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奴持刀重生by今州

作者:今州  录入:11-25

高骊回神来,定定神开始动手。谢漆昏昏沉沉地把脸埋在枕上,似乎睡得很深,他捏了一下他的脸,也没见他眉头动一下。
高骊以前便觉得他生得白,没想到身上比脸还要白,衬得那些伤疤愈发狰狞,好似霜雪上被造物主拿狼毫凌乱地乱切乱割。
他把动作放得更轻了,绕过伤口仔细擦那些没带伤的肌肤,萌生了一种自己在给一件珍贵的破碎瓷器弥补瓷缝的感觉。
谢漆一身肌肉线条漂亮流畅,沾上毛巾细细的热露,愈发像被海岸拍上礁石,沾满海砂的残破宝物。
医师调好药过来给他缠上绷带,高骊绕去床脚照料他受伤的左腿,剪开旧绷带,手不自觉地先摸摸他左膝上的一块大疤,怜惜地摩挲两下,眼泪又涌上来了。
再往上剪,他一手掌着谢漆膝弯,怀疑到底是自己手大还是谢漆骨架小,怎么一只手就能把他小腿给握住了?这肌肉也不少啊?
左腿上的绷带剪开,他看见谢漆腿上是纵横成十字的两道交叉伤口,脑海中瞬间脑补出了他与敌人交战的凶险,没忍住滚出眼泪,啪嗒滴落在他腿上。
谢漆方才还睡得跟死猪一样动弹不得,现在却突然抖动了一下,嘴里咕哝了什么。
高骊忙问医师:“他怎么了吗?是不是疼醒了?”
“没有,说梦话呢。”医师乐陶陶的,“是梦见自己去大草原探险了吧,嘴里念着什么狮子啊摸摸头发啊,真有意思。”
高骊破涕为笑,轻捏着谢漆的腿想,等你醒来,想怎么摸我的头发都任你摸,不用到梦里惦记去。
高骊守到晌午才端出一盆血水走出谢漆的厢房,张辽正好在外面等着,看他这么端出来,楞了一下问道:“终于生了吗?生的是个男崽还是个女崽啊。”
高骊原本耷拉着,听他这么说精神抖擞地一脚过去:“说什么呢你!”
“哦哦哦我糊涂了。”张辽一躲举手投降,“老大,谢大人还好吗?”
“睡得老乖了。”高骊把血水端去倒掉,“神医说他是饿困的,等他醒了我喂他喝粥去,等他大好了天天烤肉给他吃。唐维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那两人的厢房就在隔壁,此时静悄悄的。
张辽道:“伤口都处理好了,棘手的是身上中了点毒,医师说要慢慢调理,真是凶险啊,要不是先用药物给吊着,可能半路顶不住就毒发身亡了。”
高骊惊觉起自己的梦,立即抬腿走去:“真是万幸,我去看看他们。”
张辽却把他拉住:“哎呀等会等会,咱们先在外面透透气。”
高骊莫名其妙,扭头瞪他:“啥?他们那边很闷吗?”
随即便不听劝地挥开他的手,径直去找那两人,等到进了他们的厢房,他顿时明白张辽为什么宁愿跑出去外面蹲着了。
袁鸿坐靠在床上,连躺都没有,正搂着唐维坐着呼呼大睡,脸埋在他肩颈里,可能是睡得不安稳,不时便发出两声媳妇的呓语,而后便在睡梦里亲唐维两口。
唐维倒是没睡,但实在挣不开他,只好调整着姿势尽量不打扰他沉睡,自己端着一碗现熬的药慢慢地喝。
虽然空气中弥漫着药的清苦味,但依然无法稀释浓厚的狗粮味。
唐维见高骊进来,还试图把扒拉着自己的袁鸿推开,但袁鸿仍旧紧紧抱着,活像一只顽固的狗熊。
高骊被扑面而来的腻歪狗粮一顿暴击,揉揉后颈干笑:“看你们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你们先休息,有什么事等这家伙醒了咱们再一起说。”
唐维无奈地叫住他:“等等,不理会这头熊了,殿下,你直接坐吧,对着他耳朵大吼也吵不醒他的,正好有些事我也想跟殿下商议。”
高骊只好拉张凳子坐好:“你说。”
唐维不自觉地转着手里的药碗:“殿下九月九登基,对晋国朝堂有什么看法么?”
