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作精指南by水深火热R

作者:水深火热R  录入:11-27

温鱼谢绝了他的好意,把那张破了无数个大洞的毛巾还给了何一帆:“谢谢你,我现在不想哭了。”
何一帆看出了他眼底的嫌弃,打量了一下温鱼:“您这是刚从家里洗完澡出来遛弯儿啊?你自己看看,你有一点对末世的尊重吗?”
何一帆说完,转过身,给温鱼看他穿得包浆的黑色裤子。
温鱼还没说什么,何一帆道:“谢楼不要你了,你以后就跟我,我们就靠这个厕所里的水也能过下去,这里的水还没有被污染。”
温鱼瞧着那一排水龙头,不说话。
“怎么?你还嫌弃上了,在这里吃喝拉撒都能解决,总比出去挨丧尸咬的好吧。”
温鱼没忍住,又开始掉眼泪。
何一帆被他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了:“怎么又哭上了哎!”
温鱼:“……呜呜呜我想楼哥了。”
“谢楼都不要你了你还想他呢,你真是贱的,有点出息行不行。”何一帆打开包,找出了一瓶AD钙塞给温鱼:“喝吧喝吧!哥哥我都舍不得喝的,给你喝,喝了我的奶,快点把那个男人忘了!”
温鱼盯着手里的AD钙,眼泪啪嗒啪嗒落到了手背上,何一帆干脆给他插了吸管:“你们俩是从丧尸爆发后就一直待在一起?叔叔阿姨呢?”
温鱼咬住了吸管,把吸管咬得变形:“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有找到爸爸妈妈。”
因为这瓶奶,他的眼泪暂时止住了。
何一帆抱着双臂道:“谢楼为啥不要你了?”
温鱼:“其实也不是他不要我了,是我自己走丢了。”
何一帆:“……你都多大了,还能走丢。”
温鱼:“呜……”
何一帆:“那我带你去找他呗。”
温鱼:“不去。”
何一帆不解:“为啥?”
温鱼不说为啥,只一口咬死:“不去。”
何一帆:“那你就别哭。”
温鱼:“不行,我想他。”
何一帆:“那去找他。”
温鱼:“不去。”
何一帆拳头硬了:“别逼我揍你嗷!”
温鱼呜呜咽咽:“你啥都不懂,我不和你说了,你应该也是要进区的吧,你走吧,不用管我了,我就待在这里就好了,以后要是见到我爸妈的话,拜托你叫他们给我烧封信,要是见到楼哥的话,别说你见过我。”
他坐到了角落里,把自己的膝盖蜷了起来,何一帆看着他:“怎么进区?外面全是丧尸,出去太冒险了。”
温鱼:“你的异能是什么?”
“没什么用的异能。”
这勾起了温鱼此刻为数不多的好奇心,温鱼暂停了哭泣:“是什么?”
“行吧,给你看看。”何一帆指向卫生间里的镜子:“看着那儿。”
温鱼被他拎起身,朝镜子里看过去,镜子里除了两人的镜像,什么也没有:“看什么。”
何一帆道:“注意力集中,我要展示了!”
他话音落地,温鱼紧紧盯着镜子,一动不动,三秒后,何一帆道:“看见了吗?”
温鱼老实巴交:“没有。”
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何一帆提醒他:“你别静止,你得动起来,动起来才能感受到!重新来一遍,快,我能量值马上不够了。”
温鱼配合,在镜子前摇头晃脑了一阵,忽地,他捕捉到了很短的一个瞬间。
大概只有一秒钟。
他在动,镜子里的他却是静止的。
何一帆道:“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的异能,时间静止,但只能静止一秒钟。”
温鱼无话可说。
这异能,好像有点用,但只有一点点。
但不论怎么说,和温鱼这种无异能者比起来,也有质的区别。
何一帆道:“你呢?你啥异能?”
