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开始一个人来来回回的折腾,去房间里将陈修的衣服都翻出来,一件一件的比对,誓要将陈修打扮出一枝花儿出来。
陈修无奈,“我又没说我要去。”
这下子秀儿不依了,苦口婆心的劝道:“姑爷怎么能不去?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既可以将那什么柳郎君比下去,又能全了轩公子的面子。”
陈修感觉到好笑,“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能把那柳郎君比下去,万一是他把我比下去了,可怎么好?”
秀儿一副不可置信的样,然后自信满满的道,“这怎么可能?姑爷神仙人物,学识渊博,世间上任何人都比不上姑爷!”
陈修哈哈大笑,伸手点了点秀儿的额头,“你呀!跟着我学了几个月,倒是学会用上成语了,进步蛮大的嘛。”
秀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扭捏了一会,说道:“还不是姑爷教的好,姑爷你还是去吧,你听听家里下人都怎么说公子了,你去了那些下人想必不敢再多嘴多舌。”
陈修在秀儿的歪理一大堆,胡搅蛮缠下,终还是换了一身衣裳,去了荷风亭。
林文轩看到陈修施施然前来,眼睛一亮,站起身迎了过去,很自然地挽起陈修的手臂,盈盈笑道:“夫君可算回来了。”
陈修有些微不自在,但看到有外人在,也很配合的演戏,轻轻拍了拍林文轩的手,微笑着说道:“我刚刚回来,就听下人说有贵客来访,这才过来,不会怠慢了贵客吧?”
柳臻闻言站起身,向着陈修拱手揖礼,“冒昧来访,多有打扰。”
林文轩为他们互相介绍认识。
陈修回礼,一番寒暄过后各自落座。
“小姐,都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不过——”一个仆妇轻轻对林巧巧说道,她叫凤姑,是林巧巧的奶娘,更是信得过的心腹之人,为人处事谨慎小心,只要交给她的事她都办得妥妥帖帖,从无疏漏。
“不过什么?”林巧巧一边往指甲上涂着蔻丹,一边皱眉问。
“陈姑爷倒似是混不在意,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凤姑说道。
“哼!”林巧巧不屑的冷哼一声,“真是个窝囊废,怕是不敢发作吧,换做是别的男人,只怕早就闹开了吧!”
凤姑点点头,附和道:“小姐说的有道理,听说刚刚轩公子还请陈姑爷一同会客,他居然也欣然去了。”
林巧巧用手怕捂住嘴,嫣然一笑,“林文轩啊林文轩,为了家主之位招赘了这么一个软弱无能的夫君,你心里怎么想的呢,后悔?还是得意呢?哈哈哈……”
“那小姐,接下来?”凤姑问道。
林巧巧眼中冷光一闪,“再加把火,烧得旺一些,找几个信的过的人,盯着林文轩和那个姓柳的,如果他们私下碰面一定要通知我。”
“是!”凤姑答应下来。
“陈郎君,听闻三日后,在清溪山清明观有一场文人雅士举办的清谈会,规模很大,只要是读书人都可以前去,就连德高望重的张刺史也会到场,不知陈郎君与轩公子可否与我同去。”柳臻笑着问陈修。
陈修不感兴趣的摇摇头,推脱道,“三日后正巧与友人有约,倒辜负了柳郎君所请,实在遗憾。”
林文轩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是么?不过这是你们读书人的盛会,我一介商人去怕是不好吧。”
柳臻本意就是为了林文轩,见此心中欣喜,忙不迭的说:“不会不会,圣人都说过有教无类,倒也没有规定非读书人不能去的,况且到时候人那么多,谁能管这些。”
“如此,到时候去见识见识也好。”林文轩转头看向陈修,“你真不能去吗?说不定能看上一出好戏呢。”
陈修还是摇头,这个时代的清谈会,不过是一群读书人夸夸其谈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有这个时间去看这个,还不如睡一觉来的舒服。
柳臻也假做惋惜之色,假惺惺的说:“陈郎君不去,错过这个盛会,真是可惜啊,听说在会上表现的好,如果能得张刺史青眼的话,说不定能得被举贤的资格,不过,这个机会倒是对陈郎君无用,毕竟已经入赘嘛,连科考资格也是没有的。”
林文轩目光一寒,又作低头喝茶状给遮掩了过去。
陈修仿佛没听出他话中讥讽之意,轻轻点头应和道:“柳郎君所言极是,这万中无一的机会,柳郎君应该要好好把握才是,想必君已经成竹在胸,在下先在此恭贺柳郎君了。”
柳臻一噎,尴尬道,“这倒没有,会上人才济济,我不过一介后起,哪有这个福气。”
陈修佯作恍然道,“如此啊!听君语气倒像是将举贤资格稳稳妥妥的收入囊中,看来是我误会了啊。”
看着柳臻被陈修一句话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林文轩暗暗好笑,心中舒坦了不少。
送走了柳臻,两人相伴回去芜归院。
“没想到你会来。”林文轩打开话题。
“还不是秀儿那丫头,你看看我这身行头,就是她的杰作,差点被打扮成一只花孔雀。”陈修苦笑,这个秀儿还差点给他脸上敷粉,说什么现在郎君们都流行簪花敷粉,这样才是美男子的打扮。还是他力挽狂澜,坚决抵制,威胁若是这样就不出门了,这才让秀儿作罢。
林文轩一边打量陈修,一边捂嘴偷笑,“这样很不错啊,秀儿眼光挺好的。”
陈修撇撇嘴,“难道不是因为本郎君自身条件过硬?本就是风度翩翩美男子么?”