“老实说,我一点想法都没有。”高骊老实道,“搞不懂,我也提不起兴趣,只是当初吴攸承诺说把士兵的抚恤金全部发回给我们,还能把那群无处可去的家属接到这里来落户,条件很诱人,我就答应了。其实他最初提出想要扶持我当皇帝时,我心里特别慌张,就想写信跟你问问情况。唐维,你怎么看?”
唐维直截了当道:“我只觉得晋国中原没救了,迟早要完。怕殿下迟早要埋骨在这,本来到长洛是想跟你理应外合,大家一起逃回北境的。”
高骊神情微变,想起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梦,梦里唐维交代给他的遗言,一时呆若木鸡。
唐维把来的路上遇到的村落灭口、证人已死的事件告诉他,末了总结:“这是世家酿出来的祸端,惊动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便免不了被一顿追杀。你在这里当皇帝,要么被他们吞噬,要么吞噬他们。但既然我和袁鸿大难不死,无论是为了北境的士兵和百姓,还是为了含冤而死的无数无辜人,我们总得努力一把,与天搏命一局。”
高骊回神,听着唐维说出了和他梦里的遗言截然相反的话语,心情一下子松泛许多:“好!这才刚开始,你们好好休养,有大家在我心里就有底了!”
唐维笑叹:“待在本就该属于你的长洛城,感觉如何?这段时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高骊简单地把自己近两月来的事情说一遍,谈到被刺杀,又谈到吴攸之前说的要对狄族动兵,唐维的注意力瞬间被勾住:“他哪来的把握呢?什么样的新型武器能一下切除两族的纷争?”
高骊摇摇头:“我也想看看,就希望他不是在吹牛吧。”
唐维皱了皱眉,又舒展开了:“怎么没从殿下口中听到那位谢大人?他现在可好?”
高骊不太自在地换了个坐姿,告知完谢漆现状,又把和他从相见到相识的过程捋了一通,说完自己先问:“你是不是觉得他到我身边来太侥幸了?”
“是的。”唐维笑了,“这一路来我们很感激他的保护,但即便是袁鸿这样的笨蛋都十分警惕他,可能是觉得他太像一个刺客,或者说太像一把自主的刀,而刀是不长眼睛的,砍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见血。我听过霜刃阁的名字,知道影奴终身的要义就是保护自己的主人,殿下觉得,自己有哪些地方能让谢漆舍弃原来的主人高瑱,转而毫不犹豫地投奔你?”
高骊答不了,只答:“我很喜欢他。”
唐维笑得忍不住低头去捏袁鸿的手指玩:“看出来了。”
高骊苦恼地捂住头:“我也想保护他,可我……唉,哪怕以后他不跟着我,我也希望他好好的。”
“这趟长洛来得太值了。”唐维不住地笑,“高骊,你还记得你当时拒绝一堆媒婆的推荐,说的是什么借口吗?”
高骊脸一垮,哭笑不得:“我去,军师,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东西!我都拜托她们不要宣扬了,到底是哪个大婶这么不讲信用?”
唐维笑得快要岔气了:“你不知道她们有多同情你,憋不住一肚子的怜悯之心,悄悄地跟我说,让我以后多照看你,别老是出谋划策地把你派到前锋。我三言两语问了一下,才知道你跟她们说、说打仗受伤,终身不举……”
高骊捂住脸,无言以对,声如蚊蝇:“我就是不堪其扰而已,完蛋了,一个大嘴巴肯定传染出十个大锣鼓,所以……军中是有很多人当真了吗?”
唐维笑得靠在袁鸿额上:“你放心,以后我会悄悄地跟他们讲,你到了这国都城以后,经过一堆神医的妙手回春,又举了。”
高骊:“……我可真谢谢你。”
唐维笑得咳嗽两声,笑罢又轻叹:“祝你的姻缘顺利些。对了,距离践祚时间这么紧,你没有被催着进宫城吗?”
