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操作的方案有两个，一是把责任推到那个曝光出来的向阳花机构星球分院上。
公关点可以定为非重点星球上的机构监察效力不足，向阳花机构分部存在向总部隐瞒实情、并存在向检查部门收受贿赂的行为。而皇室会负责调查清楚是哪些人违反了规则，严惩不贷。”
说白了这个办法就是完全把锅推给下面机构，到时候找几个替罪羊就是。
方便操作，也算是对民众有所交代，但民众买不买账那就是另一说了。
公关部长自己也知道方案一有点拉胯，他瞥了一眼皇帝。
哈里森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还皱了皱眉，蓝眸沉郁，一副“这就是你想出来的解决方案？”的表情。
检查部部长从座椅靠背上直起身，他张张嘴，很想打断一下。
什么就监察效力不足，这是要给检查部的人扣黑锅么？
到时候还得他下面的人出来谢罪，四舍五入就是他这个检查部的总负责人没做好。
“那个，不能次次都把责任推到检查部门吧，我们也是配合一下新的政策，谁知道下面的机构做出这种事。”
有几个人瞥了一眼出声的地方，继续扭过头听公关部的发言。
谁都知道，监察部这个部门做的好了得罪人，做的不好背黑锅。
检查部长：“……”
议会弟位一目了然。
公关部长：“还有一个方案，就是直接承认，向大众坦白帝国确实有推行人鱼孕育计划的打算，并且已经开始挑选了一些单位进行试点实行。只不过试行阶段出现了下级机构私自乱来，错误解读帝国政策的现象。”
有些原本低着头试图隐身的人唰地扭头，众人的目光顿时扎在提出这个建议的公关部长身上。
“疯了么？”宣传部的负责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插话道：“本来就是想把这件事先瞒下来，慢慢实施先看效果的。现在很多人还分不到人鱼，突然告诉民众他们想要的人鱼都被政府偷偷圈养起来生育了，你还嫌民愤起得不够快么？”
“不，您先听我说完。”
公关部长抬手止住插嘴的宣传部长，顶着众人不赞成的目光，倒豆子似的快速道：“帝国推行这项计划，早晚有一天会被民众知道，那不如顺着这次的突发事件，先给群众打个预防针，顺水推舟的把这个计划放到明面上，然后重点宣传人鱼孕育计划的好处。”
“要想让民众接受这个计划，最大的公关点，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个计划一旦实行下去，绝大部分民众都是受益人。”
“而这次非重点星球被曝光出了人鱼孕育的人类婴儿都进了向阳花机构这件事，也可以顺理成章的解释下去了。”
宣传部长面色无奈，“怎么顺理成章的解释？人为孕育后代然后送进福利育儿机构里……这本来就和向阳花机构设立的初衷是相悖的吧？”他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从帝国初期开始，向阳花机构是作为福利机构成立的，旨在为失去父母家庭的孩子提供一个成长的环境。
而现在帝国所通过的孕育计划，却是在主动制造更多的无父无母的孩子，让他们被迫成为孤儿，从一生下来就变成帝国的儿子。
公关部长也有准备，“这有什么，我们可以开放领养机制，人鱼在社会上流通的数量太少，正是因为要让更多的家庭能够得到自己的后代，所以这些被政府集中孕育出来的孩子，才会进入帝国的福利机构里。”
“现在每年帝国机构孕育出的新生人口数量越来越多了，我们不可能仅仅指望着向阳花机构全权负责，养一个人十八年所花费的资源，乘上每年都在增加的新生儿数量，这笔开销只会越来越大。”
“如果我们放开领养机制，很多没有后代的民众会很乐意收养几个孩子的。”
“如果有人只想要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后代，机构也可以开放人鱼代孕服务，由自然人鱼孕育的直系血亲，只要登记申请，留下精子样本，几个月后就能来领取属于自己的孩子了。还省去了照顾人鱼的时间精力和需要承担的花销。”
“毕竟人们对于人鱼的需求，绝大部分来自于他们对后代的渴望。一旦满足了这个诉求，人鱼会怎么样，绝大部分既得利益者也不会太关注了。”
“先从心理上让人们放弃对人鱼的关注渴望，那个时候，我们就能慢慢把人鱼从人类社会里剥离出来，变成帝国机构掌控下的资源了。”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公关部长一个人声音。
