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大找了好久只找到这个,别的地方一听我们没有身份证就不要我们。”
“你也没身份证?”陆沂川眉头皱得更深,“那当初你给我的卡是怎么回事?”
“喵捡了个手机,手机里有张卡,后来手机丢了,卡也不见了。”
陆沂川:“……”
难怪当初李桉根据银行卡找到的是另外一个人,而他打钱的那张卡已经停用很久,连预留电话都换了,于是导致里面空有三百万结果一分没用。
李桉用了些办法把钱收回来,以为会钓到鱼,结果这么久过去,才钓出一只肥猫。
察觉到男人冷冰冰的视线,肥猫抖了抖身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陆沂川揉揉眉头,“你们身份证的事我会帮忙解决,我给你两个……”他看着白猫,叹气,“算了,叫你老大来吧。”
这猫一看就不靠谱。
黑发绿眸的少年往那里一坐,看着就比白猫靠谱。
姜珩很有礼貌的咬着装饼干的盒子出来招呼客人,一抬眼,就看见少年把桌子上装着水的水壶盖子揭开,然后抱着2L的水壶开始吨吨吨。
“……”
好像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一只猫两个人的目光都放在陆沂川身上。
而男人还在厨房做小猫饭。十分钟后,他端着小猫碗出来,抱着姜珩坐在黑猫和白猫对面,炖得软烂的小猫饭散发着诱猫的香味,对面两个人的眼神直勾勾的。
姜珩伸手把自己的小猫碗往跟前扒拉了下,警惕地盯着对面。
陆沂川:“家里还有猫粮……”他看着两个人,“算了,给你们叫点吃的吧。”
小黑拆开饼干盒,他一半,大白一半,咔嚓咔嚓,“工地的人看我小,不想收我,但是我可以一口气扛两麻袋水泥,比所有人力气都大,于是他就收了我。”
“什么!”姜珩愤怒了,“你一口气扛两袋水泥他们一天才给你五十?!”
大白咔嚓咔嚓,“可是五十可以买几斤猫粮了。”
小黑老实道:“我们又没身份证,也不认识几个字,有份工作就不错了。”
他想,要不是还有那么多猫等着他养,他才不想上班。
说了这么多,陆沂川终于弄明白事情的原委,他道:“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我把之前承诺的三百万还给你们,你们自己支配,但是你们后面怎么样都与我和姜珩无关。第二:你们把钱给我,我给你们办理身份证,同时给你们找一份可以养活自己和那群猫的工作。”
小黑毫不犹豫的,“我们要工作。”
陆沂川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为什么?”
他老实道:“因为我们本来就没打算要你那么多钱,大白他只是想要三百吃饭而已,那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钱,我们都是大猫,可以靠自己养活自己。”
这群猫倒是比陆沂川见过的人都要纯粹。
“可是我不养闲人,你要是做不好也是会被辞退的。”
黑发少年正襟危坐,“我们会好好干的。”
正经了几秒,他挠挠头,“是做什么啊?”
“根据你们的能力,我能给的也只有保安这个活,待遇和其他保安一样,包吃包住。”
想到两只猫的特殊性,陆沂川道:“我会安排你们俩单独呆一间。”
少年伸出手,拍了旁边的男人一巴掌,“说谢谢。”
男人咬着饼干,一张嘴,饼干渣哗啦啦地掉。
“谢、谢谢。”
陆沂川:“……”
“我们的口号是——”
“没有抓不到的老鼠,只有不努力的小猫!”
“我们的目标是——”
“方圆百里,寸鼠不生!”
“很好。”姜珩站在小土堆上,毛茸茸的大尾巴随着狗尾巴草晃,“大声喊出来,本喵是谁?”
