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觉到了维诺现在并不太舒服,斯塔利凑近了轮椅上的青年的膝盖,像是确认什么似的嗅了嗅,又伸出一根食指小心按了按。
然而金属腿怎么可能有触觉。
期间维诺看着人鱼的动作,嘴唇微张,却始终没有出声。
他知道这种时候应该退开、甚至呵斥人鱼离自己远点,保护自己刚做手术的腿才对,毕竟他现在的小身板禁不起比他块头还大的人鱼造。
但内心又有个莫名其妙的想法让他固执的停在原地,一动不动:斯塔利能感受到他的不舒服么?他会对自己的不舒服产生什么样的反应呢?
地球上很多铲屎官都会做一件无聊的事——故意扮柔弱或装死以吸引主子的注意力,看看主子会有什么反应。
他曾经也这么对他家喵喵做过,在猫面前吃着吃着饭突然装作被噎到的样子,捂着喉咙痛苦挣扎一番,倒在桌子上闭眼不起,期待着喵喵会着急的奔过来舔他的脸。
然而他明明感觉到了猫过来,猫毛都扫到了他脸上,却没听见猫叫。
他期待又纳闷的去看监控视频,发现他家猫大爷在他倒地后,先是被吓了一跳,扭头看了他一眼。
过了几秒后发现铲屎的还没起来,屈尊降贵地慢悠悠走过来在他脸上闻了闻,又在他碗里闻了闻。
最后转过身,在桌子上象征性地刨了刨,试图给他的饭碗埋起来。
维诺当时脸上期待的笑容逐渐凝固。
接着喵喵走了几步到他脸旁,猫尾巴扫到了他脸上,换了个角度继续刨桌子。
这次是试图把他的脸埋起来。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不慌不忙,十分直观的展现了喵喵的态度:
铲屎的乱吃屎,已经凉了,意思意思埋了吧。
看着监控视频上猫大爷悠哉离去的身影,维诺心里满是辛酸。
他能拿这个大爷怎么办呢,还不是继续把美味的罐罐和猫饭奉上,每天揉揉摸摸少不了。
就很卑微。
所以他想看看斯塔利对他这个一副菜鸡状态、明显虚得厉害的主人是什么反应。
人鱼摸到了硬邦邦的双腿,眨了眨眼后,一手撑地,一手拽着维诺的轮椅,爬两步拽一下,把维诺拖到了不远处的水床旁边。
维诺舔了舔唇,一眼不转地看着斯塔利,嘴角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斯塔利想做什么呢?
银发人鱼略显笨拙地把维诺拉到了水床边,自己呲溜爬上了水床,在晃晃悠悠的床面上,翻起肚子摊开手,面冲维诺,金眸微弯,一边笑一边邀请道:
“维诺……”小药丸快来,给我吸一吸。
“啪”的一下,人鱼池顶上的灯到了时间自动打开了,暖黄色的日光壁灯给人鱼初显俊美的面容打上一层暧昧的光。
旁边轮椅上的青年似乎从刚才起就显得沉默,这会儿更是连呼吸都放轻了。
维诺在心里轻叹,给个机会,让他当一回好爸爸不好么。
斯塔利不笑还好,这一笑他真的想当场断绝父子关系。
当什么铲屎官当什么爹,多没意思,直接当傻媳妇的老公不香么?
原本就有点色气的脸,微笑起来的时候……维诺描述不好,但他心脏里的小鹿蹦得又让他发慌了。
但凡他再没有底线一点,这条人鱼就逃不过被他日得喵喵叫的命运,呵。
身残的黑发人类对自己和人鱼的武力值对比毫无批数,冷酷的在内心想到。
冷酷的少将随手一抖手里的毛巾,将人鱼笑得发艳的面容被盖了个严严实实。
“斯塔利乖,别动。”他暗哑着嗓子道。
人鱼:“……?”这又是怎么了?
