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喻以小山羊,克兰好像有点害羞,一点都没有已经成为待宰的羊羔的自觉。即便手心里的疼痛还存在,他还是笑着仰望大祭司,他腼腆地说道:“这确实是我擅长的事情,请大人放心。”
白缙的这段剧情演完了。他站立起来离开了那里,元修在他的身边说:“又将一个单纯的孩子骗入囊中了。”他对白缙偷偷竖了一个大拇指。
白缙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脑海里听到元修传递过来的声音,他说:“您就是主人啊。已经完全成为一位让人见了一眼就忍不住臣服的主人。这个主人您是练成了!”
听到他像是发病似的在他脑子里这样大喊,白缙抬起手来,在元修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其实不重,就是为了阻止这家伙突然发疯而已。也说了一句:“闭嘴。吵死了。”
元修被打了脸,一双热切的眼睛看着白缙。
听到了元修一声感叹:“主人中主人……”
看他好像真的有点痴迷的目光,白缙冷着脸往前走了几步。有时候元修忽然发神经,那还真是不可预测的。不过每次发神经,都会让白缙在某种情绪上忽然转折,这样就不会注意刚才在想的事情了。
好像刚才,他从克兰那里出来后,想的是克兰在这祭司宫殿悲惨的遭遇,于是心间忽然涌上一层阴翳,然而就是元修这样一发神经,那种情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白缙知道这是元修故意的,见身旁的元修一边捂着左脸一边继续跟着他。他忍不住,又在元修的右脸上打一巴掌。元修愣了愣,另外一只手也捂住自己的右脸。现在完全是一副捧着脸的姿态出现在白缙跟前。非常滑稽好笑。
白缙说他:“你捂脸干什么,我没用力,都不见红。”
元修捧着脸陶醉地说:“我在感受主人在我脸上打巴掌而残留的温度。”
白缙无语地看了一眼,最终忍不住笑了。
第134章
闹了一会儿,白缙的心情放松了很多,元修也开始正经起来一点。他说:“我给你准备了花瓣浴。”
“什么花瓣浴?”
“大祭司有一个特别大的浴池,比夫人的那个浴池还要大,你要不要试一试?”
听到元修提到夫人的浴池,真的让白缙有点想念那大浴池了。其他的几个世界,都没有这种浴池。在那大浴池里泡一泡,全身上下就像是被按摩了一样特别舒服。
剧情要等明天才会有,本来他打算着,要不要再去看一看凯利斯,但是一听到比夫人的浴池还要大的大浴池,他就开始心动。
不过其中一件事让白缙比较在意:“花瓣就算了吧。”
元修说:“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完依旧笑得谄媚。
见他脸上还是这种表情,白缙忍不住手痒,捏了捏他的脸说道:“差不多行了。不用演这么久。”
元修嘿嘿笑了两声,没说别的什么话。带着白缙去往那个听起来就很舒服的大浴池。他们才刚走了两步,就有仆人急匆匆地跑过来,脸上都是急切焦躁的神色,那个仆人跪在白缙的跟前瑟瑟发抖说道:“大人,犯人出逃了。”
听到这个犯人出逃,白缙根本想不起来所谓犯人出逃是指什么。
毕竟这个副本,完全就是主角克兰的单视角,克兰能够见到大祭司的时间其实很少,大部分都是他在这宫殿经历的一些事。最后在这压抑、病态、可怕的环境中一步步崩溃的事。
至于关于大祭司的其他事,他是一无所知的。这个犯人,更是原著中没有提及的。
元修和白缙对了一眼,随后元修说道:“犯人为什么会出逃,你们没有责任吗?”
