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然一只手还在口袋里捣鼓着,见状低头叼走,又抽出手拿了根出来。
严峥:“...你要吃几根?”
路易然不搭理他,手指继续拆糖上的包装纸,包装纸很难拆,在糖棍上拧起来,路易然心情烦躁,手指也打架,撕烂了好几个角也没撕开。
他拧着眉正和糖果做斗争,下一秒手里一空,严峥又把糖从他手里抽走了。
路易然安心等着投喂,结果严峥简单粗暴地拽掉粘得很紧的包装纸,然后放进了他自己嘴里。
一进嘴严峥就皱了下眉头。
太酸了。
也不知道小孩儿怎么一口气吃这么多的。
路易然震惊地看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严峥叼着糖棍,垂着眼皮看他,有种混不吝的气质:“看我干什么?还有几根?”
路易然刚刚还觉得多,此时警惕地捂紧了自己的卫衣口袋:“干嘛。”
严峥听见他口袋里窸窣的动静,估摸着最少还有三四根。
糖果滚到舌尖,严峥下颚微微动了动,路易然听见了硬糖被咬碎的声音。
“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严峥说,“还是说,国外的同校关系都这么好?”
路易然觉得严峥有点怪怪的,看了他一眼:“是我前男友,上次赵子俊都听出来了,你没有吗?”
严峥听出来了,没敢信。
他伸手拽掉糖棍,远远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摊手到了路易然跟前。
路易然:?
他加快自己吃糖的速度,咔擦咔擦,严峥见他不给,唇角翘了一下,随后手往下,顺着卫衣柔软的布料探进了路易然的大口袋里。
路易然捂着口袋要跑,被一只紧实的手臂横着腰拦回来了。
严峥在他口袋里掏掏,刚刚一根一根的糖好像吃完了。
他专心地摸来摸去,结果手下一偏,不小心隔着卫衣布料摸到了路易然的腹部。
他愣了下。
男生没察觉,憋着力气要把他的手拽出去,腹部隐隐约约鼓起点肌肉轮廓,还有点硬。
严峥顺着他的力气抽出手,手指摩挲了一下,夹住里面一根棒棒糖的包装,把后面一溜火车似地带出来了。
路易然:“...”
他简直像是个被端了仓库的仓鼠一样恼羞成怒:“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小卖部又没有这种口味,他要和侍应生买,侍应生直接塞了一大把给他!
严峥别过脸,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被路易然扑了上来。
年轻男生冲劲猛,一下子就窜上他身体,长腿轻而易举地缠着严峥的腰。
“还笑!”
严峥下意识伸手托了下路易然的屁股,路易然像是找到了蹬鼻子上脸的底气,双手托着严峥的脸朝向自己,脸气得都有点发红。
“不准笑了,看着我!”
严峥嘴角没忍住弯了下,很快被路易然揪住脸颊。
路易然狠狠夹了他一下:“快说话!”
严峥难得轻轻“嘶”了声,又被路易然冷酷镇压。
路易然的长腿在他背后交叉,牢牢挂在他腰上。
严峥底盘极稳,被他小炮弹一样撞上来连晃都没有晃,劲瘦的腰和手臂能稳稳托起缠在身上的人。
他见这人铁石心肠的模样,只好低声问:“说什么?”
他嘴里还有一点糖,脸颊还被路易然揪着,说话有点含混,低低的震动一路从胸腔传到路易然架在他胸口的手上。
路易然觉得自己手麻了:“好好说话。”
严峥有点无奈了,把糖吞下去,喉结滚动了一下:“要我说什么?”
问他和前男友的感情经历,还是问现在能不能谈恋爱了?
路易像是按住逗猫棒的猫咪,按住他上下滑动的喉结:“不准动!”
严峥被他扼住脖子,只能缓慢地吞下去。
喉结缓慢地上下移动,带来了点疼痛,严峥却觉得有点爽。
他吃完后掂了掂路易然,把人抱得比自己还高一截,抬头看他:“心情不好,就找我的麻烦,嗯?”
