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趴在椅垫上转身,用力往后一扫,棘刺尖锐地立起,想让魔王感受一下龙尾的力量。
而牧沉单手就握住了他乱动的尾巴尖:“这裤子不是我弄的。”
“不是你亲手弄的,那也是——”
小龙刚转回头就傻眼了。
鬼犬也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正如鬼魅一般立在拱门的大花盆旁,头上顶了个奇奇。
“唔。”他赶紧把衣服放下,龙尾软趴趴地耷拉在牧沉手中。
鬼犬拉了拉兜帽,很识趣地背过身去。
“鬼犬不是鸟毛人,鬼犬绝不会看恶龙一眼。”他对着走廊嘀咕。
“鬼犬,你先下去。”
“是。”
鬼犬引入了走廊的阴影中。时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竟对外人展露了这羞耻的裤子。
“呜......”
眼看小龙又要哭了,牧沉轻叹一声:“这是侍从做的。他们没有给你量身,所以就弄了这种。你不喜欢,就把它丢了就是,我让他们重做。”
见小龙蜷着不动,他又揉揉小龙的脑袋:“鬼犬也没有看见,放心。”
“真的么。”
“真的。他若看了你,我会知道。”
时苏抬起眼眸:“那,我把这个丢了,现在还有穿的么?”
“有。我帮你找来。”
牧沉去更衣屋里翻衣服,时苏望了眼大门,怕待会儿有人来访,还是躲进了卧寝里。
他趴在大圆床上,捂着脸滚来滚去,越想越觉得丢人。
“唧唧?”
两声清脆的叫声从水晶桌上传来,小狮鹫蹲在他的金蛋窝里。
“短毛球!”时苏大喊一声,“你也不许看!”
小狮鹫:“?”
它无辜地把脑袋缩回窝里。
牧沉找了件白纱材质的下衣过来,腰不低,和他之前穿的很像。
“要试试这个么。”
他靠在门框上,布料搭在手里,等着小龙来拿。
小龙慢腾腾地挪了过来:“......这是?”
“裙子。”
小龙气得跳了起来:“牧——沉!”
他扑上前去,又抓又咬,在牧沉锁骨上留下几个红痕。
“好了......”牧沉眉头紧蹙,做出吃痛的样子,却完全没有推阻的意思。
“你不穿裙子,就只能穿那个裤子。或者我给你量一下尾巴的尺寸,让他们做个开洞的——”
“都怪你!都怪你!”小龙扯着自己的头发,又呜噜噜地扑回了床上。
他心如死灰地面朝下埋着,想象自己已经钻进了土里,或者飞到了天上。
他甚至想去火山口里再重生一遍,下一次,绝对离这个大魔王远远的。
“其实也没那么糟,”牧沉的声音往这边靠近,“我先帮你量下尾巴,新裤子一个小时就能做好。”
时苏闷闷地抽了抽鼻子:“真的么。”
“真的,我让他们赶工。”
“那......好吧。”小龙焉焉地垂下尾巴。
他如待宰的小鱼一般躺在案板上,等着牧沉给他弄。
床的左侧凹陷下去,牧沉坐上来了。小龙把头偏向另一边:“你快一点。”
牧沉慢悠悠地撩开他的衣袍,欣赏了一会儿这洁白的腰肢,指尖轻捏住小龙的尾巴。
而那根尾巴却不安分地往上一撩,勾住牧沉的脖子往下带。他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压到小龙光滑的背上,他只得用手肘撑住,脸差点就撞到小龙的后脖颈上。
“时苏,你这是?”
时苏:.......
“我没有控制好,”时苏声音微弱,“我的尾巴,它自己这么干的,不关我事。”
“......你觉得我信吗?”
“怎么就不信呢,真的是这样,”他边说边往前挪,“你先放开......呃。”
牧沉忽地使力,引得他整条尾巴都颤了颤。这触感顺着脊柱爬向四肢五骸,小龙顿时没了逃脱的力气。
“停下,停——”
牧沉又开始撸他的尾巴。
“停么,你的龙尾可不是这么说的。”
时苏红着脸往后一瞄,见自己的尾巴又缠上了牧沉的手臂。
“不关我的事,不是我,”他捂住自己的眼,“你走开,我不要你量了,你走——”
“真的要我走?”牧沉的动作温柔下来,“是因为讨厌我么?”
小龙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两只手紧攥着被单,闷声闷气地吐出三个字。
“讨厌你。”
牧沉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愈发地过分。
“乖,说实话。”
“呜......”小龙哼哼唧唧地带着哭腔,“你要我说什么实话嘛......”