伸出的双手微微僵硬.jpg
“零一,再给我拿一块毛巾来。”
“好的少将,请稍等。”
在他平复自己的心跳之前,斯塔利别想露出这张脸了。
维诺抖着胳膊,把自己从轮椅上放下来,喘着气趴到了人鱼旁边。
把自己横过来让他的胯部好受了点,维诺这才有精力看人鱼。
乖乖听话的斯塔利果真一动不动,连伸到半空要抱抱的双臂都没动弹。
刚才能听懂么?维诺眯起了眼,他就觉得这家伙有时在装傻,这股薛定谔的聪明劲儿时有时无,像极了他以前养的猫。
喵喵只有吃饭或者心情好的时候能听懂他的话,内涵它胖的时候也会气得给他一拳然后背过身跟他冷战半天,其余时间一律跟他装傻。
他总怀疑其实他说的话他家宠物大部分时间能听懂。
表现得听不懂不过是不想理人,想装傻罢了。
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人鱼就像是恢复了动物的本性一般,放下半举的手臂,贴过来侧身轻轻搂住他上身。
脸上还盖着毛巾。
长臂轻而易举的环住维诺消瘦的上身,黑发青年整个人像是嵌入人鱼怀中一般,亲密无间,又温馨安定。
这是一个让他想安心闭眼歇一歇的怀抱。
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拥抱过他了。
维诺滚了滚喉结,没动弹。
“维诺……”
隔着毛巾,人鱼磁性的嗓音爬入他耳畔,委屈似的轻声呜咽:“呜嗯……乖。”
乖一点,让我抱抱。
维诺听得头皮发麻,怔怔地抬手,按住那张毛巾下嘴部的地方。
“嘘……别说话。”他低声虚弱道,无法抵抗般阖上了眼帘。
够了,不要再挑战我的道德底线了。
不然我现在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第32章 您什么时候玩够回来
过于菜鸡的身体使人心如止水,维诺到底还是将铲屎爹的心态成功维持住了。
老老实实养宠物吧。
刚从医疗舱出来的少将这会儿没什么力气,他隔着毛巾用一根手指戳住斯塔利的额头,目光柔和地看着脸盖毛巾的人鱼,低声道:“宝贝乖,不动哦,阿爸给你擦干身上。”
比他高大健壮不知多少的人鱼就老老实实不动弹了,好像真的被他那一根指头按住了似的。
“维诺……宝贝……”
被蒙脸的斯塔利乐此不疲地学领养人说话,磁性的嗓音拉着温柔的尾调微微卷起,像是秋风缱绻地缠绕在人耳边,让维诺想闭眼沉溺其中。
每学一个新字词,人鱼都会带上他的名字,好像叫着维诺会让他感到安心一般。
你才是宝贝。维诺在心底说道。
从很久以前起,内心深处出现的一块空洞,此时被温柔的放入了一条金眼小人鱼,咕嘟嘟吐着泡泡向他撒娇,挨挨蹭蹭叫他宝贝。
内心好像有个小人,蹲在小水坑旁眼巴巴看着小人鱼,想要抱抱却又怕自己越界,就这么踟蹰地蹲在原地不进不退,在安全距离里瞧着自己地盘里的小宠物默默开心。
于是小人鱼主动凑了过来,将小人抱了个满怀。
这种被另一个生命全心全意爱着、依赖着的感觉,让维诺空洞的内心重新温暖满胀了起来。
他从心底感激斯塔利的出现。
还要感谢那个在他命定的死局中,把他从浩瀚宇宙里救下来的陌生人。
黑发少将侧躺在人鱼怀里,用零一重新拿过来的毛巾给斯塔利擦干身上的粘液。
柔软干燥的毛巾温柔地擦拭掉肌肤上的粘液,维诺握着毛巾,在人鱼新生的嫩皮伤痕处放轻力度,偶尔还要问一句“疼么?”