“是啊,我林文轩的夫君,自然是样样都顶好的。”林文轩看着陈修,意有所指的说。
这下子倒是说的陈修有点不好意思了,忙笑道,“玩笑,玩笑而已,不过这个柳郎君……”陈修斟酌道:“不是个可以深交之人,当然,这只是作为朋友的建议,你自己交的朋友自己定夺就行。”
林文轩微笑,“我自有分寸!”
第15章
清谈会,是这个时代文人雅士最崇尚的文会,或三五好友相约围坐一堂,各抒己见。或几十上百人聚在一处,谁提出某个问题,值得大家互相商讨。
一开始七嘴八舌,谁都可以说说自己的意见,但是往往到最后之时,就只看谁人观点新奇,让人意想不到,就像现在的辩论会,有正方,有反方,两处人来回辩论,相互驳斥,唇枪舌剑之下,就看谁更犀利,更机智了。余下的听众则无不听的如痴如醉,不能自己。
时下读书人皆以能参与清谈会为荣,毕竟这是一个最容易为世人熟知,且扬名立万的机会,若是被长官看重举贤那就是天大的幸事了,不用科举都能做官。
清溪山在琼州城西三十里外地,山顶有座清明观香火鼎盛,许多的善男信女都爱到就清明观上香祈福。
林巧巧得到林文轩和那柳郎君要去清明观的消息时,心中就开始算计起来,他们去参加清谈会,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那么多的读书人都在那里,而读书人最见不得什么呢?
呵呵!林文轩,我要你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当林文轩接到了林家三小姐出门去清明观祈福时,他笑了,“林巧巧,你可别怪我,自己作的苦果自己怎么都要咽下去。”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
上辈子林文轩被柳臻害得名声尽毁,不得已之下,林老爷子将他送回老家族地安顿下来,只盼着将来风波平静下来,再将他接回去。
那时候的他早已心如死灰,只不过活一天算一天罢了。
直到有一天,林巧巧出嫁。说是要将林文轩带去作为侍妾一起嫁于夫家,林文轩本不愿意,奈何林老爷子却被林巧巧说动了,他本就是一个名声不好的哥儿,若想嫁出去只怕难上加难,为了让林文轩后半辈子不至于孤苦伶仃,至少也有个依托,而林巧巧又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本家姐妹,定然不会亏待了林文轩,林老爷子这才同意了林巧巧的建议。
林巧巧选的夫家是京中豪门富户,为人放荡不羁,早在林巧巧之前,就有了好几房通房侍妾。
在林巧巧的花言巧语之下,林文轩帮助林巧巧对付那几个不安生的妾室,又出主意让她得到了夫君的心,很快林巧巧坐稳了当家主母的位置。
他想着林老爷子交待的话,有林巧巧的照拂,林巧巧好了他才会好过,不论如何,将来若有一子半女,那就是你的依靠。
却哪里知道,这却是他苦难的开始。
林巧巧开始没日没夜地磋磨他,只因为他这个嫡系哥儿,从小样样都比她好,比她强,她不甘,嫉妒,恨他,所以她才这么对他。
“你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不过就是大伯买通了一个穷秀才而己,莫不是以为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的情痴啊?最可恨的是你都名声尽毁了,祖父居然还护着你。你自己作的苦果自己咽下去吧!”