路易然的手还搭在严峥的肩膀上,被戳破之后低头看看他,缓慢地变成了一张丧气的漂亮脸。
这张昳丽的脸实在太过漂亮,加上路易然飞扬嚣张的神情,相当有攻击性,哪怕此时变丧了,严峥也被这张秾丽的脸漂亮得震了震。
他伸手轻轻摩挲了一下路易然的后颈:“我从没见过摆脸色也摆得这么漂亮的。”
行吧,不高兴能怎么办呢,想怎么找他麻烦都行。
路易然揪着他的短袖,很不满:“我哪有摆脸色?我就是觉得这个糖挺好吃的。”
严峥“嗯”了一声,昧着良心说:“是挺好吃的。”
路易然还记得他刚才皱眉的样子,听见这话还是美滋滋的:“对吧,是没吃过的口味。”
他松开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把里头的糖果全掏出来:“他自己没品,凭什么说我。”
还是被骂了不开心。
严峥让他把这些糖都塞进自己工装裤的口袋里。
严峥工装裤的口袋又大又深,装路易然口袋里所有糖也绰绰有余。
路易然顺便把手机耳机钥匙也一口气全扔进去。
不管是回国,离家出走还是回这破地方,他都挺乐意的。
口袋里的东西越掏越少,和他在国外的时候一样,扔掉家里的钱,是个躲在公寓里也没人真正在意的娃娃。
路易然闷头扔东西,小孩口袋和百宝箱似的,严峥当没发现,一直到注意到他把钱也扔自己兜里才伸手拦了一下。
路易然扔完了,口袋空空,原本宽大的卫衣口袋瘪下来,看起来像是个失去哆啦A梦口袋的小孩。
他有点不爽地抬起头,气不知道对谁发,眼睛里憋着一股劲,看起来格外亮,和某天晚上严峥看见的一样,“我看起来很蠢吗?”
严峥关上口袋,把钱装回路易然的卫衣口袋里:“很漂亮。”
“漂亮是夸女孩子的。”路易然在国外也经常被这么夸,听见这话一点都没有开心,这个时候就应该夸他已经是一个足够成熟的人!大人也是要夸夸的!
“你就不能夸我帅?”
严峥“嗯”了一声:“也帅。”
敷衍,太敷衍了。
严峥口袋里还有他自己的车钥匙和钱包,路易然伸手进他的口袋,故意把口袋里搅和得一团乱。
严峥任由他捣乱,等人抽出手问:“扔过瘾了么?”
路易然:“还没。”
严峥把他往上抱了点,让人伸手搭在自己肩上:“我想想,还有什么能扔。”
路易然腰上一紧,察觉到严峥的手一下下轻拍着他后背,跟哄小孩似的。
他微微低头看了下,严峥眉头微微拧着,眉心皱出浅浅的川字,明显还没想出结果,察觉路易然动了动,还安抚似的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路易然忽然意识到严峥是下意识在哄着他。
他原本憋得无处发泄的闷气像是被人拧开了阀门,胸腔里激荡回流的愤怒悄无声息地撞入漩涡,打了个转,一点点漏掉了。
周围五光十色的灯光和声音飘进他的眼睛耳朵里,好吵,江市人都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
路易然慢慢地把下巴搭在严峥肩膀上。
真烦人,气都没办法好好生了。
严峥以为他没精神,把人又抱紧了点:“想到了,车里应该还有香烟糖。”
香烟糖大多都是薄荷糖。
路易然不满地哼了声:“不吃薄荷。”
臭的,他碰都不要碰。
严峥察觉到小孩儿说话的语气和几分钟之前有些不一样,看来是心情好点了。
他托着人走到另一头,并不介意有其他人看见。
拉开副驾,严峥腾出左手拉开手套箱,路易然瞥见他从手套箱里拿出个盒子。
他有点好奇严峥会在车上放什么,又要强装出不感兴趣的样子,只能用余光偷偷瞥着。
严峥直接把盒子塞他手里:“拆了。”
既然送到手上,路易然就不客气了。
这个盒子是崭新的,盒子是白色的纸盒,上面写着几个红色的英文,路易然拆开上面封着的透明胶带时连带着把包装也撕破了一点。
“什么啊,还是全新的。”路易然边说边把盖子往上抬,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手抖了一下。
花花绿绿的棒棒糖随着他的颤抖掉了几根下来。
一盒子,满满一盒子棒棒糖。
正是上次他在院子里分给严峥吃的牌子,五颜六色的,什么口味都有。
路易然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语气低了下来:“你不是不喜欢吃?”
