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吸吸鼻子,想到了季述安。
他想到自己在公寓里看到的那一幕,想到那张被糊了一脸蛋糕之后震惊愤怒的脸。
以前季述安对他一直都是温声细语的,今天下午是第一次对他发火。
喻白很心痛很难过,可他又没有错。
错的是季述安,是季述安出轨。
如果季述安真的喜欢女孩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为什么还对他那么好,让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爱的。
喻白这么想着,心头一酸,眼角热意弥漫。
“怎么又哭。”陆断眼睁睁看着他的小脸就这么垮了下来,眉头皱起,抽了两张纸递过去。
喻白觉得不好意思,“没有。”
陆断抬手往他眼角一抹,然后摊开湿润的指腹,语气不好,“这什么?”
喻白不说话了,用纸巾擦眼泪,小小的肩膀塌下来,整个人变得很低落。
见喻白似乎不愿意说,陆断在“继续逼问”和“适可而止”两者间抉择了一番,选了前者。
好歹他也算半个看着喻白长大的家属,喻白哭成这个可怜样,哭得他头疼心烦的,他怎么就不能问了?
“喻白,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让人欺负了?”
他的眉眼轮廓都很深邃,黑发利落,五官棱角分明,眼神凌厉,一旦认真起来就显得人有点凶,压迫感十足。
也或许是因为他在警校几年磨练出来的气场,叫人对上他那双眼睛就不敢说谎。
喻白看着他,眼圈逐渐变得更红,“我…我男朋友出轨了。”
“什么玩意儿?谁?怎么?”
陆断一时之间竟然在“男朋友”和“出轨”之间分不出哪个令他震撼的程度更甚。
喻白低着头,手指局促地绞在一起,泪珠子掉在手上。
陆断用了好几分钟才勉强消化“喻白谈了个男朋友还被出轨”的事实。
六年……这小呆子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男生的?
“谈多久了?”他嗓音很淡。
“两年。”
“你十七就谈恋爱了!?”陆断一下就火了,站起来问:“怎么认识的,叔叔阿姨知道吗?”
“不知道。”喻白被他凶的肩膀一缩,眼泪掉的更凶,哽咽道:“上大学认识的。”
陆断看喻白又开始掉眼泪,太阳穴抽筋似的突突跳了两下。
“行了别哭。”他重新坐下,语气不自觉缓和了点,“所以你谈了两年地下恋,”
他话音一顿,嘴边这句“发展到哪一步了”到底还是没问出口,嗓音稍冷,“挺新潮啊。”
喻白边擦眼泪边抽噎,“你能不告诉我爸妈吗?”
他怕陆断不答应,又可怜巴巴地补了句,“陆断哥哥。”
陆断压着脾气没说话,从面部轮廓看,后槽牙明显牵动了两下。
“行。”半晌,他沉声开口,“以后离你那什么男朋友远一点。”
喻白乖乖点头,“已经是前男友了。”
他现在已经单方面和季述安分手,明天就去店里把情侣戒指退掉。
“知道是前男友还哭?”陆断眼神犀利。
“我憋不住……”喻白目光怀念地看着某处,似乎又回忆起了什么过去。
“还想!还想?”陆断敲了两下他的脑袋,把他飘走的目光敲回来,“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出…分就分了,踢了换一个。”
他完全不懂失恋的感觉。
喻白眼泪还挂着,听到这话吭唧一声,缓缓抬起头,水汪汪的眼里真挚而疑惑,“你这几年谈过恋爱吗?”
“。”陆断。
他转头看着喻白,阴恻恻地反问,“你这几年挨过打吗?”
“……”
在无声的凝滞间,喻白的眼神越来越飘忽不定,眼睫轻颤,逐渐不敢直视陆断漆黑的双眸,脑袋一点一点转了个方向,抹抹泪珠。
直到陆断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伸手指了指喻白,才接电话。
又是黎女士打来的“慰问”电话,问他见到了喻白没有。
“嗯,见到了。”他看了眼喻白红肿的眼睛,回道:“他么?看着不怎么好。”
“怎么了?”