小土堆下,零零散散蹲着十多只猫,听见姜珩的话,齐齐喵喵。
“丧——彪——”
姜丧彪脚踩土堆,“从今天起,抓鼠能手公司正式成立。凡是加入本公司的猫猫,每天都有基础猫粮可以领,一只老鼠可以兑换两条小鱼干,要是能抓到一个小偷那可不得了,一个小偷可以兑换一个豪华版罐头。”
他大声道:“你们想吃小鱼干吗?”
“喵喵!”
“你们想吃罐头吗?”
“喵喵!”
“那要干嘛?”
“抓老鼠!抓小偷!”
姜珩收回脚,“很好,不过一切小心为上,老鼠可以抓,但不能吃,因为老鼠可能吃药了,小偷也是,发现不要和他对上,立马回来上报组织。”
喵喵队听他说完便解散往工地的各个角落散去。
姜珩站在小土堆上直抒胸臆:陆沂川,看!这片工地是朕为你打下的无鼠江山!
狗尾巴草从他眼前晃过,姜珩抬爪……
我抓抓抓!
工地是陆沂川公司新承接的项目,坐落在郊区,周围长着大片大片的狗尾巴草。
姜珩的抓鼠能力有限没责任公司刚成立不到几个小时,惨败于后山飘满狗尾巴草的小土堆。这边没什么人烟,狗尾巴草长得尤其粗壮,底下密密麻麻长着猫。
有能力的猫都被小黑挑去一起干活了,剩下的都是些没什么自控力的小猫,被打发到姜珩这里来捉老鼠,比起捉老鼠,更像是一个托儿所。
幼儿园老大姜小猫迈着五厘米的大长腿跑到长着猫的小土堆旁边,嗷呜一声一个猛扑,跳到狗尾巴草底下躺着的猫身上,惊起一层猫浪。
“我要把你们的小鱼干通通扣光!”
底下的小猫从他肚皮里拱出脑袋,“现在太阳这么好,老鼠不会出来的。”
它咕噜咕噜试图给姜珩舔毛,“不如先睡一觉。”
周围的猫咕噜咕噜,风吹着狗尾巴晃啊晃,阳光温柔不刺眼,小猫们的毛发被阳光晒得散发出暖烘烘的味道。
姜珩眯了眯眼,尾巴一扫一扫的,跟着猫群咕噜咕噜。
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姜珩站起来伸伸前爪、伸伸后爪,再伸伸腰,终于想起自己的任务。
“我们该去巡视工地了。”
圆头圆脑的一群小猫跟在他后面。
橙黄在天边铺开,地面被照得金黄一片,长毛短腿猫带着七八只小猫从工地外围路过,正在上班的工人看见了,纷纷投去目光。
“发现没有,咱们工地的猫好像特别多,前几天听说一只狸花猫还抓到了一个试图偷钢管的小偷。”
“你不知道吗?上面好像成立了个什么流浪猫救助协会,每只流浪猫都可以领猫粮,不过想吃更好的只能靠别的来换,所以这附近别说小偷,连老鼠也没一个。”
“猫这么有灵性?”
“小动物只是不会说话而已,谁对它好它肯定都记得的。”
另一边,刚刚还在巡视工地的小猫们却跑到了草地里捉蚂蚱。猫群里,格外漂亮的那只长毛猫站在田埂上大声喵了一声。
“都别动!那只最大的蚂蚱是我的!”
姜珩蹬蹬后腿,做出狩猎的姿势,一个飞扑——
撞在了石头上。
他抬爪捂着脑袋,绿翅膀的蚂蚱在他头顶的草叶上晃了晃,一弹腿,跳到了他脑袋上,再一弹腿,跳更远了。
姜珩:“……”
是可忍,猫不可忍。
“快快快!帮我抓住它。”
一群和他差不多大甚至比他还小的猫一拥而上,其场面之宏大,堪比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
弱小的蚂蚱被七八只猫围着,还没绿豆大的眼睛眨了眨。
姜珩一爪子踩在蚂蚱身上,笑得格外嚣张,“你跑啊?这次你插翅难逃了吧?”
