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顾方思迂回着问。
笑话,即使被看穿了他也不要承认,多丢人呐。
许唐又盯了他一会儿,又突然笑着甩手:“算了,不重要。”
顾方思在心里默默在善良心大之后,又为许唐添上一个思想跳脱的标签,又暗暗叹了口沉重的气。
惹上许唐,算他倒霉。
许唐当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又问:“我能进你的房间吗?”
“……能。”顾方思犹豫着答。
然后,他就被许唐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算了,他边走边想,过程错误没关系,只要保证最后的结果正确就好。
正想着,就见许唐指了指他乱糟糟的床,正在他以为许唐要责备他不叠被子时,对方突然来了一句:“你躺上去。”
什么意思?
“要侧躺。”许唐又强调。
顾方思想不通,直到被按在床上还是晕晕乎乎的。
他身子因为身处满满不确定中而绷紧,再加上他本来就为了色诱而绷着肌肉,于是一个胳膊撑起他半边身子。
脑袋因为够不到床面,凭空耷拉着。
许唐从头到脚打量着顾方思,眉头皱了松,松了皱,末了才摩挲着下巴慢悠悠道:“我原来还不信,看来确实是我孤陋寡闻了。”
顾方思一脸懵逼:“什么?”
“哦,”许唐回神,“我前段时间不是刷到个视频吗,说肌肉男没有办法侧躺着睡,因为脑袋够不到枕头,难受。”
许唐视线定在他脖颈和床面的缝隙处,神色满满释怀:“我不信嘛,想亲自验证一下,可是我又没那么多肌肉,今儿见你一试,信了!”
“……”
“……”
顾方思盯着许唐比常人要更圆一点儿的脑袋瓜,无助地张了张口,他真的很想问问,许唐是直接从路边搬了个石墩按肩上了吗?
怎么如此……
让人一言难尽。
过程错误,答案更加离谱!
顾方思一口气在喉咙里梗了半天,终于憋不住吐出来时,他整个人都像撒了气的气球一样——蔫了。
刻意凹出的肌肉在他的颓废中变成一坨死肉,他塌下来,萎靡在了床上。
正在他无法鼓起勇气直面这淋漓的现实时,余光却瞥见许唐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定格,散发出一种饿死鬼垂涎肥肉的饥渴感觉。
顾方思僵住,楞楞地挪动视线,顺着许唐的视线往自己身上找。
哦,是他的胸肌。
不对,说准确一点儿,其实是他软下来的胸肌,因为姿势问题,挤出来的沟。
顾方思:……
行吧,这已经狂飙出七万八千里的过程,似乎有往回拉的可能。
他微微调整了点儿姿势,让那处更加显眼诱人一点儿,然后故作大方地问:“要不要摸摸看?”
许唐头已经偏过来,但视线还黏在上面,扭捏道:“真的可以吗?”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可以!”他引诱者,放纵着。
许唐十分惊喜,也不再扭捏,先是食指试探性地戳了戳。
弹弹的,触感比想象中得好多了。
再者,因为顾方思很白,又常年健身,是以两处像发面馒头似的,引诱着人去张口去啃。
当然,许唐是个怂蛋,敢想不敢做。
只一边承认自己实在变态,一边讨好地朝顾方思笑了笑,摸了上去。
顾方思是真的被许唐的反应逗到,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见许唐沉默摸索无暇理他,就故意绷紧,用肌肉弹了下许唐的掌心。
这感觉实在新奇,许唐本就亮晶晶的眼睛,瞬间像着了火般,更璀璨了。
顾方思见事情的发展被他出卖身体拉回正轨,正准备趁热打铁,乘胜追击。
就见许唐上一秒洋溢着满足幸福的脸瞬间垮下去,双目犹如实质般盯向他。
他愣住,正要问怎么了,许唐就先一把覆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抽离,嗖得一下往他身后指去。
“告诉我,那是什么?”
胸前的热源突然消失,顾方思还没从骤然的失落中回神,头已经下意识转过去,看向被许唐指着的地方。
是这房间的西南角,很不起眼的地方,那里放着一个平躺着的行李箱。
行李箱大敞着,被他当做脏衣篓,随意地扔着这几天换下的衣服。
至于许唐指的,衣堆的最上面,是——
“额……袜子。”
许唐:“什么袜子?”
“……要洗的袜子。”
“那你为什么不洗?”
