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恙当然不知道,他不止没有精神力,连精神腺体也没有,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举动在他们眼中是什么含义。
但看着陆诀的笑,他总觉得不是什么好的含义,所以他不打算说话,只用力把陆诀握住的那只手抽了回来。
陆诀也猜到了沈恙会做出这个选择,他盯着沈恙让人看不透的眼睛,勾着唇逐字说:“那是向他/求/爱的意思。”
他特意咬重了“求/爱”这两个字眼,看着沈恙因此而皱起的眉,陆诀笑出了声。
少年的眸珠干净又纯良,唇尾天生上扬,不听他说的话,就会觉得他是一个天真的人。
但是听着他逐字将那样的话说出来,还能面不改色地微笑着,极大的反差造就了他,让他成了一只以下犯上,胆大包天的狗。
“呵。”沈恙眼皮跳了一下,他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多谢提醒,以后我对你师母这样做试试。”
分明是激陆诀的话,陆诀一般都不在乎沈恙有意激怒他的发言,可是涉及到第三人的时候,陆诀就会被激怒,他不会允许沈恙身边有别人,就是听到沈恙说也不行。
他脸色果然变得十分难看了,“老师,你总会说让我难过的话。”
“司徒岚都还不值得我说好话供着,你以为你是谁呢?要我说你爱听的话。”沈恙说完又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补充说:
“我知道你想听什么,你想听我愿意和你上床,愿意让你艹的话是吗?”沈恙每说一句话,陆诀握成拳的手就紧了一分。
陆诀心跳得很快,顿了顿,他摇头说:“不是的,学生没有这样想。”
沈恙看着他的眼睛,陆诀眼里的欲望都要冲出来将他捆住了。
真是装狗都不会装。
沈恙的喜怒无常是病,有时候他看见陆诀就烦,有时候又觉得身边养一个这样的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有时候觉得陆诀就该死,可有时候又想自己身边只有陆诀了,陆诀要是死了,自己应该会更孤独。
陆诀也有病,一种只要看见了沈恙就会忍不住发疯的病,他想锁住沈恙,想沈恙哭给他看,特别是在沈恙拆穿了他,他装不下去的时候,那种想锁住沈恙的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可他永远不会这么做,沈恙不适合戴上链子,更不适合被锁在房间里,他的老师应该永远高高在上。
连他们自己都发现了,即便他们之间一开始有再好的气氛,总会以不愉快结尾。
时间很快就到了要出发的那一天了,沈恙在前一天就离开了别墅,陆诀再见到他的时候,沈恙已经换上了军装,此刻正站在军队前方阅兵。
雨是昨夜消停的,今天早上的空气带着很浓的泥土的味道,卷着初冬的霜寒,闷闷的。
天气较凉,风吹起来,陆诀颈脖上很快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陆诀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沈恙,沈恙自信,漂亮,矜贵,清冷又不失威严,他穿着在部队训练他们的时候的那一套军服,外面披着一件昂贵的兔毛领的披风,不规则的设计映衬得上将的腿十分修长。
王长建灰溜溜地赶过来,停在了陆诀身边呼呼喘气。
陆诀瞥了他一眼,重新把目光放回了正在阅兵的沈恙身上。
这一次前往荟星,名义上也是打着感谢荟星献上武器图纸的一场外交,自然不会带上太多士兵,但带的每一个人也必须有能力,挑来选去,沈恙最后只选了五十多人出来。
后方司徒岚也早已安排好了作战士兵,只要出现一点变故,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前往支援。
“陆少将,真是一表人才,好气质啊!”王长建缓过了气,看见身边的陆诀就竖起拇指夸。
陆诀扯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和气的笑,“方才没注意到大人,您过奖了。”
王长建噎了一下:……
他那么大的人在这里都快背过气去了,他在这里说他没看见?!!
“呵呵。”王长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却发现陆诀的目光紧紧随着沈恙,那并不是敬仰亦或者尊重的神情,倒是很复杂,捉摸不透,幽深得很。
不是爱那就是恨!
陆诀恨沈恙!
王长建巴掌一拍,心道这样好啊,他一定会想办法把陆诀策反到他这边来的,到时候在荟星二对一,想来沈恙也为难不到他!
“收到!”军队齐声喊出了这两个字,就看见沈恙从高台上走了下来,陆诀向他走过去。
沈恙看了一眼陆诀,表情淡淡,“你都收拾好了?”
