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谢父谢母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的儿子谢楼,竟然在笔记本上事无巨细地记录身边遇到的所有人的名字,习惯,喜好,包括父母和他本人。
他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周围的所有人,也不熟悉周围的一切,记下这些是在时刻提醒自己。
谢父谢母忧心忡忡,于是给谢楼找了心理治疗机构,把孩子送了进去。
何一帆当时也并不知道谢楼去了医疗机构的事,温鱼没能从他那里打听到更多的东西,直到开学一个月之后,谢楼才重新回到学校上课。
回来的楼哥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所有人都以为他的病已经治好,直到再次发作。
那是温鱼第一次见到那个‘谢楼’。
那是个疯子。
妥妥的疯子。
温鱼得知出事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个‘谢楼’正把人踩在地上猛踹,脚上的力道非常恐怖,整个楼道都是尖叫声和制止声,温鱼在一片混乱中看见地上的血迹,吓得双腿发软,猛地冲上去抱住了他。
那一片混乱中,就连温鱼也差点挨了他一脚。
但在差点真踹上去的时候,‘谢楼’收了腿。
他愣住了。
他像是认识温鱼,又叫不出来名字,就那么愣在原地,没再动作。
温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控制住的局面,总之就是控制住了。
被揍的同学送去医院,谢父谢母来学校处理烂摊子,谢楼像是被抽了魂,一直盯着温鱼发怔。
这个医生口中的暴力高危分子,握住温鱼的手,声音有点打颤,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温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傻了几秒,突然哭出了声。
他那时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谢楼根本不是谢楼,他以为楼哥疯了,不记得他了,于是哭得眼泪汪汪,大人来了都止不住,‘谢楼’对他束手无策,去擦他的眼泪,没用,又去捏他的脸,想把他的眼泪捏回去,但不知道轻重地把温鱼的脸捏得发红发痛,温鱼哭得更厉害了。
谢父谢母带着兰医生出现的时候,‘谢楼’就蹲在温鱼面前,任由温鱼揪他的脸揪得变形。
精神病院的医生找到了治疗谢楼的最佳手段。
温鱼成为了那个反社会人格的安抚剂。
那个六亲不认,做事毫无逻辑性,打人完全不分对象,以暴力取乐的人格,在犯罪的边缘来回试探时,只有温鱼可以把他拽回来。
他只听得进去温鱼说的话,也只能和温鱼正常沟通。
虽然大部分时候态度都很恶劣,还会凶温鱼,但温鱼一哭,他就会妥协。
除了一件事情他不妥协,那就是让他消失。
温鱼没有办法让他彻底消失,但可以让他缩短占据谢楼身体的时长。
从最初的和谢楼一人一半,到后来一周两次,每次不得超过一个小时,温鱼甚至不记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谢楼把兰医生的诊断书拿给他看,温鱼才意识到他已经消失了很久,并且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很早就不讨厌他了。”温鱼道:“兰医生说他是你的第二人格。是另外一个陌生人。是附身在你身上的孤魂野鬼,没有记忆,什么也没有,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你说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不太清楚。”
片刻,谢楼低声道:“他好像认识你,或许是为你而来的。”
“什么?”温鱼没太听清,正要再问,肚子突然叫了一声。
躺了一整天,也该饿了。
两人收拾好出门,何一帆和林再秋正对一堆受潮的木头束手无策。
他们的队伍现在日渐壮大,已经有五个人,但一个火系异能也没有。
乐遥坐在竹梯旁的摇椅上,正在指点两人生火,当然是在瞎指点。
“生火做什么?”温鱼问。
“当然是做饭啊。”乐遥抬手一指,道:“不然吃他的压缩饼干啊?”
何一帆和他们显然已经互相认识了,气急败坏道:“我压缩饼干怎么你了?这都什么年头了还要吃熟食,怎么没挑剔死你,有得吃就不错了,还当自己是大少爷呢。”
“我不是少爷你是少爷?”
林再秋沉默寡言地坐着生火,头顶两人的唾沫横飞,木头越来越湿了。
“干脆别吃了,早点进区算了。”何一帆和乐遥斗嘴斗得口干舌燥,索性放弃:“反正只剩200多公里了,再开几个小时就能到。”
他只想立马进区和乐遥分道扬镳,他一秒钟也受不了这个大少爷。
温鱼不太明白地重复何一帆说的话:“什么两百公里?”
他们昨天晚上才从高铁站出来,高铁站距离零区,可是有九百多公里。
谢楼及时解决了他的疑惑:“昨晚路过了加油站,正好有油,顺便多开了一段路,等雨停马上就能进区了,小鱼开心吗?”