咄咄逼问钻进耳朵,顾方思一翻眼珠,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三万字喽,风格大致就是这样,有点无厘头的都市沙雕小甜文
第一次写这种类型,全力摸索中,还请多多包涵啦!
以及要开始走榜喽,之后更新随榜,保底周万
讨点海星和评论~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顾方思窝在小马扎上,双手浸在打满白泡沫的水里,死紧地捏着袜子,咬牙切齿。
他瞄了眼左侧,与他同排许唐正垂着头,窝在小板凳上,格外专注地揉搓着手里的衣服。
因为手臂来回的动作,垂在他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也一下一下的晃悠着。
别说,这样认真劳作的许唐,还怪好看的——
顾方思愤恨地盯着身前并排的劣质塑料盘,真的很想把许唐的脑袋按进去,然后义正言辞地宣布:
我,顾方思,是个资产过亿的大富豪!
大富豪不用自己洗袜子!
“你愣着干什么?”许唐冷不丁地发话。
顾方思不争气地哆嗦一下,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冷静,挤出个笑:“没,我腰有点酸,歇一歇。”
许唐撇着嘴,脸上的嫌弃快要溢出来:“行吧,你快点啊,卫生间太热了,赶紧洗完赶紧解放。”
顾方思连连点头,脸还在笑,拳头却硬了。
他没听清许唐在说什么,只是格外注意到嫌弃的表情。
是了,自从知道他攒了五天的袜子没洗后,这横鼻子斜眼的表情就像粘到他脸上了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瞧不起谁呢这是!
顾方思越想越不服气,自尊心炸了似的,咻咻往脑门窜。
不行,他今天非得证明自己。
于是心一横眼一闭,头埋下去,开始劳作。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苦大仇深,另一边的许唐却是实实在在的岁月静好。
卫生间里没有空调,空气的流通也不怎么好,显得极为窒闷。
不一会儿,许唐额头脖颈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纯白灯光的照射下,莹莹的,像是闪着光。
他没有堆积脏衣服的习惯,这次,也纯粹是硬翻出几件衣服,来陪顾方思。
即使这样,他也毫不敷衍,洗得格外认真。
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时不时的,总有一两滴洗衣水掺着泡沫溅进自己的洗衣盆里。
而等他发现的时候——
以顾方思的塑料盆为圆心,方圆半米,都快被他溅出的泡沫子铺满了。
看着手臂上新沾的泡沫,许唐忍耐地闭了闭眼,心想看开一点儿嘛。
这又不是自家儿子,打不得也骂不得的,生气也毫无意义。
可半分钟后,在又一颗硕大的水花在自己盆中绽放之时,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你杀猪呢?使这么大劲儿干啥!是不是想着搓烂了就可以扔了,不用洗了?”
声音有亿点大,顾方思被吼得一愣,终于抬眼看到一圈的狼藉,羞愧地蔫了下去:“对不起。”
“哼。”许唐冷笑。
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虽然他的确不能拨个110,说报告警察叔叔,这人违背物理规律,洗个袜子而已,非得使出杀猪的劲。
于是决定不再搭理这人,端起盆往外走:“我洗完了,你自己慢慢弄吧。”
“别啊,哥……”
顾方思悲嚎。
奈何许唐铁了心的不理他,自顾自往外走。
门打开又关上。
转眼就只剩下自己,和满盆的袜子了。
顾方思欲哭无泪,不敢再耽误,只好认命揉搓。
这时,门又开了。
“哦,对了,有一件事。”
顾方思闻言一喜,姓许的终于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了,故而欣喜地转过头来,问:“什么事?”