温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瞬移,但只能瞬间移动一厘米。”
何一帆:“这么废物,怪不得谢楼不要你了。也是人之常情,想开点吧,咱俩凑活过。”
“我都说过了,不是不要我。”温鱼低声反驳道:“是我自己走丢了的。”
“那他找你了吗?”何一帆一语中的,温鱼底气不足:“找,找了的。”
“找了多久?”
“……几分钟。”
QAQ。
何一帆差点笑出声:“谢楼怕是早就想开口了,你自己走丢了他没准儿偷着乐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谢楼有把物资给你留下吗?”
何一帆随口一问,温鱼假装没听见,何一帆了然:“害,塑料兄弟情嘛,是这样的。”
呜呜呜呜呜呜可恶。
“没有物资就没有物资,我不介意你和我共享厕所,我住盥洗室,你住多功能卫生间吧,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这里有压缩饼干,有各种味道的,你可以随便选。”何一帆说得慷慨,温鱼愣愣地看他:“就只有压缩饼干吗?”
“你还想要啥?”何一帆反手掏出一块糙粮饼干给他,温鱼双手握住,想到了昨天被自己毁掉的那一桌菜。
报应这就来了。
“你每天都吃这个吗?”他问何一帆,语气有点不太确定。
何一帆拧开了卫生间的水龙头,开始给他示范:“你要是觉得太干巴的话,可以用水泡泡,味道其实还成,主要是管饱,我这一包袱,我们两个人可以吃两个月。”
温鱼捏了捏手里的饼干,艰难地咬下来一小块,他苦涩地看向何一帆,仿佛看到了何一帆这几个月过的苦日子和未来他们要一起过的苦日子。
好难吃,喉咙好沙,这比他的过期小饼干还要难吃,他的喉咙被磨得好痛。
但再怎么说这也比没有东西吃的好,今非昔比,温鱼面对的不再是谢楼,他没有娇气的资格,何一帆能够给他一口吃的他就该说谢谢了,怎么可能再挑三拣四。
“喝不喝水?”何一帆顺手一指:“你可以直接用那个水龙头。”
温鱼看向水龙头,有些迟疑道:“可以直接喝吗?喝了生水,会不会肚子疼。”
何一帆拍胸脯保证:“当然不会,我一直都直接喝的,半点事也没有。”
“哦。”
温鱼没有杯子,何一帆分给他一个矿泉水瓶:“这个瓶子可以用来喝水,还可以用来接水洗头洗澡。不过我一般不洗澡,脏就脏点,洗了也没衣服换。”
水瓶应该已经用过很多次了,不是透亮的,里面贴了一层薄薄的灰,温鱼接过矿泉水瓶放到一边,暂时没动。
何一帆见他不动,接一瓶水递给他:“别客气,水多的是,饿了就喝水吧,管饱。”
温鱼:……没客气
“谢楼平时都给你吃什么?”何一帆问,温鱼默了默,喝了一口水瓶里的水:“罐头。”
“猫罐头还是狗罐头啊?”
温鱼又喝了一口水。
水果罐头、蔬菜罐头、午餐肉罐头、小鱼罐头、果酱罐头、坚果罐头、炖汤罐头、八宝粥罐头……
偶尔还会有谢楼挖回来的新鲜野菜。
他没有说出来打击何一帆,只是有些同情地看向何一帆:“你这三个月,都吃这种东西吗?”
何一帆点头道:“这不挺好的?”
“那你还记得……火锅的味道吗?”
“火锅?”何一帆咬了一口压缩饼干,配了一口水:“其实我觉得和压缩饼干的味道差别不大。”
有些时候,自欺欺人也是一种本事。
温鱼学着何一帆的样子吃饭,饼干就水,但很快他就发现,要在谢楼离去后的真正末世中生存下来,他缺乏了一项必备要素,身体素质。
他不理解,为什么何一帆喝了三个月的生水,一点毛病也没有。
他不过是喝了几口,胃里就开始隐隐作痛。

天气阴沉沉,空气从傍晚时分就开始沉闷了起来。
高铁站外的空气状若凝固成了某种粘稠物,一丝风都罕见,热得如同一个巨大的,奇形怪状的蒸笼。
太阳缓慢地落下山,乌云爬起,广场上的阴影如同舞台上的黑色帷幕,斜而笔直地将水泥地上的一切覆盖。
凌晨两点,雷声隆隆,雨水将落未落,乌云蔽月,世界真正成为行尸走肉的世界。
“何一帆?”