严峥腾出一只手捡挤在两人中间的棒棒糖:“还行。”
还行,什么都是还行。
路易然深呼吸了一下。
严峥上次看他挺喜欢吃就买了,不过一直没拿出来,也没人拆开。
他不太确定地说:“不喜欢吃了?可以扔我口袋里,本来也是给你扔的。”
路易然一言不发地把盒子揣进卫衣口袋里,卫衣口袋鼓起来一个正方形的轮廓,又丑又显眼,丑还会传染,难看死了。
和严峥这个人一样,烦死了。
他把黏成一团点点胶带扔进严峥怀里,等严峥捡走了,自己才勉为其难地又靠上去了。
别说,严峥虽然不适合西装,但是短袖这样靠起来不用担心有褶皱,也不会有扣子和领带夹之类的东西咯到,很不错。
“蔫了吧唧的,”严峥捧起他的下巴左右瞧瞧,“下次不来这了,你洗个澡,呲人家一顿自己还不开心了。”
花房里长大的,要费点心,容易被伤害,都可以理解。
有人专门去找花的不开心,就很难理解了。
严峥垂下眼,说这话的时候手上轻轻的拍的动作缓了点,本就凶戾漆黑的眸子缓慢地漫上阴翳。
路易然脑袋靠在严峥脖子边,很赞同地点点头。
他察觉到严峥的动作要停了,连眼睛都懒得抬,垂着乌黑纤长的眼睫说:“继续拍。”
严峥眼里阴翳散了,又拍了拍,这才抱着人拉开车门,要把他放进去。
路易然这时候像是猛然回过神。他伸手扒拉住了车门框,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你不会嘴上说好,背地里嘲笑我幼稚吧?”
有什么幼稚的?
严峥促狭地笑了一声:“跟哄小孩儿一样哄你,还需要你吃糖才觉得你幼稚?”
路易然:?
他觉得严峥又开始攻击自己了,攻击性好像比薛学明海强上不少。
他嘀嘀咕咕:“你还不如他。”
养出精神又开始拎着花苞乱抡人了。严峥的手指摩挲路易然的头发,他的动作很慢,却莫名让人心安:“那我琢磨琢磨,怎么走歪门邪道把他淘汰了。”
说话跟泥石流似的。
路易然听笑了,又不是很满意,还想找麻烦,结果目光一扫,看见停车场门口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还有点眼熟。
他多看了几眼,认出这是周家两兄弟。
怎么站在那里...
路易然想着,往地上瞥了眼,突然意识到地面离自己还挺远,和平常不是一个距离。
等等,不是,他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路易然一个激灵,下意识缠紧了严峥的腰,连带着严峥呼吸都重就不少。
“怎么了?”
路易然突然发现自己和严峥姿势好像有一点过于奇怪。
严峥力气怎么这么大,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悬空的啊,都抱多久了。
路易然轻咳了声,想发脾气,又碍于自己现在客观意义上还在严峥的手上,只能拍拍严峥的肩膀:“放我下来。”
严峥抱着人后退一步,路易然从严峥身上蹦下来。
严峥见他有点僵硬的背影,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远处,站在旁边徘徊了好久周煜等得头发都要白了。
他见路易然窜到严峥身上,后来又窜下去,迷茫地转过头,看向自己一直一言不发的哥哥。
“不是说他们谈不上吗?”
周凡沉默:“谁知道,我又不是同性恋。”
路易然觉得自己是那晚上泡澡泡晕了头,居然有几分和严峥撒娇的意思。
那天之后他连着躲了严峥好几天,隔壁开门他睡觉,隔壁关灯他出门。
严峥似乎没察觉,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一周见不上几次面。
冯子成跑了好几个工厂,嘴上上火得起了燎泡,碰一下都“嘶嘶”地叫痛。
江市的几家大工厂像是一夜之间都通了气,能达到国外标准的都不接他的单。
冯子成气得锤沙发。
路易然坐在沙发上睡觉,被他锤醒了,睁眼后压着起床气坐直。
冯子成被他吓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工作室里两个大沙发背对着放在一起,冯子成完全没有发现他,被吓得直打哆嗦。
路易然没睡够,眼睛还有点疼。他闭了下眼睛,缓解眼球干涩的感觉,声音还有点嘶哑:“没找到厂子接单?”
“没有,要么就是小厂,质量根本达不到标准,要么就是大厂给我压价,”冯子成垂头丧气:“薛学明还找了我好几次,我都没同意。”
路易然闭眼“嗯”了一声:“不用理他,他就擅长给人心理施压。”
冯子成已经感觉到很大压力了。
他瞅瞅路易然,路易然靠在沙发上,宽大的短袖露出姣好的锁骨和颈部线条,工作室破烂的沙发被他坐出一种高端定制的感觉。
路易然也投钱了,怎么不烦呢。
冯子成正羡慕说,随口说:“严老板也找了我一次。”
原本悠闲地闭眼养神的路易然倏然睁开眼:“他找你干什么?”