“你有脚气吗?”许唐严肃地问。
“……没有!”顾方思立马转过头去,他怕自己再多看人一眼,就会冲上去打人。
“哦,那就好。”
许唐松了口气,不然自己的劳动就白费了。
许唐晾好衣裳坐回沙发,又等了十多分钟,顾方思才慢腾腾挪出来,木着脸往阳台走。
因为刚刚出了汗,许唐又简单冲了个澡,关上电视回卧房了。
作为一个标准的底层社畜,他其实并没有太过强烈的物欲或爱好,日子一天天重复着往前走,只有熬到周末,他才有喘口气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若是给旁人,或许就去聚会旅游或者轰趴去了,可落在他身上,他就只想窝在床上玩手机或者睡觉。
百无聊赖地翻了会儿书,许唐抱着手指躺了下去,短视频越刷越无聊,正想放下手机睡觉,就听隔壁传来一声,格外清晰的,玻璃破碎声。
许唐立马从床上弹起来,踢着拖鞋冲到了对面。
开门,果然,一地的玻璃渣。
认出这些渣子来自玻璃水杯,许唐心疼地闭了闭眼睛。
他记得清楚,这杯子是双层的,很厚实,即使往里倒开水都不会烫手,格外好用。
也格外贵。
一百多块钱呢。
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杯子,顾方思又习惯晚上放一杯水在床头,于是他就把这个杯子翻出来给他了。
早知道如此,他就该让顾方思用一次性纸杯。
许唐沉浸于心痛之中,良久,才注意到床上两个湿了身的生物,以及他们扭曲的姿势。
顾方思歪七扭八地坐在床边,裤子湿了大半,他左手扭着舟舟的后腿,右手攥着好几张纸巾,翻来覆去擦拭狗被水浇成绺的卷毛。
见他看过去,顾方思手上的活不停,嘴上道:“哥你别怪舟舟,他也是不小心的,都怪我没看好它。”
话到这里,舟舟挣了下被死死攥着的后腿,想跑,没成功,只好委屈巴巴地呜呜两声。
许唐看了眼舟舟即使被拉着,依旧短兮兮的腿,不解地问:“它怎么在床上,自己蹦上来的?”
“不是,”顾方思道,“哥不是说我和它感情不好吗,所以想着趁着今晚,培养一下感情的,然后就这样了。”
“行吧。”
许唐把一直闹腾的舟舟抱到怀里,到客厅找吹风机,准备给它吹吹屁股上的毛。
顾方思也跟了出来,就站在旁边,愧疚道:“对不起啊,哥,那杯子多少钱,我赔给你。”
“不用,”许唐揉着舟舟的后腿,“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玻璃杯嘛,碎是迟早的事,你不用愧疚。”
吹干了毛,舟舟就一溜烟跑回了笼子,像是身后有穷追不舍的猛兽似的。
一下子突然变听话了,许唐还有些不适应,他宠溺地笑了笑,突然道:“舟舟是我妹妹从老家集市买的,一百块钱,是个土串串儿,不聪明,也不怎么好看。”
顾方思愣了愣,想张口,许唐却没给他机会。
“你知道农村的集市吧,就一条很长的街,前面卖些蔬菜水果,后面卖肉制品,再往后走走,可能就会卖活物的,狗啊,猫啊,兔子什么的,那环境又脏又乱,跟城市里面的没法比。”
“哥,我……”
许唐摇头,走到笼子旁边,伸手进去揉了揉舟舟的小脑袋,道:“舟舟就在一个狗贩子的笼子里,可能是串串儿长大后没几个好看的,所以没人买,一个笼子里就只剩它了,天热得狠,狗贩子着急走,想把舟舟给扔了,我妹妹瞧见心疼,就买下来了,可她还得上学,我父母也很忙,我就把它抱到我这儿了。”
许唐说完,目光就从舟舟身上挪下来,定在顾方思身上,准确来说,是他湿了大片的裤子上。
顾方思猜到许唐知道他撒谎了,利落道歉:“对不起。”
许唐收下道歉,接着问:“自己说说,错在哪了?”
错在误以为你天真无脑,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顾方思心里如此想,嘴上却是:“错了就是错了,我不该推卸责任。”
许唐站起来,拍了拍顾方思的肩膀:“哥不是要责怪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摔个杯子而已,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许唐摆手:“或者说,他就不是个事儿!”
顾方思:“?”
前半句可以理解,后面怎么回事?难道摔个杯子还有什么延伸意?
许唐见顾方思满脸疑惑,顿时心疼了。
一个人再怎么乐观开朗,也磨灭不了不幸的原生家庭烙下的痕迹。
就像他,小时候觉得打碎个碗天就会塌,会挨打挨骂,甚至会被妈妈用针扎手背,扎出很多血。
后来被许家收养,他又打碎了碗,整个人都怕得忍不住颤抖。
不过那一次,他没再被责骂。
他们告诉他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自己没受伤就好,并且,这也可以是个成长的经历,记住这次打碎碗的原因,下次就不会这样了。
花了很多年,他才慢慢从童年的阴影中走出来,现在,他碰见了顾方思,就想让他也知道。
许唐语重心长:“至少在我这里,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不会责怪你的。”
顾方思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许唐用他丰富的想象力,为他的谎言添砖加瓦,给他塑造了一个合理且懦弱胆小的性格。
这似乎……还挺不错。
顾方思耷拉着眼尾,摆出既不安又感动的表情,慢慢地说:“我知道了,谢谢哥,可是床单都湿了,我今晚能——”
“没事儿,有备用的,你换上就行,”许唐乐呵呵,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但换下来的床单,你得自己洗。”
顾方思:……
许唐见他忍不住想说话,不敢置信道:“你不会不会换床单吧?”