高骊坐直了些:“吴攸就差派军队把我抬进去了。我誓死不从,他又和我谈条件了。”
唐维眼皮一动:“什么交易?”
“他说来日他想要废太子,另立储君,到时要我协助。”高骊皱眉,“你说,他是想废韩家的高瑱,另立梁家的高沅吗?”
唐维反问:“不然呢?”
高骊心里感到说不出的怪异。
是啊,不然呢?
谢漆一觉睡得深沉,但不知怎的,做了一个浅浅的梦。
前世此时,他跟的是高瑱,差不多在这个时间点,高瑱筹备着受封太子,也给他来日准备了一个职位。
他说要封他为太子少师,来日东宫上上下下的政务由他打理一半,他便是头号心腹。
谢漆梦到高瑱便觉得厌恶,硬生生把自己膈应醒了。
一睁开眼,便看到一把勺子横在眼前,乘着粒粒饱满的米粥,平常不觉得有何可贵的米香味钻进鼻子里,谢漆的味觉几乎是瞬间苏醒,饥肠辘辘地张口含住了勺子。
“别急别急,知道你饿,刚醒别吃太猛,好啦,细嚼慢咽哈,松口,啊——”
头顶上传来高骊的声音,谢漆虎躯一震,舌头马上把勺子往外顶,抬头正看见高骊冰蓝色的双眼——他此刻竟然窝在高骊的怀里,还跟个废物似的在让他喂饭!
谢漆马上支棱了,沙哑道:“您怎么在做这种事?我自己来。”
高骊两臂一夹把他团住了,又困惑又委屈:“不是吧,我怎么了?谢漆漆这么嫌弃我。”
谢漆:“……”
内心有个声音在虚弱地念叨:我现在隔着衣服枕在我主子的胸肌上。
谁来救救我。
救……我……
高骊继续喂他喝粥:“好啦,别乱动,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神医说你饿坏了还不自知,才会透支成这个样子,怎么样,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有没有舒服点呀?来,继续张口,再吃一口。”
谢漆呆滞地张开口又吃了,不敢乱动,整个人像泡在棉花糖做成的云彩里,飘飘乎地忘记了思考。
嗯,真舒服。
算了,还是别救我了。
高骊把手里一碗粥全部喂完才松了口气,一只手戳戳谢漆的肚子,另一手戳戳谢漆的脸:“是不是还想再吃一碗啊?怎么现在呆呆的?小先生?小谢大人?”
谢漆迟疑地点头,后脑勺隔着衣服蹭到了,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贤者的飞升状态。
“……竟然饿到没力气说话了!”高骊大惊失色,赶紧先把他放下,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再弄一碗粥。
于是谢漆自己一个人空落落地枕在枕头上,双手合十,呆滞地对着天花板忏悔自己内心的亵渎邪念。
没过一会儿高骊排山倒海似地又冲回来,又扑到床头把他捞起来,继续沿用刚才的姿势喂他喝粥:“来了来了,这回里面加了点碎肉跟蛋花,咱们再干他两碗,待会你身体就有力气了!”
谢漆心虚地抬眼,看到高骊满眼的心疼和关切,内心愈发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了。
但饭还是要吃的。
于是又舒舒服服,飘飘然地枕着喝了两碗粥。
“怎么样?现在有没有觉得自己是个鼓起来的皮球了?”高骊放下碗却不放开他,伸手捏捏他的脸,“才出去了七天,感觉瘦了一大把,嗯,都瘪了。”
“没有瘪。”谢漆别开脸,在内心对自己的脸左右开弓,“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力气,殿下,你……你不用这样抱着我,我可以坐起来。”
“不用着急,刚醒来呢,刚吃了饭,先这样子窝着消化消化。”高骊伸手在他腹部上隔空比划,“可是你的小腹还是平坦的,要不要再吃两碗?”
“不用了!”谢漆心想再来两碗他真的要顶不住了,捏捏拳头酝酿起四肢的力气,咬牙挣脱坐直起来,眼睛不由自主地又去瞟了他的胸膛两眼,随后便像做错事一般低下头。
高骊略微有些受伤,以为他抗拒自己的怀抱,便试着去捏他的手:“身上疼不疼啊?”