他对着蚂蚱左看看、又看看,“我要把它送给陆沂川!”
男人一定会流下感动的眼泪。
一群小猫叽叽喳。
“只送蚂蚱一点新意都没有。”
“是呀是呀,蚂蚱这么好抓,一点也不特别,要送特别的。”
“我们可以去抓个老鼠,黑黑的,大大的,一定要找活的,还会满地爬,两脚兽肯定很高兴。”
姜珩:“……”
他是笨,又不是真的傻。
他要是真的抓个老鼠送陆沂川,他猫连着老鼠都会被陆沂川打包扔出去的。
再说了,他虽然现在是猫,但骨子里依旧是个人,家里的毛茸茸小老鼠玩具他追得欢,可要是遇到真的老鼠,他跑得比谁都快。
没人不怕老鼠这种阴暗生物!
变成猫的人也不行。
见他拒绝,小猫们又出主意。
“那可以抓小鸟,找那种颜色多多又漂亮的,两脚兽肯定喜欢。”
喜提牢底坐穿。
“壁虎也好看,还有四只脚,让它偷偷爬到两脚兽被窝里,给他一个惊喜。”
“长长的辣条,咔嘣脆。”
姜珩:“……”
姜珩婉拒了小弟们不顾他人死活的建议,咬着蚂蚱去工地找大白猫和小黑猫。
蚂蚱被他咬着,动也不敢动一下,无助地弹了弹腿。
这个点工地也快下班了,陆沂川下午要过来视察,姜珩找不到陆沂川在哪里,只能去找大白和小黑,让他们带他去找陆沂川。
他翻过小土堆,在一堆工人里发现了在门边跟门神似守着的两个人。
姜珩走过去,把蚂蚱吐出来踩在脚底,仰头礼貌问话,“你们还没下班吗?”
黑发少年看看时间,“按道理应该下了,但今天陆总来视察,下班时间就被推迟了。”
他老实道:“领班说,务必要让陆总看见我们无与伦比的工作热情。”
姜珩沉默两秒,“所以就让你俩在这里站岗?”
两只猫变成人,把瞳孔的颜色遮一遮,再戴上帽子把白猫的头发颜色盖住,捯饬捯饬,竟然成了保安里颜值最高的那挂。
终于有了新工作,公司的食堂还能管饱饭,大白很兴奋,干得比谁都认真。
“是的,领班说了,陆总待会会过来,让我们在这里迎接他。”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就走来一群人。
被围在中间的男人很高,穿着一身定制的黑色西装,身型修长,被众星拱月般的围在中间,一眼就能望见。
姜珩脚底的蚂蚱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忽然一个用力,从他爪子下挣脱了出去。
我的蚂蚱!
玩得灰扑扑的长毛小猫此刻也顾不上远处走过来的人群,立马朝蚂蚱追去。
好在蚂蚱刚刚断了两只腿,跳不了多远,没几分钟就被姜珩逮了回来。
他咬着蚂蚱,看着离大门不到两米距离的人群,默默往大白身后躲了躲。
项目的负责人领着陆沂川往里走,“陆总,现在虽然才刚动工没多久,但我相信,不出三个月,这里肯定会焕然一新。我请的设计师和施工团队都是专……”
他话还未说完,刚靠近工地大门,站在门边的两个保安便齐齐九十度弯腰,“陆总好!”
陆沂川行走的步伐顿了下,目光从两个保安身上掠过,然后垂了垂,看着躲在后面假装自己是只透明猫的小猫。
负责人脸上的笑容更盛,“你看,公司的员工一向都是如此热情,看见您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说完,他没听见陆沂川的回应,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地上蹲着的小猫。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猫,全身的毛发如同云朵般蓬松飘逸,大尾巴长长拖在地上,嘴里还咬着一只蚂蚱,对上他的目光时,无辜地眨了眨。
负责人愣了几秒,呵斥两个保安,“哪里来的猫,还不赶紧赶走!”