顾方思:“……我可以说不会吗?”
许唐逼视着人,眼皮往下一压,刚要开口,就被顾方思手动闭麦。
“开个玩笑,我当然会换。”
许唐这才满意,把顾方思摸过狗屁股的手从嘴边拉下来,勉强满意道:“那就好。”
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顾方思僵了三秒,步履沉重地回了房间。
掖好床单的四个角,顾方思怨念滔天地爬上床,倚在床头对着墙面干瞪眼。
他在等,等许唐睡熟了,就出去住酒店。
可是,不知是今天心理层面收到的打击太多,还是真的困了,半等半迷糊中,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然后,又被痒醒了。
许唐睡了个好觉,醒来迷迷糊糊出门,就看到顾方思坐在沙发上,绷着脸皮,苦大仇深地抓后背。
衣摆被手肘撑起,露出韧劲十足的半截腰,以及若隐若现的,在腰尾处凹下去,又在屁股缘处鼓起来的线条。
啧啧啧,真有型。
要是我的就好了。
许唐羡慕地眯起眼,三两步跨过去,在顾方思听见声响,挪过视线的同时,给了那只手了一巴掌。
顾方思眼睛瞪大了。
“挠什么挠,什么破习惯,你瞅瞅,”许唐掀开顾方思的手,指尖毫不犹豫地替上去,“都让你抓出血道子了。”
果然,韧中带软,触感尤其好。
许唐半分愧疚九分满意地收手,正要再追加两句训导,就见顾方思侧腰一弹,蓦地往沙发那头挪了半个身位,连头都低下去了。
一副避他如蛇蝎的样子。
他这是……把人打生气了,还是戳生气了?
许唐顿时懊恼起来,左手抽了把犯贱的右手,道:“抱歉啊,我不知道——”
话卡了壳,因为右手被人抓住了,然后被拉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
湿润的热度让火辣辣地指尖开始发麻,许唐脑袋一空,半张着嘴僵住。
要说什么来着?
这时,顾方思抬头,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道:“我没生气啊,哥你别担心。”
清晨的阳光穿透窗户,热烈地照下来,映得人脸上的寒毛都像在发光。
许唐被这笑晃了眼睛。
同时,不知为何,又觉有股莫名的寒气袭向后心,冻得他想打哆嗦。
怎么回事?
许唐搞不清楚,只是觉得顾方思这眸色,比第一次见面时更黑沉。
同样,一眨眼,这种感觉又散了。
“但是!”
手指被加重的力道捏了捏,唤回许唐跑远的思绪。
顾方思的笑容拐了个弯,朝气变成痞气,不怀好意道:“礼尚往来,哥你让我戳一下呗。”
许唐下意识觉得不妥,赶忙抽手,义正言辞道:“戳什么戳,我是在提醒你,再不住手,后背就被你挠出血了!”
欲盖弥彰似的,声音尤其大。
顾方思夸张地闭上眼睛,上半身后仰,以示自己被吵到了,辩驳道:“太痒了。”
“痒也不能这么挠,忍忍就过去……”
话还没说完,顾方思忽然伸手朝他衣摆袭来,他猛地侧身躲开,扔下一句“幼稚”,逃去卫生间,把顾方思得逞的笑声关在门外。
所以没看到,顾方思低头盯着自己精神了好一会儿的老二,恨其不争地叹了口长气。
吃过早饭遛过狗,把舟舟关到家,许唐就带着顾方思下了楼。
太阳已经挪到了头顶,没有丝毫仁慈地散发着光和热。
过盛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顾方思有些不耐,问:“咱们去哪啊?”
“超市。”许唐走在前面,“给你买点日用品啥的,随便再买点菜。”
“日用品?”顾方思讶异地挑起眉头,故意放慢脚步坠在许唐身后,目光探究又带着点恶劣,把人上上下下扫了一圈,意味不明道:“哥你对我真好。”
许唐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转过头来对他笑了下:“你在我这儿长住,总不能太糊弄不是?”