陆断稍一停顿,喻白赶紧抓着他的衣服摇头,脑袋都摇成了拨浪鼓,想要他保密。
陆断冷笑一声。
电话里,黎女士还在焦急追问。
“没什么,就在家门口摔了一跤。”
陆断举着电话,扒开喻白抓着自己的小手,垂眼盯着他,语气微讽,“把脑子摔坏了。”
喻白咬了下嘴唇,委委屈屈地低下头,不敢反驳,又开始吧嗒吧嗒。
他听到陆断去窗边打电话,凉凉的嗓音顺着夜风吹到耳边,“嗯,今晚让他住我这。”
之后没多会儿,喻白的脑袋被人揉了两下,紧接着,轻哄的嗓音落下,“好了,不哭了。”
喻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累了睡着的,总之陆断应该陪了他很久。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陆断的卧室,陆断的床,陆断的枕头和被子……
喻白爬起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陆断呢?
他提了口气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看到沙发上好长的一条身影,睡着的样子很像委屈窝在猫窝里的大型犬。
陆断还是昨天那套衣服,腰间搭着薄毯子,半条小腿悬在沙发边缘,一条手臂搭在小腹,另一条手臂曲起横在额头,睡得很沉很疲惫的样子。
喻白愣了一下,想到昨晚陆断分明很累却还硬提着精神陪他的场景……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愧疚。
今天外面起了风,看着马上要下雨。
喻白看着陆断腰间的薄毯子,想了想,扭头去卧室抱了空调被出来。
他两手抓着角抻好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边上,想给陆断盖盖好。
结果刚盖上腿,陆断忽然翻了个身,支出来的膝盖正巧怼在喻白腿弯他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被子一起砸到了陆断身上。
嘭!只听一声闷哼!
身下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喻白!”
“对不起对不起……”喻白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扒了扒已经严丝合缝捂在陆断脸上的被子。
往下扒着扒着,就对上了陆断那双往外冒火的漆黑双眼……
喻白心里一慌,吞了下口水,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本能行动。
两手一兜,被子又给他盖回脸上。
第3章 拉钩
陆断没想到还有这出,一把扯掉被子坐起,伸手揪着喻白的耳朵,“你想干什么?杀我灭口?”
“不是……”
他动作太快,喻白反应慢,没来得及跑。
膝盖抵在沙发边,脑袋顺着他手的力道往前倒,晃悠两下,栽在陆断怀里。
“唔!”喻白发出一声闷哼,温热的呼吸洒在陆断胸口。
陆断松开手低骂一声,睡意彻底被搅没了。
喻白撞在他锁骨上,鼻头一酸,可怜兮兮地从他胸前抬起头,柔软的掌心还撑在陆断肩头。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给你盖被子。”
他揉揉鼻子,脸和耳朵都羞愧红了,一双泪眼刚好撞进陆断眼里。
陆断深吸一口气,像是满腔怒火一股脑浇进了水里,噗呲噗呲地全灭了。
“一边儿去,我要洗澡。”
陆断洗澡的时候,喻白揉着耳朵去卧室拿手机。
他的手机从昨天下午关机到现在,一打开,消息排山倒海般地“叮叮”过来。
姜姜发了很多微信,问他约会怎么样。
喻白抿着唇,打字回复: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还有黎阿姨和妈妈的未接电话、微信,关心他的情况。
除此之外,还有十多条是季述安的信息,问他在哪,说很担心他之类的。
「学长」:小白你别这样,别让我找不到你,有什么话我们见面说好不好?我当面跟你解释。
喻白眼眶酸酸地攥着手机,深吸了口气,给季述安发“分手”,把所有联系方式都拉进黑名单。
姜姜教过他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喻白平复了好一会儿起伏不定的心绪,才给妈妈回电话报平安,说自己没事,和陆断见面了,玩得很好。
等跟妈妈聊完,浴室的水声还没断,喻白就到楼下去买早餐。
豆浆油条,小米粥,还有蒸饺。
陆断擦着头发出来,看到桌上的东西,眉间最后一丝戾气也散了。
小哭包还挺会来事。
“可以吃饭啦。”喻白坐在对面,察言观色地看着陆断的表情。
毕竟陆断昨晚没休息好,是因为他。
今早被吵醒,还是因为他。
甚至还被他用被子埋了……
“看什么?”陆断陡然掀眼皮。
喻白被抓包了有点尴尬,挠挠脸,闷声闷气地低头喝粥。
过了会儿,又把脑袋抬起来,话似乎已经憋了很久,“…昨天的事你能不能帮我保密?陆断哥哥。”
“你有事求我的时候才这么叫是么?”陆断抬眼看他,冷哼一声,“知道了。”
不就是和一个狗男人谈过么?
有什么值得说的?