保安也是一愣,下意识朝陆沂川看去。
被围在中间的男人走上前弯腰抱起蹲在地上的小猫,余光瞧见他嘴里的蚂蚱时眼角跳了跳,干脆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我的猫,你有意见?”
负责人的脸变了又变,最终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哈哈……陆总的爱猫来了工地怎么不说呢,这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它可怎么办?”
陆沂川抬脚往里走,里面一幅忙得热火朝天的模样。
“这个点不是应该下班了吗?工人怎么还在上班?”
负责人上前一步站在他身边,“因为大家对工作都很热情,每次到下班的时候都自发延长工作时间,争取早日完工。”
男人扯着嘴角凉凉笑了声,“你是觉得我傻还是觉得我好糊弄?”
负责人脸上的笑僵了下来,“陆、陆总……”
陆沂川道:“让工人们都下班,把额外加班的工钱算一算,到时候一并结给他们,叫领工的过来我亲自问他,另外……”
他瞥了眼负责人,“你收拾东西走吧,我花那么多钱可不是找一个阳奉阴违的狗腿子。”
说完他连眼神都没给负责人一个,抱着猫就往里走,身后跟着两个猫猫祟祟的保安。
走到临时搭建用于开会的工棚外,陆沂川揉了把小猫的脑袋,把他交给黑猫,“你们也下班吧,我待会还要开个会,他和你们玩一会,我待会来接他。”
黑猫白猫带着姜珩去了员工食堂。
大白因为异于常人的干饭能力,刚来上班没几天,他们两个就被食堂管饭的大叔给记住了。
一看见他,大叔就给他打了满满一盆饭,瞧见他身后的黑发少年手里端着一只猫,好奇道:“这是你们的猫啊?”
大白直勾勾地盯着菜。
小黑干巴巴解释,“不是,是老板的。”
大叔不知道他口中的老板真的是顶尖上的那个老板,还以为是哪个管事的,“别说,虽然看着有些脏,但实在好看得紧。”
玩得脏兮兮的姜珩不好意思的缩缩爪子。
小黑捧着姜珩,问他,“你要吃饭吗?”
姜珩左看看,又看看,然后摇了摇头。
这里的饭菜都是给工人吃的,主打一个量大管饱,但味道可能就有些美中不足。
姜珩嘴巴被陆沂川这些时间养刁了,对这种油腻荤腥的菜不是很感兴趣。
“算了,我等陆沂川一块回去吃。”
因为姜珩在这里的缘故,陆沂川的会开得很快,黑猫白猫还没吃完他就来了。
这里的工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看他长得好看还穿着一身看着就很昂贵的西装不由得多看两眼。
男人的袖口上还残留着两个灰扑扑的梅花印,姜珩回到他怀里时,爪子又把两个梅花引盖上。
姜珩咬着奄奄一息的蚂蚱跟着陆沂川回家。
回程的路是李桉开的车,陆沂川抱着猫坐在后面。
落日的余温还没散尽,晚风带来凉意。
姜珩张嘴,蚂蚱啪唧一下掉在男人的腿上,“陆沂川,看,我给你带来的礼物。”
蚂蚱每在陆沂川腿上垂死挣扎一下,他的眉心就狠狠跳一下。
“谁让你带这些的?”
姜珩抬爪按住蚂蚱,“我自己带的,我小时候去乡下玩,就是捉的蚂蚱,嘎嘣脆,一口一个。”
他推了推,“你别嫌弃呀。”
陆沂川:“……”
李桉谄媚道:“陆总,这是小猫给你带的礼物呢,说明它喜欢你,千万别客气,你就收下吧。”
男人冷冷一瞥,“李特助,你这个月的奖金没有了。”
李特助:“……”
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
陆沂川抱着猫下车,蚂蚱被丢在车里任由李特助毁尸灭迹。
姜珩抬着爪子在陆沂川肩膀上踩踩踩,看着他黑色西服上显眼的印记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把你衣服弄脏了呀?”