“都妥当了。”陆诀回。
星舰那边也都准备好了,司徒岚亲自来送一行人。
看着比沈恙都要高出一个头的陆诀,司徒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然后拍了拍陆诀的肩膀,却什么话也不说,转而他看向沈恙说:“早点回来,再过一个多月就是秦央的生日了,我为他举办了一场宴会,你得过来看看。”
“嗯。”沈恙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
司徒岚立马就换成了一副笑吟吟的表情,看向了旁边的王长建,眯着眼睛对他笑说:“叔叔在荟星记得注意安全,外交的时候不要说错了话,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晚辈这样好说话的,是吧叔叔?”
“你!哼!”王长建胡子一吹,气愤地别过了头。
司徒岚也就不再多耽搁,往后退开给一行人让开了路。
等踏上了启程的星舰,陆诀才觉得恍如隔世,距离他上一次踏上军舰离开蓝星,也不过才过去几个月而已。
他是以沈恙副将的名义出发的,自然也不必和那些人一起挤在后舱,他是和沈恙待在一处的,指挥室只有几个人,沈恙坐在沙发上处理公文,光脑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指挥室的窗是透明的,从这里能够看到外面的情形,他们还没离开蓝星的地界,倒是离地面越来越远了,陆诀看着白茫茫的天空,不自觉就陷入了沉静。
直到身边传来王长建的声音,“陆少将,在看什么?”
王长建手里端着一杯茶,呼呼的吹了两口,一脸慈爱地看着陆诀。
陆诀回过了神,下意识地往沙发上的沈恙看了过去,沈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指挥室。
只剩下几个穿着工作服忙碌的人。
陆诀收回了目光,看向王长建,挤出微笑说:“大人,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怎么样,还习惯吗?”王长建对陆诀还是一副宽容的态度。
陆诀点头,“还好。”
“你刚刚在找沈上将吗?”王长建很像是那种没话找话的人,出于下级对上级的尊重,陆诀也没有将不耐烦的神情表现出来。
他颔首,“是,也不知道老师什么时候走的。”
“我刚来他就走了,好像是有人给他打了一个通讯,我看见他回房间了。”王长建一边说一边审视着陆诀的眸子,似乎想看透陆诀对沈恙的态度。
陆诀听罢,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沉静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陆少将当时在图莱星受的伤,如今恢复好了?”王长建继续嘘寒问暖。
陆诀转过了身,也不打算再和对方打哑谜了,他微笑着,眉眼弯弯,“早就好了,大人是有什么想和属下商量吗?”
王长建有一种被拆穿了的窘迫感,他不自然地咳了一下,“咳咳,也没什么事,就是关心关心你。”
“听说你也才十七八岁,就被沈上将送去了图莱星,也是不容易的孩子啊。”王长建长叹一口气,将计就计,干脆就着这件事引到了沈恙的身上去。
陆诀挑了一下眉,但又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王长建会和他谈论到沈恙,意外的神情并不明显,“那是老师对学生的历练。”
“哪有这样历练人的嘛,何况你可是沈上将的学生,不过他本来就是一个心狠的人,你不知道吧?”王长建顿了顿,主动和陆诀谈起了沈恙的过往。
王长建是蓝星的长老,在位的时间比沈恙成为上将的时间都要长,知道沈恙许多过往的事情也不奇怪。
但是陆诀对沈恙的过往了解得并不多,他倒是起了好奇心,便顺着王长建的话往下面问:“老师以前怎么了?”
“那可有太多了,他这人啊,性情薄凉,最是心狠,在他身边的人可没什么好下场,当年的瞿燕瞿将军,那可是被伤得太惨了,再就是上一任老上将……”对于沈恙荒诞的情史,王长建选择一笔带过,转而说起了另一个人。
陆诀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他没有出声,听着王长建继续说。
“你知道的,一星级上将的位置只有一个,并且只有老上将主动退位才会交给下一任上将,老统帅去世的第二个月,司徒岚成功继位,他是打算将一星级上将的位置设为两个,将沈恙提拔上来。”王长建聊到了过去,也不叫沈恙为沈上将了。
他接着说:“当时会议上反对的人太多了,老上将也不同意,大家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我们问沈恙他是怎么想的,沈恙就笑眯眯地说:‘就听各位长老的吧’。”
王长建试着去模仿沈恙那满不在乎的语气。
“结果当天晚上,他就带人闯进了老上将的家里,嘴上说是想和老上将喝一杯茶,但是枪都抵到了人家妻儿的脑门上了,还打碎了他家一个价值百万的花瓶,然后第二天老上将就自请退位了。”这段过往算是个秘密,毕竟在外面的版本里面,没有沈恙‘逼宫’的这一段剧情。
陆诀皱起了眉,“外面不是这么说的。”
“你也知道那是外面传的,统帅要保他,这件事就只能是外面说的那样。”王长建犯不着编排一件不存在的事情来诽谤沈恙,毕竟诽谤上将也是一项重罪,但是实话实说就不一样了。
陆诀听罢便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突然笑了起来,他想这样倒是挺符合沈恙的性子的,要换做是自己,他可能会将那天会议上所有反对的人都威胁个遍,让所有人都对他服气才行。
“你怎么了?”对于突然笑起来的陆诀,王长建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陆诀摇头,装出难以置信的样子,“那老师也太过分了。”
岂止是过分!简直是不可容忍!