这一屋子的高官大臣，是帝国最高阶层和协助管理帝国的人，听完这一席话，有人互相对视微微点头，有人低头一言不发，神色中掩盖着各自的思绪。
皇帝在前边坐着，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这个法案刚被拟出来的时候，曾遭到过几个大臣坚决的反对，甚至有个快要退休的老部长对皇帝以死相逼，说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帝做这种造孽的事。
于是皇帝一如既往地温和微笑着，安抚老臣不要太激动，他会再考虑考虑，然后从侍卫腰间抽出粒子枪。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没人能反应过来皇帝抽枪要做什么。
于是不能眼睁睁看皇帝造孽的老部长，脑门上开了一朵血花。
他倒下前眼中还充满诧异和不可置信，老人不能瞑目地躺在地上，被皇帝抚下眼帘，帮他闭上了眼。
脸颊沾了血点的皇帝站起来，温和地问刚才向他抗议的臣子，还有谁有什么异议么。
没人敢有异议了。
那时候大家才慢慢看出来，这个用了特别手段，抢了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亲叔叔一步，登上皇位的皇帝，虽然看起来温和好讲话，其实骨子里也是有着皇室特有的铁血和强硬的。
他温和，但不容忤逆。
温和只是啖血的猛兽饱食顺心时的慵懒表象而已。
公关部长听着自己的声音，越说越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并对自己说出的东西感到头皮发麻。
但这是他从皇帝曾经秘密签署的新计划中推导出来的，最符合事情发展逻辑的推导结果。
他向皇帝的方向低头示意，深深盖住自己内心的悚然，“君上，您觉得这两个方案采取哪种比较妥帖？”
皇帝哈里森坐在主位上，他双手交叉撑住下巴，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半晌叹了口气。
总有些管不住裤腰带的渣滓，坏他的事。
仅有的两个方案都很烂，但矮子里拔将军，只能说第二个方案勉强能用一用了。
这和他心里的想法也差不多，既然被曝光出了把人鱼集中起来孕育生命的事，直接否认是最次的做法。
不如干脆借着这个机会，早点把一些事情摆到明面上也好。
在哈里森原本的计划中，这条由政府接管后代繁殖的新法案公布于民众的时候，是社会已经潜移默化的接受了这条法案的实际内容的时候。
而不是这样被人提前曝光，引起那些尚未在思想上准备好的民众的怒气。
他没有回答二选一的问题，而是冷冷开口问道：“所以，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个下午的功夫，机构的机密内容突然就曝光得全网都知道了？”
公关部长听到这里，一直绷紧的肩膀才微微放松下来。这就代表他这边过关了，皇帝的意思应该是第二个方法比较可行。
他打开光脑，给下属发了几句话过去，让他们先组织下面有计划的有导向地开始干预星网上的言论。
打好的文字准备发出去的时候，放在发送键上的手指顿了顿。
然后按了下去。
公关部长眼神黯淡了一瞬，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做不到直播那个人的勇气。
他心中的那句“向来如此，便是对的么？”，已经问不出来了。
新闻部掌握着网络信息的最新动态，新闻部长接话道：“君上，据目前网络上流传的线索看来，是有个普通人被海关人员带进了向阳花机构的‘孕房’，那个普通人开了直播，就把‘孕房’里的画面都爆出来了，后来还发生了拳脚冲突……”
新闻部长有些尴尬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然后点燃群众情绪的是其中两段帝国公职人员对于人鱼的蔑视言论，他们还自己透露了向阳花机构已经开了‘孕房’十多年了……”
而有关人鱼孕育的新法案，皇帝也不过是去年才拟定出来，通知了他们这些上层决策制定者。
可以推断的是，皇帝早就暗中开始让人推行这条新法案的内容了。
毕竟没有最上面那个人的允许，下面怎么敢非法聚集人鱼，孕育胎儿？
他们全都被皇帝蒙在鼓里。