他温凉的吐息吹过小龙的耳廓。
“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若不是因为重生变小,他绝不会与魔王和解。
他曾是一条无忧无虑的大恶龙,吃吃小羊羔,打打小勇士,可自从牧沉登上魔王的宝座,恶龙的烦恼也随之而来。
牧沉喜欢拿他试技。
每一次打斗,牧沉都会使出新的招式,虽不足以让他致命,但结束后,都会让他力气大伤,好几天才能恢复。
而现在,他不过只是心软了一下,牧沉就开始为所欲为。拿捏他的弱点,还要胁迫他说这些......
时苏越想越气。他倔劲上涌,忽然脑袋一仰,撞在了牧沉的额头上。
“嗷——”
趁着牧沉愣神的功夫,他发出小狮一样的怒嚎,突然力气大增,一个回身把牧沉反扑在床上。
“讨厌你,我讨厌你!”
他两只小爪子掐在牧沉的脖子上,皱着鼻子,做出凶狠的模样。
“狗魔王!我要撕了你!”
他咬在牧沉的左肩上。这次使了真力气,血混着伤口上的药味流入口中,味道很刺。
魔王的伤口又裂了。
但时苏不打算放,他甚至加大了咬合力。嘴里的肌肉瞬间绷紧,但抱他的手一点也没放,甚至还安抚地捋着他的背。
“好......别生气,只是逗你的。”牧沉的声音有气无力,“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小龙松了松獠牙,一大股血浸到了床单上。
他忽然感觉有点难受。
“你为什么不反抗,”时苏满嘴血地喃喃着,“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吃你?”
“不是......但你若真的讨厌我,那就随意吧。”牧沉阖眼躺下。
他的袍子又染上了血,面色清冷,平静而脆弱。
就是这样。
小恶龙愤愤地嘀咕着。
你就是这样心软的。
时苏咬紧嘴唇,扒开牧沉的衣领,对着那骇人的伤口嗅闻。
裂开的口子正以极缓的速度愈合,缝合的针脚勾出一条深红色的血痕。
看起来很疼。
“我的命是你的,我说过。”
牧沉的声音很远,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小龙闷闷地说,“你说的要我用实力打败你。那你的实力呢。”
他抹了把脸,血和泪混在一起,整个脸成了大花猫。
“我有什么实力。”牧沉自嘲地笑,“对你,我已经败了。”
“为什么?”
牧沉侧过头去,和那双干净的眼对视。
那双粉眼珠又润又纯,好像永远都是湿润的,无论是现在,还是没流泪的时候。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牧沉轻声道。
小龙眨了眨眼,心虚地躲开他的注视。
知道什么?
他想问,又害怕得到答案。
时苏埋头下去,伸出粉而尖圆的舌尖,在伤口处轻轻刮过。
这感觉又疼又痒。但牧沉忍着没出声,反而搂紧了他的腰。
魔王的血是宝物。它蕴含着充盈的魔力,可以很好地滋补恶龙的灵魄。
这血还很凉,但比牧沉的皮肤更有热度,渗入嘴里时,有种微甜的口感。
是恶龙喜欢的味道。
时苏也很喜欢。
他如小兽一般舔舐着伤口,时而报复似地咬上两口。抱他的手越收越紧,紧贴着的心跳也愈发地重。
“......很疼。”牧沉咬牙挤出两个字。
时苏偷偷翘起嘴角。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主场”,牢牢扒住枕头,用轻盈的身躯压住高大的魔王,不给对方起来的机会。
可惜,牧沉太能忍,都没有向他求饶。
直到伤口再次愈合,湿漉漉的红痕上全是牙印,时苏才心满意足地爬起身。
“我吃饱了。”
小龙挪动到大床的另一侧,秀气地舔着自己食指,把残留的血都吃干净。
那小动作,像吃完烤鸡后舔着指尖的油。
牧沉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这么快,不吃点别的部位么?”他打趣道。
而小龙抓起床头的大抱枕,砸向他的头。
时苏整理好衣物,到浴室里洗净身上的血,然后坐在水池边发呆。
天色已暗,他坐了很久。高高的窗口洒入了一些光,就落在中心的水龙雕塑上。
牧沉竟没有过来找他。
寝宫里很安静。仆从就送来了晚餐和新的衣物,还换好了弄脏的床单。
时苏回到大厅,寻找魔王的影子,却只发现了桌上的字条。
[我有点事。你换好衣服,等我回来。]
新衣服整齐地叠放在茶桌的木盒子里,还留着刚洗干净的草本香味。
“唧唧!”