人鱼当然不可能回答他。
不知何时,斯塔利脸上的毛巾滑下来一半,露出鼻梁以上的双眼,静静注视着低头给他擦身体的人。
半阖的眼眸在长睫遮掩下蒙上一层暗色,如深秋的金潭,闪着暗哑浓郁的琥珀色泽。
人鱼安静地看着怀里的青年垂着脸给他擦身体,在维诺没注意到的时候,那双眼眸深暗而复杂。
怀中的人本就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一张脸上没多少肉,嘴唇发白,下巴也瘦出了尖,一看就是需要卧床休息的病歪歪模样,这会儿这个需要休息的人居然还在照顾他。
越是相处,他就越看不懂这个人。
但和维诺呆在一起的感觉并不坏。
人鱼心下一动,抬起放在少将腰上的一只手,轻轻摸了摸怀里人的黑发。
入手的发丝很柔软,乖巧地绕着手指,像是它的主人一般,只有真实的触碰到了,才会感觉到那份柔软。
维诺刚把人鱼正面的胸膛擦干净,想着要怎么把鱼翻个面过来给他擦背,一抬眼就看见斯塔利的金眸跟自己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曾经烂掉的脸上,大半愈合的粉色伤口被毛巾盖住,只剩下眼尾处伸展出来一小道粉色红痕,像是一枝春樱斜斜探出,粉嫩的枝丫戳在了维诺心尖尖,戳得他他又软又痒。
而那双沉默又干净的金眸,此时正一动不动地观察自己,黑色的瞳仁因为专注而微微放大,显得格外温顺。
“怎么了,”维诺挑眉,瞥了一眼自己脑袋上的人鱼爪,“把我当你的小宠物摸毛呢?”
可这能就是养宠物的终极模式吧,维诺想,他把斯塔利当宠物养,斯塔利也反过来吸他。吸人着人恒吸之。
人鱼没说话,只是插在维诺黑发间的手指又轻轻动了动,像之前维诺抚摸他似的,略微有点不熟练地抬起手来,一下一下小心的抚摸维诺的头发。
这人的小脑袋瓜又不知想哪儿去了,他现在就是一条傻人鱼,又不需要宠物。
他只是想告诉维诺,累了就去休息,不要把所有不管是不是人的东西都当成自己的责任。
没人逼你,你可以不用这么累的。
人鱼摸着怀里人的头发,看着他明明脸色苍白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昏过去了,这个时候看向自己的时候还是露出了温和耐心的笑容,温润的黑眸下疲惫难掩。
心脏一下下沉闷的在胸腔里鼓动,跳得他胸口发疼。
那股奇异的痛意比他精神海**时所产生的痛意要微弱的多,但却是缠缠绵绵无法消除,连抱着怀里这个人形精神抚慰药丸都没用。
他见到维诺的时候,这人似乎总是带着一身伤,不是已经受伤,就是在准备受伤的路上。
人鱼想,这要是在他手底下,他肯定会护着他,起码不会让自己的人倒霉成这样,旁边还没个安慰照顾的人的。
人鱼不出声,黑发少将也诡异的安静下来,面对人鱼时刻意挑起的唇角和强行提起的精神在那一下下摸毛似的轻抚中松懈下来。
人鱼注视着他不出声的时候,总会给维诺一种错觉,让他以为斯塔利并不是一条智商只有小孩子那么大的人鱼,而是和他有着同样智能与认知水平、可以平等交流的一个智慧生命体。
斯塔利的手掌比他的还大一号,温暖的大掌几乎包裹着维诺大半个后脑勺,温柔而包容的安抚着他疲惫的神经。
他……确实有些累了,面色苍白的青年眼神有些恍惚,隔着不到两拳的距离,不自觉地看着那双温柔而深沉的金色眼眸,在一片金光潋滟中,淡色的薄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雪润贝齿。
恍惚了好一会儿,维诺终于抗不过人鱼温柔的摸头杀,纤长的睫毛如同疲倦的蝶翼轻轻落下,遮住了那双得看起来困顿疲倦地让人鱼心疼的眼眸。
闭上眼感叹了一句。
“宝贝乖了,知道安慰爸爸了。爸爸不辛苦,爸爸爱你。”
他也不知道人鱼想表达什么,但看着那双温柔而沉默的金眸时,忍不住心下一动就顺口说了出来。
人鱼:“……”这人对当父亲究竟有一种怎么样的执着精神?