谢漆摇头,换左手给捏,举起右臂动了动:“不疼的,右臂有几道伤,神医没说伤到经脉吧?”
高骊开心地捏着他左手的五指:“没事的,右手上是些外伤,神医给你缝过针,等拆完线就不大疼了。但是你这手在一个月之内不要提任何重物哦,除此之外还有你的腿,你的腰……”
高骊絮絮叨叨地嘱咐起来,谢漆想到自己是在他的注视下上的药便不大自在,搓搓指尖道:“殿下,那些杂事可以让医女来的,我一身狼藉,不知道沾了多少血腥和尘埃,脏了殿下的手怎么办?”
高骊没料到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心脏猛然一缩,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扣紧他的左手反压在下:“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你的伤都是为了保护袁鸿他们而受的,四舍五入全都是为我遭的罪,我给你擦一擦,我抱抱你,我看看你,怎么了?哪里就脏了?”
谢漆看到他眼眶里的泪水吓住了,语无伦次:“我……”
高骊伸手又抱住他,呼哧呼哧地粗喘一会,低声道:“我们谢漆漆干干净净,还会偷偷在鞋子里放花,干净得不行,一点也不脏。尘埃和血腥都是别人跑来蹭你身上的,跟你没关系,别说些有的没的傻话……那我还是北境土生土长的混血乡巴佬呢,跟国都城里的世家贵公子完全比不上,你怎么不嫌弃我?”
谢漆怔了片刻,垂眼看自己的手背和指尖,依稀能想起无数浓稠的鲜血从指尖溅过的触感,只是现在表面洗干净罢了。
他踟蹰地抬手,拍拍高骊的后背:“殿下是很好的人,能遇到殿下是我的福分,为殿下尽忠是我的本分,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
“哦。”高骊抽了抽鼻子,“哼!!”
谢漆笑了,转移话题问起北境军的情况,听到袁唐两人平安没事,已故士兵的家属全部安顿在城郊,内心好受了许多:“那今天岂不是九月初二了?殿下,再有七天你就登基了!”
“人人都提醒我,你就不用想东想西啦。”高骊眷恋地摸摸他后脑勺,“是不是还要问我什么时候到宫城里去住啊?好啦我来主动报备,拖到后天就去,明天我要去城郊看一下父老乡亲,之后袁鸿、唐维、张辽等将士安顿在我们之前住的那吴宅,他们会注意好自己的安危的。只有谢漆漆你,如果你的伤势没有好转,你就继续在这里修养几天,之后再到我身边来。”
谢漆立马振作:“都是些皮外伤,不是什么大事的,我后天就跟殿下一起走。”
高骊捏捏他耳垂:“这可不是你口头上说说的,等明天神医来给你换药,看他怎么评价你的伤势。”
谢漆揪住他衣角:“当真没事的,韩宋云狄门之夜受的伤比这一回重多了,我不到一个月照旧上房揭瓦……”
高骊顿时抬起两手一起捏他双耳,忿忿道:“谢小大人比我有文化多了,知道什么叫欲速而不达吧?我看你是被高瑱那类人忽悠瘸了,有事一件件办,有伤一天天养,小时候就拔苗助长,长大了不能再走捷径了,你知道神医怎么说你的身体么?”
谢漆一愣一愣的:“怎么说?”
高骊想了想,吓唬他:“说你再不多多爱惜自己,再过十年个子就缩水!”
谢漆瞳孔地震。
“而且你左膝盖以前就有旧伤积攒着,弄不好不出五年就变成小瘸子了!到时候谢漆漆要想和我一样虎虎生风地走路,就得在左边的靴子里填厚厚的一层干花!那样才能维持平衡。”
谢漆有些自闭了,弱弱道:“有那么严重么?”
“那是。”高骊一本正经,“到时你连屋顶都跳不上去了,犯了错哪也跑不掉,被我抓在手心里一顿……咳。”
谢漆想到自己来日真的可能再次沦为废人,老实地问起他刚才说的伤后注意事项,高骊窃喜地事无巨细再说一遍,以及重重提到别的。
“神医说要让你多哭哭,说你压抑着太多东西,有心病。”
谢漆一头雾水:“可我心里很健康。”
除了馋高骊那什么的亵渎之念。
“好吧,这个来日方长。”高骊也还没想到怎么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多休息,多吃饭。”
“需要喝药吗?”