许唐如是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他原本以为,顾方思的难处只在找住处上。
可那天下班回家,看到顾方思整个人的家当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也只有零星几件换洗衣物时,他才意识到,这孩子,比他想象得还要难上许多。
那天匆匆忙忙,只来得及下楼买一些必须的洗漱用品。
糊弄了几天,今儿正好有空,正好看看缺什么,一并买了。
顾方思盯着许唐的眼睛,猜到里面的深沉大致又来自于过多的脑补。
这感情好啊,有利无害。
他不打算澄清,只从善如流地低下头,转出窘迫难安的样子,闷声道:“谢谢哥。”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两下,随机听到对方开解他的语句:“没事儿,小顾,谁都有难的时候。”
顾方思对上许唐脸上过于认真的表情,拧了下眉,又很快笑开。
许唐被他笑得不好意思,连忙转过身,挠着后脑勺往前走。
走了两步,又开始交代这一行的具体打算。
“待会儿咱先去生活区,买个台灯,回去放你床头,再买几条毛巾,好轮换着用,还有拖鞋啊杯子啊……”
“正好小顾你也想想,看有什么需要的,咱争取一次买全。”
顾方思却沉默下来,他看着面前的背影,毫无征兆的,烦躁起来。
后背又开始发痒,他不耐烦地抓了下,又抓了把头发,把这份不顺归结于过于今天过于嚣张的热量。
“哥,咱不开车过去吗?”他问。
“开车?开什么车?”许唐脚步不停,“超市就在小区门口不远,用不着开车。”
“可……”
顾方思刚要争辩,许唐就转过头来。
“再说了,我又没车,怎么开?硬要说的话,共享单车倒是可以扫一个。”
“……”
顾方思的无语太明显,让许唐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但想到这孩子还是个单纯至极,对未来抱有幻想的大学生,很快又释然了。
毕竟自己上大学的时候,计算机还是个热得离谱的专业,他当时也以为,好大学加上热门专业,等毕业了,年薪岂不是轻轻松松几十万。
可现实总爱给人当头一棒。
“我就一普通社畜,哪有那么多钱,能有房子又吃喝不愁就很不错了。”许唐语重心长。
虽然他现在不至于穷到买不起车,但也做不到一口气付全款。
再说了,他没必要,因为一个平时不大用到的代步工具,为自己添一份负担。
意识到自己又想多了,许唐连忙敛了思绪。
顾方思不知道在沉思什么,一时间也不说话了。
直到进了超市,两人之间有些凝重的氛围才缓和下来,一人推着购物车,另一人好奇不已地四处打量。
考虑到顾方思是个单纯天真的大学生,许唐毫不吝啬地贡献出自己的生活经验,从材料好劣到货比三家,讲得人一愣一愣的。
瞅着顾方思慢慢瞪圆的眼睛,许唐深觉自己找回了场子,于是大手一挥,赏了顾方思一个点菜的机会。
“有啥想吃的菜不?正好买回去,中午做。”
顾方思眼中的惊讶更多了:“你还会做饭?”
许唐骄傲地点点头:“不上班的时候会学一点,鼓捣鼓捣,只要不是太难的,基本上都会做。味道嘛……也还不赖。”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时蔬区。
许唐好整以暇,奈何顾方思象嘴里吐不出狗牙,一连报了三个菜名,让许唐彻底黑脸。
“你咋不说你想吃佛跳墙呢?”许唐阴阳怪气。
“也行,就是不知道这超市食材全不全。”
许唐:“……”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样的顾方思,相比于一个惨娃娃,更像个从小就被供着的富二代。
“算了,你也别点了,咱伺候不起你这大少爷,还是我做什么你吃什么吧,”许唐摆摆手,“哦,对了,你有什么忌口不?”
顾方思终于意识到自己点的菜不符合身份了,回了个“没有”,之后便守在许唐身后,老实了。
走着走着,前面的人忽然停住,然后手腕被人一拉,拽到了前面。
许唐指着一小堆,深绿色,椭圆形的叶子比一半小指甲盖还要小的草,问他:“认识不?吃过不?”
顾方思看了眼见都没见过的草芽,又偷偷瞄了眼许唐:“……没,好吃吗?”
许唐被顾方思这心中有鬼的表情逗笑了,心情愉悦道:“扫帚菜,我妈老家那边常见的野菜,蒸出来很好吃。”
“那是打算今天中午做这个吗?”
“当然不是,”许唐松开顾方思,“我又不会弄,只是朝你嘚瑟一下,我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