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对。”他坚强地顶住了猫眼警官那不认同的眼神。
“算了。”诸伏景光也不是什么恶魔,这种时候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最要紧的,等回去之后再查查看那个老师的情况吧。
不过二十分钟,前去确认的几人就走了回来。
是不好的消息。
那个失踪的女人流血过多而死,并没有坚持到他们的救援。
安室透走到那个还在害怕的格子男面前问道:“你在上山的路上这么慌张,其实是因为看见了她吧?”
男人沉默了一下,双唇哆嗦着说道:“……我只是没反应过来,等回去后我就会立刻报警的!”
“你不会。”安室透面无表情,“根据尸体身上的痕迹来看,她在你遇见她时还没有死亡,说不定还告诉了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将她推开之后逃了对么?”
“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你知道她说追赶她的人是谁么?!是根本数不清楚的不知道多少人!这座小镇上又能有多少人?要是我那时候告诉……”
“要是你那时候就告诉我们,她或许就不会死。”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
赤井秀一将自己的包提了起来,情绪上依旧十分稳定,“走吧,我们先下山,否则就要在山上过夜了。”
第92章 在眼眸中燃烧的火焰
不能说这个人的做法是错误的,没有人能够强迫别人做出英勇的姿态,觉得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或者说,他甚至还做了一个对他这种头脑而言正确的选择。
如果不是因为雨水上涨的话。
毕竟人已经死掉了,他也是有几率能够安全返回的。
只是当一切被摊开来,希望他能够抵挡住喜欢的人那犹疑不定的眼神。
“直、直月,我可都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
被称呼为直月的女人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真到了危机时刻,这个人会不会像之前那样,直接抛下她跑掉呢?
渡边狩看着即将分崩离析的情侣,正想顺手添一把火。
比如说阴阳怪气两句,最好让这对情侣现在就能够吵架分手。
诸伏景光:盯——
“……切。”
天色渐暗。
他们将那个假警察留在了山上的神社中。
下山的路上气氛异常凝滞,除了才刚酒醒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毛利小五郎之外。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他看向脸色凝重的几人,“你们的表情怎么都这么可怕?”
渡边狩思考一阵,回答道:“山上有尸体,山下有凶手。”他朝着毛利小五郎诚挚地点点头,“我们撞大运了,全部都是。”
“这一次之后买彩票,或许真能中奖。”他说着说着,又产生了毫无根据的幻想。
“毛利先生。”诸伏景光在对着满头问号的毛利小五郎解释道:“住在山下的所有人,全都是共犯。”
他将之前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
灰色的层云在山间翻滚,他们已经能够看见窝在山脚的小镇亮起的灯光。
将那个假警察留在山上只是缓兵之计,他们迟早会发现问题,所以要在他们发现问题之前,找到解决方案。
“我已经报警了。”安室透晃了晃手机,在场的知情人士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在公安赶到之前,这中间还有一段时间。
“我们分头行动,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前直接把他们给全都杀……抓起来?”渡边狩看向面前的几位高手,发觉自己在其中格格不入。
但还好,有工藤新一陪他。
安室透摇摇头:“旅店里还有其他客人,普通人的恐慌情绪蔓延开来才是最可怕的,你完全不会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
“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看向一旁貌合神离的情侣,在收到他们肯定的点头后将手机放回口袋中。
“欸!你们等一下?”一直守在下山必经之路的人跑了过来笑呵呵地,“你们就是报警山上有尸体的旅客吧?”他朝几人身后看了一眼,“怎么?白石警官呢?”
他戴着一顶渔夫帽,是从一侧的小道拐弯处出现的。
从树丛的缝隙中还能看见被放在那边的钓竿和水桶。
渡边狩马上露出忿忿不平地神态:“你们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知不知道我们在山上等了多久?什么白石警官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他骄傲地看向众人,眼中出现了明晃晃的几个字:怎么样,我的演技?