“大人——大人——”
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这个人就已经低伏在地上,不断地颤抖。口中也说出求饶的话语,随后哆哆嗦嗦说出一些关于这位犯人的事情。
他说道:“这位疯狂的反祭司者,他格外凶悍、体格健壮,我们只是例行进行卫生清扫,我们其中的一个人忽然就被他扼住咽喉。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他很轻易地就挣脱了锁链。我们再追出来的时候,犯人已经完全找不到了。那位疯狂的反祭司者,对大人您抱有强烈的恨意,很有可能会来刺杀大人。请大人赎罪,请大人赎罪。”
他这样将话说出来,元修和白缙都听明白了。元修很快就说:“至于这件事,多派人将整个宫殿保护起来,特别保护大人的寝宫。再找几个身手敏捷的侍卫贴身保护大人就好。哪里用得着这么害怕?快去吧,别打扰了大人。”
“是是。”仆人低着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立马就去安排这件事了。
因为刚才的事情有元修解决,白缙的思绪有点放空。回神过来时,元修已经将这件事都处理好了。
白缙问他:“这个不在原著中提及的犯人,应该不会对大祭司进行什么影响。毕竟只要没有和主角相关的意外,剧情都会照常进行。”
“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啦。”元修说,“快去泡澡吧,我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热水,现在过去应该水温刚刚好呢。”
大祭司的浴池和夫人的浴池比起来,确实大上很多。甚至和温泉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还用金玉镶嵌,看起来就奢靡华丽。
白缙还是不太喜欢被人盯着洗澡,就屏退了所有人。也将元修隔离在外。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祭司袍很柔软,将腰带解开之后,只是轻轻一勾,就从肩头滑落下来。
他光着脚踩在浴池边缘的白玉上,指头被浴池里的温热水汽氤氲得泛起粉红。他已经全然赤/裸,往浴池里走去。
水温确实如元修所说的那样,很合适。
他整个人浸泡在其中,这种暖意就浸入了白缙的骨头里。将最深处的疲惫和繁重一同软化。确实会感觉舒服轻松不少,好像什么烦恼与思虑,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靠在这浴池边缘,闭着眼睛感受着缓慢升腾起来的温热水汽,也在轻轻地笼罩在自己的脸上。这次有了这大浴池,白缙打算在这个世界里,能多泡几次就多泡几次。正是这份舒服,让他的思维都已经有点迟钝,只会感受这一份舒适了。
他漆黑的发尾有些潮湿,散落在他白皙的肩膀上。也散落在白玉池的边缘。白与黑的对比相互映衬,更显得他白的更白,黑的更黑。潮热的水汽蒸腾在他的脸上与肌肤上,也让原本只是白皙的肌肤浮泛了粉意,从皮肉里一点点晕染开。而原本粉红的,就更加水润粉嫩。比如他的眼尾、他的嘴唇、他的——
忽然他觉得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肩上,他一开始只觉得是水滴滑落,没有怎么在意。然而却感觉那抹湿意一点点蔓延过来,停在了锁骨处。
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他的怀里,让他不得不稍微仰起头来,彻底倚靠在浴池边缘。那抹湿意就停留在了白缙的脖颈上,让他不得不睁开了眼睛。于是他看见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像恶魔。
这个世界里的谢景初就是地狱之魔。
一种让这个世界里的子民从小就在心间恐惧的恶魔。大祭司的存在就是封印地狱之魔,可是大祭司的能力消散,没有能力的大祭司只会被烧死献祭,于是大祭司就和地狱之魔有了交易——这些都是从克兰的视角里知道的。
但是谁也没说过,大祭司和地狱之魔的交易是这种交易——?