“拉钩。”喻白伸出手,小拇指翘出来。
陆断:“。”
“你多大了?幼不幼稚。”
喻白瘪瘪嘴,主动去够陆断的手。
他刚摸到手指,陆断就把手拿下桌面,同时身体往后撤,笑着睨他,“干什么?跟我来硬的?”
餐桌太宽,而且上面还有吃的,喻白摸不到他了。
他半个身体都扒着桌子,抬起头,一双眼睛委屈而幽怨地看向陆断,两侧嘴角往下一耷。
“你敢哭一个试试?”陆断指着他警告了句。
到底还是板着脸跟他拉了钩。
喻白还有一周实习就要开学了。
他今天是晚班,回自己家洗了热水澡,又换了干净衣服,把头发重新扎了一个揪,背上书包出门。
雨要下不下,喻白又回去取了把伞,到宠物医院是十二点零七。
“小白来啦~”前台姐姐一看到他就弯着眼睛笑起来。
就连她怀里的大肥猫也跳上了台子,急切地冲着喻白“喵~”了两声,屁股左右扭扭。
“哎呀哎呀,花花一看到你就来劲,都不高冷了。”
喻白笑了下,露出小白牙。
花花一看喻白不摸它,赶紧用圆圆的脑袋使劲儿拱喻白的手心。
“…你又胖了。”喻白给他顺毛,咕哝一句,挠挠它的下巴。
花花只管享受:呼噜呼噜~
“喻白。”林医生穿着白大褂从诊室出来,招呼道:“正好你来了,这有两个切片要看,给你吧。”
“好,来了!”喻白眼睛一亮,拍拍猫头,进了化验室。
喻白看完两个切片,又把上午的病例打印出来收好。
人刚出化验室就被刚做完手术的姜姜拽进了药房。
喻白身形一晃,“哎呦。”
姜姜神色焦急,“怎么不回消息啊,什么分手了?季述安怎么你了?”
提到季述安,喻白眼圈控制不住地发酸,他忍了忍,闷声把情况都说了。
“出轨!?”姜姜“嗷”一嗓子,又赶紧瞅了眼外面,捂着嘴,“他怎么……”
“这狗渣男!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姜姜满眼心疼地摸摸他的脑袋,哄道:“没事咱不伤心嗷,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你把他拉黑了没?”他警觉。
喻白呆呆的,“…拉黑了。”
“那就行,对渣男就该这样果断,我们白白真棒!”
话没说几句,听到外面有人叫诊。人声交谈中混杂着小猫病弱的叫声。
林医生在前面诊室喊:“来个人!要10ml注射器。”
“来啦!”
姜姜仰头立马应了句,表情“呼啦”一变。
他伸手拿注射器的同时严肃认真道:“许老师今天没来,你换完工作服直接去化验室啊,我们需要你!走了。”
说完就风风火火出了药房,到诊室门口又镇静自若地走进去,“林医生我来了……”
紧接着,整个医院就跟陀螺一样忙碌起来。
喻白虽然平时反应有点迟钝,看起来呆呆的,但做事的时候特别认真,尤其是在化验方面。
他面对不同的宠物主人的时候多少有些不知所措,软乎乎的脾气只会让人觉得他没脾气好相处,却不信服。
但是对着这些仪器就不一样了,喻白可以心无旁骛地和它们“相处”。
这一下午,喻白看了十几张染色切片,同时还做了很多个化验,板子都丢满了垃圾桶。
晚上8:25,马上下班。
喻白整理好仪器,揉了揉发酸发涩的眼睛,捏捏脖子,站起来蹦蹦跳跳地活动了一圈,放松下来。
然后绕到前台撸花花,等着到点下班。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姜姜今天是全班,早九到晚八点半,这会儿累的跟狗一样,不知道从哪摸了条果冻在吸。
还顺手塞给喻白一个,“草莓味的。”
喻白跟他排排站,也吸吸果冻。
“哎?小白你对象来接你啦!”韩娟在外面拉卷帘门,忽然看到个人影。
他们医院的人都知道喻白有个男朋友,来接喻白也很常见。
“你好。”季述安对韩娟点点头,视线往后放到喻白身上,满脸恳求,“小白,我在外面等你。”
“他还有脸来?”姜姜身上竖起刺,立刻拉着喻白上楼。
更衣室在二楼。
喻白换完衣服下来,韩娟也对完了今天的账,看到喻白挥了挥手,“还有个帅哥也找你!”
……帅哥?谁呀?