虽然两人全程没有语言交流,但也阴差阳错的对上了脑回路。
人鱼忍下心中的无语,大掌包着黑发少将的脑袋把他压向自己的胸口。
睡吧睡吧,我也爱你。人鱼面对这人总会产生一种无力的情绪,也不是生气,就是拿这人没办法。
也不想打也不想骂,只想按住这人脑袋揉乱他的头发的那种感觉。
也就是他父亲没了,不然知道有个人天天这么觊觎他的地位,不得气得把这人分配到边缘荒星去做开垦,不开垦个十年八年别想回来。
毕竟他父亲宠他人鱼母父都要宠上了天,必然是不可能接受有人试图通过篡位靠近他人鱼母父的。
柔和的蜜金色的双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沉了下来。银发的人鱼轻轻滚了滚喉结,把注意力拉回到怀里的青年身上,继续一下下抚摸着维诺的脑袋。
困意来的汹涌,维诺被人鱼按到胸前后鼻腔盈满了人鱼身上淡淡的雪山松木味。
凉薄清冽的味道沾染着人鱼的体温,混成了温暖的木质清香,像是雪山小木屋里,燃烧着木头的一捧温暖焰火,并不灼人,靠近了也只有暖暖的热意。
他嘟囔了一声:“阿爸先眯一会儿,待会儿继续给你擦哦……”
然后就在脑袋后一直没停下的轻抚下,迅速地沉入了黑甜乡。
一直到维诺的气息平稳后,人鱼才停了手。他往后抬了抬脸,把脸上挡了一半的毛巾小心拿出来,盖到了维诺的腰间。
看了看那一小块布块,人鱼显然不满意,他扭头看了看,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站在旁边守候了很久的小机器人进入了节能模式——当少将睡着的时候,它就会自动进入节能模式,守在能看到少将的地方,但这会儿它的视觉接触系统中,那条新来的人鱼冲它勾了勾手。
立正的小机器人停了三秒后,缓缓扭头往旁边两侧看了看,又转了身扫描了一圈身后的屋子,确定除了它没有别的东西后,它迈着步子向人鱼走了过去。
太久没更新系统的零一并不知道会勾手示意叫机器人的人鱼有多奇怪,他的逻辑很简单——这是少将带回来的人鱼,少将的人鱼叫它=少将叫它。
新款机器人这时候正常的反应是先呼叫住宅主人,再根据主人的决定来采取措施,而零一应一条人鱼的召唤应得毫无系统负担。
等到小机器人小声走到水床旁边时,人鱼伸出长指,指了指矮柜上放置的浴巾,又指了指身边的维诺,默不作声。
机器人管家歪着脑袋来回看了看,显然领悟了这个意思,迈着小短腿转身,过了会儿捧来了浴巾。
斯塔利扯过浴巾,将能遮住成年人大半身的浴巾摊开,盖到了维诺身上,然后搂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在维诺发顶,也阖上了眼。
干净的草木味道丝丝缕缕从怀中人的身上传来,探入人鱼鼻尖,他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气。
即使是病号,也不想放人去躺床上。
在他怀里不是刚刚好么。
第三军团少将办公室。
火红头发的青年瘫着一张脸,生无可恋的在处理公务资料。
凌少将一边处理一边微不可查地动弹嘴皮子,若是有人凑近仔细听,可能会听清他的怨念。
“说好的帮我处理公务,不到一星期就又把自己弄进医院了……男人都是大屁眼子……”
在温暖的怀抱里睡着的黑发少将在睡梦中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人鱼睁开眼,低头看怀里的人,确定维诺还睡得安稳后,轻轻拽了拽浴巾边,把人包得更严实了点,然后继续闭上了眼。