白缙让自己冷冷的视线看向他。
他以为自己的目光已经足够冰冷了。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双眼,也已经被池水的热意晕染得透出几分水意。朦朦胧胧、清透漂亮、潋滟蛊惑。于是地狱之魔,伸出他形状怪异,甚至像蛇一样的长舌头,轻轻舔了舔白缙潮红的眼尾。
白缙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在想,谢景初还是像上一次那样喜欢舔他,看来他也认出他来了。
谢景初这次变成了地狱恶魔,他的一双眼睛成为血一样的红色,牙齿也变得尖利,还有脖颈上被套上的锁链。这条锁链很粗很长,不知道从哪里延伸过来。但好像套在他的脖子上很重,他的脖颈上有一片忽视不去的红痕。
见到谢景初要低下头来,或许还是想要舔他,白缙的手抓住了谢景初脖子上的锁链。好像被抓紧锁链的瞬间,这锁链就会骤然收紧,使得谢景初疼痛得皱起眉头来。
“大人,饶过我。”
谢景初喑哑的嗓音说。
他将白缙完全抵在了浴池的边缘,整个身躯笼罩下来,甚至白缙隐约感觉到,谢景初的腿分开了他的腿。他们亲密无间地靠拢在了一起。
“我没允许你触碰我。”白缙冷着声音说。
谢景初依旧没有从白缙的身上起来。属于恶魔的躯体有些炽热,仿佛带着地狱之火,只是与他接近了这样一会儿,白缙就已经感觉到一股奇异的热意蔓延自己全身。
而只有谢景初脖子上的锁链是凉的,接触在白缙裸露的肌肤上带了一丝凉意。热与凉相互在他的身上交织,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饶恕我,大人。”谢景初依旧这样说,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深深凝望着白缙,他说道:“我本来有事要与你商量,但是看见你的面容,我就无法控制自己。”他灼热的手指顺着白缙的脸颊抚摸,像是一簇簇点燃在白缙脸颊上的火星。
“见到你,我就非常喜欢你。大人。”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又是如此晦涩,分明白缙没有抓紧他脖颈上的锁链。
白缙忽然知道,谢景初这句话说的是真心的。他暂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感觉到谢景初又要低头过来,像刚才那样要将他身躯上,残留的水珠一一舔舐干净,于是又拽了拽他脖子上的锁链。
“喜欢我?”白缙找了一句可以说的话,“用这种可笑的谎言来我这里换取好处吗?”
“谎言——”谢景初因为脖颈的禁锢而痛苦地皱起眉来,“是大人你忘记了,我们经历过生生世世。第一世,你是美丽冷艳的伯爵夫人,我是你的情夫。第二世,你是严厉肃穆的医生,我是你的患者。这一世就是现在。是我一次次丢失了你,如果这一次,我还是丢失了你,我不知道我到底会怎么样。我还是能够遇见你,但是终有一天,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会怎么样呢?”说着这些,他的手轻轻握住白缙那攥着锁链的手指。
他的指尖摩挲着他的肌肤,他说道:“我想,我无法再丢失大人你了。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会怎么样。再次看见你死亡的面颜时,我的心灵深处再一次受到重创,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会紧紧抓住大人你。”
他虔诚地低下头来,在白缙透着粉意与水润的肩膀上,轻轻烙下一枚吻。
谢景初让这个吻更加蔓延。
明明之前他肩上的水珠,都已经被他全数舔舐而去。现在他却用他的吻,吻过白缙这一片白皙的肩颈。
他的肌肤在温水里浸泡,早就透着粉意,轻微吮吸,就会很容易在上面残留下红色的痕迹。
他那只手还在拽着谢景初脖子上的铁链,但是他的手并没有用力,仔细去看,还能够察觉,白缙的手指在轻微颤抖。像是不堪忍受某种刺激,使得手中轻微颤抖。
他的呼吸也显得沉重,并没有用力去推拒抗拒谢景初的这种接近。只因谢景初完全挤进来他的腿间,让他完全被钉在浴池边缘,几乎很难逃脱。
属于人类的肌肤与肢体,被恶魔强硬地接触摩挲。他的脸颊上涌上了一抹潮红,谢景初的亲吻从他的锁骨处开始缓慢攀升,要沿着他颤抖的喉结擒住他的嘴唇。
白缙湿漉漉的眼睫耷拉着,随着急促的呼吸而无措地颤动。
他本来以为他会讨厌这种接触,从他刚进入这些世界开始,其实他就对凯利斯的接触抗拒。但好像这么多世界下来,他已经习惯了被拥抱、被牵手、被爱护。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也不是不能忍受他们的亲近了。
事实确实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这样湿热的吻落在肌肤上,其实很舒服。
很舒服。
他微微睁开眼睛去看眼前的谢景初。
他看起来很高兴,唇边出现这一抹愉悦兴奋的弧度,他握住白缙攥着链条的手。此时白缙的手已经很容易就被牵起来。他将这个原本要落在他下颌的吻,吻在了白缙的指骨上。
“我好开心。”谢景初说,“你好像已经不抗拒我亲近你。”他激动地将白缙的指骨翻来覆去地亲吻,最后他说,“是因为其实你的内心,也对我有所希冀的是吗?”
