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然点了下头,冯子成这大单能成,一方面是国外有人,一方面是依本地货源能占着便宜,要是被人搞了,他们的小工作室就要完蛋啦。
路易然一想事就像是发呆,他屯屯屯把牛奶喝完了,回过神对上严峥盯着他手指的目光,回瞪了一眼。
没见过人喝牛奶?
他把空盒子扔进脚边的垃圾桶,准备合上文件夹时某张照片掉了出来。
他看见照片上人露出的侧脸,愣了一下,抬头问:“这个是谁?”
赵子俊跟着凑过来瞥了眼:“徐老板的海龟人才咯~”
路易然“哦”了一声,神情有一瞬间的古怪,在场的都是人精,赵子俊当场就笑了一声:“这是什么反应,我记得你也是海龟,你们认得?”
严峥也跟着抬眼,路易然并没有看他,而是正用一种奇怪盯着照片上的男人。
那种感觉难以描述,严峥的目光暗了下来,落在路易然的脸颊上。
“认得?”
路易然心情复杂,他当初觉得这人身材挺不错的,怎么现在一看,怪干瘪的。
都怪严峥前段时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把他的口味养刁了。路易然把照片扔回桌上,叹了口气:“挺熟的。”
前前前男友,能不熟吗。
第30章
严峥的手按在那张照片上,没让照片飞走,他拿起来看了眼,这才连着文件一起扔回赵子俊怀里。
路易然目光跟着照片一起挪走,然后被严峥捧着下巴,转回脑袋。
严峥的手指很长,手背布着深色的青筋,捧着路易然的下巴时,透着种粗粝的力量感。
路易然顺着这人的腕骨,手臂,肩膀一路往上看,才发现这人正俯身注视着自己。
“…干嘛?”
严峥吸取了上次捏疼的教训,曲起手指托起路易然的下巴,和他对视:“有多熟?你怎么这个反应?”
路易然还没被人这样捧过下巴,舒服得眯了眯眼睛。
没得到答案的严峥晃晃他的脑袋。
路易然被迫睁开眼睛和他对视了几秒,蹙起眉。
要是陆奉在这里,一定意识得到这是路易然要开始使坏,然而路易然面前的是严峥,看见这样的神情后,手指动了动:“我没用力。”
“没用力也不行,”路易然说,“同校,当然熟。”
他说着回过神,瞅瞅开始假装失明的赵子俊,在桌子底下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踢了严峥一脚:“松开。”
整个桌子都跟着动了一下,严峥没动,路易然这脚跟没踢他小腿上一样,除了长裤上多一个鞋印外,甚至一点疼痛都没有感受到。
他眉眼不动,路易然只好伸手,捏住严峥的手腕,提醒道:“严峥,我们可说好了的。”
严峥的腕骨有点粗,钢板似的,他一只手甚至有点圈不过来,要用力地捏着往外拉。
严峥听见自己名字,动作顿了顿,顺着路易然的力气松开手抽了回来。他没说信不信,准备让人去查查看。
严峥说:“徐老板不是好人。”
路易然看出来了:“所以?”
严峥眉目动了动,看向路易然:“他的下属也不是好人,要是你和他手底下的人谈恋爱,你父亲会被气得更厉害。”
路易然捂了半天的事就这么被说出来了,他看了眼已经挪到办公桌后翻箱倒柜地放文件的赵子俊,抬脚狠狠踩了严峥一下。
他压低声音说:“这件事怎么能到处说?你追我难道很有面子吗!”
严峥稳稳当当地站着,他的手落在身侧,像是隐秘地摩挲了一下指腹:“他们都知道了。”
不仅追人知道了,连被拒绝也猜得差不多了。
路易然听见这话眼前一黑。
严峥看起来像个锯嘴葫芦,怎么一转头就什么都告诉别人。
这可是同性恋啊!
严峥又被踩了一脚,乖乖站在原地让路易然撒气。
路易然说不谈恋爱他以理解,但要是只是不能和自己谈,他就有点不明白了。
一行人聊完,严峥出门,路易然揣着卫衣兜兜跟在他身后,哪怕两个人刚刚闹了点不大不小的矛盾,路易然开门进电梯按楼层全程依旧没抬一下手。
赵子俊靠在办公室门口没送,也拦了身边的接待。
见状,他撞了下身边的接待,说:“看见没,你们严总那不值钱的样子。”
两人走得远,没听见他的话。
接待露出了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电梯门从两边合上,路易然才注意到接待没有跟进电梯,他愣了下探头往外看,结果被严峥拉回电梯。
严峥把人拉回电梯厢后松开了手:“电梯门要关了。”
路易然“哦”了声,电梯门在两人面前缓缓合上,门板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路易然盯着门板上严峥的手,青色的经络从手臂蜿蜒到手背,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那张照片的一幕还历历在目。
严峥注意到他的视线,垂下目光,从镜子里和路易然对视了一会儿,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
他没看出个所以然,又抬头去看路易然,路易然理直气壮地回视:“看我干什么?”