“那必须!”高骊一拍脑袋,把他放在床上捏捏,“光顾着沉浸在你醒来的开心当中,我去看看他们药熬好了没有!”
他活力十足地跑出去,刚出门又想到什么,掉头来问他:“怕不怕苦?要不要给你带两颗糖?”
谢漆失语而笑:“不用!”
听着高骊的“好嘞”和远去的脚步,谢漆平复思绪继续看天花板,脑子里数之不尽的念头转了又转。
高骊没一会又跑回来,兴冲冲地过来喂他喝药,不由分说地又把他拎到怀里去团住,谢漆抛下良心和道德,一口气把苦得发涩的良药喝下,苦得眼神麻木,放弃道德的谴责往后一靠,沉默地贴贴高骊的胸肌。
“张个嘴。”
谢漆顺从地张开,高骊的指尖便把一颗蜜饯塞到他口中。
一阵突如其来的甜意蔓延进四肢百骸,甜得谢漆舌尖打了个哆嗦,怔怔地抬头看他。
高骊自己也含了颗蜜饯,顶得腮边鼓起一小块,眯着眼回味,虽然此时没有憨傻地笑起来,虽然五官仍然冷冽凶戾,神情却透露着不言而喻的温柔。
谢漆怔怔望着他,忽然不知为何,眼睛湿润起来,但失控也只是一刹那,很快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冷淡。
“好甜啊。”高骊赞叹着,把谢漆团得紧了点,“谢漆漆,蜜饯甜不甜啊?我从厨房那边顺手拿过来的,真不错。”
谢漆支吾着说是,又说:“小孩子才喜欢甜津津的东西,我不是小孩。”
“哦,那可能对你来说太幼稚了,对我来说刚刚好耶。”
高骊可能是被甜舒服了,团着谢漆轻轻摇晃了一下:“以前在北境喝不上酒,糖也是稀罕的贵重食材,记得有一年生辰,师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袋糖,简直堪比过年,那个味道我记了好久啊。”
谢漆心酸地轻拍他的手:“您就将是陛下了,酒也好,糖也罢,都应有尽有,取之不尽。”
“昂。”高骊低头用下巴蹭一蹭他额头,“神医说你饿坏了,是不是你这七天在北境军里吃不到什么东西?让袁鸿两口子饿到了。”
“不。”谢漆摇头,“唐大人几次熬粥都先分给我的,还有好心的士兵也把自己的干粮分给我。”
虽然口感属实难以下咽就是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吃的时候在想什么。”高骊笑着用唇轻轻摩挲他额角,“说起来,昨天晚上你睡得沉,我把你发绳解开,帮你简单地洗了一次头,你的长发和我完全不一样,特别柔顺,又直又滑,舒服得我都不愿意撒手。”
谢漆想问自己是不是连发梢都沾到了血,最终还是安静地听高骊说话。
“你是长洛城这样的好水好地养出的漂亮美人,从头到脚都挑不出毛病,好看得让人第一眼见了就忘不掉。”高骊又夸他漂亮,轻手摸了摸他的腰,又认认真真地说,“我好希望北境的那些小孩落户在这里之后,在好山好水里不愁吃穿地长大,不用吃你我吃过的苦,长得像你一样漂亮,勇敢。”
谢漆原本想反驳自己并不漂亮,但听到他后面那么讲,头一次没有否认,点头认真地回答——
“一定可以的。”

第33章
翌日医师来给谢漆换药,所幸绷带拆开后观伤势恢复得不错,医师同意谢漆明日可以和高骊启程回宫城。
“老朽回去和世子说好了,以后定期入宫,替两位瞅瞅。”医师收好针拍拍谢漆肩膀,“小命一条,珍惜点用。”
高骊在一边蹲着,跟着摸摸谢漆脑袋:“记住哦。”
谢漆忙点头:“不知神医您贵姓?”