而此时在某颗遥远的边境小行星上,拿着光脑呼叫了指定联系人半天都没接到回复的某人苦笑着挂断了通讯申请,看着基地防护罩外灰蒙蒙的星海,叹了口气。
“您什么时候玩够回来啊……再不回来我们连将军都要换了,到时候您估计能和我们一起参加您的悼念仪式。”
【人生艰难】
维诺再次休假一周后,凌冽辰少将终于沉不住气给维诺打了个视讯。
屏幕另一边的第三军少将,维诺的同僚,一张俊脸胡子拉碴的,像是熬夜过度没精打采但又强撑着想搞事的哈士奇。
男人一双狭长的碧色眼眸下,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黑眼圈又有上浮的迹象,他一开始还有点期期艾艾,关心维诺身体好点了没,到了后面似乎感觉脸皮也不那么重要了,毫不羞愧地表示他自己一个人不行,快撑不住了,需要维诺赶紧好起来支援他。
维诺淡定含笑,表示他觉得凌少将可以。
凌冽辰满脸苦涩地吞了下口水,心想他倒是想行,但实际情况不允许他逞能啊。
按理来说,军团内的两个少将共同处理军务事项,但他俩以往分工还是很明确的。维诺主内,他主外。
凌少将从学生时代起就烦看那些密密麻麻的白底黑字,大学军校时他在战论分析作业上没少揪头发。
那时候他和维诺是同校战斗指挥系的同学,两人一个过于孤僻不合群,一个平民出身,都不太合群。
除了必要的小组作业和合作,维诺在班上几乎不怎么说话,而他天性张扬闲不住,想跟人说话别人却因为他的出身而不愿与他为伍。
于是凌冽辰主动去找维诺叭叭。
他脸皮也厚,不觉得对着一个小冰块说话没意思,反而觉得有一个会听他说话不嫌烦、还不会背后嚼舌根的朋友很好,于是俩人也就渐渐走近了。
准确来说,是凌冽辰单方面走近了维诺,到后来维诺也会主动跟他说话了,偶尔还会接他的话。
凌冽辰面对友人终于能跟人正常交流的进步,表示十分有成就感。
要说交上维诺这个朋友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凌同学不用看着被老师打回的论文分析,一遍遍改到头秃了。
维诺就是最好的帮手。
自从凌冽辰单方面表示和维诺混熟的半个月后,他就敢拿着得了D的分析作业去找维诺,让新朋友帮他改。
维诺人冷冷的,看起来挺吓唬小朋友的,但对于找到他面前求帮忙的“朋友”,他还是默默给凌同学按照他的水平改了一版作业。
然后新交上去的作业得了B的分数。
凌同学对着从没拿到过的高分目瞪口呆,心里寻思他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碰到个大腿朋友,大腿还愿意给他改这份他自己看了都头疼的作业,而且改完后老师还不会怀疑这份作业超出了他自己的水平。
日后但凡遇到分析性作业,他写完后都会先给维诺过目一遍。他的神仙朋友会帮他挑出其中的逻辑硬伤,还会帮他补充被他忽略的分析点。
他的战论分析课作业再也没下过B。
这个从军校就养成的习惯他顺理成章的给延续到了军中。和文件文字打交道的东西他基本都推给了维诺,他自己则每天不是泡在军团练兵打虫兽,就是去和别的军团的高层们拉关系,给第三军团拉一些与别的军团的对战演练的机会。
他以前看维诺处理那些文件明明很轻松的,淡着一张脸挺直腰背能在办公室光屏前坐一天,处理完文件后还有时间去做一些训练计划表之类的东西,感觉丝毫没有压力。
于是凌少将也推任务推得毫无压力。有大腿不抱那不是傻么?他自己写分析报告的那仨瓜俩枣的能力,就别拿到将军跟前献丑了,还不够让顶头上司生气的。
维诺受伤后,他想着自己应该也行。结果等他接手了维诺以前日常要做的东西,才发现自己真正迎来了秃头危机。