严峥没说话,伸出手在镜子上轻轻碰了下,路易然像是被碰到了一样,“嗖”地往旁边挪了挪。
“干嘛?”
严峥没说话,他记着自己答应过什么,收回手后说:“门脏了。”
路易然“哦”了一声,电梯门上确实有一点脏东西。
他在卫衣口袋里翻了翻,给严峥塞了张纸:“那你擦吧。”
严峥当真蹲下来把那几点浅浅的水渍擦干净了,出了电梯后扔进门口的垃圾桶。
皮卡依旧停在后门,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多了辆悍马。
严峥从他身后走出来:“金村已经有人盯着了,徐老板我这几天会查,你下午去哪?”
金村正是冯子成他们那一块地方的名字,路易然在手机上和冯子成聊了几句,确定那边没什么意外后把手揣回卫衣的大口袋里,像是只揣着手的兔子。
兔子晃晃悠悠地走回他身边,说:“回家。”
严峥多看了几眼。
路易然在皮卡旁边转了一圈,发现原本开车的青年不见了。
旁边的悍马传来解锁声,严峥说:“我也要回去一趟,一起。”
路易然立刻从后座钻了上去,见严峥站在门外没动,把脑袋伸出去:“怎么了?”
路易然见他杵在外面没动,催促道:“快上车。”
在外面跑了一天,在金村的时候甚至连电风扇也没有,他边说边低头,有点嫌弃地看看自己,觉得有一点脏脏的:“我要回去洗澡。”
这几天他也打探清楚,这个点澡堂子里几乎没有人,是他洗澡的大好时机。
还是只会自己洗澡的兔子。
严峥没扔住别开了脸,他没养过兔子,就养过青菜,白菜,红薯,能养过最珍贵的就是路边小摊主觉得品相不好的小白花。
严峥朝他伸出手,路易然下意识抬了抬下巴,以为这人又要给他垫下巴,有点娇矜地等着。
谁知道严峥手一转,按下了车门上的锁。
路易然:“...”
严峥低头看他毛茸茸的发顶,和他说:“要是再这么趴在车门上,我要开儿童锁了。”
路易然骂了他一句,爬到前座系安全带去了。
严峥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这辆车车内空间很大,但他坐进来后还是要调座位,调靠背,甚至调整后视镜。
路易然看了一会儿,感叹道:“和你一起跑车的人真麻烦。”
每次换司机都要调,麻烦死了。
严峥闻言看了他,没说话,伸手在旁边的车门上按了一下,四周的车门跟着传来“咔嚓”的上锁声。
路易然跟着眨了一下眼睛。
车没启动,严峥坐在原地也不动,钥匙就插在上面,也不见他转动一下。
路易然这回觉得副驾的座椅有点硬了,他不自在地动了一下:“不麻烦,行了吧。你不会开?”
“会,”严峥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转头看着他,慢慢道,“但是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就商量一件事,那干嘛这么严肃。
路易然一下就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懒懒地说:“好啊,你说吧。”
严峥:“你上次说要保持距离,那以后见面,不能像刚才那样对我。”
路易然:?
他转过脑袋看严峥:“我做什么了?”
严峥也瞅他一眼:“踢我。”
“就踢了一下!”路易然脑袋上的问号都要冒出来了,“你要碰瓷?”
严峥沉默了,他这个时候的反应简直像是封建社会的小媳妇,过久的沉默甚至让路易然的思绪歪到了不可明说的方面去。
路易然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从副驾上爬起来,抬脚想踩在中控台上给他看:“是你思想龌龊。”
“坐好,”严峥低声训了一声,又说:“我还没想到那里去。”
“那里?是哪里。”路易然也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
严峥可能最多就是因为这个动作透露着的亲密意味太多了才不喜欢,他装傻坐好。
绷了一天的距离就这么土崩瓦解,路易然“哦”了一声:“那我下次想踢你怎么办?”