温鱼的表情不能说不高兴,只能说是五雷轰顶。
他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天塌了。
所以楼哥的黑眼圈,是开车熬出来的?
“你吃不吃都行,别耽误别人吃饭。”乐遥绝对不能忍受饿着肚子赶路,他怼完何一帆,使唤林再秋:“继续生火。”
林再秋看起来任劳任怨,温鱼还在恍惚,谢楼询问:“吃什么?”
温鱼已经没有心情吃饭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只想把那平白无故消失的七百公里路吃回来。
林再秋在乐遥的监督下,把火生了起来,谢楼依然掌勺,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
温鱼面如死灰,不想吃,没心情。
他心情低落得过于明显,导致林再秋在动筷之前,弱弱地问了一句:“我可以……吃吗?”
他那天不经意听到一点温鱼和谢楼的对话,知道了温鱼对谢楼的占有欲很强,而乐遥又说这两个男生是早恋,林再秋越发觉得,这顿饭要吃得小心一点,不然就会像那天一样,饭碗被温鱼突如其来的脾气摔烂。
温鱼没有回答林再秋的问题,他索然无味地吃饭,眼睛瞥向屋外,两辆车停在不远处,暴雨的势头持续了一天一夜,已经有所削弱,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路面的潮水就会退下,到时就可以重新出发。
那不玩完。他要把这一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温鱼心虚地扫向所有人,对不住了朋友们,要进区也得等他完成和谢楼绝交的使命再进。
吃过饭,众人准备睡觉,温鱼没什么睡意,提出要自己在外面转悠转悠散散步,谢楼提出陪他一起转被他拒绝,于是强行带他回房间:“不想睡也要睡,不然生物钟就乱了。”
温鱼郁闷,他要找时机去卸轮胎。
“要洗澡吗?”谢楼问他,温鱼坐在床沿摇了摇头,小声道:“楼哥,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情。”
谢楼道:“什么事。”
温鱼道:“我今晚想要……和何一帆睡。”
谢楼的睡眠非常浅,温鱼在夜里稍微有什么动静他都会惊醒,因此,如果温鱼想要半夜使坏的话,就绝对不能和谢楼一起睡,最好是挨着一睡着就雷打不动的何一帆。
“怎么突然要挨着他睡?”谢楼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仿佛只是单纯的询问,温鱼说不出什么理由,只能一半撒娇一半央求地去蹭谢楼:“我和何一帆也好多年没见了,我想和他聊聊天,楼哥你让我去嘛。”
谢楼当然很吃这一套,温鱼十分顺利地去了何一帆的房间。
他进去的时候,何一帆已经睡着了。
鼾声规律。
白天睡了很久,温鱼此刻毫无睡意,他在屋内百无聊赖地等了两个小时左右,等到屋外雨声渐歇,这才开始行动。
摸出一把刀,温鱼蹑手蹑脚地去推竹屋的门,房门敞开一条缝,外面的冷空气扑面而来,温鱼透过门缝,一眼锁定了不远处的两辆车,胜利就在眼前,他把门完全推开。
“还没睡?”
一道黑影伫立在门外,温鱼心头一惊,匆忙把刀藏到身后:“楼哥……你在这儿做什么?”
谢楼道:“睡不着,出来转转。”
温鱼垂眼,看向谢楼站着的地方,旁边都被雨淋湿了,只有他站的那一块地儿是干燥的,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转悠,更像是一直站在这儿没动过。
“你呢?出来做什么。”谢楼反问他。
温鱼不动声色地把那把刀反插进了自己的裤兜:“我也睡不着,想要出来透透气。”
他默默地往后退:“我透好气了,楼哥晚安。”
温鱼伸手就要去关门,房门合拢之际,谢楼忽地叫住了他,嗓音在夜色里显得落寞:“小鱼。”
温鱼被他这一声喊得有些发怔:“怎么?”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温鱼心里一慌:“没有啊。”
“没有吗。”谢楼道:“可是我能够感觉到,你在疏远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屋外的雨声在一瞬间消失了。
被温鱼脑海里的尖叫严丝合缝地盖住了。
温鱼矢口否认,慌不择路:“你哪有做错什么,楼哥你想太多了,而且我怎么可能疏远你,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谢楼不为所动,片刻后,冷不丁道:“你在怕我,对吗?”
?????绝对没有的事!
温鱼着急:“我没怕你,我有什么好怕你的,你是丧尸吗?”
见谢楼不做声,温鱼慌不择路,不知道要怎么证明自己真的不害怕,他猛地踮起脚,咬了一口谢楼的脸,退回去眼巴巴地看他:“你看,我都咬你了,怎么可能怕你”
谢楼语气依然冷硬道:“那为什么要和何一帆睡觉不和我睡觉。”
啊???