其余几人无视的无视紧张的紧张。
只有诸伏景光诚恳点头,用眼神表示真的很厉害。
“没见到人影?那家伙肯定又是喝酒了。”男人嘟囔了几句,对着几人神神神秘秘地说:“发生这种事真是……其实,我们都觉得是失踪的巫女作祟,那个巫女生前一直奇奇怪怪的,有人还在神社里看见过她坐在井旁自言自语。”
“就在她失踪了之后,村子里就一直在死人。”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神情,“一开始只是那些本来就年老体衰的人,后来逐渐就有半夜才归家的酒鬼活活自溺在水缸中……不过,客人死掉还是第一次。”
他打量着几人的神色,突然笑了起来:“抱歉抱歉,被吓到了吧?”
如果不是早知道你们心里有鬼,或许还真吓到了。
渡边狩面无表情:“啊,对。吓死我了。”
“……”
“我们可以走了吗?”
那个跑过来说些有的没的的男人愣在原地:“可、可以的。”
安室透指着山上问道:“天已经这么晚了,你要不要上去找找那位警察?”
“呵,不用。”男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白石警官很快就——”
赤井秀一绕到他的身后,一手刀打晕了他。
虽然这件事一定会被发现,但被发现的时机当然是越晚越好。
旅馆内依旧灯火通明,那两个现在还在冷战的情侣不敢回之前的旅店,所以直接跟了过来,在他们隔壁开了个房间。
几人趁着这个时机,扶着晕倒的人回到了房间内。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
“已经问清楚了。”安室透抬起灰紫色的眼睛说道:“和之前我们从那位假警官的看见的大差不差。”
“不过,”他带着一种嘲讽的语气开口,“他们是因为只能长久在山中侍奉神明的巫女擅自与外人勾结才选择将其杀害的。”
他又呵了一声:“只是据说。”
“那个外人是?”赤井秀一巡视完外围,发觉那些人暂时没有发现问题后很快就从窗外跳了进来。
“不知道。”安室透冷淡回复,“但是黑发黑眼,带着眼镜,曾动手将打倒了好几个人,所以直到那个人离开的三个月后,那些人才动手杀害了她。”
“其实是因为巫女只有一个人吧。”渡边狩啧了一声:“大家要么扔下这座岛跑去繁华的城市,要么利用这里的东西赚钱,只有巫女孤零零地呆在神社里被道德绑架。”
“要不然我们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吧?”他的眼神是认真的,如果在场的几人默认,那么他百分白要去放火了。
“恐怕不行。”诸伏景光深谙利用他的经验打消了这个念头的道理,开口解释:“这座岛四面环海,周围的树刚好围绕着小镇,要是放火我们怕是要全留在这里了。”
“而且,这没有意义。”
渡边狩当然知道这没有意义。
只是孤身一人活着真的已经很辛苦了,这里的人却因此而挥刀向更弱者,这让他觉得这些人活着才是没意义的事。
诸伏景光的手在桌子下牵住了他。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小狩会突然想着要为从未见过的巫女报复岛上的这些人,因为他也从小就孤身一人。
这是属于死神的共情。
“好吧,我知道了。”渡边狩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众人理所当然地说:“其他的旅客不会相信我们,但再过几天那些人就会发现不对,等到了那时候,那些脑子有病的人说不定会做出更可怕的事。”
“这种事,我很有经验。”
经验……
众人望向他的眼睛。
好像有已经燃烧的火焰从他的眼中升起,将窗外的雨点燃。
哗啦——
“白石那家伙去哪了?不是说了让他好好安抚那些游客吗?”
“他没在家,应该是跑去喝酒又醉倒在……”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不会出错吧?”
“白鸠药业说需要新的试验体,但是我们这边最近失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要是被警方抓住把柄……”
坐在方桌前的老人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扔在跪在门口的男性头上,滚烫的热水顺着男脸颊流淌,但他只是咬紧牙关,没有说一个字。
“都说你是蠢货就真的是蠢货!”老人站起身,看着自己身后挂着的字画,“那个巫女现在是在竹取家里吧?将事情全都推到她的身上。”
“当初留她一命就是为了这一刻。”
原本是准备杀了她的,但是在看见竹取家那个小子不顾危险换了人之后,他就改变了主意。
只要他不留下破绽,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当作是巫女的复仇。
“还有白石,快点把他找回来,要是出了问题,你就第一个死!”