他们之后还要查徐老板的事,总不可能就不见了吧。
路易然想想严峥这半个月袅无音讯,觉得严峥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他警告道:“不准躲我。”
还不能躲。
严峥顿了顿,咽下了“能不能不踢”这个问题,只好说:“踢重一点。”
路易然还第一次听见这种要求,恶狠狠地答应了。
严峥于是转动车钥匙,点火发动。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家。
到了地方,严峥抬手解开安全带的时候,路易然已经从副座窜下去了,像是生怕和他拉进了距离似的,还和他招呼了一声:“严老板拜拜。”
严峥的动作顿在一半,手还停在安全带上,看见他窜进房子里的身影,笑了一声。
路易然窜回了院子里。
他哼着歌进了屋子,路过屋檐下的多肉,看见它还□□地活着,叶肉圆润光滑,莫名心情很好地捏了捏。
多肉圆嘟嘟的叶肉团成一圈,路易然挨个捏完后意犹未尽地捏捏手指,这才进了屋子。
他收拾好要换洗的衣服装进袋子里,顺便检查了一遍手机,准备把手机扔家里。
这么一检查,他看见那前两天段干嘉给自己发的消息,说严峥以前的确接触过一两个男人,不过很快两人就分开了。
段干嘉用了二十个感叹号来表示震惊,江市居然真的有别的同性恋!!!!
路易然看得翘起唇角,又很快放下。
白天和他打电话的朋友发来了一串住址,让他有空过去看看。
路易然清了清嗓子把手机扔到一边,拎着袋子去洗澡了。
路易然出门前还特意看了一眼,门口空空的,严峥不知道开着那辆车停到哪里去了。
路易然立刻钻出门,脚步轻快地沿着巷子走到底,很快到了上次看见的澡堂。
玻璃柜台后的大妈看见他:“又这个点来洗澡啊?水还凉着呢。”
路易然把十块钱放在她面前,等着她给自己拿可以挂在手腕上的钥匙。
“现在这么热,冷水澡也可以洗的。”
大妈把钱扫进下面的抽屉里,在堆钥匙里翻了翻,给他找出来一个新一点的:“给你。”
路易然心情更好了,大妈经常会给他找用的不太多的那个柜子,今天还是那个。
虽然有点高,但是很干净。
路易然把钥匙挂在手腕上,拎着袋子去了后面的房间,男左女右,墙上挂了牌子,非常好认。
脱衣服的地方靠墙放了一排铁柜子,另一边是矮矮的一排椅子,估计是让人坐着脱裤子的。
路易然没碰,想到很多人光屁股坐着就要自闭了,他这个柜子比旁边的高一截,要垫着脚才能把袋子塞进去。
他放好东西后,脱掉上衣和外裤,柜子是铁皮做的,碰到的时候会发出和地面的摩擦,有一点刺耳。
路易然第一次来的时候还缩手缩脚,这时已经有点习惯。
现在还不是大家的下班时间,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有整整四十分钟!足够他慢慢洗了。
路易然踩着拖鞋,布料摩挲间脱掉了长裤,他单脚踩在地上,一不留神踩到裤子,有点不稳地扶了下旁边的柜子。
柜子随着发出很吵的一声“嘎吱”声,路易然立刻收回手,摇摇晃晃地要摔了。
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双手,扶住他的腰,帮他站稳了。
第31章
那双手温度极高,手心几乎是灼烫的,指腹带着糙糙的茧子,哪怕一触即分也让路易然腰上那块温度急剧上升。
路易然猛地转身,看见严峥手里端着个脸盆,里头装着裤衩和背心。
他几乎是跳开,不受控制地提高了音量:“...你怎么在这!”
严峥也跟着沉默了一下,他被路易然问得有点不太确定,回答道:“洗澡?”
路易然炸了,他一只手还扯着裤子边,此时的动作有点别扭,跳着往旁边躲:“我是说你怎么现在来洗澡!”
严峥也没想到路易然会来这个澡堂,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停好车就来了,跑完车洗个澡会舒服很多。”
“现在又没有热水。”路易然憋气成了一只河豚,他现在觉得不愉快,很不愉快,浑身都很别扭,空气都变成了带刺的,又不能把人赶出去。
严峥:“你这几天在这里洗的?”
路易然说:“不然?”