喻白站在楼梯上愣了愣,眨了下眼。
“什么帅哥?”姜姜眼睛一亮,噔噔噔地先冲下去,往门外看了一眼,瞪大眼,又仔细看一眼。
然后“啊啊啊”地冲回喻白身边,激动地抓他胳膊,“卧槽真是帅哥!好帅的哥!双开门!我活了又活了!”
“白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极品!”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门口。
“下班了?”
“小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双开门帅哥’陆断带着黑色棒球帽,黑T短袖,和季述安一左一右站着。
在城市夜幕笼罩的灯光下,无论是从身高、体型还是颜值方面来说,陆断都赢麻了。
喻白看到季述安的脸就忍不住心里泛酸,扭过头,“你来干什么?”
“小白,昨天的事,我有话想跟你说。”
季述安上前一步,“我昨晚去你家找你了,你不在家。那么晚你去哪了?我很担心你。”
“…我去哪都和你没关系。”喻白往后退,身体朝陆断的方向挪了挪。
“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已经和你分手了。”他嗓音隐忍哽咽,“也不要来我家,不然我就报警。”
季述安急切:“小白!”
姜姜刚要张嘴骂,结果有人比他先,声音冷得能掉冰碴。
“还叫?听不懂人话吗?”
陆断拦住季述安,长腿一抬,几步走到喻白身边,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之后目光冷厉地转向对面,语气了然而嘲弄,“你就是那个劈腿男。”
所以小呆子昨天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哭成那样?
“你!”季述安瞬间涨红了脸,他从刚才就想问了,“关你什么事?你是谁,你和小白什么关系?”
“你管人家呢!”姜姜语气更冲,“一个前任话那么多,要不要脸?”
季述安恼怒:“我没答应分手!”
“用你答应?”陆断一把将低头抹眼泪喻白扯到自己身后,不再废话,薄唇一掀,“滚。”
“你!”季述安喘了口大气,气得往前走两步。
但陆断无论身高还是体型都能完全压制他,哪怕什么话都不说,抬抬眼皮子也显得气势凌人。
季述安喉头郁,盐一哽,说不出话。
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我们两个的事没必要跟外人说。小白,我知道你还喜欢我,这几天你冷静一下,过段时间我们见面聊,好吗?”
“聊你妈。”陆断陡然戾气横生,指着他,“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滚1。”
“2。”
陆断加重语气,往前走一步。
“等等等……你、你什么人啊你!”
季述安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学生,被陆断逐渐逼近的骇人气场吓到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陆断浑身的劲儿瞬间散开,忍不住讽刺,“怎么能看上这玩意的……”
“你还真打算动手啊?”姜姜心有余悸地看着他。
“你觉得呢?”
陆断好歹也是在警校接受过红色教育的人。和平健全的法治社会,他可没打算先动手。
“怪吓人的。”姜姜诚恳点评。
大帅哥脾气挺爆。
陆断看他一眼,扭头把喻白从自己身后捞出来,“还没哭完?”
喻白闷头哭。
从刚才陆断把他拉到身后的那一瞬间开始,他的眼泪就收不住了。
“白白……”姜姜一脸心疼地拍拍他的背。
喻白抬手抹抹眼泪,哭腔很重,摇摇头说:“我没事的。”
“…我很快就好了。”
“好什么?泪珠子都崩我脸上了。”陆断冷笑,抬手摘掉棒球帽往他头上一扣,“回家。”
本来因为一个劈腿男在这死缠烂打半天就够让人火大了。喻白又在这哭,还为了一个傻逼前任哭。
从昨天到今天,哭得陆断满肚子烦闷郁火没处撒,胸腔里像塞了个定时炸药。
“他有什么值得你哭的?”
“你是疯了还是瞎了?”
“那怂货pua你了??”
陆断一时没控制住,发出不可置信地几连问。
喻白一个都回答不上来,被这人凶得一愣一愣的,目光呆滞地抬头看着陆断戾气深重的眼睛。
配上他宽阔的体型,压迫感无声无息笼罩着,像要吃人。
喻白鼻头一酸,刚擦完的眼睛一点一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度湿润起来,眼泪瞬间掉得更狠,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陆断:“。”
太阳穴突突两下。
“那个……”姜姜硬着头皮要说什么。
陆断一记冷眼过去。
姜姜心神一震:好吧,对我更凶……
胸腔里的炸药在倒计时。
陆断面部扭曲,燥地往后抓了把头发,俯身盯着喻白,咬牙威胁,“我说回家,你走不走?”