公共卫生间里漆黑一片,温鱼摸黑从多功能卫生间里出来,何一帆睡得正沉,呼吸声一高一低,温鱼蹲跪到他旁边,动作很轻地拽了一下何一帆的袖子:“何一帆……”
何一帆翻了个身,拂开他的手:“别吵,睡觉……睡觉。”
要是按照温鱼以前的性子,他一定会立马给何一帆一巴掌,把何一帆强行弄醒,但末世的来临已经让他懂事了很多,他又拽了何一帆一下,额头的汗在侧面的镜子里亮晶晶的,他趴到何一帆耳朵边,低声问道:“你有没有药。”
“啥……”何一帆迷迷糊糊地问了他一声,但显然脑子并没有清醒,温鱼正要说话,还没开口,何一帆比雷声还大的鼾声又打了起来,温鱼求助无果,只能掐着腰挪到旁边,翻找起了何一帆的物资。
但遗憾的是,何一帆的物资只能用贫瘠来形容,除了压缩饼干和几个破瓶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想要凭空从这堆杂物里翻出药纯属天方夜谭。
温鱼不死心地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默默地转头,看向公共卫生间反锁的大门。
贵宾室里,或许会有应急用的止疼药。
这里距离贵宾室倒是算不上不远,但要温鱼一个人在丧尸横行的大厅里穿梭,实在是难如登天。
要不忍忍算了……
经历了一番思想挣扎,温鱼暂时被未知的恐惧打败,重新躺了回去。
地板冰冰凉凉,别说被褥,连个草席都没有。
以前胃疼的时候,谢楼都会给他揉揉,温鱼转了个身换成右侧卧,左手手肘撑起,尝试自己揉一揉胃,但手刚一碰上去,就僵得不敢再动。
别说揉了,就是碰一下他都要疼昏过去了。
没有药也不敢揉,自我调整状态失败,温鱼只能强迫自己闭眼,不再去看眼前的一切,试图强迫自己睡着。
睡着了就不痛了睡着了就不痛了睡着了就不痛了。
温鱼在脑子里默念,不知道念了多久,念到外面的雷声和何一帆的鼾声一声大过一声,他胃里的疼痛不仅没有停歇,反而越发厉害,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温鱼喘着粗气坐了起来。
越念越清醒,越念越疼,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疼痛有些时候足以给人勇气,温鱼爬起身,心道与其在这里疼死不如放手一搏,他随手抓了一个马桶撅子,轻手轻脚地拧开了卫生间的门锁。
房门在黑夜里打开又合上,何一帆睡得天昏地暗,鼾声被隔绝在了屋内。
温鱼屏息凝神,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房门,动作缓慢得难以用肉眼捕捉变化,他的视线很快适应环境的变化,比起卫生间里,高铁站要更加亮堂。
隐隐的月光从站外透进来,可以看见深夜的候车大厅内攒动的人头。
既有乘客也有工作人员。
晚上的丧尸们挤挤囔囔,明显比白天活跃,走动的速度也是白天的数倍,如果忽略他们残损的四肢和怪异的表情,他们热热闹闹得仿佛下一时段的高铁即将发车,正在奔赴新的旅程。
诡异的画面令温鱼汗毛倒竖,他不敢四处张望,循着记忆里的路线朝贵宾室走,丧尸们在四处发出噼里啪啦的动静,温鱼轻手轻脚,不敢迈错一步。
就这么缓慢地挪动了不知多久,他终于走到了贵宾室的门口。
贵宾室的大门合着,温鱼差点和一个丧尸擦肩而过,他立马绷直身体朝左,捂着嘴蹲下,屏住呼吸挪到旁边,躲过丧尸后,他这才抖着手去拉贵宾室的大门。
但意外还是好死不死发生了,他的手刚一碰上那门把手,“哗啦啦”一连声轰然响起,玻璃全碎。
豆腐渣工程害死人!