他火药味道十足,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好,现在变成了三十五分钟。
严峥一直在北方的澡堂子洗的,从小到大不知道进过多少次澡堂子,大家都脱得赤条条的,老人小孩都看过。
他没察觉路易然的别扭,见人走掉了,站在原地三两下也把自己扒光,然后跟了进去。
他经年累月晒出来的肤色偏深,像是一层深色琥珀,泛着蜜色的光泽,垂在身侧的长手过档,整个人显得健康而矫健。
路易然回了一下头,差点被他长手长腿的比例震住,“唰”地又把脑袋转回来了:“你干嘛跟着我!”
里头是浴室,而且这地方就一间,泡澡的池子严峥也不乐意去,有时候老大爷会在里面偷偷搓灰,他也嫌弃。
严峥又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里头就一个澡堂子,要是你想要在单间洗,以后我带你去。”
路易然加快了脚步。
这个时候大多人还没下班,澡堂子里头还没开始上班。
要是放在平时,这里面全是热水的白雾,根本看不清楚什么,严峥根本不会注意什么。
然而现在来的早,放出来的水都是被太阳晒得有点温,别说热气,就连外面照进来的橙光都清清楚楚地打在浅色瓷砖上,严峥眼睛好得连瓷砖上的花纹都能看清。
他的目光动了动,清晰地看见路易然的后背和肩膀,还有上面竖起的细小绒毛。
严峥没忍住问:“你是不是冷?”
路易然边走边骂他:“你有病,你真的有病,大夏天谁会冷啊。”
严峥说:“外面开空调了,而且你——”
路易然很凶地回过头,紧紧盯着他,大有你再说一句话就完蛋了的意味。
澡堂里静悄悄,墙面反出瓷白的光,面前的年轻人手臂修长洁白,像反着光。
严峥闭上嘴,然后自然地转换了话题:“其实我们以前夏天都是在河边洗,还是后来政府不让了,大家才到澡堂子里来。”
路易然路过两个搓澡趴着用的铁床,搓澡的小凳放在角落没人用,严峥目光晃了下:“没上班,我帮你搓?”
搓什么搓,他才不搓。
路易然站定了,他指指角落的位置,示意严峥站过去。
等严峥站定后,他语气严肃地说:“你就在这里洗,不许回头。”
严峥这时候后知后觉路易然还穿着内裤,有点奇怪,但应该是害羞了。
他乖乖转身对着墙壁面壁,路易然伸手帮他拧开水龙头,这样声音大点,两个人也不会尴尬。
这地方是个附近居民来的澡堂子,开了十多年,地方不大,水管从天花板上方走过,接出好几个喷头,差不多能容纳三十个人。
没有莲蓬头,很粗的水柱子直接打在人身上,要是皮肤嫩一点的,直接就能给打出一块红色。
严峥垂眼,盯着路易然手背上被突然打红的那一块,没说话。
路易然瞅瞅,最远的要走到对面去,这样太明显了。
他选了一个适中的位置,打开水阀,被冲下来的凉水浇得一激灵。
巨大的水流声很快掩饰掉里面人的动静,路易然闭着眼冲洗了一会儿,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另一头的动静。
严峥那边有时候会关水,甚至能听见打肥皂的声音,路易然闭眼冲掉脸上的泡沫,心情渐渐放松。
他之前来这里每次都很紧张,虽然在国外也有公共换衣的地方,但是这地方要光着洗澡,还是太奇怪了些。
他专注地冲洗着,一直到听见外头传来单车的车铃,才加快动作,关上水阀。
他踩着湿哒哒的拖鞋准备走人,结果一转身,看见个头都撞上莲蓬头的严峥还站在拐角,水也关了,正背对着他面朝墙壁。
路易然顿了顿,他知道自己洗澡慢,此时看见严峥对着墙面自闭,有点迷茫地停下了脚步。
他走回去,走到严峥身后,见他蜜色宽厚的脊背,线条流畅地在腰腹处收窄。
路易然下移的目光顿了顿:“你还没洗完?”
严峥的耳朵似乎动了下,他对着墙说:“你洗完了?”
路易然走近,低着头的严峥看见他踩在那双大号拖鞋里的脚趾,小小的,踩在黑色拖鞋里白得像在发光,脚背布着浅色的青筋,小腿修长。
严峥像是被烫到,移开目光,看见他被打湿的裤子,又飞快移开。
路易然就看他目光慌乱地移来移去,也有点不自在。
“你不是洗好了吗?”