喻白哭得眼圈通红,乌黑发丝贴着耳垂,反应过来后很有骨气地把脑袋往旁边一扭。
陆断:“1。”
他这招刚威胁完别人,喻白有点怕,湿漉的眼睫颤了下。
一只手伸过,捏着他的下巴,喻白脑袋被迫转回去,在一片泪眼模糊里看到陆断掀了下唇,“2。”
喻白心里慌慌的,忍不住抽噎一声,但就是杵着不动。
“3。”
陆断掷地有声,转身就走。
身后的哽咽戛然而止,气声断掉一样。
“操!”陆断止步,低骂了句,在喻白无辜呆滞的表情当中大步折返,低头,弯腰,动作迅猛带风。
一条孔武有力的手臂环住喻白的腰,青筋暴起,将人扛到肩上就走。
“唔!”
一阵天旋地转,喻白陡然腾空离地快两米。
他的身体几乎和地面平行,吓得喻白僵硬两秒,之后瞪大眼睛,手脚在空中胡乱一扑腾,“陆断……你放开我!”
“再动把你扔了。”
他头顶扎起的揪在视线里晃晃,陆断脸色缓和一些,反手兜住人。
“哦……”腰上箍着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手,喻白不扑腾了,眼尾挂着泪珠,吸吸鼻子,用力抓着陆断,揪得他胸前衣服都变形。
而后不冷不热的嗓音传入耳中,
“最近小区里有变态,阿姨知道了不放心,让我看着你。”
“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跟我住。”
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夜晚的城市灯火摇晃,车流渐密,行人稀少。陆断扛着人没走几步路,打开副驾车门把人塞进去。
喻白的魂儿上一秒还在空中摇晃不安,下一秒屁股就落在了实物上,双手抓着陆断的肩头一愣,表情惊疑茫然,“哎?”
“哎个屁,松手。”
陆断的颈侧被他呼吸喷洒,痒意搔得他耳朵动了下,偏头扒开喻白的爪子。
然后骨节突显的手伸向喻白的腰侧,一拉一扣,动作间,锋利的下颌和覆着阴影的喉结在喻白眼前一闪而过。
喻白缓缓眨了下眼,低头一看,是陆断顺手把安全带给他系上了。
“…谢谢。”他愣了愣,手抬起来把带子扭曲的地方整理好。
陆断哼一声,手痒在他头上的啾啾上薅了一把,然后捡起掉在车门口的棒球帽拍拍灰,重新压回自己头上。
黑色车身流水般扬长而去,转眼混入车流消失不见。
姜姜杵在原地,孤单寂寞地望着那道无形的车尾气,挠了挠头:那我走?
“你居然有车。”喻白瞬间忘了自己刚才被他凶过的事,刚哭的眼圈还红着,坐在副驾好奇地左右望望,小声感叹,“什么时候买的啊?”
“下午。”陆断:“什么叫居然?”
是新车啊。
到处都好新,玻璃好亮,坐垫好软,空间好大,好舒服。
喻白一双白嫩的小手摸摸这里,摸摸那里,扭头瞅陆断,眼睛里有着星星点点的羡慕,“多少钱啊?”
“问那么多,你给我啊?”
喻白赶忙摇头摆手,语气惶恐,“那我还是不问了。”
陆断:“……”
车是下午去4S店提的,30w出头,全款,差不多掏空了他现有的流动资金。
陆断顿时有种“再不挣钱就要回家继承上亿资产”的危机感。
他就开新车去了一趟正在筹备开业的拳击馆,昨天被他在电话里训过的员工看到他就笑得满脸恭维,手却抖得像筛子。
陆断以为他心里有气,扔了副拳套过去问他来不来。
对方直接抱着拳套溜了。
陆断觉得没劲,检查了一圈打算回家补觉。赶上几个警校的战友约他晚上吃烧烤,一群人刚吃上没多会儿,林阿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说是小区业主群这两天有好几个人遇见了变态。
变态出没地点不定,时间一般是晚上,希望各大业主注意安全,最好结伴同行。
如果有人见到变态,及时举报并且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愿意见义勇为的话,还有奖金。
喻白爸妈人在国外出差,实在放心不下宝贝儿子,只好拜托到了陆断的身上。
陆断挂断电话从烧烤摊走人,按着地址来接喻白下班。
之后就那么好死不死地门口遇上了劈腿男对小呆子死缠烂打,说什么“我知道你还喜欢我”的狗屁话。
一个男的,长相一般,身材一般,人怂又没品,还敢说他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