哈里森深蓝的眸中孕育着风暴，他冷下脸来的时候，平时宽和的温柔全然不见，只剩让人胆颤的沉郁和恶意，“别跟我说什么网络来源，给我找到那个人。”
“如果他背后还有人，也给我一起揪出来。”
他阴沉的声音如同滚滚乌云一般压在室内众人的头上，让人忍不住屏息，生怕自己被乌云中隐动的闪电劈到。
“看来有些人最近是太闲，又开始偷偷摸摸乱伸手了。”
众人耳根绷紧。
“是！”
公关部长看了一眼震动的光脑，沉默了两秒，弱弱开口，“君上……”
哈里森这会儿很不爽，蹦出一个字，“说。”
“那个人又开直播了……”
皇帝眯了眯眼，“哦？他又在直播什么？”
公关部长恍惚道：“……直播民众泄愤，扔臭鸡蛋烂菜叶。”
第174章 给您的爱侣，最温柔的呵护
将时间稍稍回拉，在维诺说完直播地址后，直播间迎来新的一波高潮。
【惊了，这办事效率。一会儿不见，主播是怎么把这群人拉到广告牌上的？】
【主播帅到我了！就该让大家看看这帮厚颜无耻的辣鸡们！】
【这个地方我知道……心情复杂，我就是36号农业星上出来的，前年才从向阳花机构独立出来。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我就是36号星上的务农者！我说刚才主播画面里闪过的景象怎么那么眼熟，原来这些人就在我们星球上。太气人了，我去农场掏点坏掉的鸡蛋，然后去广场上找这帮人去。垃圾就要和垃圾归类才是！】
【36号农业星是吧，我离这里不远，坐飞船二十分钟就能到。家里还有点坏掉的菜叶没扔，这就带上去看望这帮垃圾：）】
【坐标36号星附近的居住星，手里没有臭鸡蛋烂菜叶，有农业星的朋友可以提供点么？】
【有有有，我们这里有大片农场，种植了不少作物，也有养鸡场，有不少待处理的垃圾。需要的朋友加我好友，低价处理给你们！】
【老板生意鬼才。加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们摊位就支在直播间广场的边上了，一打臭鸡蛋只要50通用点！还不快来给可耻的嫖客们打一波臭鸡蛋！】
【……弹幕逐渐离谱。怎么还做上生意了？老板帮我留一打！】
【天，已经有人在扔菜叶了，笑死，你们是真去扔啊？】
【为什么不去？我不花钱给他们扔鸡蛋，我就是过去当面骂他们一顿。顺便看看，他们到底长啥样。不是说都是帝国机构的公职人员么？老子挨个给他们拍照然后给他们单位写举报信。：）】
直播间成分一时之间很复杂，吃瓜的报仇的做生意的，各不耽误。
没什么人注意到，直播镜头已经有好一会儿没动了。似乎主播调整好画面距离后，就没再动过。
画面被拉远，刚好将被迫站成一排的二十多人纳入进镜头，顺带也把他们背后的广告牌拍了进去。
钛晶广告牌上正在循环播放一支广告。
很讽刺的是，这竟然还是一支倡导呵护人鱼的商业广告，在给新出的一款人鱼专用医疗胶带做宣传。
浅色的晴空飘荡着丝丝缕缕的淡云，下方是一池清浅的湖水，清澈到能看清汩汩流水下，湖底的彩色碎石和断裂的小树枝。
一尾漂亮的粉发人鱼从湖底钻出来，懵懂地看着周围。岸边站着他的饲养人，在那人充满宠溺关爱的眼神中，人鱼露出欢喜的笑容，伸出双臂游向那个人。
岸边的男人抱住他，也不在乎衣服被沾湿，亲昵地吻在人鱼的粉色发丝上，然后低头仔细检查。
在看到人鱼胳膊上有一道细小的口子时，男人露出心疼的表情，而人鱼却没有注意到，只顾着凑在男人颈边，鼻尖轻蹭着男人的下颚，像一只努力讨爱抚的小动物。
于是男人掏出随身携带的防水医疗贴，仔细擦干伤口周围的水分后贴住了伤口。印有小鱼花纹的医疗贴轻柔地保护住伤口，没有引起人鱼一丁点的不适。
画面一转，等到晚上的时候，男人轻轻揭开医疗贴，原本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只有一朵淡淡的红痕。
粉发的人鱼倚在男人怀里，反手勾住他的脖颈，笑得依旧可爱美丽，像是没有发觉过自己曾经受过伤。
广告词缓缓浮现出来——
“XXX防水高效医疗贴，给您的爱侣，最温柔的呵护。”
“爱侣”，“最温柔的呵护”。
广告上的宣传词，和半裸着站在这块广告前，形容猥琐地威逼利诱主播，且身为帝国职能人员的嫖客们，形成了极为讽刺的对比。
【？破防了。这什么地狱级笑话，商业广告在向社会宣传呵护人鱼，帝国公职人员带头糟践人鱼？】
【什么也不说了兄弟们，这就买票去给垃圾们扔臭鸡蛋。】