严峥说:“你让我呆在这儿,洗澡了出去要路过你。”
路易然明白了,从后面用鞋尖踢踢严峥的鞋尖:“行了,走吧。”
严峥转过身,浴室里多了些晶莹的水渍,路易然踩在那些水渍上往外走。
屋子里能听见外头有人开铁皮柜子的声音。
路易然加快脚步,严峥慢了半步地跟在他身后,他腿长,步伐极大,晃晃悠悠轻松地跟在路易然后头。
外头有人笑着交流走近,路易然脚步都要走出残影了,窜到他的柜子边拿衣服。
这时候柜子就显得有点高,他伸手对了一几下才把钥匙捅进去,
身后门帘被掀开,谈笑的人声陡然加大。
路易然扯了好几下,没把袋子拽出来,反而被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拉出个小洞。
他手忙脚乱地又塞回去。
那群人进屋子的同时,严峥忽然上前一步,修长壮实的蜜色身体把路易然挡了个全实。
路易然只觉得身后靠近一具灼热的身躯,浑身僵硬了一瞬。
严峥抬手越过路易然的头顶,手指顶住里头挂住的倒钩,手指一提,把袋子从柜子里拉了出来。
反应过来,路易然僵硬地接过,两人手臂相碰,严峥体温好高,冲了凉也烫死了。
路易然:“你就不能穿好衣服再给我吗?”
严峥“嗯”了一声:“好,下次。”
路易然:“...”
没有下次了!
路易然飞快地穿好衣服,严峥在旁边坦坦荡荡,赤条条地靠站在铁皮柜一旁,大方展示他健美的身体。
旁边正脱衣服的好几个男人都离远了点,莫名奇妙地看了这人一眼,洗好杵那是干什么呢。
路易然偶尔会撞上严峥的手肘,白皙和深色的肤色撞在一起,像巧克力牛奶。
他套好衣服,俯身拽了拽黏在腿上的裤脚。
严峥的柜子就在旁边,他见路易然穿好了,也伸手拨开自己的柜门、
他里头就放了一个盆,甚至连锁也没有上,动作很快地套了背心和短裤。
严峥见路易然把湿哒哒的白色裤子塞进袋子里,顿了顿,询问:“你挂空挡?”
“你想什么呢?”路易然很凶狠地说,“我带了全套换洗!”
路易然抓起袋子气冲冲地走了。
严峥觉得路易然好像一直河豚,每天都气冲冲的,有点想戳。
他想到刚刚视野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喉结轻轻上下滚动了一下,没再跟上去。
路易然回到家,抓起手机胡乱翻了一遍,脸上莫名的热度消减。
他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亲戚的。路易然皱了下眉,不知道这人打电话来干嘛。
他索性当没看见,删掉后心情轻松地把手机扔到床尾,又跑到堂屋里去听隔壁的动静。
这一块没有划分停车区,严峥家门口不知怎么的,都成了各家各户默认的停车区。外头叮叮哐哐地响着,路易然在心底偷笑了两声,没有出门,就坐在院子里听隔壁的动静。
外头的严峥头次回来只开了半扇门,此时在清理另外一半门口堵着的车。
这一块有人上班不骑车,还有人车都秀逗了也舍不得扔,各种各样的单车倒在一起堆在他门口。
严峥拧着眉拎起一辆就往榕树底下扔一辆,有下班的人路过这边,看见他,讶异地停住脚步:“严子,你回来住了?”
严峥“唰”地回过头,确定隔壁院门紧锁,听不见外头的响动,才放下手里的单车。
“嗯,”严峥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边放边说,“住一阵子。”
还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愁人。
路易然之后才知道那亲戚是来向自己讨要他哥在公司留给他的位置的。
因为一直没接电话,他堂哥后来硬是一口气打了好几个,上来先让他不要气他爸,然后说职位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他去学习一下。
路易然很惊讶,这才知道那位置陆奉还给他空着,没有给别人。
他这两天内跟着冯子成跑单子,没空打发这种情况,抽时间发了个消息给陆奉,让他把职位取消了,或者给手底下助理升个职也行。
陆奉没回。
路易然就原模原样把自己的信息转发给了堂哥。
又要指责他又要吃他的好处,才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路易然高高兴兴地欺负完人,然后换衣服跟冯子成又跑了一趟工厂。
江市一向是重工业出名,其实也有不少轻工业的厂子。
冯子成网站上用户不够,他就自己拉,靠这么质朴的法子也成了不少大单。
路易然到的时候冯子成正坐在路边的树荫下休息,他蹬了一上午自行车,热得后背衬衫都湿透了。
路易然慢慢走近,端详了一会儿他的样子:“不顺利?”
冯子成喘着气摇头,结果路易然给他带的冰水灌了好几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