“我每天都和你一起睡的啊。”温鱼抬起眉眼,一副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样子:“我只是和他睡一晚上,一晚上也不可以吗哥哥。”
谢楼不语。
好吧,看来是不可以的。
谢楼问:“你和他,聊什么?”
温鱼心里蔓延开一丝奇异的感受,他答非所问:“楼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谢楼像是没听见温鱼的话,开始理性分析:“何一帆睡觉打呼,和他一起睡会影响你的睡眠质量。”
这就是变相地否认吃醋了。
温鱼道:“那我不和他一起睡了。”他拉开门,朝左边走:“我去找林再秋睡。”
谢楼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林再秋社恐,小鱼会被拒绝的。”
温鱼道:“也对,那看来只能去找乐遥了。”
“不行。”
温鱼道:“为什么不行?我又不和他睡一张床,睡一间屋子而已,他不会赶我走的。”
“何一帆不是说乐遥是同性恋吗,小鱼确定要和他一起睡觉?”
“何一帆那只是猜测。”
“无风不起浪。”谢楼掷地有声。
温鱼看着他:“所以呢?”
谢楼伸手把人拉进了怀里:“所以,我不是同性恋,和我睡。”
温鱼对同性恋的认识非常浅薄,但看谢楼的态度,谢楼应该非常讨厌同性恋。
虽然没能毁掉那两辆车,但他好像发现了新的被谢楼讨厌的法子。
“楼哥,如果有男的喜欢你,你会怎么样?”温鱼试探性地问,谢楼道:“让他滚。”
让他滚。
多么直截了当又冷漠无情的话,如果是对着他说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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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命小饼干(楼主):
[如何天衣无缝地伪装成一个同性恋?]
[好小众的标题,进来看看怎么个事儿]
[怎么又是这个小饼干?还没和你朋友绝交成功呢?]
直男微弯:
[直男装gay不清楚,但伪装直男我比较在行]
[同性恋——性倾向的一种,指对同性产生情感、爱情或性的吸引。男同性恋的称呼有“gay”等,女同性恋的称呼有“lesbian”和“拉拉”等。]
本草纲目:
[楼主这是绝交不成剑走偏锋了?]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这很简单,只需要对着你朋友硬一次,他绝对连夜跑路。]
温鱼微微迟疑。好变态,但是……
好有道理!
绝命小饼干(楼主):
[我明白了,还有别的需要注意的吗?]
末世也要磕CP:
[注意台词尺度和服化道]
绝命小饼干(楼主):
[???]
末世也要磕CP:
[不用谢。【传送门】&【哥哥,你好大啊】]
暴雨在天明时停止了倾泻。
乌云过境,毒辣的太阳重新占据天空,极度的高热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将地面的雨水挥发,只残留烫脚的蒸汽。
蝉鸣嘈杂得耳朵嗡嗡响,变异过后的蝉叫声巨大,生命力顽强,和丧尸一样,除非遭到攻击,否则永远不会死亡,是随处可见的低级污染物之一。
温鱼蹲在路边,盯着不远处那只和耗子一样大的蝉,抬手抹了抹汗。
他早上刚一起床,就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这鬼天气把轮胎给晒化了,他昨晚虽然前功尽弃,但现在车开不了了,也算是殊途同归。
但同时,也有一个坏消息。
一阵热浪携着路边的腐臭吹过来,温鱼差点当场融化。
汗水不要命地往外冒,他快要原地热爆炸了。
“好热好热好热好热好热好热好热好热好热!”何一帆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裤衩,热得原地打转,乐遥更是躺在竹席上翻来覆去,看起来就剩半条命了。
林再秋和谢楼在尝试维修车辆。
尝试无果。
轮胎已经和地面黏在一起了。
马路上游荡的丧尸快要被晒成干尸,在第五只丧尸倒下时,乐遥也倒下了。
弱不禁风的大少爷在竹楼里中暑了。
甚至是在强迫林再秋给他摇扇子的情况下。
这竹楼缺水又缺电,一行人也没有降暑的药物,乐遥看起来是凶多吉少,何一帆已经在替他安排后事,道:“等他死了埋外边儿去吧,晒一晒晒干了还能防腐,死得体面些,丧尸好像不喜欢啃干巴巴的尸体,也能留具全尸。”
乐遥就躺在他面前,嗓音嘶哑,用尽全身力气冲何一帆竖中指:“滚……”
林再秋突然道:“我出去找点水回来。”
午后两点,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被太阳晒得白茫茫一片,单是看着都刺得眼睛疼,何一帆看向林再秋:“你确定?”