在广告牌前站成一排的嫖客们从发现那个墨镜青年软硬不吃的时候，他们就感觉到不妙了。尤其是广场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让人暗恨没事干的屁民怎么那么多。
“哎什么情况啊？他们怎么光着身子站在这上头啊？”好奇的群众相互问着同样在广场驻足的人。
“我也不太清楚啊，不过我看到他们是被人从那个运输牲畜的飞船里拽出来拎上去的。”
“离地三四米高，他们也不敢下来。”
“估计是被人搞了吧，哎哟，真是折腾人，只给人家一条衣服裹腰，也不给人穿衣服。这种羞辱人的方法有点过了啊。”
一开始，嫖客们只能背过身去遮挡住脸，不让下面的群众看到自己的样貌。
他们身上都没有光脑，也没法求援，一时之间竟只能被这些民众堵在广告牌前，只能等广场上的人散去一些，他们再想办法下来。
但信息流动的速度太快了，没有给他们丝毫补救的时间，很快有人发现了维诺的直播间。
“我靠，这不是我正在看的这个直播间么？艹，这帮人就是偷偷糟践人鱼的畜生！”
他主动将自己从直播间里看到的这些嫖客趾高气昂蔑视人鱼和普通民众的嘴脸，向周围的人淋漓尽致地描绘一番，还把直播间的链接分享给了周围的人。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些形容狼狈，被拎出来示众的家伙们，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才落得如此下场了。
原本对这些人还有些同情的群众，也不帮他们说话了。
“这些人真是罪有应得！”他们愤愤到。
有人拿了个鸡蛋，使劲甩手抡上去，大声质问那些背对着他的人，“你这么糟践人鱼，难道你不是人鱼生的么！还看不起人鱼？那你又是什么下贱的东西！！”
什么？底下那些人怎么知道他们“糟践”人鱼的？那他们的身份有没有暴露？后续可能会有什么麻烦？
没等广告牌前的人想明白，鸡蛋在空中划出一到怒气冲冲的弧线，直直奔向一颗后脑勺，奋力击碎在了那颗头颅上！
咔，浑浊的蛋黄溢溅开来，砸得那个人猛的一颤。被砸的人默默后脑勺，摸出一手腥臭黏腻的蛋黄粘液。
“呕！”臭味直冲鼻腔，那人被臭得猛的翻了个白眼，把手上的蛋液抹在广告屏上，扭脸恶狠狠冲下面喊道：“你要死啊！你知道我是谁么！殴打袭击公职人员，你踏马想蹲大牢吧！”
下面原本站着看热闹的人被他喊得一愣，然后怒火腾地就上来了。
这回三五颗鸡蛋一起极速飞向了这位面目狰狞的公职人员。
“你算哪门子公职人员啊！？你就是害群之马！垃圾！”
“你很牛逼么？吃我一颗臭鸡蛋！”
“公职人员要都像你们这样，这个国家早晚完蛋！”
“你们凭什么抢我们的人鱼！还不珍惜！你们就该亲自尝尝那些人鱼的遭遇！”
几颗鸡蛋在那个叫嚣着让人蹲大牢的人脸上、身上碎开，黏腻的液体流淌在皮肤上，让人恶心得不行。他气得恨不得掏枪把下面几个胆大包天的人都突突掉，又没有硬件设备，只能抬手抹掉脸上的蛋液，忍着恶心不跟下面的人再继续拌嘴。
没办法，现在手无寸铁的是他们这些人。
其他人看同伴反驳一句后被砸地更厉害了，十分理智地没有向下面喊一句话，全程双手捂脸，等待民众泄愤完后离去。
这些人并没有很慌，他们消失半天一天的，单位肯定会发现不对，到时候也会来带他们回去的。
只是……下面那些群众言语之中好像已经知道了他们在向阳花机构做的事，这让他们有些不安。
想也知道是谁透露出去的，肯定是那个天杀的墨镜男。
只是墨镜男在报完这个广场的地址后，就开着飞船走了，只留下一个摄像球悬浮在空中，始终对着他们。
摄像球离他们太远，没法打掉，只能放任不管。
肯定是墨镜男用这个摄像球偷偷把向阳花机构里的情况直播出去了！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先检查一遍这个陌生人的随身物品。
不过这次也算是个教训，下次他们会更加谨慎一些的，非内部人员介绍的人，一律不准进来。
直到此时，这些捂着脸的人还以为这次就是个意外事件，等之后再过段时间，大众都忘了的时候，一切就都可以照旧了。
这些人顶多叫骂个一俩小时，也就累了散了。他们想，在此之前，他们要坚持住，不在摄像头前暴露面目，不要管那些飞上来的臭鸡蛋和烂菜叶。
结果小半天过去了，广场上的人不仅没有散去，还越来越多了。
甚至有小贩开着移动飞船过来，拉了一船的臭鸡蛋，公开摆牌售卖，还打开小喇叭做宣传。
“还在气愤是谁偷了你的人鱼么？还在心痛有人虐待人鱼么？只要50通用点，用一打臭鸡蛋，痛快砸政府垃圾！”
嫖客们：“……”