冯子成被他的反应整得愣了愣:“没干什么。就是问问我找到工厂没有,徐老板把好几家合作厂商都踢了,等着接手我们工作室分单。”
冯子成想到这件事就来气,他本来撂挑子不干也行,可是薛学明偏偏把他架住了,冯子成不干后他立刻就能接手,就连国外的人脉也不愁。
“没了?”
冯子成说:“还问了点薛学明的事。”
路易然有点意料之中地挑了下眉:“问什么了?”
冯子成愣了下,迟疑道:“就问了点他大学的事。”
路易然眼皮抬了抬,见他目光发飘,有点好奇地问:“你说了什么。”
冯子成更心虚了:“就...他大学交过的朋友什么的。”
大学交过的朋友?
严峥是不是趁机问他和薛学明的事了。
见冯子成言语回避,路易然支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索性直接打给了严峥。
对面响了两声,随后接通。
路易然拿着手机,瞥见冯子成心虚得乱飞的目光,声音拖长了,对着另一头喊了声:“严老板。”
对面捧着手机的严峥背后跟着毛毛的:“嗯。”
路易然手指轻轻地在身侧点,叫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听筒里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对面的严峥等了一会儿,径直发问。
“你在吓唬我?”
路易然:“...没有。”
“没有就好,差点被你吓到了,”严峥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听见你这么叫我就害怕。怎么想到打给我?”
他似乎因为路易然主动打电话这件事心情不错,连语气都能听出几分轻松。
路易然眨了眨眼睛:“最近没看见你,你在干什么?”
“最近在跑手续,”严峥那头有点杂音,“我在会场,过段时间有外省的企业会派代表来交流,我们这里的代表也要培训。”
路易然:“你在上课?”
“没,”严峥轻描淡写道,“最后一节了,现在在中场休息。”
他边说边走到了避风的地方,一时间听筒里都安静了下来,能听见对面男生清浅的呼吸声。
严峥听着,渐渐放松地倚靠在门边,冷硬的脸庞带上点不伦不类的温柔。
他拿着手机的样子意外像是给家里人报备,惹得不少路过的老总都要多看两眼。
啧,平常跟他们谈生意硬邦邦的死样子,打个电话咋这么浪。
严峥低声问:“你在干什么?”
路易然得意洋洋说:“不告诉你。”
他伸手顺着沙发靠手的纹路划来划去:“你怎么打听薛学明的事情?”
严峥:“他和你说了?”
冯子成那个心虚的样子,肯定有点猫腻。
“说了,”他有几分明知故问的意思,身后像是有一摇一摇的尾巴:“你都问什么了?”
严峥有点意外路易然打电话过来是问这件事:“就问了这人大学的事迹,在哪里实习,做过什么什么项目之类的。”
只是这个冯子成为什么遮遮掩掩的,路易然说:“不信。”
严峥流露出了几分困惑:“就这么一点事,我都和你说了。”
路易然的头发有点长了,他伸手卷了卷,卷出一个小揪揪,松开手的时候小揪揪就散开:“那为什么我问的他时候,他要遮遮掩掩的。”
视线里的冯子成做了个闭眼的表情,路易然说:“你是不是问什么不该问的了?”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路易然信心满满地等着,严峥一定是害羞了!
“怎么不说话?”
又过了几秒,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
严峥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他还没和你说么?你同学和我说了薛学明二十分钟的坏话,恐怕他不好意思告诉你。”
说了坏话。
冯子成说了薛学明二十分钟的坏话。
路易然:“...”
世界好像都在回荡严峥这句话,路易然要窒息了。
他转头“刷”地看向冯子成:“你不是怕他?”
这么怕能讲坏话,还一讲就是二十分钟?
冯子成看天看地,相当心虚地就是不同他对视。
他也没想到严峥脾气这么好,改观了不少。
路易然不信邪:“他一句话都没有问和我有关的?”
电话另一头的严峥听见了:“没有。”
路易然把目光投向冯子成,冯子成点点头。
路易然:“...”