王长建抬起手拍了拍陆诀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所以陆少将啊,沈恙身边太危险了,你想想,他平日里待你怎么样?就算对你好,那为什么要亲自把你送到图莱星那个火坑去?如果你不想有一天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你放心,我们几个长辈也会护着你的。”
已经在明目张胆地挖墙脚了。
陆诀面色如常,眼角瞥了一下肩膀上的那只手,觉得有趣极了,他显露出最天真的表情,感激说:“承蒙大人关照,晚辈会考虑的。”
“诶那就对了,你好好考虑,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王长建很是欣赏陆诀,听到他这样说,也禁不住连连点头,眼里全是满意的神情。
后面陆诀便借口有事先离开了。
军舰已经通过星检,驶入宇宙航线了,银河上的航线纵横交错,来往的军舰并不少,却十分的有秩序,陆诀走在走廊,透过玻璃窗,他看见了漫天的银河,和近在咫尺的那些星球。
最后他把目光锁在了最远处的那一颗几乎与世隔绝了的星球上面。
去往荟星的时间需要一天一夜,也就是说他们要明天中午才会抵达荟星,他们需要在军舰上过一个夜。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沈恙并没有睡意,他刚洗完澡,发尖还是湿润的,神情也是懒恹恹的。
他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七零八散的机械零件,台灯的光比较明亮,沈恙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各个零件,不知道有多入神。
直到敲门的声音把他唤回了神,沈恙放下了最后一个零件,亲自走到门边去开了门,这么晚还来找他的人,想都不用想,他就知道是谁。
果然,打开门就看见陆诀笑吟吟地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外,看见沈恙以后,他就笑得更灿烂了。
“老师,给您热了牛奶。”陆诀也不是想给他送牛奶这么简单的,沈恙看出了他还有其他的话演说。
于是他侧开身,把陆诀放进了屋。
“放桌上吧,我一会儿喝。”沈恙兀自回到了书桌前,开始摆放好那些零件。
陆诀乖乖照做,放下了热牛奶以后,就自己搬了一个椅子坐到了沈恙旁边去,看着沈恙修长又白皙纤细的手指摆弄着这些零件。
他好奇问:“老师拼的是什么?”
沈恙没看他,回:“手/枪。”
“您自己拼?”陆诀眼睛一亮,很是惊讶。
“你不是看见了吗?”对于陆诀的明知故问,沈恙有些不耐烦。
陆诀就将一只手的手肘撑在书桌上,托住自己的半边脸,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恙认真的神情,说:“是觉得老师太厉害了,好像什么都会一点。”
沈恙还是没抬头看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上将的长发还没去打理,已经快要到腰线的位置了,额前的碎发也长了许多,密长的眉睫上翘着,鬓边的碎发被别在了耳后,好看极了。
那一双漂亮得像软玉一样的耳朵,陆诀看着,总觉得这上面缺少了什么,或许是一颗红色的耳饰,可沈恙没往上面打孔,真是可惜了。
他默默想。
“今天那位王大人找学生说过了很多话。”陆诀如实告知。
沈恙两只手很灵活,各种零件在他手中摆弄着,不一会儿,便拼凑出了枪身的一半了。
他表情淡淡,语气也很平静,“我知道。”
“老师不好奇他对学生说了什么吗?”陆诀手托着下巴,眼睛亮亮的。
沈恙不出声问,那就代表着他真不好奇,是因为他自己已经猜出了大半,“无非就是向你说我的事,顺便劝你站到他那边去。”
“老师真真是神通广大。”竟然猜得大差不差。
“嘁。”沈恙发出了不以为然的声音,接着说:“那些人肚子里憋着什么诡计,我看一眼就知道了,还用猜?”
同时,他手里也发出‘吧嗒’一声,是零件扣上的声音。
陆诀问:“那么老师再猜猜学生是怎么想的?”