小狮鹫从窗台外飞进,在衣服上打了个滚,留下几个猫爪印。
“走开,”时苏提起他的后颈,“这是给我的衣服。”
他第一次对小狮鹫凶。虽只是语气不太好,但还是把这它给吓到了。
狮鹫蜷起四肢,连翅膀都忘了扑闪,被小龙烦躁地丢到了藤椅垫上。
它缩进椅子的角落,露出一双豆豆眼偷瞧。
小龙抱着衣服进了卧寝,出来时,就换了一身全新的装束。
这衣服样式与之前一样,只是带着很浅的天蓝色,左胸处加了一颗昂贵的蓝宝石胸针,腰上还留着几个拍不掉的猫爪印。
桌上的菜肴很丰富,都是小龙爱吃的款式。不过他没什么食欲,只草草吞了几个包子,就坐回了长椅上。
“短毛球,”他把小狮鹫抱进怀里,“牧沉去哪儿了。”
它的肥啾脑袋左右转了转,又上下点了点。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唧......”小狮鹫弱弱地指了指窗外。
时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去了议事殿?”
小狮鹫点点脑袋。
时苏咬紧獠牙,火气蹭蹭上冒。
他独自在这儿失落,而牧沉竟然跑了!
伤没好不说,还不带他一起!
时苏焦躁地走了几圈,突然用力攥住小狮鹫身子:“本座再也不会心软了!”
小狮鹫:“?”
时苏心中有了计划。
牧沉想把命给他,那他可得好好收下。
他丢下小狮鹫,头也不回地奔向露台,在冲出拱门的一瞬间,振翅起飞。
小龙在空中滑翔而过,绕过几座塔楼,落在了议事殿的房顶上。
他探出魔力,感知脚下的情况。一共五个人,中间那人是跪着的,头发很长,有点像之前抢果子的那个鸟。另外四人是黑曜的成员,牧沉就在其中。
他们正在说话。而时苏懒得再探听。他直接滑到离房檐最近的窗台边,一拳砸在了彩窗上。
一声巨响,玻璃碎掉,小龙从天而降,尾巴带起一道浅金色的魔力光晕。
“怎么回事!”
在场的人都纷纷拔出武器,又在看到来者时,当场怔住。
只是换了身衣服,魔眼就美到不似凡龙。他浑身雪白,精心绣制的礼袍衬起高雅的气质,而龙尾却是奶橘色的,甩动时,挠得人心尖发痒,
“魔眼大人?”卓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直愣愣地盯了过去。
地上跪着的,正是灼月鸟。他吃力地抬起头,左眼青紫,手和脚都被烤在身后,身上沾满污泥,全然不似之前的风光。
“你......你就是那个......”他倒抽一口气,“那天,在龙晶果树,你就在那儿,对吗?你就是那条龙.......”
“低头!”鬼犬往他左脸上来了一脚,“谁允许你直视魔龙的!”
灼月鸟闷声倒地,身体以难堪的姿态扭动着:“牧沉,你竟养了个这样的神物......”
牧沉朝向擅自闯入的时苏:“你怎么回事,不是叫你等着吗。”
他不想让时苏看见这些糟心的东西,更不想让灼月鸟看见人形的小龙。
牧沉视线落在那双柔美的脚踝上:“还有,你怎么又不穿鞋。”
真想找个麻袋把小龙藏好。
然而时苏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径直踏上通向王座的阶梯。
他脚掌稳稳地向上迈了几步,在攀到中间时停下。
“你,上来。”小龙对魔王勾了勾手指。
几人被这操作给搞懵了,牧沉左右看看:“你说我?”
“就是你。”
牧沉登上阶梯,站在比小龙低一阶的位置,即便如此,小龙的头顶还是只达到他的鼻梁。
“魔眼先生,有什么吩咐吗?”他恭恭敬敬地问,双手却毫不老实地揽过对方的腰,让两人紧紧相贴。
小龙张开龙翼,顺势就靠了上来,呼出的气息暖柔柔的:“抱我上去,我要坐上面。”
他小巧的身躯攀在高大的魔王身上,黏糊得不行。
魔眼大人想上王座
可他不但有翅膀,还有手有脚,怎么还要人抱上去?
众人心中猜测着,嘴上却一句也不敢问。
牧沉叹了口气,还是温柔地抬住他的腿:“你闯进来,就为了这个?”