其实最主要还是系统说的那些话——白缙在心里想。承受爱并没有什么不好,不要去想一些让自己烦扰的事情。
只是这样会不会太奇怪了?他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件事——他能承受这么多爱吗?想想这些世界里,对他传达了关切之意的,好像还有不少呢。
白缙又感觉,这种承受有点太亲密了。于是他的那只手,又要去抓谢景初脖颈上的链条。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听闻到水波掀涌声响,有什么东西在这巨大的浴池当中蛰伏。迅速往这边涌过来,谢景初很快就发现这种异样。
一双手抱住白缙的腰身,快速抱着白缙上去,留下淅淅沥沥的水痕滴落在浴池边缘。他全身上下确实没有穿什么,刚才他和谢景初的温存,已经使得他的脖颈上一片吻痕。
看来他不仅仅是吮吸,还用他那尖利的牙齿细细碾磨品尝了一下。白缙掉落在这种温存的舒适当中,任由谢景初亲了他的脖子好一会儿。
此时他的躯体完全展露出来,那红色的痕迹在他的肌肤上,就是格外显眼了。
与此同时,白玉浴池边缘裂开了一道口子。那是一道攻击致使,那水里的东西不知蛰伏了多久,也不知到底观察了他们多久。察觉到那家伙要继续潜入水中,打算逃走。
谢景初冷笑了一声,一只手抱住白缙,另外一只手却已然操控手中的铁链向那边攻击而去。原来在他脖子上的铁链,不仅是对他的一种禁锢,也是他的某种武器。
那铁链簌簌朝水中袭击而去,追随那不断荡漾起伏的水波卷席而去。那铁链从四面八方而去,直接将那逃窜的家伙完全笼罩捆绑起来。最后谢景初一手用力,铁链将水里的一个家伙砸在地上。
他浑身湿漉漉的,脸贴在地上,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孔。手中依旧攥着刀尖一般的利刃。这利刃威力不小,直接将坚固的浴池边缘击碎了。如果不是谢景初反应及时,白缙就有可能完全被击杀。
“让我看看。”白缙说。
他想要从谢景初的怀里出来,但是谢景初依旧紧紧抱着他。他的挣扎只是晃动了双腿,没能够从他的怀里下来。
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凝滞,白缙不太高兴地抬起头看他,漠然的眼神凝视着谢景初。他对他说:“让我下来,你没听到吗?”他的脸色已经冰冷,和刚才浴池里那一派脸红柔软的感觉根本就不一样。
好像又成为那个不可侵犯、不可直视的人。
谢景初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他随手将耷拉在一旁的祭司袍披在白缙的身上。白缙裹好了祭司袍,谢景初将他放了下来。