就他妈离谱。
与此同时，皇帝和众位大臣部长，一起在会议室里都看到了直播间此时的盛况。
那一颗颗臭鸡蛋和烂菜叶，在那些嫖客身上糊了厚厚一层。这些都是帝国的职能部门人员，这么干简直是在皇室脸上啪啪甩泥。
部长们恨不得窒息。
皇帝的脸色发黑，几乎控制不住脸上完美的面具，他咬牙道：“抓到那个人没有？”
他还没想好怎么罚这个差点坏了他大事的人，但这个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我们的人一得到消息，立马就通知36号行星上的执法队人员了，他们这会儿应该，应该快抓到这个人了。”
下面的人战战兢兢道。
“快抓到？那不就是还没抓到！给我立马抓到他！我要看到这个直播间在十分钟之内黑屏！”皇帝猛地一拍桌子，口气暗含威胁，“要是连这点事都干不好，那就回家歇着吧。”
那一巴掌清脆而响亮，把坐在他旁边的公关部长吓得忍不住打一个哆嗦。
而此时，趁着大部分人还没缓过神来，谭遇带着维诺到了新的地方。
36号行星，人鱼抚育机构分院。
哐哐出杂音的破旧运输船缓缓停在这座分院的大门前，停落在地上。
维诺表情微妙地下了飞船，不着痕迹地揉了把屁股。
这一路他被震得屁股发麻，他也不知道这运输飞船明明是行驶在半空中的交通工具，是怎么有本事带给人一种坐在拖拉机上的感觉的。
挂在父亲胸前的人鱼崽倒是很喜欢这一路上微微的颠簸，他靠在父亲身上，发出“啊——”的声音，然后听着自己的声音被震颤出不停起伏的音调，变成“啊~~~”，小嘴里露出一排小而坚硬的小米粒似的乳牙，笑得乐不可支。
谭遇无奈地向下看了一眼自得其乐的小崽子，对维诺道：“这船破成这样我也是没想到，不过我们回去的时候就不用开它了。”
维诺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他仰头看向机构旁停驻的巨大黑色运输舰，金色的漆痕勾勒出极简的飞舰线条，让这艘钢铁巨兽显得端庄无害，甚至有一丝艺术性。但它庞大的体型依然能轻松带给人压迫感，人鱼机构的建筑物在它旁边都被衬得像个小玩具。
维诺甚至能看到飞船身侧安置武器的出炮口，只不过炮口现在是关闭的。他下意识想看看船头的武器装置，不过这艘船是横着贴在人鱼抚育机构旁停落的，它又如此庞大，维诺看不到头尾的位置。
维诺表情微微震撼道：“这飞行舰都赶得上军用级别的了，你找的友军这么厉害么？”
得亏这颗行星上地广人稀，人鱼抚育机构更是开在远离居住区的地方，否则这艘一眼过去看不到顶端的飞舰，都没地方落脚。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舔了舔唇，遮住眼中的不自然，“唔，他们就是搞运输的，当然得有几艘像样的船。”
维诺在路上听谭遇跟他说，他已经找人安排了，可以过来把人鱼们运走。这会儿看见这艘飞行舰，他微微张嘴，停顿几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听到男人的话，维诺顿时觉得不愧是第八军团的将军，武力资源和装备配置应该都是很高级的，所以看见这艘大漂亮的时候才会无动于衷，甚至不以为然，只把它称作“像样的船”。
自己这种常年捞不着什么高级装备，全靠夏将军给自己撕资源的人，手里有的大部分都是从那些肥的流油的军团里淘汰下来的二手装备。
这么一对比，维诺顿时有点酸了，于是又狠狠多看了飞舰两眼。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现在不看，以后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它了。
毕竟哪个军部的男人能不爱这种威武霸气的飞船呢？这和男人爱机甲是一个道理。
谭旭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庞然大物，他显然也是被震惊到了，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仰头靠在父亲胸前，指着舰船合不拢嘴，不断扭头在维诺和舰船之间来回看。似乎是在示意爸爸，“爸爸快看！有个好大的东西！”
谭遇走到他身边拉过维诺的手腕，一手压下儿子没见识的小手，然后托着谭旭的小屁股，向机构门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