林巧巧将他关了起来,对外说是生病静养,实际上她将他的脸划破,手足尽皆打断,用铁链铨住他的脖子,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每她在外面受了气,回来便是一顿鞭子。
那个时候的林文轩恨不得立刻死去,他想,如果有机会,如果有机会定叫负我之人生不如死。
当他死的时候,他知道他终于解脱了,灵魂飘飘渺渺地回到林家,看到祖父在得知他的死迅时,一口血喷了出来,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他的心莫名的痛,是他害死了祖父,这个疼了他一辈子的人,是他辜负了祖父。
他一直在林家兜兜转转,无法离开,不能轮回。直到有一天,他睁开眼睛,发现回到了从前,一切都未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转圜,最最重要的是疼他的祖父还在。
于是他的机会来了……
清明观地方极大,前面是香客上香祈福的大殿,后院是一排排客舍,方便夫人小姐们累了可以有休憇的地方,像一般的大家富户都有自己专属的小院,偶尔也会有富户祈福时日长的就此住下歇息的。
不出意外的林家也在此有专属的院子,只要林家人来都可以住在这里。此时这里住着昨日就已经前来的林巧巧,她捐了大量的香火钱,说是要为祖父祈福三日。
后院不远处就是一片桂花林,正值花时,幽香扑鼻,清谈会就在这桂林中举办。
林文轩让小厮仆役在边缘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腾出一块干净的地儿,摆上了一些糕点茶汤,他便背靠着一棵树干席地而坐,慵懒闲适的等着。
清谈会已经过半,那些读书人时而高谈阔论,时而击节赞叹,很显然已经到了最激烈高昂的时刻了。
那日本就约好了柳臻在这里碰面,直到现在柳臻并不见人影,林文轩端茶喝了一口,并没有关注那群读书人,此时的他很有耐心,手指关节曲起,轻轻的敲击着。
这时,一个下人装扮的汉子悄悄走了过来,漫不经心的朝林文轩点点头,林文轩嘴角上扬,他知道,事情已经办成了。
“啊——不好了!出事了!”清明观后院一个丫头的声音尖叫起来,声音传的很远,林文轩眼睛微眯,露出所有所思的兴味来。
清明观的后院喧闹起来,此处的清谈会被这喧闹声打断,自然进行不下去了,众人纷纷议论好奇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中间一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人皱眉站起身,招来一个道童:“带路,一道去看看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众人进入后院,早有人围在一起议论了。
“居然做出这种事,真是不要脸,呸!”
“道门清净之地,竟做出这等龌龊之事来!世风日下啊!”
“一对狗男女,真该浸猪笼。”
“青天白日,伤风败俗啊!”
“都让让,张使君来了,看看出了什么事。”
人们听说连张大人都惊动了,赶忙让开一条路来。
张刺史通行无阻的进去了,林文轩跟在人后,却也看清了屋中的情景。
屋子里林巧巧将身子埋在薄被中,身上**,到处是凌乱的痕迹,她的身子不住地颤抖,正无助的哭泣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当她被小丫鬟的尖叫声惊醒时,她就知道她完了。
床下的男子也光着身子,手忙脚乱地扒拉着地上散乱的衣物,想要穿好衣裳,却越扒拉越是乱。仔细看去,不是柳臻是谁。
这情景不用别人多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刺史恼怒不已,喝问:“尔等何人,竟在此做出苟且之事。”
一个小丫鬟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一边哭泣一边说道:“这是我们林家三小姐,前来祈福,却不想遇到了采花贼。”
柳臻也跪了下来,慌乱无措地道:“我,我并非采花贼,是他们陷害于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人,我是被陷害的啊!”
这时旁边也有人认出他来,禀报道:“张大人,这是芜城柳臻,是前来游学的学子,之前听说他也会来参加清谈会,只是一直不曾见到他,却不想在此。”这柳臻自来到琼州后,在读书人的圈子中也颇为活跃,不论诗会,文会,他都会掺和,倒也算是个八面玲珑之人。
张刺史面露厌恶之色,没想到一个读书人居然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沉吟片刻问道:“柳臻,功名若何?”