他的脚背上沾染着水汽,脚趾透着淡淡的粉。他沿着湿漉漉的浴池边缘去看那个被锁链捆绑无法起来的刺客。身后的谢景初说道:“小心滑倒,大人。”
听到这样一句话,白缙微微停下步子。他确实觉得光着脚在这浴池边缘走很滑,刚好谢景初这样嘱咐了一声。他就直接伸手,去拽住谢景初脖子上的铁链。
这样他确实更能站稳一些,也就不管其他,要继续去看那刺客了。谢景初安静地跟随在他的身后。
那一位被整个王国都惧怕的地狱恶魔,居然恭敬地跟随在大祭司的身后。像一只狗一样被拽住脖子上的铁链跟随着往前走。
地上的刺客一直都低伏着脑袋。不知道是已经明白自己失去了机会而绝望,还是还存有刺杀的心思蓄势待发。
被水浸湿的头发贴在他的脸上,遮挡了他大半的面貌。看不清他的面孔。不过能够看得出来,他体型健壮、躯体高大,之前应该从事需要体格的工作。
他像是一只丧家犬,宽阔的脊背也被铁链无情地禁锢压低着。他的呼吸很沉重,不知道是不是被心间的仇恨致使。
想起来之前仆人说的话,白缙知道这或许就是那个所谓的反祭司者。白缙只是站在他身边,还没有说什么,就听到这个人说道:“果然,果然大祭司和地狱之魔就是有着不为人知的交易。你不配成为大祭司,你就应该——”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那只攥着利器的手直接攻向白缙的脚。
谢景初收紧了那些铁链,他的躯体被无情地挤压,他发出痛苦的低吼,肌肤因为被挤压而红得充血,仿佛就要被击破内脏爆裂而亡似的。
太可怕了。想想一个人直接被勒得在自己面前爆裂而亡,即便是被打了草莓小蛋糕的码,还是觉得很可怕。
白缙拽了拽谢景初的铁链,告诉他:“可以了。”
这是他平时说话的语调。那种淡漠冷静的声音,很快就清晰地传入这个人的耳朵里。忽然他的躯体完全僵硬起来,即便谢景初暂时松了力道。也没见他缓过神来。
白缙说:“让我看看你。”
他看出对方的反应,好像他是认识他的。所以想要看清楚他的面容。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愿意抬起头来。那散乱湿漉的头发依旧遮挡了他的面容。他比刚才更低伏自己的脑袋,仿佛这一次刻意不让白缙去看清楚似的。
不让他看,他偏就要看。他在心里这样想着,又去拽了拽谢景初脖子上的链条,告诉谢景初:“让他看我。”
于是那原本捆在刺客身上的铁链开始簌簌地移动,迫使对方的下颌也缓慢地抬了起来。在这湿乱的黑发之下,白缙看见了一双狼狈、灰败的眼睛。也看清楚了他这凶戾、正义的眉目。
看清楚他面容的瞬间,白缙在心里惊讶,而谢景初似乎也认出了他,他说道:“是你。”
是秦昭。
又是被抓过来扮演小人物的吗?