男人拎着猫去浴室洗澡,听他这么说,举着猫往镜子跟前凑了凑,“你还知道啊,小脏猫。”
镜子里的猫长长的毛发里藏着滚进来的草籽,原本白里带银的毛发在工地里打了一天滚,变得灰扑扑的,小脸蛋带着几道黑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捡到的流浪猫。
陆沂川伸手试了试水温,把猫放到专属小盆里,伸手解开西装外套。
姜珩在水里狗刨一样游了圈,把脑袋靠在洗澡盆边缘盯着男人脱下外套,扯下领带,修长的指尖将白色的衬衫袖口叠上去,迈着一双大长腿朝他走过来。
温水迎头兜下,蓬松的毛一萎缩,看起来很有份量的姜珩顿时缩水一大圈。
他把爪子搭在盆边支起身子方便陆沂川给他洗澡,绘声绘色地给他描绘今天发生的事。
“大白和小黑给我的这批猫根本就不听话,我让它们去抓老鼠,结果全跑去玩了,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他露出左边给他搓,“不过工地外面的那片狗尾巴草地好大呀,那么多狗尾巴草,草地还软软的,打滚一点都不疼。”
他露出右边给他搓,“不过我已经是大猫了,打滚是小猫的是,和我大猫没有关系,所有猫只有我在认真抓老鼠。”
陆沂川伸手揪掉他身上的草叶子。
“绒绒不怕老鼠?”
姜珩露出后面给他搓,哼哼唧唧,“我是猫,猫怎么可能会怕老鼠?陆沂川,只有你这么胆小的人类才会怕老鼠。”
男人挑挑眉,伸手将姜珩翻了个面。
姜小猫伸爪捂住前面,“这里我自己来就好。”
陆沂川收回手,看着他背对着自己坐在盆里抬着爪子搓肚皮。
搓完了,陆沂川才换水。
足足洗了三回,盆里的水才恢复清澈。
姜珩站在台上,让陆沂川把自己的毛拧得稍微干一点才吹风。男人伸手握上他的尾巴,水哗啦啦的掉,拧完尾巴又来拧肚子……
姜珩感叹,“我感觉我好像一块毛巾,被你扭来扭去的。”
“嗯。”陆沂川淡淡的,“还是实心的毛巾。”
仅一句话,姜珩立刻跳脚,“都说我只是虚胖!虚胖懂不懂!”
陆沂川笑了声,捏捏小腿上的毛毛,把姜珩放在烘干机里,“好了,乖乖待在这里吹风,我去做饭,要吃什么?”
姜珩顶着一身湿漉漉的毛礼貌点菜,“我想吃番茄炖牛腩。”
“番茄少一点可以接受吗?”
姜珩勾着尾巴缓缓打了个不怎么完整的句号,关上门,在烘干机狂乱的风里张牙舞爪COS冷宫中疯掉的妃子,表情狰狞又扭曲,是那种任谁看了,都会怀疑陆沂川虐猫的程度。
陆沂川的牛腩炖上,姜珩的毛也吹好了,他被放在桌子上细细把毛梳顺,又变成了一只矜持漂亮的小猫。
今天姜小猫在工地疯玩一天,吃完饭倒头就睡。
陆沂川处理完公务后回到房间看了眼睡得四仰八叉的猫,把快滚出床的某只猫往里面提了提,才转身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他没着急出去,而是靠在墙边看着手里那截指骨。他跟往常一样,拿出针取一滴指尖血。
鲜艳的红在他指尖晃了晃,颤颤悠悠落下,滴在指骨上。
而就在这滴血跟指骨融为一体的瞬间,空气里似乎传来一声轻微的嗡鸣声,在他手心的指骨颤抖了下,通体血红,散发着微弱的光,用手摸着时再也不是冰冷坚硬的感觉,反而触感温热,像是活过来一般。
陆沂川攥了攥指尖,盯着眼前的东西看了许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第二天一早,姜珩就被陆沂川从床上捞起来。
清晨的山上还带着薄薄的雾气,太阳刚升起,露水还未消散,空气显得潮湿。
陆沂川的裤腿被露水打湿,带着姜珩站在废弃的山神庙前。
初生的太阳越过高林,照在男人挺拔的背影上。
太阳往上升了一寸时,他弯腰缓缓跪下,从怀里掏出那截指骨,“骨头我养成了,剩下的还要麻烦您了。”
姜珩从他怀里冒出一个脑袋,看见他手里的那截东西时有些懵。
“陆沂川,那是什么?”