“你管我。”小龙四肢并用地挂在他身上,“你既然命是我的,王座也是我的。我想干嘛就干嘛。”
牧沉无奈地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小龙突然往他的脸上贴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用的唇,还是鼻尖,在他嘴角往上的位置,留下一点又热湿的触感。
牧沉顿时僵住。
“怎么,你不想做本座的人?”
牧沉嘴唇张合了两下,难得失了语。
“动作快点。”时苏靠在他的肩上催促。
魔王捧着他的小龙往上登,腿脚僵滞地摆动。
他仿佛找不到自己的四肢。
台阶下,卓乌木讷地移开视线,青季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而鬼犬则欲盖弥彰地拉了拉兜帽。
“牧沉......你......”灼月鸟气得咳出了血,“你竟敢勾搭魔龙。”
他曾以为,魔龙选择牧沉,是因为财宝。而现在看来,还远远不止。
牧沉这个阴暗批,竟做了小白脸!
魔王将小龙放上王座,自己则站在旁边。
“怎么样,会不会很凉,需要拿个垫子吗?”他关心地问。
王座是由宝石砌成的,大概会有些冰。
“谁让你放我下来的,”时苏不悦地撅嘴,“让你抱我。”
“好......”
牧沉让小龙坐在自己的腿上。小龙蹲着身子,双光软的小脚在他身上踩来踩去,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依上来。
“你,继续吧。”他拉过牧沉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腰,“抱紧点。”
他好像突然变得蛮横了。
牧沉揣摩着,面上淡然,手指却隔着薄薄布料,惩罚似地按在他的腰窝上。
“魔眼先生,这样够紧吗?”
“可以了,别乱捏。”时苏掰开他的手指,“下面的,就是把你砍伤的那人?”
灼月鸟艰难地抬起肩膀,又被鬼犬踩了下去。
“是他。你要帮我做主吗?”牧沉歪头示意,“我的肩,还很疼。”
“那就把他杀了吧,可以吃吗?”
“别了,吃点好的。他就算了。”牧沉揉揉他的尾巴尖。
时苏“啪”地拍开他乱摸的手:“不许碰我。”
他龇了龇獠牙,然而龙尾却不听话地攀上牧沉的手腕。
“你要我抱,却不要我碰你?”
“咳。只能我碰你,不能你碰我,”时苏趾高气扬地命令,“碰到什么程度,都要向本座请示。”
牧沉:......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在王座上腻歪了半天,下面的人只得等着。灼月鸟终于按耐不住,脑门贴地大叫了一声:“牧沉!你这个贱人!有本事杀了我——”
“闭嘴!”台阶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厉喝,“谁准你骂他的!”
一团小火球从不知名的地方蹿出来,滑过灼月鸟的头皮,留下一道光秃的头皮。
众人面面相觑。
“刚才过去了什么?”青季搜寻着地板,“是这个?”
是一团很小的亮光,转瞬就灭了。
鬼犬嘿嘿笑道:“是龙焰,你们这群笨蛋。”
“啊?”青季挠挠头,“什么龙焰?”
所有人都以为,魔龙如此强大,他的龙焰就算不能毁天灭地,好歹也能有震慑人心的效果,若是手一挥,整个议事殿都会陷入火海。
可谁知竟是这么小一团,还没有拳头大。
真是......莫名的可爱。
牧沉还是第一次见到小龙人形使用的“火球”。
还是为了他。
牧沉垂眸,盯着那光洁漂亮的额头,亲吻它的冲动格外强烈。
而小龙却忽然起身,脑袋正撞在他的鼻梁上:“狗牧沉,只有本座能骂!你算什么东西?”
牧沉抱人的手僵在半空。
地上的灼月鸟发出一声哀嚎。
“我......我的头发??”他嘴巴大张,双眼盯着地上的落下的几根蜷曲发丝,“你烧坏了我的头发!”
他那丝绸般的长发,就这样坏了。
“再吵,本座就给你烧秃。”
瞬间,整个厅都安静了。
时苏又大摇大摆地坐回牧沉的身上,尾巴缠上对方的腰:“继续吧。”
青季扯起灼月鸟的头发,逼迫他仰头:“你们逃跑那人,真没带着返生道具?”
“真没有啊!”灼月鸟哭丧着脸,“我何必呢!包庇那个烂人!牧沉不是把道具都收下了吗,怎么就不见了?”
“我说了,你们把我放了。反正我的工会都散了,你们放了我,让我做个普通人——”
“普通人?”牧沉冷笑,“你们躲在山上当土匪,还称自己为普通人?”