温鱼脸色蓦地刷白,这阵噪音在候车大厅内显得异常刺耳,近处的丧尸闻风而动,立马朝贵宾室冲,磨牙和嘶吼声令人心惊胆战,温鱼不管三七二十一也直接朝里冲,他先是路过空空如也的贵宾室待客大厅,没有在沙发上看见任何东西,他又冲去厨房,厨房依然空空如也,温鱼不死心,还要再进休息室时,忽地看见厨房里有一道人影。
他愣了愣,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一看,黑夜里,那个背影,竟有几分像谢楼。
温鱼鼻尖蓦地一酸,想要走过去看个究竟。
他一步步靠近,视线一片模糊,越看越像,走到‘谢楼’背后时,他都没有意识到什么古怪。
“楼哥……”温鱼哽咽出声,‘谢楼’在他的呼唤下缓缓转过身,和温鱼对视了一眼。
闪电在一瞬间把世界照得亮如白昼,‘谢楼’腐烂的眼球比惊悚片还要令人毛骨悚然。温鱼面白如纸,拔腿就跑,丧尸猛地扑过来,稀里哗啦带倒了一片。
胃里一扯一扯的疼痛妨碍了温鱼逃命,他不仅没有找到药,还给自己惹了一大摊麻烦,屋外的丧尸听得这里的动静都寻了过来,温鱼狼狈地冲出贵宾室,不要命地朝楼下跑,好几次都觉得丧尸的手和他擦衣而过,就差一点,就要抓住他了。
而高铁站外,从第一道闪电亮起之后,便开始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温鱼在被闪电照得一亮一亮的高铁站里逃命,闪电亮起一次,他便看见丧尸与他的距离逼近一步。
完蛋了。
事实证明,他的自保能力为0,不过才和谢楼分开一天不到,他就要嗝屁了。
“嗬——”温鱼跑得气喘吁吁,差点心脏病发作,而就在他即将筋疲力尽不知道该逃去哪里之时,“轰隆!”一声巨响,雷声像是在耳边炸开,云层被劈开缺口,暴雨在刹那间落了下来。
温鱼冷静了一秒,找到了救命的法子。
跑出去,外面的雨那么大,噪音也足够大,可以起到干扰的作用!
他立马调转方向朝高铁站外狂奔,暴雨声挡住了一切,在站外徘徊的丧尸俨然都已经迷失了方向在原地鬼打墙,温鱼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可门前的台阶跨度太大,他一不留神,咚地摔到了地上。
温鱼差点被摔散架,额头磕破了一块皮,但在极大的求生欲下,他忘记了这阵疼痛,他飞快地想要爬起来,但又因为胃里剧烈的一绞重新跪了回去。
要死了……
眼看丧尸已经距离他只有咫尺之遥,雨水噼里啪啦地落在脸上和身上,温鱼一阵恍惚间,有一束强光朝他照了过来。
他以为是闪电,猛地愣怔住。
不过好奇怪,为什么这个闪电是一束一束的,没有照亮世界,而只是照亮了他。
不太对劲,丧尸怎么还没围上来?温鱼鼓起勇气,朝后看去,丧尸的移动速度变慢了。
它们的步伐仿佛变得异常沉重,像是被按下了慢速键,而距离温鱼最近的那些丧尸已经完全停住,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跪倒,双膝着地,头深深地压在地上,有发黑的血液,从它们头颅裂开的缝隙里往外流动,被雨水疯狂冲刷。
温鱼怔愣。
他跌跌撞撞地重新站起,‘闪电’直接晃到了他的脸上。
闪电球,还是两个。
温鱼眨眼,很快反应过来,这玩意儿,好像不是闪电,是车大灯!
