周围人大为不解。
奇怪了,分明先前他们送上了那么多奇珍异宝的时候,太后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面对着北狄首领就如此给面子?
按理说沈玉竹与拓跋苍木送完礼物就该离开回到席间,但太后叫住了他们。
“待会儿有陛下特意安排的好戏,在北狄应当是看不到的,你们可得好好瞧瞧。”
沈玉竹心神一动,和太后对视一眼,“好,我们知道了。”
武将的异动果然与父皇有关,只是不知他究竟要在今日准备做些什么?
不久后,沈玉竹便知道了。
随着宴席的开始,觥筹交错之时,远处一支利箭突然从斜上方射下,刺在了皇帝面前的桌案上。
“护驾!护驾!有刺客!”宦官尖锐的声音响起。
舞女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慌作一团。
第二支,第三支......
远处的屋檐上突然出现黑衣人,数不清的利箭落下,众人惊慌失措,纷纷散开。
但这宽敞的后花园里他们又能退到哪去,只能被人当活靶子。
拓跋苍木抄起桌案挡箭护着沈玉竹。
一开始,沈玉竹以为这是安排好的一场戏,但之后,他看见有大臣中箭倒下后,心头猛地一沉。
再想抬头去看父皇,却发现对方也在侍卫的护送下四处逃窜。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出了人命,不是做戏。
这是真正的刺杀。
可那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第96章 正文完
女眷们在各位大臣的身边勉强还能稳住心神,一些武力欠佳的文弱官员们连忙学着拓跋苍木的样子将桌案举起,蹲下身顶在脑袋上。
拓跋苍木举着桌案,沈玉竹蹲在他身边,他的听力极好,听到空中细微的踏风声后语气肯定道,“殿下,有人来了。”
闻言,沈玉竹偏头去看那些武将,见他们都拔剑护在父皇身前,面上却看不出来什么焦急之色。
难道这些都是武将安排的?
紧接着,一群黑衣人手握兵器从天而降,侍卫与武将们纷纷上前抵挡。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都只受了点皮毛伤。
拓跋苍木与沈玉竹对视一眼,沈玉竹揪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示意暂时别动。
不对劲,如果真是一场做戏,那为何会有人中箭而亡?
异变就在这时候陡然出现。
一名黑衣刺客如同游蛇一般穿梭在“做戏”的人群中,很快,一位侍卫腹部中剑倒下。
随着他的倒下,其余人比划的动作诧异的凝滞了一瞬。
下一个倒下的,是一位武将。
他的脖颈处被极快的刀刃切开了一道细线,鲜血不住地往外流下。
“嗬嗬......”他瞪大了眼,连只言片语也没留下就轰然倒了下去。
这仿若一个信号,黑衣人中有半数以上的人都齐齐开始斩杀,真正的大开杀戒。
眼看着侍卫越来越少,有人吓得想要马上逃离,可是晚了。
当他站起身往后宫外跑的时候,暗处的利箭就直直地射入他的胸膛。
跑不了了,在场的人看见这一幕绝望地想。
在场唯二还算镇定的就是皇帝与太后,但皇帝显然对现在发生的事还未清楚状况。
只能不断地让侍卫将人拿下。
谁料黑衣人源源不断地出现,不仅如此,还将剑尖指向了拓跋苍木与眉姝他们。
在那群人围攻而来的时候,玄奕掀翻了桌案推去,劈手夺下其中一人的剑,将陈泽护在身后。
“该死,没想到竟然是冲着我们来的!就这么明目张胆吗?竟然在生辰宴上就直接动手!”
陈泽被玄奕护着向后退去,这种时候,什么地方都没有皇帝所在的地方安全。
陈泽索性让玄奕把他护到皇帝的身边,反正这种危机情况谁也不能说什么。
没准今日就是皇帝搞的鬼。
眉姝与林青风身形灵活得多,反杀了不少黑衣刺客。
眉姝在与他们交手后心里门清,这些人不是北狄的打法也不是南蛮与东夷的打法。
除了西戎,还能有谁?
拓跋苍木更不必说,刺客根本近不了身。
沈玉竹站在他的身边与太后遥遥对视了一眼,这场闹剧该结束了吧。
果然,刺客们的动作慢下,赶来的宫廷侍卫将人拿下。
皇帝从重重护卫里走出,目光威严地看着地上的人,“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竟敢在宫中行刺!”
为首的黑衣人横着脖子道,“我纵使是死也绝不会透露半字!”
皇帝见状抬手,侍卫的刀一挥,他就死了。
这一幕震慑住了其余刺客,有人哆哆嗦嗦地求饶,“都是,都是西戎人让我们来的!说若是刺杀了其余三境的首领,那就只剩下西戎一家独大了!”
此话一出,代表西戎前来赴宴的年轻人吓得连忙跪地,“陛下!这些人就是在胡言乱语,西戎根本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陛下明鉴!”
“报!京城来了大群西戎兵马,正在朝着皇宫的方向赶来,他们气势汹汹,恐来者不善!”
一位重伤城门的守卫踉踉跄跄地赶来,传完话后就泄力晕了过去。
皇帝缓缓转头看向西戎的来使,在对方不可置信的惶惶然眼神中,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们西戎这是要造反逼宫吗?”
西戎来使已经成了软脚虾跌坐在地上,“不会,我们怎么敢?不会......”
他不明白,明明离家之前都好好的,为何突然会起兵造反?
就算西戎兵马不少,但他心知不过都是些从未上过战场的纸老虎,也只有西戎的长辈才会拿他们当回事。
事情显然以及脱离了父皇的控制,沈玉竹冷静判断,恐怕父皇与西戎合作的时候,也没想到过会反噬自身。
与虎谋皮,终究是隐患。
如沈玉竹所想,皇帝此时当真是心里慌的不行,脑子里一团乱麻,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造反了?
他不是一直都将西戎拿捏的很好吗?
不知该如何处理现状的皇帝就如同以往很多次那样,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太后。
他虽恨太后一直把持朝政不肯放手实权,但他也从内心深处真切地畏惧着太后。
他会的都是太后教的,那么他不会的自然只能求助对方。
皇帝知道,从小时候的他被当年身为皇后的太后看中时,他就注定只能活在太后的阴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