医师道:“姓神名医。”
两人都笑开,越发觉着这小老头有趣。
谢漆惦记着今天高骊要去城郊,便问:“神医,我已经躺了两天了,可以出去走动走动么?”
这神医一眼看穿:“哦,你是要跟着他出城去?不要骑马,走路注意点右腿的伤,少走一点就行。”
谢漆道谢,唇角忍不住扬起来,再躺下去他觉得自己着实要变成发霉的野蘑菇了。
神医啧啧数声“年轻人哟”,刷刷几笔留下一张加密的狗刨字药方,拍拍尊臀走去看另一对两口子了。
等人走了,高骊去捏谢漆的脸:“我就出去一趟罢了,你也要跟着?小谢大人,你是小跟班嘛?”
谢漆别扭地别开脸,狡辩道:“只是想出去透气。”
高骊也不拆穿他,哼着小曲溜溜达达地出去安排了。
谢漆听他的脚步远去,想了想,用唇舌吹一声鸟鸣。
昨天他醒来不久便召来大宛,大宛和他一样爱干净,一身羽毛打理地柔顺光滑,不知又在哪蹭了一身花香,精神奕奕地打量他。谢漆看它已经休息过头,便嘱咐它回去联系其他小影奴,现在也应该回来了。
不多时,厢房的窗户外飞来大宛的矫健身影,这鹰成精似地用喙撬开窗钻进来,闪身便飞到谢漆的被子上,露出绑了好几封信的干净爪子。
“乖儿子。”谢漆爱怜地摸摸它的小脑袋,从爪子上取下三封信,展开依次看起来。
一封是汇报梁三郎。
此人全名梁千业,是梁奇烽孪生亲妹的三儿子,在梁家的新一辈年轻人里颇有话语权。梁奇烽和他的儿子们都在刑部当值,梁千业并没有入官场同行,而是在外经商,一年有半数时间在外奔走。
另外,中秋夜在东区搂着女郎羞辱谢漆的也是他。
谢漆看到这里时却觉得奇怪,看这人的简介还有在烛梦楼里窃听到的,梁三郎似乎手腕不俗,可那夜妄图调戏他的男人看起来却十分草包。
第二封是关于雕花烟的情报汇集。
原来这东西一早在长洛城买卖,只是彼时数量少,还没有制作成那夜梁三郎展示的烟杆,最早是制作成药丸子般装在小盒子里,因为盒子像胭脂盒,故叫做“醉胭脂”,用起来比较麻烦,效果也远不如现在好,价格还昂贵。
近来怕是梁家改进了这东西,各方面品质都跃上了不止一个台阶,迅速在各地的富贵人家里风靡。而且梁家推出了不同价位的烟草,有逐渐向下层推销的趋势。
第三封是吴宅里传来的,信上内容比较独特。
谢如月抽空跑到吴宅里找他,扑空后留下了他的近况——高瑱准备在不久后封他当太子少师。
谢漆走后,高瑱没有向霜刃阁再要新的一等影奴,只添加了韩家的侍卫若干,谢漆以前贴身近侍的职责近于“继承”到谢如月身上,把那少年整得受宠若惊。
谢漆捏皱了信件,思绪几经翻腾,作呕感油然而生。
他冷冽地慢慢将信纸撕毁,扔进嘴里和着水吞咽,想到谢如月,指尖便蜷起来。
没过一会,高骊端着饭菜兴冲冲进来:“谢漆漆,吃——你怎么不开心了?”
“没有。谢漆颊边的朱砂痣扬起,高骊跟个爽利的店小二一样单手托盘进来,另一手轻戳他的朱砂痣:“还说没有,皮笑肉不笑的,有心事别压着哦。”
推书 20234-11-25 : 穿越之赘婿by北沐》:[穿越重生] 《穿越之赘婿》作者:北沐南【完结+番外】晋江VIP2019-12-31 完结总书评数:104 当前被收藏数:1943 营养液数:1094 文章积分:18,491,604简介:  作为直男的陈修一穿越就做了林家哥儿的赘婿,原本想着就这样一直混吃等死就好了。  不料却结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