“是!”男人抬手抹掉脸上已经凉透的茶水站起身。
老人又回过头:“等一下,这次不小心死了两个,再找人添上。”
“就从那些旅客中找。”
“是!”
推拉门被关上,上面印着的黑色影子从连廊缓缓消失不见。
他在蒸腾的雾气中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水,自言自语:“和子,不要怪我。”
“谁让你不识抬举,非要和我对着干呢。”
他看着从茶壶口中冒出的热气,神色诡谲。
“咳咳……我没事,只是外面那些旅客……”和子从破旧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接过冒着热气的杯子,“竹取,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她艰难地撑起身体:“那些人都是无辜的,我知道那边的礁石后被你藏了一艘小船,如果可以的话……”
“和子。”竹取低着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她的身上被缠满了绷带,深红色的绷带上还泛着黄色的液体,三分之二的脸被绷带遮住,但还是可以看出纱布底下被毁容的脸。
唯有那双黑色的眼睛,依旧明亮疲惫。
一年前,和子发现了岛上正在做可怕的事,她当面与村长对峙,却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冠上了可怕的罪名。
那位警察也是因为想要制止这件事而被杀害。
“和子,我们走吧。”竹取轻轻握住了她缠满绷带的手,“我们坐船离开,然后去医院治好你的烧伤。”
“只要离开这里,那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了不是吗?”
和子闭了一下眼睛,疼痛让她很快清醒:“上次你出岛有没有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外面的警察?”
“……那些人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竹取握紧了她的手,“和子,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和子垂下眼,看着他埋在被子上哭泣的模样,满是冷汗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在几年前,曾有一个女人风尘仆仆来到这座岛上。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每晚都会站在神社的隐蔽处看着在海风中暗流涌动的大海。
和子曾经问过她在做什么,她说了很多,比如说这里的人或许会因为常年居住在这种地方而做出可怕的事,比如说离开这座岛,去外面看看。
和子直到现在还记得她说话的语气,一种冷硬理性又带着些许痛恨的表情。
“这里很危险,你还这么年轻,就要留在这种地方等死吗?”
那时候的巫女并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意义,只是想要报答大家对作为孤女的她的养育之恩,决定一辈子留在这里。
“人本来就会死,不过是时间早晚。”有夜风吹动两人的黑发,“我已经习惯留在这里了,若狭小姐。”
若狭小姐只是沉默了片刻,很快就回答了她一开始询问的问题。
“等。”
“等。”安室透将窗帘拉上,遮住了窗外的夜风与虫鸣,“我们需要等待那些人的下一步计划。”
“我们分成两拨人,一部分去找……”
渡边狩马上举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五年计划:“各位,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种经常献祭来献祭去的组织,在被人阻挠后一定会做出一件事。”
在大家的目光全都投向他后,他一脸凝重地说道:“那就是,发疯。”
众人:“……”
真是好伟大的经验呢。
工藤新一抽搐了一下嘴角,差点就把这阴阳怪气的话给说出来了。
渡边狩继续说道:“我们的处境真的很危险,这座岛的人应该有外出的游艇吧,不然那些居民就靠着那艘七天一趟的船,发生什么事都来不及反应。”
“我去套话,另一拨人去寻找这里的居民停放在某处的船只。”安室透继续说道,并补充了一句,“刚才我就是想说这个。”
渡边狩点点头,手举地更高了:“我我我,我去套话。”
“相信我,我真的很有经验。”
“不,你去找船。”安室透马上拒绝了他套话的请求,这并不是不信任同伴,只是他总觉得放这只死神出去聊天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还不如去找船,这么晚了起码不会遇见人……吧?