他回神的瞬间,车大灯直接怼了过来,撞飞了好几只丧尸,雨幕的冲刷下,温鱼只看见车门被打开复又被摔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这力度之大,比起摔车门,更像是原地引爆了一枚手榴弹。
谢楼朝他奔过来时他还是懵的,直到被拥进那个干燥的怀抱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只知道雨水湿透了衣服,黏黏糊糊又冰冰凉凉,他很不舒服,但他还知道,抱住他的这个男人胸口里的器官在扑通扑通地乱跳,跳得他都快要同步心悸。
“楼哥。”他愣愣地眨眼,眨掉水珠,看着暴雨里横七竖八的一大片丧尸,有些不合时宜地注意到,谢楼的异能控制范围,变大了。
但这显然不是此刻应该关心的重点。重点是谢楼回来找他而且找到他了,他又一次前功尽弃了。
但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他抬起脑袋想要去看谢楼的表情,但谢楼先一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温鱼下意识地注意到一点不对劲。
楼哥……好像有点过于沉默了。温鱼心里砰通砰通的,他搂住谢楼的脖子,仰起脸蹭了蹭谢楼的下巴,正欲开口,直接被谢楼丢进了车里。
是的,丢。
温鱼立马警觉这态度不对劲,他翻身坐起:“楼——”
车门被砰地一声摔上,谢楼没有坐进来,用钥匙反锁了车门,温鱼还在发愣,下一秒,他看见谢楼转身进了高铁站。
什么情况?
温鱼如坐针毡地把脑袋抵在车窗上等了差不多半分钟,谢楼总算出来,出来的时候还扛着另外一个人。
睡眼朦胧的何一帆。
温鱼心里隐隐觉得事态不妙。
何一帆被丢进车里都没有清醒过来,只是迷茫地睁了一下眼,又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这种熟睡程度,温鱼怀疑丧尸咬他一口他都不会醒过来。
谢楼坐进驾驶位,车辆快速启动,雨刷器疯狂刮着车前窗的雨水,温鱼不动声色地偷瞟谢楼,很快确认了一点,楼哥在生气,而且这脾气比车窗外轰轰烈烈的暴雨还要可怕。
他拿不准对方生气的点,只能先小小声地顾左右而言他:“楼哥,我,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我一转身就没有看见你人,我在高铁站找了你好久。”
温鱼的额发被雨水浸湿,有些凌乱,黏在苍白的脸上,谢楼只觑他一眼,不做回复,旋即扔了一件衣服到他的头上。
温鱼顺势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又转而看向谢楼,伸手给谢楼也擦了擦雨水,他的主动示好没有得到回应,见谢楼还是不搭理自己,温鱼低声道:“我在和你说话,怎么不理人……”
声音很小,像是在委屈抱怨。
他的低声抱怨得到了回应,谢楼的嗓音略哑,像是压抑着什么,说出的话却令温鱼心脏骤停:“为什么要藏起来。”

温鱼蓦地失了声,巴掌大的小脸在瞬间失了颜色。
他像是没太明白谢楼的意思,重复道:“什么叫藏起来……”
谢楼侧眸,看向了他。
温鱼呼吸一窒。
完了!谢楼这个眼神,该不会——
谢楼淡声道:“需要我重复一遍,小鱼是怎么和我捉迷藏,然后去找何一帆的吗?”
温鱼怎么也没有想到,谢楼竟然一开始就知道他在躲!
难道是因为知道他在躲,才故意假装离开试探他的???