“我为什么要猜?你想说你自己会说的,我不在乎你和谁站队。”沈恙终于抬起头去看陆诀,是有一些不耐烦的情绪在眼睛里面。
陆诀立马说:“老师别烦学生,学生就是想多和您说说话。”
他以一种下位者的姿态对沈恙说话,可怜兮兮的,纯良的眸里有讨好和小心翼翼的神情。
他在装。
眉梢的欲望藏不住。沈恙一眼望穿。
“陆诀,别说我不了解你,你永远不会选择别人,所以我懒得猜。”沈恙自信的气质当真是与生俱来的,他嚣张,他自信,他连陆诀对他的心思都掌握得死死的。
陆诀笑,“老师好自信呀,这是不是叫‘被偏爱的有持无恐’?你知道你会是学生永远且唯一的选择,所以是懒得猜。”
“你就是这样理解的?”沈恙瞥了他一眼,继续回过头去摆弄那些零件,“我以为你会发现是你眼睛藏不住事的原因呢。”
最后无奈摊手, “真是没办法,学生以为学生装得很像了。”
“所以你来只是为了和我讲这些话吗?”沈恙重新拾起了桌上的零件,慢慢地拼凑着手枪。
陆诀点头, “是呀,本来是想问问老师有没有什么计划的,学生也不是不可以委屈一下,勉勉强强和他走得近一些。”
王长建自以为是地认为将沈恙不为人知的过往说给陆诀听,会让陆诀下意识地讨厌上沈恙, 可实际上陆诀只听出了,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待见沈恙,甚至说不定还刁难过沈恙。
“他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随便他折腾吧。”沈恙停了下来, 慢慢扫过桌上的零件,似乎在找某个零件。
他的意思也是说, 随便王长建要做什么, 他并不放在眼里。
陆诀伸出了手, 在一众零件当中准确地找出了一个小巧的零件,然后递给了沈恙说:“那好吧,学生就先回去了。”
他递过去的那个零件, 正是沈恙需要的那一个。
这也说明陆诀是懂枪的, 甚至也清楚这种便捷枪支的每一个零件。
沈恙微微惊了一下, 继而面无表情地将零件接了过来, 陆诀这才站起身就要离开。
在他靠近门的时候, 沈恙突然开口说话了,“做一个正确选择吧, 陆诀,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陆诀顿住脚, 转身看向沈恙问:“那么老师,有奖励么?”
“那你滚吧。”沈恙头都没抬起来,只动动嘴唇,说的话倒是冷漠绝情得很。
陆诀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不意外,反而露出笑嘻嘻的表情,说:“学生开玩笑的,您别生气。”
沈恙这样说,陆诀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十二长老至今对司徒岚都不满意,而沈恙又是司徒岚亲自提拔的心腹,两派是面和心不和,暗斗了好些年。
沈恙是希望陆诀能够假意被策反,去争取有利于他们的秘密。
不受待见的小狗崽会以自己的方式创造出价值,不用沈恙提点,陆诀也知道该怎么做。
陆诀离开了房间,屋里还飘着他带进来的温暖,经久不散。
沈恙坐在书桌前,手里还捏着陆诀塞给他的那个枪支零件,他这把枪是荟星连同图纸一起送来的,司徒岚交给了他保管。
陆诀没接触过图纸,也没接触过这把枪,只能说明陆诀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用过或者碰过这种枪了。
否则沈恙并不觉得陆诀仅仅靠一双眼睛,就可以看出枪支的构造。陆诀藏着太多事了,就如那天他随口和陆诀提了一句,说别墅外面每天都有人晃悠,后来监控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些奇怪的人了。
沈恙信任不了陆诀。
默了一阵,他将零件安了上去,顺手把旁边已经变得温凉了的牛奶端了过来,只喝了一半多。
星舰稳稳航行,后舱所有士兵都安静下来了,呼噜声接连响起。
陆诀在驾驶舱后面的卫生间,他应该是和谁刚通讯完,或许并不是很友好的一场通讯,他觉得烦心。
出了卫生间以后,他就倚在走廊口点了一支烟,他从来没有当着沈恙的面抽过烟,但他知道沈恙会抽烟。
沈恙喜欢半夜在阳台抽烟,夜里什么都看不清,仅靠着走廊挂着的小灯照明,阳台只有微弱的光,但是只要这点光就够了。
他看见沈恙点了一支烟,吐出的烟被风吹散,长发跟着风飘起,星火点点,走廊透过来的光只能让陆诀看见沈恙模糊的脸,显得他这个人更加清冷孤僻,但是这样就够了,陆诀光看着就会硬/了。