“那我也去找船。”诸伏景光沉稳又靠谱地说:“我今天早晨看了一下岛屿的地图,能够停泊船只的地方我都有印象。”
几人很快就分配好任务,这座旅社的隔音并不好,在打开窗户之后还能够听见隔壁情侣小声争吵的声音。
渡边狩对着和他们反方向的几人挥了挥手,跟上了诸伏景光的脚步。
工藤新一虽然对自己居然被分成电灯泡有点意见,但是那位FBI说的很对,小兰以及毛利大叔虽然拥有武力值,但是对这种事没什么经验。
——至于死神大人……感觉在哪都很危险。所以还是交给警官先生比较好。
矗立在海边的灯塔一刻不停地扫射着暗沉的海底,海浪冲刷在岩石上,如此循环。
头顶并没有月光,脚下参差不齐的石块要很小心才能不被踩到。
渡边狩看着手机上拍摄的地图,指着其中注释有红点的地方问道:“我们先顺着这条路去那边悬崖附近看……有声音。”
“是一艘船。”
诸伏景光在他提醒之前就立刻藏了起来。
渡边狩反手扯过跟在旁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工藤新一躲进了岩石后,并一脸警惕的看向前方。
海面上缓缓浮现出一艘船的虚影,正在操控方向的人小心翼翼地四处观望。
那艘小船很快就转过一个弯,从被那些黑色岩石遮蔽的地方开了进去,要不是时间恰好,在这么黑的夜色中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这艘船的下落。
他扔下了船锚。
不过片刻,这个男人从某处的岩洞内重新钻了出来。
灯塔的光束在转了一个圈后又照射到此处,这个人赫然是他们之前坐在车上时那个和导游产生争执的男人。
工藤新一回忆片刻,这个男人的姓氏好像是叫——
“竹取。”诸伏景光看着黑影离开的背影轻声地说:“他之前在车上的表现就很不对劲。”
他拿出手机发送短信,对着两人说道:“我们先跟上去看看,那个方向我记得是……”
“那边是神社背后的一片树林。”渡边狩拿出手机,指着地图上那个三角形的绿色记号有些疑惑,“那边应该什么都没有才对。”
吱呀一声,门再次被打开了。
和子将目光聚焦了过来。
竹取喘着粗气跑了过来:“和子,我们必须要离开了!他们已经发现了你还活着,今晚必须得走!”
“我偷偷在那边的礁石后藏了一艘船,只要我们现在出发一定能够离开这里!”
天知道他在回家的路上被人通知明早之前将巫女交出来后惶恐无措的感觉,但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离开这里。
他早就受够了守在这里的感觉,那些人凭借着白鸠会社将自己的家人全都送去了繁华的城市,而他们这群人不仅要亲自动手做出一些违法犯罪的事,还不被允许离开,一辈子都要断送在这里。
和子强忍住被手指按住肩膀的痛意靠在了枕头上:“所以你在刚听见这个消息之后,就立刻跑了过来?”
“什么意思?和子,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说出这种话好让我赶过来?”竹取也不是什么傻子,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他无措地松开双手,“那他现在——”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之前还和他聊着天的高大男性板着脸踹开了门:“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会做出这种事!”
“现在给你一个选择,要么现在出去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要么等到了那天,你成为新一轮的祭品。”
竹取转头看向还躺在床上的女人,张开的双臂慢慢放了下来,色厉内荏地开口:“为什么一定是和子,我可以替你去那边旅客找一个——”
“闭嘴。”和子强忍住疼痛站了起来,“我只想问一件事。”
“婆婆死之前和我说的,你们利用那些旅客来进行交易……是不是真的。”
虽然她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曾经美好的家园染上污浊,依旧让她难以相信。
“和子,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男人挡住门口,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说道:“所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繁华,只要我们继续做下去,我们的岛,还有我们的下一辈都会更美好。”
“原本你也可以的,是大家养育了失去父母的你,所以为我们做出点贡献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和子偏过头,只是看向门外冒出火光的树林:“……只是,我多么希望能够回到过去。”
“在你来之前,我原本是想要自杀的。”
暖黄色的光照射在她的脸上,就连那狰狞的伤口都温柔了起来。
那人面色一变,转身往外。