“难道你不是吗!”灼月鸟怒吼,“你黑曜占领了整座城!你以为你算什么,这个世界的王?大家都是一路货色,你装什么——”
“趴下去!”鬼犬一脚踢在他的背上,谁知用力过猛,灼月鸟直接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死了吗?”青季探向他的鼻息,“你下脚怎么没轻没重的。”
“拉下去处理了吧。”牧沉挥手道,“若道具真被那个人拿走,灼月鸟会复活的。”
“是。”
三人拖着灼月鸟走到一块纹着绿色花纹的黑砖上,瞬间就没了影。
“你刚才说,还要复活?”时苏皱起鼻子,“那复活了,你又要去跟他打?”
牧沉实在没忍住,在那个秀气的小鼻子上捏了一下。
烫烫的,还有点湿。
“牧沉——”
时苏正想发飙,牧沉忽然捧住他的脸亲了一下,就点刚才捏过的鼻梁上。
小龙顿时傻了。
“不一定会复活。”牧沉若无其事地继续,“返生道具放进了空间里,但现在,这里面只剩一颗石头。”
就连那些金丝绒毯都不见了。要么就是返生道具有问题,要么就是石头有问题。
牧沉手腕一动,希西尔的神石就出现在手中。
这是时苏的神石。好久没见,它里面的魔力似乎更充沛了,甚至散发着白色的荧光。
“它好像不一样了。”时苏捂住石头,“里面有东西。”
“有东西?”
“嗯,它想和我说话,”时苏说,“我能感觉到。”
他把石头压在胸口,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先回去吧,明天找纳尔来研究。”
月色中,黑曜的城堡群之间,魔王正背着小龙往回走。
这是时苏的命令,他非要趴在牧沉的背上,从地上的路线回寝宫。
“走慢点,”他下巴搭在牧沉肩上,两条光滑的小腿不安分地摆动,“我要看看风景。”
“哪里有风景?”
小龙答非所问:“我就要看。”
他们沿着塔楼之间的楼梯旋转向上,有不少人隔着窗户正往外张望。
堂堂魔王竟成了小龙的“坐骑”,这多有意思。
时苏巴不得全黑曜的人都来瞧瞧。
若不是考虑到牧沉伤还没好,他甚至想直接骑到脖子上。
“我以后,都不回你那儿了,”他小嘴轻贴在牧沉的耳朵上,“背本座去山风殿。”
“那我呢,”牧沉脚下一停,“魔眼先生,准备把我安排在哪儿?”
“你不是有房间么,睡自己的寝宫吧。”
“你对伤员好残忍。”
“活该,你还知道自己是伤员?我看你挺精神的,还......”
还欺负他的尾巴。
时苏把后半句咽了下去,往他的肩上掐了一下。
“......这次真的很疼。”
“真的么,”他啊又着急地抓挠牧沉的领子,“给我看一下。”
“不用了,待会儿贴点药就行。”
两人又爬了许久,终于来到了领地里的最高处,魔龙的栖息地,山风殿。
魔王一直矜矜业业地背着小龙,用双手把他捧上镶满宝石的卧榻上。
“好了,你下去吧。”时苏靠在大枕头上,单手撑着脑袋,“本座困了。”
说罢,他背身阖眼。
身后的人一直没走,良久才开口:“魔眼先生,这就赶我走了吗。”
“嗯,你走。我......”时苏顿了顿,还是狠心道,“本座不需要你了。”
“是因为讨厌我?”
时苏咬了咬唇:“唔,是。”
“好。”
牧沉的声音随着穿堂而过的微风,飘出窗外。
待时苏回头时,殿里已空无一人。
牧沉真的走了,今晚他得一个人睡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
时苏再次阖眼,拉过薄被尝试入眠,可脑中却一片乱麻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小恶龙又开始嘀咕。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宝石,黄金,或是,把魔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权力?
时苏抱住膝盖,缩进黑暗里。
想要的不只是这些。
他很贪婪。
他想让牧沉为他毫无保留地付出,但又不想给出自己的心。
魔龙的心是很珍贵的,他可不能提前认输了。
这便是他的计划。
这一晚,小龙睡得很不好。
榻上很暖,他被宝石和金子环绕,但还是觉得很焦。
第二天,他没有去吃早餐,一直到午时才迟迟爬起。可床边只多了只趴着的小狮鹫,没有牧沉的影子。
于是他独自来到餐厅,简单解决了午饭,又在训练场简单练了会儿。
纳尔今天没有来,据说去处理神石的事情。但牧沉在后山的城堡里待了一天,什么也没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