陆沂川没说话,眼睛始终盯着前方。
当一阵风拂过时,他在脑海里听到了那声久违的叹息声,紧接着,他手里的指骨就飘了起来。
姜珩瞧着这奇奇怪怪的东西,往陆沂川怀里躲了躲。
可不管他怎么躲,那截骨头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个劲往他身边飘,最后缓缓停在他脑门前。
姜珩眼睁睁看着它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在他脑门前停滞几秒,然后咻的一下朝他飞过来,直直撞进他脑海里。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嗡地响了一声,然后整个人空白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陆沂川捧着他的脑袋眼底盛满了担忧,“怎么了?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姜珩好几秒才回过神,想着刚刚的情况,呆滞地摇摇头,“没有,就是感觉傻了几秒。”
陆沂川端着他左看右看,“那有没有哪里疼?”
姜珩依旧摇头。
他往男人怀里靠了靠,心跳有些快,“刚刚那个是什么啊?”
陆沂川依旧没回答他,而是郑重地朝山神庙拜了拜,带着姜珩下了山。
走到半路,姜珩忽然开口,“陆沂川,那个是骨头吗?”
男人的脚步顿了下。
“我的?”
不用陆沂川说,看他的表情姜珩也猜到了。
“什么时候?”
沉默几秒,陆沂川还是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出车祸那天。”
姜珩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想,陆沂川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亲眼看着他出车祸的?他们隔得那样近,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是怎么一点点把他残缺的尸骨从车底找出来?又是怎么从一堆分辨不出器官的烂肉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这截指骨不放?
他死就死了,死得毫无预兆,徒留陆沂川一个人在世上苦苦煎熬四年。
姜珩想,如果换成是他,陆沂川死了,他要怎么毫无希望的撑过四年?
小猫垂着脑袋,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陆沂川有些无措地伸手去擦,那些眼泪掉在他指尖,烫得他心脏紧缩。
“绒绒别哭好不好?我不是不想跟你说,我只是怕你觉得我变态。”
他没忘记当时姜灼和宋璋看他的眼神,他不想姜珩也那样看他。
“陆沂川……”姜珩抓着他的手,“你当时是不是很难过啊?”
陆沂川的手贴着他柔软的毛,闭了闭眼睛,将涌上来的情绪压回去,“都过去了。”
“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
顿了顿,他忍不住问姜珩,“绒绒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很变态吗?”
姜珩抽抽鼻子,“可是如果你不留着这截骨头的话,我就不能变成人了,这明明是件好事,为什么会觉得变态?”
他想,要是他的话,说不定做得比陆沂川还要变态。
旁的人体会不到陆沂川的痛苦,却还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
他道:“要说讨厌,那些说你的人才更讨厌。”
陆沂川揉揉小猫脑袋,太阳升起,照亮他们下山的路。
“陆沂川……”
姜珩围着镜子左看右看,“都过去好几天了,我为什么还没变成人啊?”
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陆沂川在收拾回学校的行李。他们晚上不在宿舍住,但姜珩白天要在宿舍待,所以大部分是姜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