他脑海里乱作一团,不知所措,默默地抓紧了膝盖,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说错了什么,只能装哑巴。
但谢楼还在等他一个解释。
装哑巴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
温鱼左思右想,忽地,他几乎是福至心灵般地找到了一个理由,小心翼翼地看向谢楼,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嗓音听起来自然:“我只是很好奇厕所里面有什么,为什么楼哥不想让我去看,不是故意躲你的。”
温鱼自认理由找得非常不错,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踩了一颗巨大的雷。
谢楼脸色不明,在变化的光线中阴晴不定,语调也难以捉摸:“哦,所以为了去见何一帆,躲着我。”
温鱼心里咯噔一声:“不对!我去之前不知道是他。”
他真挚地撒谎:“我本来是想着去看一下谁在厕所里,然后就立马回来,结果你走了。我难过得什么心情也没有了,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哭了一下午,哥哥你听,我嗓子都哭哑了。”
他最懂怎么求饶了。
谢楼没有吭声,也没侧目。
但周身的气场已经变了。
温鱼忽地抓过他搁在汽车扶箱上的右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的伤口:“楼哥你摸摸,我的头刚刚还受伤了,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不应该让你担心,我错了。”
“……”谢楼手指微缩:“我看见了。”
温鱼把脸贴上他的掌心:“那你怎么不给我吹吹啊。”
“不是什么大的创口,没有必要。”
啊!!!
楼哥居然说出这种冷血无情的话,楼哥不爱他了。
温鱼松开谢楼的手腕,抱起双臂,期期艾艾:“那疼死我你也不管了吗?QAQ”
车内陷入了片刻沉默,温鱼脑袋靠在车窗上,盯着车窗里谢楼的镜像,谢楼还真就无动于衷。
呜呜呜,肯定是觉得一点小伤口死不了人,所以楼哥都不管他!
温鱼不能接受谢楼的冷漠,他本来打算懂事一回,不和谢楼说自己胃疼的事情,但他现在改了主意了。
刚才又跑又摔,心情大起大落,他现在胃里都已经疼得麻木了。
温鱼悄悄地用手碰了一下,立马倒吸一口凉气,里面已经硬成铁块,一抽一抽的,有点不受控制地随着呼吸痉挛。
温鱼忍着没有出声,手按在左上腹,等着谢楼自己发现。
但谢楼只顾着直视前方,压根就没有看他!
温鱼快要气急败坏,他稍稍坐直身体,正准备作妖,前方忽地一个急转弯,温鱼在扶手箱上轻轻撞了一下,没忍住哼出了声。
无病呻吟和切实的疼痛声还是有区别的。
谢楼几乎是立刻刹了车,温鱼白着脸把躬起的身子抻了抻,还没抻直,谢楼忽地伸手探了探他没有防备的腹部。
温鱼咬紧了嘴唇,眼睛红红地垂着,看向谢楼的手,又眼帘微颤地扫向谢楼的表情:“我没什么事,你不用管我。”
“那你想让谁管你?”
温鱼生病的时候,谢楼很少会不顺着他说话。
温鱼被他这样一说,虽然谢楼的语气根本不算凶,甚至有一些软化,但温鱼就是很难接受,他的眼圈在瞬间红得不行,眼泪没忍住,无声地落了下来。
“我都这么疼了,你怎么还凶我。”
温鱼非常,非常,非常委屈。
他抬起手抹眼泪,把身体侧到了一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哽咽得一抽,谢楼没安慰他,只是拆了随身带的药,抓过温鱼的手塞进去:“吃药。”
温鱼的拗劲儿也上来了,他死死地攥着拳头不打开,谢楼动作稍顿,手覆在他腰上:“温、鱼。”
温鱼没动。
“啊!”腹部忽地传来一阵剧痛,他猛地痛呼出声,按住了谢楼的手背想要推开,眼泪成串地往下落,谢楼一只手箍着他颤抖的身子,另一只手的掌根在替他揉肚子,温鱼疼得快要断气,埋头死死地咬住了谢楼的肩膀。
“马上就好了。”谢楼用臂弯把人圈进了怀里,轻轻拍温鱼的后背,温鱼疼过了那一阵要命的劲儿,小口地喘着气缓了过来,眼泪浸透了谢楼肩膀上的衣料。
他嗓音虚弱得可怜:“楼哥,你是不是在故意罚我。”
谢楼不说话,重新把药喂到了他的嘴里,温鱼吃了一嘴的苦味,可怜兮兮道:“没有糖,所以这也是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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