竹取犹豫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咬咬牙跟着跑了出去。
火焰舔舐着房子周围的一切,不枉她这几天利用竹取带来的东西提前点燃了房子,只是可惜这座岛却再也不复当年的模样了。
渡边狩将自己的斗篷往怀里稍了稍:“我感觉里面的人要被烧烤了。”
他们才刚到,就发现这座房子冒出了黑烟。
还好这里的人很有消防意识,这件房子建得离那些树林很远,应该没办法引起火灾。
话音刚落,就从烟火缭绕的房子里跑出来两个人,从他们扭打着的身后还能看见一个端坐在床上的女人。
三人对视一眼,渡边狩试图看出什么计划之类的,却什么都没看出来,于是比了个手势率先冲进了火中。
“……你是那个巫女吧?原来你没死。”他看着从床底燃起的火焰,开口建议道:“你完全可以烧掉这座山,这样说不定能够引起外界的重视。”
他的目光在火中带有一种奇特的色彩,就好像这场火是从他的眼中烧灼而出。
就连黑色的头发在火中也好像有火星迸裂。
就像是一个奇迹。
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有火苗升起时产生的温柔的风,头顶的横梁发出难听的断裂声。
和子愣愣地看着他,随即苦笑了一声:“对不起,我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没有下定决心赌上一切的勇气。”
“而且,这座山没有错。”
山林苍翠,不远处的云层亮起了一丝白色的微光,然后变换为橙黄色,不出意外太阳很快就要从那边的底部升起。
“唔,那好吧。”渡边狩将她抱了出来,让其依靠在一棵树下,“反正我总是理解不了你们这种类型的人。”
率先跑出来的两人已经被捆在了一起。
面前的房子被烧成灰黑色的框架,在林中的风吹动的那一刻,轰然倒塌了下来。
只剩下一片被扬起的灰烬。
和子吸入了不知道多少黑烟,咳嗽着看着前方,即使她现在已经看不清楚了:“咳咳……多谢你们救了我,我说谎了,我其实很想从这里出去,还有很多事想做。”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要死了。”渡边狩看着她,平静开口。
以她身上伤口被感染的程度,能够带着痛苦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和子脸上的绷带垂落,露出了通红鼓胀的烧灼痕迹,但她微笑着看向他,口中断断续续地说着:“对不起,我在神社的狐狸雕像里藏了一件东西……我想拜托你们交给若狭小姐……”
“真的很抱歉,其实我不想死的。”
在太阳跳出山崖的那一刻,她眼中的光熄灭了。
第94章 酸酸的
太阳终于升起,照射在她的脸颊上,那红色的烧灼痕迹好像也由此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
但即使如此耀眼的光芒,和子的眼睛也依旧定格在刚才那一刻。
渡边狩半跪在她面前,伸出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温暖的微光拂过他的手背,带着一种比烛火还要炙热的温度,“这个世界没有人牵挂她。”他垂下眼睑,带着一种令人看不明白的神色:“是一个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也毫无价值的人。”
诸伏景光握住他还放在和子脸上的手:“或许我们可以先带她离开这里。”
他们都见过许多人,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
身后传来车辆开动的声音。
不过片刻,赤井秀一就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车子停在他们面前。
他率先下车朝几人点点头,将那两个人搬进后车厢中,然后来到了还站在巫女面前的两人说道:“我来帮忙。”
他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这两个人的表情,显然并不愉快。
几人很快上车,赤井秀一透过后视镜看着沉默的三人说:“收到你们的消息之后,我就让毛利先生以及兰小姐提前回了旅馆,然后从隔壁借到了这辆用来拉货的车子。”
“那个死掉的女孩是……”
渡边狩抬起头,说:“是这座岛上唯一算得上是无辜的人。”
“只是她的胆量太小了,就连报复也只敢——”
“小狩,不用再说了。”诸伏景光打断了他的话,“就算这句话不是你的本意,巫女小姐也会伤心的。”
有些时候,语言的能力比刺向身体的尖刀还要可怕。
渡边狩很想说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鬼,但他只是沉默片刻,“我只是不喜欢她这种毫无意义的死亡方式。”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只是温和地看着他。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就连他都能够看出来,这位死神是因为想起了什么不美好的事,两厢纠葛在一起,所以心情变差了。