“我还好,不是很热,我去弄点水,大家可以都泡一泡降降温。”林再秋看起来没和他开玩笑,找到两个铁桶就出了门。
何一帆看着他的背影:“社恐天使。”
温鱼接替了给乐遥扇扇子的位置,何一帆蹲在乐遥旁边蹭风,啧啧叹道:“大少爷就是命好,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人愿意伺候。”
乐遥半死不活地撩起眼帘,看了一眼温鱼,蓝发间满是汗水,嘴唇和脸已经白成了一个颜色,温鱼和他对视一眼,道:“你要是死了,向尹就不会给我们能量石了。”
这笔账他还是算得清的,这不是一条命,是十万能量石,是楼哥进区后的立身之本啊!
乐遥:“……”
几人在原地等了林再秋没多久,林再秋提着两个桶回来了。
“没找到?”何一帆就等着这点水救他狗命,但左看右看也没看见一滴水,林再秋搁下桶,把乐遥扶了起来:“没找到水,但前面有一座城。”
“一座城?”
平芜市,一座直径218公里的省会城市。
在末世爆发之前,人口接近2000万。
是末世爆发后最快沦陷的城市之一。
众人离开竹楼赶往城区,为了保乐遥的小命,他们最首要的目的,是寻找一家药房。
想要在城市里找到一家药房其实非常简单,他们单单路过就路过了五六家,但没有一家药房还有余药。
所有的药品已经通通被哄抢一空,只剩下玻璃上的血手印纪念着战局的惨烈。
天气依然滚热,种满榕树的道路阴凉处游荡着晕头转向的丧尸,城里的幸存者大概都躲在阴暗处,只有丧尸在青天白日下大摇大摆地游荡,众人路过一家小型酒店时,温鱼突然道:“可以去酒店前台找找看。”
众人抬头看去,【荒山酒店】。
“可以。”
温鱼扭头就要进去,谢楼把他朝后拉了拉,先他一步走了进去。
林再秋驮着乐遥紧随其后,何一帆走在最后。
酒店里空空荡荡,几人在前台稍微一找,倒真翻到了降暑的药。
乐遥的命是暂时保住了。
顶着暴晒走了几个小时,别说乐遥,就连温鱼都觉得自己快要中暑,他摸了摸快被太阳晒得枯黄的头发,他蔫头耷脑地挂到了谢楼肩膀上:“楼哥,你快摸摸我,我是不是也中暑了,我好热哦。”
温鱼的脸颊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像是在眼睑下均匀地扑了腮红,雪白的皮肤已经快被晒出色差了。
谢楼扣着他的手腕:“去楼上休息。”
一行人在二楼遇到了几只丧尸,谢楼轻而易举地处置好,不费吹灰之力地全部扔去了楼下,尸体一具叠一具,在大街上摔得噼啪响,何一帆不敢说话,和温鱼使眼色:“我怎么觉得……他比丧尸吓人。”
温鱼无感:“哪里可怕,明明很厉害。”
谢楼处理完丧尸,一群人十分自觉地后退,让他先选屋子,谢楼看向温鱼:“想住哪间?我去收拾。”
温鱼选了203号房。
安全起见,五人挨着住,何一帆204,乐遥205,林再秋206。
谢楼收拾好203,把窗户,卫生间,床底下,衣柜和通风管道什么的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危险存在之后,他拧开了门把手出门,温鱼一愣:“去哪?”
“我住202。”
温鱼都已经按照网友的指示找出自己的白袜子和超短宽松运动裤了,主角怎么可以不在场!
他火急火燎地追了上去:“不用麻烦,我们一起睡就好了。”
谢楼道:“小鱼今晚愿意和我一起睡了?”