他被迫抬起了眼睛,很快就又强硬地低下头去。
白缙问他:“为什么不敢看我。”
秦昭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俯伏着。像是死一般的沮丧。刚才他刺杀的时候,可比这威风多了。能够在短短的瞬间,就缄默宁静下来。
说明在刚才的那个清晰听闻了白缙声音的瞬间,他就已经把白缙认出来了。他甚至还拥有上次的记忆。即便如此,他的沉默有些怪异。
“怎么不说话。”白缙又说了一句。
然而秦昭依旧一言不发,让人无法窥探到他的心绪。
“大人——”谢景初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现在白缙有些烦躁,不想听谢景初在他的耳边说点别的东西。
他知道谢景初这家伙对别的人挺不善的,不仅仅是因为在他的眼里,所有人都是怪物,还有他对白缙一种特有的占有欲,让他不太喜欢白缙给别的人太多的关注。所以在他说话的瞬间,白缙就又扯了他颈间的链条,迫使谢景初噤声。
白缙蹲下身来,这一次是他亲自去钳住秦昭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他这冰冷的眼睛看着对方。手指掐着他的腮,水流从秦昭的发丝掉落,滑落至他也是湿漉的脸颊。像是一抹泪痕。
被掐住腮之后,秦昭也没有发力抵抗,于是他的口腔也就这样被强硬地打开,白缙在这灯光照拂之下,看见了他猩红的舌头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伤疤。
第136章
看到他舌头上这些密密麻麻的伤疤,很让白缙吃惊。到底是什么样的伤,才会出现这么多的伤疤呢?还好刚才还能够听见秦昭说话,看见这么多伤在舌头上,白缙第一瞬间还以为他彻底不能说话了。
白缙问他:“这是怎么了?”他的手指直接将秦昭的口腔撑开,于是那猩红湿润的口腔,就彻底展露在白缙面前。
他到此时,还在因为这些伤疤而震惊。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可怕的伤疤。像荆棘一样长在他的舌头上。可是当手指去触及,感受到的并不是伤害,而是一种粗糙湿热的感觉。
这些伤痕密布,看起来如此可怕,于是不禁去想,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出现这些伤痕。
白缙不禁做了点猜测:“是在囚牢里,有人虐待你?”
这一次,秦昭终于给了答复。他只是摇了摇头。这样一双悲伤而又懊丧的眼睛,依旧凝视着白缙。他眼睛里的神色太过浓厚,白缙也想起来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上一个副本,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是他舌头的倒刺,化为了锋利的利刃,包含着他充满爱意的舔舐,将他的皮肉一层一层剐去。所以他忽然在心里出现了一个假设。
他放在他口腔里的手指还没有收回来,只是与这一双晦暗的眼睛对视的此刻,又用指腹轻轻摩挲他的伤疤。白缙问他:“你自己弄的?”
秦昭这也显得粗粝而又短密的眼睫颤了颤,这一次他没有回答白缙。但是白缙已经在他的沉默里知道了答案。
他将手收了回来,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秦昭湿漉漉的头发,他用大祭司的身份,对秦昭说了这一句轻柔的话:“乖孩子。”
他两只手都扶着秦昭的手臂,想让他起来。但好像秦昭现在很困难,无法顺利站起来。白缙知道为什么,转头过去,看见谢景初那家伙一双血红的眼瞳凝视着秦昭,神态很不善,仿佛下一秒就会露出尖利的獠牙。
不过他很快就能察觉白缙的目光,他并没有收敛对秦昭的厌恶,白缙对谢景初说:“你不愿意成为乖孩子吗?我不喜欢不乖的孩子,即便你是恶魔,我可以让你彻底被那锁链禁锢。”他忽然知道了自己该说什么,“永远不能再见我。”
这句话有多么犀利与残忍,从谢景初忽然变化的神态上可以看得出来。他收敛了自己的厌恶,眼眸深处出现一种惊恐与慌乱,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他的手动了动,终于将那捆绑在秦昭身上的铁链松开。
铁链碰撞的“叮叮当当”的声响,在这短暂的沉默里响彻,白缙转头,并没有去看谢景初看过来的,讨好的眼神。
他将地上的秦昭扶起来,也就是这时,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说:“我想想还是觉得花瓣比较适合美丽的——”他的声音忽然止住,因为他看见了站在白缙身后的地狱之魔,也看见了被白缙的双手搀扶的刺客,于是不明所以的元修捧着一盆花瓣就愣在原地。
看到元修傻傻站在那里,白缙对他说:“你过来。”
即便弄不明白眼前的情况,元修还是上前去。
白缙使唤元修使唤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他对元修说:“把他找一个宫殿安排住下。”
他想起在克兰视角里描写过的大祭司宫的囚牢。那是一个阴暗潮湿,总是爬满虫蚁的地方,长时间待在那里,会容易让人产生悒郁的征兆。他不太愿意又让秦昭到那里去,想着先给他安排个地方先处理一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