陆诀抽的烟是很淡的牌子,一来是不想让沈恙察觉,二来他的确也没什么烟瘾,就是看见沈恙抽,他才学着抽的。
只是没想到,这都后半夜了,会有人到驾驶舱这边来,而且那个人会是沈恙。
沈恙脸上没有倦怠的神情,说明他还没开始睡觉。
两人突然对视上,陆诀心颤了一下,莫名地开始心虚,他手忙脚乱地用拇指和食指将烟捻灭,不顾火星子带来的灼烧感。
“老师还没睡吗?”陆诀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慌乱感。
沈恙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指尖捻灭的烟,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诀干脆就计道:“您看见了。”
他将捏着烟的那只手抬起来了一下,表示自己在这里只是为了抽烟,这里是星舰设置的吸烟处,在这里吸烟的话并没有任何问题。
“什么时候会的?”沈恙语气没有责怪的味道,他来这里也是想抽一支烟缓神的,他方才已经睡过了,只是又做了那个梦,他还是被锁在房间了,任他怎么努力都挣不开束缚,醒来以后就没了一点睡意。
有些梦做得多了,那就是预兆。
很显然这个如预兆一般的梦让沈恙的危机感四起,他开始心烦意乱,却找不到可以泄气的事情,只能来抽一支烟缓缓。
“刚学着试试,不太会。”陆诀下意识撒了谎,他只是会抽而已,但的确不常抽烟。
沈恙并没有质问责怪的想法,反而上前去主动问了一支来,他含着烟,陆诀给他点了火。
吸了两口,沈恙将烟捻灭在了烟灰缸里面,然后重新从自己的兜里摸了一支烟出来点上,才不紧不慢地说:“淡了。”
他是说陆诀的那支烟。
陆诀笑,两人倚在走廊的两侧,他看着沈恙吐出了一口烟,问:“老师的这支是什么味道的?”
沈恙不说话,将嘴里的那支烟吸了快三分之一了,然后才抬手将烟捻灭在了烟灰缸里,他抬脚靠近了陆诀,对着他的脸吐了一口淡淡的烟雾,不难闻,好像是雪松款的,有一种淡淡的清香,这种牌子不贵,但并不受欢迎,因为烟味儿不重,但比陆诀的那支要重一些。
陆诀闭上了眼,烟哪儿有好闻的呢,可是沈恙的靠近让他闻到了沈恙身上的味道,回想起沈恙抽烟的时候,那种清寂,薄情的眼神,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进的清冷感,他,有反应了。
“怎么样?”沈恙勾唇,也发现了陆诀的变化。
“好闻。”陆诀说话的声音发了哑,还有些打颤。
他睁开了眼,眸子是晦暗的,眉梢攀上了情/欲。
沈恙伸出另一只手,揪住了陆诀的衣领,让他矮下了腰,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沈恙往前半步,毫无预兆地吻上了陆诀的唇。
雪松夹着淡淡的烟草香一并挤进了鼻腔,陆诀眸子猛然一缩,突如其来的吻让陆诀受宠若惊,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恙已经从一只手就着他的衣领吻他,变成了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吻他了。
陆诀不是木头人,他立马就用一只手搂住了沈恙的腰,让两人胸膛紧紧地贴在一起,另一种手扣住了沈恙的后脑,吻得更深了。
早在那晚陆诀就已经无师自通了,他吻技大有进步,卷着沈恙的舌头,啃磨着沈恙的薄唇。
听着沈恙嘴里泄出的喘声,搂在沈恙腰上的那只手便不受控制地往下探了几分。
沈恙侧首,离开了陆诀的唇,他被搂在陆诀的怀里,下巴垫在陆诀的肩上喘息,缓了缓,他将唇贴近了陆诀的耳畔,用极其不稳的声律对陆诀说:“陆诀,让我舒服。”
陆诀耳根子红得吓人,心脏也跳动得不正常,但他还是把沈恙的话听清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掰过沈恙的头,两人的唇再度紧贴上,他抓着沈恙的腿,让他双腿盘在自己腰上,一路吻到了陆诀的房间去。
他的房间就在驾驶舱后面,从他们接吻的地方到陆诀的房间,只需要拐个弯就是了。
后半夜最是安静了,这里除了他们两个也没有别人了。
可毕竟是公共场所,随时会来人的那种,从驾驶舱那边到陆诀的房间这段路,沈恙心跳远比平时要快得多,他是紧张的,陆诀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