柳臻心头一颤,结结巴巴地回道:“回大人,学生,学生是安泰三十三年秀才。”
“你既是读书人的身份却做出这等丑事,那么你也不必再做读书人了。即日起革除功名,将来也不必再科举。”张刺史为州府最高官职,他既已发话,那就绝无更改的可能。
柳臻闻言,心如死灰,一下子跪坐在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今日与林文轩约好在清明观碰面,半途上却遇到一个下人装扮的汉子,那人说轩公子在清明观后院等他,他信以为真,以为林文轩早已到了,却不想等他到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正想问那下人,却闻到一股甜香,之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就算再蠢笨的人也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他转头看着床上哭泣的女子,她是谁?她为什么要陷害我。
第16章
张刺史转头看向林巧巧,皱眉道:“你既是林家女,当知女戒规条,犯下此等大罪,当沉塘……”
“大人!且慢!”林文轩站了出来,直直跪倒在地,磕头道:“草民林文轩,是林家家主,她正是草民三堂姐,还请大人念在她也是被害人的份上从轻发落。”
张刺史看了一眼跪着的林文轩,略一沉吟,问道:“林仲卿是你何人?”
林文轩一愣,恭敬地答道:“正是家祖父。”
张刺史叹口气,道:“也罢!民不举官不究,那就将林家女发落回去,由林家处置。”
“谢大人!”
张刺史走了,周围的喧闹议论声也渐渐少了些。
林巧巧像是回过神来,看到林文轩惊恐的大叫道:“是你,一定是你,是你要害我。”
林文轩不理他,吩咐跟来的下人仆役们驱散人群,并且收拾东西准备回城。
但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姐弟两人。уЪУ
林文轩眼神冰冷地看着林巧巧,唇边却流露出痛快的笑意,“三姐,真是可惜了,不出今日,此事怕是将被传的满城风雨吧。你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林巧巧歇斯底里的大叫,“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是吗?不应该这样啊?那该是怎么样的呢?本来今天躺在这里的应该是我对不对?林巧巧啊林巧巧,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恶毒啊!”林文轩若有似无的叹息一声。
林巧巧目瞪口呆,的确,她是想要害林文轩的,他派人去将柳臻带到了后院,迷药都准备好了的,事情也确实如她所愿,柳臻被迷晕了,然后呢,然后她让青儿去给林文轩下药,只等林文轩被药倒了之后,就将他们放在一起,到时候,假装被人发现,林文轩一辈子可就毁了,家主之位看他还能不能坐得稳?可是,可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林文轩看透了她在想什么,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道:“三姐啊,你动辄打骂责罚下人的时候,可有想到他们也会有恨?”
林巧巧恍然大悟,怒吼:“青儿,是青儿背叛了我。”
“哈哈哈……”林文轩笑了,畅快的、带着大仇得报的痛快。
“不!你是恶鬼,你这个恶鬼,你害我,你害我!”林巧巧哆嗦着缩成一团。
“是啊,我就是恶鬼啊,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害我的人,一个都跑不掉!”林文轩脸上露出阴冷的恨意。
林家将举办宗族大会,在林家宗祠,林家的族长,长辈全部到齐了。
林巧巧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琼州城内上上下下都在议论此事。这下子林家不论是正支旁支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毕竟林家三小姐出了这种事,林家脸面算是丢尽了。
林巧巧跪在祠堂中央,蓬头垢面,眼神呆滞,嘴里无意义的喃喃吐出几个字眼,“不是这样的,恶鬼,害我……”若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来什么。
陈修也站在小辈之间,若不是族长发话,林家大大小小所有人全部都得去,他才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透过人群,他看到林文轩也坐在上首末坐,他虽是小辈,但是林家家主既已交于他的手上,因此他也有权利做决定。
“事情已经发生,已无可挽回之地,现在大家就商量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林族长打破僵局,开口说道。
林老爷子脸色阴沉,叹口气,摇摇头不愿说话。
林文轩垂着头,心不在焉的用手指扣着桌面,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或许又什么都没想。
而人群中林文轩的小叔林忡气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自己的女儿发生了这种事,害得自己被人笑话,早知道生下来就该掐死她!
“居然有脸做出这种事,定要严惩。”人群中不知道哪一房的人喊了出来。引来一阵附和的声音。
“严惩这是必然的,只是怎么个惩罚,总得有个章程出来。”另外一人说道。
“是啊,是啊,这事一出,岂不是连累我们林家待字闺中的小姐哥儿,可怜我小女儿,正该是说亲的年纪,这样一来,可是要被耽误了啊。”一个人站出来,忧心忡忡的说。
“别说未嫁出去的小姐哥儿,就是已经嫁出去了的,昨天都哭着跑回来,说是婆家不能要这种门风败坏的亲家,已经准备休妻了。”
这样一说,各家都皱眉担忧起来,别说出嫁的女孩儿,就是男丁娶媳妇也不好说亲了啊!