怎么真的一句话都不问他。
路易然憋气,觉得有点尴尬,还有点莫名其妙的生气,他的手开始扣沙发缝缝,这个沙发有点掉皮,随着他的动作扑簌簌掉一点。
“我挂了。”
现在挂电话还会和他说一声。
“先不挂,”电话对面的严峥笑了笑,低声说:“要是我想知道,我会直接问你的。”
路易然语气硬邦邦:“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他补充道:“哪怕我和他很熟,上学的时候一起上课赶车,我都不会告诉你的。”
严峥“嗯”了一声:“那我多问几次。”
路易然梗了梗,这个时候不应该吵架吗?严峥这么说话他都没有办法接。
“最近薛学明有找你?”严峥转开了话题,语气自然的好像不是对一个情敌,而是对路易然一个普通的同学。
“没有,”路易然说,“他没事找我干什么,上次都被我骂跑了。”
总不会是真的被骂跑的,是发现想做的事情没有机会,才不得不先退一步。
严峥拿着手机,神色如常。
他是不会先退一步的,不更近一步对他来说已经是退步了。
“那就好,”严峥说。
路易然突发奇想:“你在什么会场,可以打视频吗?”
严峥顿了顿,他没有打过视频,捣鼓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机没有这个功能。
路易然想起来他是个翻盖手机了,有点失望,他不能看严峥上课是不是跟个小学生一样坐着了:“哦,那你不能打视频。”
严峥说:“我给你录。”
严峥不太会用这个功能,周煜说打电话不能和录视频一起,把他的手机给严峥用。
手机像素不高,但是勉强能看清场地内布置得十分喜庆的样子,严峥一连录了两个,发给自己,再转给路易然。
结果刚刚发完,电话就断了。
严峥愣了下,不知道怎么回事,打过去之后,被通知欠费。
他摆弄了一下才知道,刚才发的彩信太大了,流量费又贵,他和周煜的话费都爆了。
对面的路易然也一脸懵,打回去之后听见女声的提示,笑得前俯后仰。
好笨啊,严峥。
路易然戳开严峥发给他的录像,画面糊糊的,能从一掠而过的红底横幅上看见“交流会”几个字。
整个会场挂满了金红相间的落地旗,严峥关掉录像时拿近了,线条硬朗的下半张脸在镜头里一闪而过,
路易然反复看了好几遍严峥模糊的半张脸,他把玩了一会儿手机,收进口袋里。
另一头,培训要开始了,严峥只能对着手机沉默。
现在充话费都要跑到外面买,周煜起身先去出去买,等会儿等在门口。
三十分钟的课程很快结束,严峥和徐老板都当选代表,此时都在会场内。
课程结束时,薛学明来接走徐老板,两人边走边说,似乎有什么急事。
站在严峥身边的周煜目送他们离开,过了几秒,“唰”地转回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严峥。
严峥看了他一眼:“话费报销。”
“不是报销的事儿。”
站在严峥身边的周煜听完了通话全程,有个问题憋了半个小时,差点憋死了。
“严哥,你就硬听二十分钟废话?”他纳闷地说,“打听这种事叫我做就好了,我倍熟,你不是不耐烦听别人废话吗?”
他严哥没事别人讲二十分钟的坏话?开玩笑,第二句不挂电话就不错了。
严峥此时的侧脸看起来冷酷而不近人。
他一路打拼上来吃的苦太多,哪怕穿着便宜的黑色短袖,在会场里一众西装革履的老总之下也相当显眼,是江市所有老板里最强硬,最难讲道理的老总。
此时这位冷面阎罗转过头,冷冷地扫了一眼周煜。
“我乐意听,”他说,“你要是闲,公司还有个总结会。”
周煜:“...”
明明就是严峥自己不想开,为什么说他闲!
路上,两人氛围尴尬。
叶如没想到路易然居然会和他一起下楼买饭,正踩着人行道上的石砖缝,装着不经意观察路易然。
路易然虽然来了许多次工作室,但是他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好接近的人,尤其是刚睡醒的时候,路易然闭眼养神的样子经常让人忍不住多看,又不敢多看。
每次都是冯子成在,叶如才敢和他开两句玩笑。
要用什么当开场白?
叶如想着。
路易然主动开口:“我们买什么?”
叶如下意识把自己想了半天的开场白说出来了:“最近网站上都没什么人来。”
说完后她尴尬得开始扣钱包,路易然低下头,看见叶如的钱包是皮质的,很清新的嫩绿色:“嗯,冯子成急得上火了。”
叶如惊觉路易然在圆她的场,放松下来,活泼地说:“是啊,我们给他买点清火的,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