繁琐的手续文件和写了一遍又一遍、被打回来要求重写的分析文稿,把他困在了军团办公室里,没时间回家睡人鱼还是小事,他现在面临着要么在沉默中猝死,要么爆发在领导面前,然后去领个居家反省期的惩罚。
越想越觉得第二个选项让他心动。
然而现在他们将军都去开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连发泄的地方都没有。
他深情而渴望地看着对面的黑发少将,“我一个人真的不行的,我需要你,亲爱的。”
一声“亲爱的”出来,两个人皆凝固着脸僵硬了一会儿,然后不约而同的抖了抖肩膀。
维诺没注意的时候,趴在他身边水池边,拉着维诺左手的斯塔利突然抬头看了过来,没什么温度的眸子盯着屏幕里的那个嘴里黏黏糊糊的红毛。
两人相对沉默了几秒,维诺低声表示拒绝,“你不要突然这样,有点恶心。”
“哦哦好,咳咳。”凌冽辰显然也有相同的感受,清了清嗓子。
“你最近是不是没关注军部这边的动向?”红发少将叹了口气。
维诺怔了一下,“嗯,没关注,怎么了?”
他最近在家的时候都不怎么看光脑,自然也就没有关注网络上沸沸扬扬的消息。
维诺的身体虚得斯塔利一只手就能按倒,他不好好复健,还关注工作干什么,生怕自己活得久一点么?
他只知道男主进不来他的第三军,不会到他跟前恶心他,这就够了。
“就知道你没看。”凌少将搓了把脸,打起精神,办公室里明明没人,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军部高层那事儿么,现在确认了,谭元帅确认遇难了,有残留DNA样本的机甲残骸找到了,除了谭帅的,还检测到了他的人鱼的DNA样本。”凌冽辰难得沉着脸,帝国失去了三位之一的元帅,这对军部来说无疑会带来一场大的变动。
“第八军那位将军也是处于失踪状态,现在初步判断他俩是相同时段遇难的,谁先谁后不好说。”
“而且那两位的遇难时间和你出事儿那会儿差不多,所以……”凌少将又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
“他们第八军已经有两个多月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了,就靠着一个副官撑着,然后现在上头的大佬们似乎想插手第八军了,我们的活儿又多了,咱们第三军以后要负责一部分第八军的训练。我一个人撑得好苦……你快好起来吧。”
说到后面,凌少将就差“汪”的一声哭出来了。
趴在维诺身边,没有入镜的人鱼眼眸深暗,划过一丝凛冽寒意,唇角扯出一个嗤笑般的弧度。
一帮大垃圾,有事躲在后面,没事了就迫不及待跑出来分蛋糕了。
“……”维诺皱了皱眉没出声,他第一反应就是回忆剧情,原剧情中有写两位军方高层人物的遇难么?
努力从记忆中大片黄色文字里抠出来少的可怜的剧情线,维诺想了半天,似乎只想起了书中写过,原本的帝国三大元帅,有一位在宇宙中遇难了,具体原因也不知道,作者没写。
那位元帅是帝国的中立派,皇帝身边的保皇派和有异心的造反派都想拉拢他,但这人格外固执,冷硬不吃,两边人都怕这人最后倒向另一派,于是最安分的人反倒成了两派的眼中钉。
书中没有详细写这位元帅是如何被除掉的,可能是巧合遇难,也可能是人为的,反正男主是最终受益人。
因为大佬的遇难,帝国三大元帅变成了两大元帅,谭元帅空出的职位久久没人能坐上,最后被横空出世的军部新星尼克勒斯顺利拿下。
不客气点说,在作者太太的安排中,这位大佬是为了给男主腾位置才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