“送家庙去吧,总不能还养在林家!”有人提议。
“哼!这种人,就算是就地打杀都算是咎由自取。”
“是啊!张大人都发话沉塘了,亏得家主还舍了颜面救你一条命回来。”
“依我看,不如断绝关系,将她赶出林家,自生自灭。”
“是啊,赶出林家……”
“族长!各家老爷,求求你们,饶了她这一次吧!”一个妇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正是林巧巧的母亲,她跪下求情道:“巧姐儿不懂事,求你们了,饶了她吧!”
林忡直皱眉,喝道,“谁放她进来的,把她拖出去,丢人现眼。”
陈修静静旁观,其实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现代,未婚男女在一起多的是,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不过在这个时代,封建礼教为重的人们眼中,这就是捅了天大的窟窿。
他看着跪在中间是瑟缩成一团的女孩子,有些怜悯,然而他却并不能做什么,在他们眼中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那个女孩的命运,掌握在坐在上首的那些人手中。
陈修望向林文轩,看不清他的表情,却隐隐能察觉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哀伤阴郁的气息。
“老爷,你跟他们求求情吧!老爷!”那妇人被仆妇拖了下去,哭嚎的声音渐渐远去。
堂中众人继续讨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家族长终于拍案决定:将林巧巧逐出家门,不得在和林家有任何瓜葛。
有人将林巧巧带了下去,众人也慢慢散去。
过了良久,林文轩才缓步走出祠堂大门,门外阳光正烈,刺得林文轩泪珠滴落。火热的阳光驱不散林文轩身上的阴霾,刚刚的情景让他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那跪在祠堂中央的人换做成了自己,被人辱骂,被人唾弃,孤独无依,生无可恋。
一个温热的手心握住了林文轩的手,林文轩回头,是陈修温润的面庞。
“怎么了?”陈修柔声询问。刚刚那一刻,他仿佛看到林文轩身上哀莫大于心死的悲伤,让他的心猛的揪疼起来。
林文轩回他一笑,似春光融化了冰雪,他轻轻叹息,用平静的声音道:“我在想,如果今日之事换做是我承担,我会怎么样。”
陈修捏紧了他的手,“不会的,不会是你。”
林文轩莞尔,“我当然知道不会是我。”手心传来的热度,让他清楚的知道这辈子,真的是重来了啊!所以啊!从地狱爬出来的他,心早已经染黑,早就冰冷似铁了啊!陈郎啊陈郎,若有一日你知晓我的真面目会怎么样呢?他不敢想象真有这么一天,那么……不!决不会有这一天的。
“你别想太多了,不用太当一回事,在这个世上离了谁都能活,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明天的太阳照样会升起,什么事情睡一觉起来就好了。”陈修想着林文轩作为林家家主,出了这种事,想必也是太过焦虑了,所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他虽不能理解林文轩这个位置的压力,也只能想办法劝慰劝慰他了。
“嗯,我知道了,放心吧,我没事。”林文轩点头,他明白陈修的苦心,既然当初决定了做这件事,怎么可能预料不到今日之局。见陈修还待说什么,忙转移话题道:“过几日便是中秋了,往年都是一大家子聚一起家宴,今年也不列外,你也准备准备吧,家中还有人想必你都还未见过呢?”
陈修有点头疼,家宴聚在一起人多热闹,也预示着豪门勾心斗角的宅斗大戏拉开帷幕啊!以前看看电视剧什么的觉得斗得越厉害越好看,现在身处其中那就完全是哔了狗的心情啊!
“可不可以不去啊?”陈修可怜兮兮的道。
林文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说呢?新姑爷。”
“啊!那我生病,请病假可以不咯?”陈修快走几步追上林文轩,拉住他的袖子,“我还可以写病假条的哟。”
林文轩看着死皮赖脸的陈修,一扫方才的阴霾,心情飞扬。
琼州城中数一数二的青楼楚馆。
夜幕降临,一只只的红灯笼早已经亮起,此时的荭馆正客似云来,一派迎来送往的热闹景象。
不同于外院的喧嚣,荭馆内院之中却静悄悄的,林文轩端坐于屋中,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看向恭敬立在下首的中年汉子,露出满意的神色,点点头:“甲一,这次你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