原来楼哥是在意这个。
温鱼小鸡啄米式点头,上前把人拉了回来:“我们当然要一起睡,以后都要一起。”
确保谢楼不打算再离开后,温鱼拽住了短袖的下摆,利落地脱掉了衣服。
少年洁白匀称的身体在不算明亮的屋内晃着某人的眼,胸口的皮肤因为燥热而微微发红,泛着浅浅的漂亮粉色和一点薄汗。
“楼哥,你不热吗?”温鱼无所顾忌地坐到谢楼旁边,肩膀碰到了谢楼的肩膀,他探出白皙的指尖,想要去抓谢楼的衣衫下摆,替谢楼也把衣服脱掉,却被攥紧了手。
“不热。”
谢楼的手还真不热,不仅不热,甚至有点发凉。
但这可难不倒温鱼。他铁了心要耍流氓,于是肆无忌惮地拉过谢楼的手,趁着谢楼没有反应过来,迅速贴到了自己的胸口。
有点痒。
温鱼忍住了那阵痒意,用自己的胸口蹭了蹭谢楼的手:“哥哥,你的手好凉,好舒服。”
今日之温鱼已非昨日之温鱼,从传送门出来后的他已经小脸通黄,融会贯通了许多撩汉话术。
谢楼的手在触碰到温鱼皮肤时下意识收紧,温鱼轻轻蹙眉,谢楼急忙抽手:“热了就去洗个澡,洗完出来睡觉。”
楼哥不愧是直男,一点也不为所动。
肯定没有感受到他的勾引。
温鱼撇过眼,看了看床上的衣服和裤子,脑子飞速转了转,他只拿走了衣服,故意把裤子留在了外面。
温鱼进去了浴室。
浴室里很快响起水流,谢楼坐在床头一动不动,一只手掌心朝上,僵了足足快五分钟后,他的脊背终于松弛下来,掌心凑到鼻尖轻轻嗅闻。
他的宝贝,连汗水都是香的。
浴室里只有冷水,温鱼虽然怕热,但还没有作死到直接用冷水冲澡的地步,他放弃冲洗,用毛巾沾水擦拭身体,擦得差不多之后,他按照网上教的,有样学样,把单薄的白色衬衣浸水濡湿,然后拧得半干不干穿在了自己身上。
衬衣是谢楼的,很大一件,料子很柔很软,湿了水之后,贴在身上像一层透明的纱,本来可以盖住屁股的长度也因为湿润而像是缩了水,露出若隐若现的圆润弧度。
温鱼收拾好一切,看向镜子,脸颊已经通红。
他要勾引自己的好兄弟,他真不是人。
温鱼不太习惯当一个变态,谢楼还没进来,他已经脸红得要爆炸了。
“没关系没关系,楼哥什么没见过?”温鱼盯着镜子里通红的脸,自己宽慰自己:“我和楼哥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而且都是男孩子,这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楼哥也不会真的被勾引,只会对我退避三舍而已。”
很快说服自己,温鱼掬一捧水拍了拍脸,脸上的红温总算下去一点。
他对镜酝酿了许久,攥紧拳头,张口,用自以为最最最矫揉造作的声音呼唤谢楼:“楼哥,我裤子忘拿了,可以麻烦你给我拿进来一下吗?”
浴室外,身形高挑的少年看向床上的短裤,在指腹触碰到布料时,喉结轻微地滚了滚。
“咔哒。”
浴室门响的瞬间,温鱼绷紧了身体。
温鱼没有料到谢楼会不敲门直接进来,他完全没有做好以这副姿态面对谢楼的准备,浑身的血液都在乱涌,刚刚消下去的潮红卷土重来,浑身都染上了一层漂亮的粉色。
他下意识地转过身,背对着镜子,左手掌根欲盖弥彰地压住了衬衣的下摆,双腿有些害羞地微微弯曲,朝里合拢,脸颊滚烫,烫得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你,你怎么不敲门。”
谢楼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表情僵硬,在看见温鱼的瞬间像是被施了咒似的凝固在了那儿。
温鱼一步一遮掩地朝谢楼靠近,磨磨蹭蹭的:“楼哥,裤子给我吧。”
镜子倒映出少年单薄纤细的身体,薄肩细腰,臀部却是饱满的,腿根的皮肤看起来又软又滑,从视觉上就能看出来,手感上佳。
湿透的衬衣透出白嫩的肌肤,胸口那一抹色差也令人难以忽视。谢楼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看哪里,素来静如湖水的眼底像是裂开了一丝暗纹,他往后退了一步。
温鱼见他要走,立马开始表演,脚踝轻轻一转,撞进了谢楼怀里:“哎呀!”
谢楼呼吸骤停。
柔软又湿乎乎的一团直接埋进了他的怀里。
温鱼抱紧谢楼的腰,浑身的水渍都蹭到了谢楼身上,他做戏做得非常全套,把脸埋在谢楼怀里深深嗅了一口:“哥哥,你好香。”
到底是谁香。
谢楼要被香迷糊了。
温鱼迈出了第一步,发觉装gay其实也不是很难,但效果似乎不太好,楼哥没有推开他,证明没有产生反感的情绪,也就证明他没装到位。
温鱼再接再厉,抱人的力度紧了紧,把浑身的水都朝谢楼身上蹭,然后非常无辜地抬起头:“真是不好意思,楼哥,我把你衣服弄湿了,我现在来帮你脱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